陆文渊其实也没想到陆清远会一秒都没犹豫的答应。
他原以为按俩小孩的关系,至少能纠结半个月的,大半年的相处,分别不应该是恋恋不舍吗?这怎么和他想的不大一样呢?
好像有点冷战的意思。
比如陈安楠前段时间还在陆清远的房间里扎了窝,这几天抱着自己的小毯子,又回陆文渊的卧室了。
再比如陆清远也不把画册给他看,只冷着脸说:“我的不好看,找你小哥的看。”
陈安楠摸不着头脑的回嘴:“小哥每天都给我带不同的画册,我还答应去他家玩呢。”
这句话也不知道戳到陆清远哪根肺管子了,他顿时炸毛的薄哼一声,语气冷得不像话:“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不去他家住,赖在我家做什么?”
六月的天热,陈安楠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热得,“唰”地下就红了,他张张嘴,额头上的小汗珠顺着滚下来,嘴巴张开又合上,到底也没说出句话,只是默默从椅子上蹦下来,回陆文渊的房间关上门。
电视里卡通小人叽叽哇哇个没完,吵得的人心烦意乱。
陆清远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视线却始终定格在动画上,没看多久,嫌小人太吵,索性把电视机关了。
陆文渊期末周很忙,学校里事多,下班都比平时晚不少,陈安楠左等右等,等不着叔叔,就把脸压在桌上,盯着墙壁花纹发呆,蔫巴巴的。
平时他这个点都爱看画册,但这几天陆清远不肯给他了,这让陈安楠无事可做,其实也不是真没事做,只是他因为陆清远那句话,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也干不下去别的事。
从这天起,他们彻底不说话了,既不是好哥俩,也不是好朋友。
陈安楠消化情绪一向很快,基本都是睡一觉的事,可这回却真的伤心很久,到陆清远被送走的那天,他俩连句再见都没说。
陆清远的性子向来冷冰冰的,陈安楠不主动,相当于主动割裂这段关系。
陆文渊就是平时再忙,没注意,这会也能察觉到俩小孩不对劲了。
他在回家路上给陈安楠买了块冰淇淋小蛋糕,陈安楠低垂着脑袋,瞧不出高兴。
“怎么了呀宝?”陆文渊不知道前因后果,还以为是把陆清远送到北京的事,让孩子伤心了。
本来还能坚持坚持,但被人这么忽然一问,这几天藏在心里的委屈劲儿可算是有人留意到了,心里头一下子就变得更委屈。
陈安楠咬着下唇想忍,忍得眼边泛出片红,咬到下唇发抖,像只沮丧的小兔子。
陆文渊顿时晓得他俩这次吵得蛮严重。
他抽张纸给陈安楠擦眼泪:“乖乖来,我看看,什么事儿都把我们都委屈成这样了。”
陈安楠到底还是没说缘由,寄人篱下的小孩子内心敏感又脆弱,尽管大人对他们百般疼爱,可总归是别人家,隔了层肚皮的亲外,陈安楠平时爱撒娇、告状,但那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陆文渊能宠着他,要真触及到原则了,陈安楠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陆清远的那句话,实实在在伤害到陈安楠小小的自尊心了。
陈安楠想妈妈,想回家。
他不肯说,陆文渊就没有深问,他从不会逼破孩子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安楠脸贴在叔叔身上,怀里搂着条旧围巾,老物件上残留着不属于夏季的凉意,被他的温度慢慢焐热。
陆文渊借着外面铺进来的微光,给陈安楠讲长袜子皮皮的故事。
叔叔的声音低沉柔和,他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另一只手腾出来,轻拍陈安楠后背,像打着节奏的安抚。
夏天的晚风骀荡,卷起窗帘的一边,鼓出晚风的形状。
陆文渊的下巴压在陈安楠的发顶,平和的说:“叔叔有时候就在想,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觉得我也是爱你的呢?”
陈安楠没明白意思,他像只洋娃娃似的被陆文渊搂在怀里:“哥哥很讨厌吧?”
陈安楠抿抿唇,心里还难受着,想说不讨厌,但又说不出口。
“他又冷漠,说话又不好听。”陆文渊说,“叔叔和阿姨离婚早,那个时候哥哥也像你这么大。”他边说边伸出只手,在空中比出段距离。
“小朋友离开妈妈都难受,有委屈也没地儿说,觉得和爸爸说不明白呀,心里就藏着事儿,小心思装着装着,就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封闭了,再也不让人进来了。那样的小孩很可怜也很孤独。”
陆文渊说话时,眼睛望向窗外的微光:“叔叔很怕他这样,所以养着养着就骄纵了点。”
他捏捏陈安楠带点软肉的小胳膊,慢慢地说:“现在,叔叔也怕你这样,怕你觉得委屈,怕你有小心思又觉得和我有隔阂,不肯说,把自己内心给封闭了。”
陈安楠仰头看他,窗外的月色像湖水,漾到了陆文渊的眉眼上,水波纹般的晃动着,淡去了他脸上岁月的痕迹,让他多了几分澄净和温柔。
陈安楠恍惚觉得,如果爸爸还在,应该也是这样的。
“崽崽,叔叔很爱很爱你,就像爱哥哥那样。”陆文渊用脸挨住他的发顶,温和的说,“我对你的爱,只会比妈妈多,不会比妈妈少。”
叔叔的怀抱很暖,陈安楠被这股暖意簇拥着,旧围巾夹在他们之间,渐渐有了叔叔身上清冽干爽的洗涤香。
他把脸埋地深了,小声开口:“其实也没有很讨厌。”
讨厌是真说不上,但陆清远那么随意的开口,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物什,这种不被人在意的感觉让陈安楠很恐惧,很不安。
陆文渊认真听他说吵架缘由,听着听着笑出声,给他支了个招。
陈安楠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哥哥会生气吧?”
“没关系,就当治治他嘴坏的毛病,他下回就不会这么跟你说话了。”陆文渊笑地胸腔一震一震。
俩小孩闹成这样,追根问底还是陈安楠在外面认了个小哥的缘故。
小孩子对占有欲这回事认知不深刻,只单纯的认为我俩好,就只能是我俩好,背着自己在外面乱认小哥算怎么回事?
往深处说,陆清远觉得陈安楠这行为是背叛,尤其是陈安楠还要三番五次的提小哥,那算哪门子哥?陈安楠被推倒的时候他在吗?陈安楠生病的时候他在吗?
就凭几本破画册,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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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奶油泡芙就把陈安楠收买了?
陆清远躺在宽敞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北京的夏天和南京不同,没有连片的高树遮蔽,连月色都柔亮不少,只是风不如南方的和煦,热得像把人架在火炉上烤。
听着儿子又翻了个身,肖卿湘问:“睡不习惯吗?”
“没有。”陆清远说。
妈妈果然都是敏锐的,又问:“那你有心事?”
“没有。”陆清远否认。
“你这样子,骗骗你爸是够的。”肖卿湘说。
陆清远纠结半天,还是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肖卿湘瞅他一眼。怕妈妈误会,他又强调一遍:“是我朋友,不是我。他家里最近来了个小弟弟……”
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肖卿湘沉默了会,才说:“你觉得小弟弟不在乎你?”
陆清远再次重复:“真不是我。”
“……”肖卿湘不在意的说:“哦,那妈给你朋友支个招。”
陆清远凑过去,听他妈耳语了几句,顿时诧异的说:“这不大好吧?”
“事情别看过程,看结果,要看他最后会怎么做。”肖卿湘说。
“过程比结果重要,要看他对这件事的态度。”陆文渊说。
陈安楠探出脑袋,似懂非懂。
陆文渊低低地笑:“好了,睡觉。”
“那哥哥睡了吗?”陈安楠问。
“乖小孩这个点都已经睡着了。”陆文渊说。
陈安楠低低惊呼一声,赶紧闭上眼,也不敢吭声了,等到次日陆文渊睡醒,这小孩儿已经爬到了他身上,伏着睡,软乎乎的小脸压着他的胸膛,也不嫌难受。
俩小孩在天南地北,各自揣着点心思,连着半个月没联系,大人们也不过问。
陆文渊每天晚上都会给陆清远打一通电话,问问他在北京过得怎么样。
小孩子对新鲜的环境会新奇,会留恋,陆清远说他很喜欢这里,也认识了些新朋友。
陈安楠枕在叔叔腿上看《猫和老鼠》,汤姆在诙谐的音乐声中滑稽可笑,他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耳朵却悄么声支起来。
陆文渊开着免提,父子俩笑着说了会儿,忽然听见那头有道稚嫩的童声传来:“哥哥呀,快来陪我玩!”
陈安楠心里咯噔一下,动作停下来。
“我再和爸爸再说几句就来陪你。”陆清远说。
陆文渊“呦”了声,话音里捎着笑意:“你在外面给别人当哥哥,可别忘记我们家还有个小的呢。”
陆清远没说陈安楠,只说:“小朋友才五岁,蛮可爱的,妈妈朋友家的小孩,我没事做就每天陪他玩一会。”
五岁,可爱,每天陪他玩一会。
这几个字音在陈安楠耳边炸开、回响,在他心里翻了个滔天巨浪。他圆圆的眼睛一下瞪得更圆了,鼻梁上小汗珠又冒出来,他揉揉鼻子,热得心里难受。
“没事儿,你去陪小朋友玩吧,”陆文渊捏捏陈安楠肉乎乎的小肚子,朝他使了个眼色,说,“爸爸刚才逗你的,过两天我就把楠楠送走了,记不记住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