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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晏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安楠趴在地上,摔懵了。


    前面带队的老师听见声儿,回头,以为是陈安楠不小心摔倒的,连忙过来扶人。


    推人的小孩在没人留意的地方,幸灾乐祸的朝陈安楠吐舌头。


    陈安楠无措的抬头,周围聚集来的目光让他很胆怯,他看向那个推他的小孩,流露出天真的委屈。


    陆清远走上前,也没说话,只是眼色冷冷地瞟了眼推人的小男孩,忽然一抬手,用劲推了那小孩一把。


    小孩受不住力,跟着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儿,他坐地上呆呆地望住陆清远,没反应过来。


    陈安楠吓坏了,连带队的老师都愣了下。


    陆清远推完人,面不改色的从他旁边走过去,小孩被他的脸色恐吓住,迟钝了两秒,才张嘴嚎叫起来,极具穿透力的高音童声回荡在走廊上,哭得人心烦意乱。


    陆清远走到陈安楠面前,还不等老师要开口,他先告状,堵她的话:“他推我弟弟。”


    老师皱眉,语气很重:“他推你弟弟,你也不能推他呀,你还是个大孩子呢,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哦。”陆清远淡淡的说,“现在懂了,我不是有意的。”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意,反正推都推了,老师爱说说呗,毛主席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呢。


    小男孩哭嚎的惊天动地,脸憋得通红,老师哄了半天也没哄好,怕摔坏了,赶紧叫助教把人送到卫生室去。


    走廊上乱成一团,陈安楠被一堆小朋友围到中间,殷切的问他疼不疼。


    陈安楠像一只被吓坏的小仓鼠,两眼眨巴眨巴的看哥哥,陆清远拉住他的胳膊,也不让他串小火车了,把人从萝卜堆里带出来,蹲下身,两手轻轻卷起陈安楠的裤脚,往上掀。


    初春气温还低,冷风直灌裤腿,冻得陈安楠瑟缩了下。


    他膝盖上磕出片红痕,看得出肿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淤青就显现会出来,肿的也会更厉害些。陆清远搓热手,在四周略微按了按,问:“很疼吗?”


    陈安楠疼得干吸气,说不出话,嘴角都不高兴得撇下去了,只是没哭。


    老师看到这幕,过来安慰了几句,倒是没再说什么重话,又把陈安楠也送到卫生室去了。


    陈安楠没想到哥哥会推人,陆文渊更是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能被请家长,而他刚好就在老师办公室,半步都不用挪。


    送到卫生室的小孩,没检查出任何伤,就是嘘的,哭个不停,非说自己头疼,被摔成了脑震荡。


    陆清远说他摔得是屁股,要疼也是屁股开花疼。


    最后老师叫小男孩先跟她回办公室,打电话叫家长来调解,那小男孩一听,立马就心虚地说不疼了。


    老师心里有数,推人的熊孩子从小班开始就爱欺负同学,皮得很,经常把别的小同学欺负哭,他爸妈都是送奶工,起早贪黑,没功夫管孩子,就交给爷爷奶奶管,老人家在带孩子的时候,很多方面是没那么讲究的。


    对方爸爸听到儿子又在学校惹事,雄赳赳地赶到幼儿园,气势摆得足有两米。


    陆文渊立场坚定:“如果你们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我们这儿也同意费用全出,但是小孩子之间打闹也没这么个闹法,你们管不好孩子,没道理让我家的承担后果——”


    谁料他话还没说完,这男人上来就贴烧饼似的照着儿子的脸呼了一巴掌。


    老师赶紧上来拦着,好话相劝,但这男人的劲头实在是大,手指头快戳到儿子鼻尖上:“你一天不给老子找事你都心里难受是吧!老子在外面辛苦赚钱,你就在这里没事找事?!等回去再说。”


    小男孩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半边脸鼓涨起来,杀猪一样的哭喊,说爸爸我再也不敢了。


    陆文渊在旁边看这状况,实在没办法再说什么。有时候人和人之间是很难沟通的,他自己当老师久了也门清道理。


    这场闹剧在半个小时的调解下,就是两边都有错,互相道歉算了结。对方家长和陆文渊道了歉,也没叫他们道歉,临走前又在儿子屁股上狠踹了一脚,气冲冲地把小孩领回家去,走廊上的嚎叫声渐行渐远。


    陆文渊处理完事情,和班主任一起去卫生室看陈安楠。


    班主任也是个中年女人,在入学前就听说了陈安楠的情况,心疼自然多了几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以后我多留心点,避免再发生这种情况。”


    陈安楠坐在卫生床上,和陆清远头对着头,把自己手腕也漏出来,小声跟哥哥诉苦:“摔得好疼呢。”


    手腕是摔倒的时候撑着地了,压得疼,皮上没有受伤的痕迹,陆清远认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还是给陈安楠揉了揉手腕,问:“是这里疼吗?”


    陈安楠瘪着嘴,点点头。


    陆清远给他边吹边揉。


    陆文渊看过去一眼,说:“那就劳烦老师在咱们身上多费点心。”


    老师说:“那孩子家境不太好,没爸妈管,叫家长都不知道叫多少遍,没多大用处,都打油的了。”


    陆文渊应声:“学生难管,老师们也累。晚上回去我也说说陈安楠,叫他和其他小朋友们玩的时候自己也留点心,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有以后。”


    老师心领神会,目光落在俩小孩身上:“我看他挺黏哥哥的,要是他俩一块上学会好不少,有哥哥护着的小孩不会被欺负。”


    陆文渊说:“哥哥有点大,都上小学了,明天就要回自己学校上学。”


    “您也是真疼孩子,”老师寒暄间,投来赞许的目光,“做家长的很少会特意请假来陪孩子适应上学。”


    陆文渊只笑着摇头,没多说什么。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尽管各不相同。


    陆清远一抬头,看老师和爸爸都在看他俩,顿时不好意思的松手,他爸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把陈安楠一起带过来。


    陈安楠被陆清远牵着,从床上蹦下来,陆文渊抄抱起他,和老师又客套了几句,才带着俩小孩离开。


    开学的第一天发生了这么点事,本该是不愉快的,但陈安楠反而很高兴,他认识了很多新的小朋友,尤其是跟哥哥闹了段时间的别扭翻了篇儿,把他给美坏了。


    陈安楠被抱在臂弯里坐上回家的车。


    幼儿园离家有点距离,陈安楠今天上午哭了半天,下午又出点状况,这会儿困得东倒西歪,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一点一点的。


    陆清远瞧了好几眼,看小孩儿每次虚虚睁开眼睛,坐回去,没过两分钟再歪过来。


    最后,他默默把陈安楠的脑袋拨到自己腿上,陈安楠枕着舒服劲儿,睡得很沉。


    车子平缓地驶在油柏路上,这座城市的很多建筑都保留着民国时期的味道,灰墙青瓦,瓦楞间有一蓬蓬杂草冒出来,挑起轮红滚滚的落日,近的好似伸手就能够着。


    陆文渊从幼儿园出来就没把陆清远今天推人的事拎出来说。


    直到晚上,他放水给俩小孩洗澡,陈安楠先进的浴缸,衣服脱掉后,淤青显现出来,比白天严重不少,大块的青紫色,在嫩白色的皮肤上很扎眼。


    陆文渊微蹙眉,拿出浴球让陈安楠自己揉沐浴露,他要把打湿的袖子再折上去些。


    陈安楠揉巴揉巴,把浴球团出绵密的泡泡,往身上抹,水里转瞬就漾出了许多泡沫。


    浴室的门被推开,陆清远抱着要换的睡衣走进来。


    陆文渊招手让他靠近:“过来,正想找你说点话呢。”


    “什么?”陆清远意外。


    陆文渊认真看他,音色沉了几分:“你今天在幼儿园里这事儿办的不对,爸爸还没有跟你说。”


    陆清远没想到他爸现在说这事儿,脱衣服的手顿了下,目光直溜溜的盯着陆文渊,眼里是罕见的诧异,混杂着别的情绪。


    陈安楠正顶着一脑袋泡沫,捏小鸭子吐水,听见这话,连忙两手一搂,拥住陆文渊裸.露出来的半截胳膊,说:“不怪哥哥,他是看我摔了才推人的。”


    “我知道。”陆文渊脸色严肃,他从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看的陈安楠心里惴惴。


    陆清远没说话,今天这事他做得确实有欠缺,毕竟都是群幼儿园小孩,他下手是有点重,爸爸之前教过他不可以在学校和别的小朋友打架。


    可下一刻,脑袋上传来湿乎乎的触感,陆文渊用沾满泡泡的那只手,曲指,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扣,眼里那点故作出来的深沉都散了:“我们楠楠都摔成这样了,你推他的时候下手还是轻了,连屁股都没给他摔疼,还抱着头说是脑袋疼。”


    说完,又捏了捏陈安楠后颈上那片软乎乎的肉:“瞧瞧我们可怜的哟。”


    陈安楠被叔叔按抚的咯咯笑起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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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泡沫飘得到处都是。


    陆清远怔了好半天,才抬手,把脑门上那一朵泡沫抹掉。浴室里热气氤氲,排气扇嗡嗡地运作,催散了点水雾。


    陆文渊给俩小孩洗完澡,换上睡衣,睡衣是棉绒的,摸上去又茸又软,很舒服,指腹滑过去时会留道痕,陈安楠喜欢用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觉得有意思。


    临睡前,陆文渊给陈安楠的伤口擦红花油,陈安楠光着脚晃在床畔,偷偷瞧了叔叔好几眼。


    今天哥哥因为自己挨说了,也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失落。他想着,每回自己挨说,心里都可难受呢,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不乖的小孩。


    这点小心思装得他心口沉甸甸的,等到关灯好一会了,陈安楠也睡不着,他脸趴在陆文渊的胸膛上,手指无意识的划拉着叔叔的手臂。


    陆文渊察觉到了,拍拍他的背,问:“怎么了?”


    陈安楠不知道怎么说好,只能含蓄又小声的问:“叔叔,我今晚可以和哥哥睡吗?”


    陆文渊“呦”了声,搂他的手臂往里紧了下,稀罕的说:“你不跟叔叔好啦?”


    陈安楠怕叔误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


    陆文渊笑地胸腔一震一震地,逗他:“那是叔叔今晚讲得故事不好听了?”


    陈安楠又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陆文渊学着他的样子,嘴角撇下去,故作委屈的说:“哦,我懂了——跟哥哥和好了以后就不要叔叔了,你前几天还说只和叔叔最好呢。”


    他说得很伤心,陈安楠蹭地一下坐起来,头顶着被子,窝成一小团,心里很是纠结,觉得自己丢下叔叔一个人睡确实不好,但哥哥怎么办呢?


    要是他能分.身就好了。一个留下来陪叔叔,一个去陪哥哥。可惜他不是猴子,也没有分.身术,陈安楠两手托着下巴想半天,也想不到解决办法。


    陆文渊被小孩苦恼的样子逗得直乐,眼瞅着再逗就要伤心死了,抬手拍了把陈安楠的小屁股,失笑:“去吧。”


    陈安楠手指在床单上磨来磨去,说:“叔叔会难过的。”


    “你没来之前,叔叔不都是一个人睡的吗?”陆文渊笑说,“叔叔一个人行,哥哥一个人可不行,他被批评了委屈着呢,指不定躲被窝里偷偷掉眼泪,你不去哄哄?”


    陈安楠得到肯定的回答,眼睛一亮,顿时安心的从床上出溜下去,趿拉着拖鞋,高兴地搂着自己的小被子和史努比,跑到了陆清远的房间。


    陆清远没想到他会来,正准备睡呢,看到人楞了下,又把台灯打开了。


    陈安楠不等人家开口问,自顾自的蹬掉鞋,往床上爬,陆清远往里让出点位置给他,也没多说。


    等陈安楠把自己的小被子盖好,他才又伸手揿灭台灯。


    光线骤失,月色如水般漾进来,小孩子睡觉不爱拉窗帘,来自外界的碎光会让他们觉得安全。


    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但照到他们这里已经是微乎其微了,眼睛也刚好能适应。


    陆清远闭着眼,没过多久,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一双小手绕到了自己腰上,浅浅搂着,冰凉的温度,冷的他眼皮一颤。


    陆清远眼睛倏地睁开,陈安楠已经从自己被子里钻进了他的被窝,带进来一身寒气。


    “你别难过。”陈安楠用着气音在哥哥脑袋边轻轻说。


    “?”陆清远没懂。


    “叔叔今天批评你了,你不要难过。”陈安楠学着叔叔的样子,拍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哄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明天我不要你陪我去幼儿园了,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陆清远被这通安慰搞得莫名,也不明白陈安楠从哪里看出来他难过的。


    陈安楠手脚都很凉,贴在陆清远身上,分走了他的热乎气。他不厌其烦的轻拍着陆清远的后背,小大人似的跟哥哥说道理,还不等哄睡别人,自己倒先闭上眼。


    感受到腰上的力度滞缓停住,陆清远伸手,轻悄悄地把那只搭在腰上的小手拿到身前,放在俩人胸前的夹缝里,又把他的腿勾过来,贴着自己。


    南方的冬夜湿冷,寒气像是要钻进骨缝里似的,陈安楠倒是无知觉的朝热乎的地方拱了拱,贴住人,小肚子睡得起起伏伏。


    等陆清远再闭上眼时,鼻腔吸入的空气,都夹杂着陈安楠头上那股洗发水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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