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V三合一)
雪莉对危险的感知并不差,或者说尤其好。她在看到阿卡姆暴动的消息后没多久,就和我说了告辞,回家去了。到家后和我的聊天中也只报了平安,半个字不提远在阿卡姆直面暴动的莱克特医生。
所以我就知道了:医生诚可贵,小命价更高。优雅的心理医生虽好,但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雪莉只会在无伤大雅的时刻关注一下男色,到了紧急关头,她自然就能把外物抛之脑后了。
挺好的,这才是能在哥谭活下去的素质。对于《哥谭求生指南》,我也算小有所得了。说不定到时候毕业了学术虽然没什么进展,但我却能成为畅销书作家呢,我苦中作乐地想。
现在最要紧的是关好门窗,尤其是阳台门要锁好,接着再拉上厚厚的遮光窗帘,营造出内部没人的错觉。原本是为了睡眠质量考虑的窗帘,却成了防止外部窥探视线的利器,我要夸自己是个天才了。
在我检查安全隐患期间,GCPD联合市政发布了紧急避险预警,说明已经有不少超级罪犯逃脱,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中。
报道里没提一个字的“蝙蝠侠”,网上却到处都有他的身影。连带罗宾红罗宾搅局者一起,等等?
“不er,演都不演了啊红头罩?”
和我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有人就在拍到了红头罩的大红脑袋的照片下头留言:
【我就知道蝙蝠侠是想黑白通吃!红头罩就是他的卧底,爪牙,蝙蝠翅膀的延伸!】
我脑补了一下发言人的精神状态,很想送ta一张表情包:告到中央,我要告到中央!这简直像是被红头罩修理过的东区混混绝望的呐喊,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但更多的还是好笑,这边建议严查。
作为吃瓜乐子人,我想给这条评论点赞,却惊讶地发现它已经被迅速删除。而且发出评论的账号也提示正在被封禁,显示禁止关注了。
大概是舆情监控吧,我接着又挑着回复了一些问候和提醒,再主动给导师发了封注意安全的邮件……这绝对不是谄媚讨好,不过是成年人的体面罢了!小徒弟关心关心顶头boss怎么了?!当然教授他要是给我增加印象分我也拿他没有办法不是?
导师没立刻回复我的邮件,我就懒得看手机了,有这功夫傻傻等待,不如去确认一下家中囤货的余量,再收拾一下没被雪莉吃完的冰淇淋。
“这时候就要感谢我的屯屯鼠癖好了。”
没人和我说话,我就自言自语。
“主食,check。饮用水,check。生理卫生用品,check……什么都不缺,要不——”
我的视线投向了还摆在客厅里,连拆封都没有的箱子。它们就那么摞在玄关和客厅相接的地方,彰显着巨大的存在感。
拆快递得了,反正很无聊,拆了之后干脆再做个收纳整理吧。
前头两箱是我整理的厚衣服,冬装占了大多数,还有就是各种卫衣卫裤。我个人对服装种类没有太大的偏向,只要符合审美就都行,裙装裤装都可以。但我现在的审美趋向就是“方便”。方便行动,方便穿脱,都是我的取向。
不过或许是收拾的时候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和我关系最好的高中朋友的缘故,她悄悄往里面塞了两套睡衣直到现在才被我发现。
这俩玩意儿被我从边边角角里掏出来的时候,上面印着的人脸都扭曲变形了。
敲!一套睡衣的正中间是我的正脸照片,一套是她的。不是,她有病吧?!
“……怎么还有高手?!”
我又在中间掏出一张可以折叠成小方枕的毯子,每一面都印着她的自拍照。抖抖毯子,里面飞出来一张小纸片。上面用飘逸的行书书写着我最熟悉的方块字——
【不用谢,怕你想我。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我沉默着,抚平纸条上的每一寸褶皱塞进裤子兜里,接着将毯子按照顺序折好,还原成一个抱枕。还原后的抱枕两面都是她与我的合照,我不高兴地瞪镜头,她好笑地看向我。
我将它抱进怀里,好像隔着上万公里,跨过山与海,将我的朋友、我美好多彩的高中时代,通通拥入怀中。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闪回、重现,接连遭遇劫机、老鼠入侵公寓,差点被毒藤女的植物伤害的时候都没有掉泪的我,忽然有了股想哭的冲动。
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能够应付一个人在外求学。可偶尔,只是偶尔,我紧绷的神经也想要放松一下。
“就一会儿会儿。”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咕哝,腿一屈,靠着箱子坐到地上。
想朋友,想高中门口的小炒肉和黄焖鸡米饭,想大学附近的麦麦——国外连麦麦都不如国内!还想爸爸妈妈……
我抱着枕头,只是想眯一会儿,却没成想直接睡了一觉。这一觉还直接到了深夜。
我是被窗户外的异响吵醒的,窸窸窣窣,鬼鬼祟祟,似乎在做什么不能让屋主知道的事。睡得颇有点迷糊的我心想这不巧了嘛,我就是屋主哎!
心里有点忐忑,更多的还是好奇,不知道窗外是什么鬼动静,要闯空门不该更加小心谨慎才对吗?可直觉又说,去看看,去看看,门外的人不会伤害你,门外的人不会妨碍你。
“真吵。”我抱怨地说着,起身,还不忘顺手将抱枕放好。路过客厅的座钟时,我随意一瞥,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午夜零点。
我蹑手蹑脚地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好像我才是那个“不速之客”,而不是这里的住户似的。而阳台外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依旧在我的阳台上忙忙碌碌。
“唰”的一声,我猛地拉开了窗帘。
和月光一起闯入我双眼的,是一道慌里慌张抬头的身影。
——红黑色的。
我凝眸,没有说话。他眨眼,迅速冷静。
很好,这一幕简直就像是什么爱情电影:每晚午夜十二点降落在阳台上的神秘男子,踏着月色而来,和女主角谈恋爱。他在某一天忽然不见了踪影。为了寻找那个神秘的他,女主角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旅程。
假如这个神秘人没有穿紧身衣的话。
假如神秘紧身衣不是碰倒了我在阳台种的草莓的话。
我眼神顿时像兔美酱一样犀利了起来,隔着玻璃对红罗宾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死、定、了、草、莓、杀、手!
……
今晚月色很好,长达一整个下午的混乱过后,此时的宁静就显得格外珍贵。
红罗宾就是在这时路过奥迪斯堡,又是在这时路过苏虞所在的社区,并且路过了她的阳台的。
……嗯,总之就是无意路过,无意冒犯。
路过苏虞的阳台时,他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公寓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也不曾透出来。
年轻的义警先生只以为屋里的姑娘心大,已经睡了(后来证明确实是睡了,但是午觉),就打算看在这是自己粉丝的住所的份上,帮忙排查一下这间公寓周围的危险。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正主,粉上他算这姑娘有福了。
然后他就像被鬼上身了似的,在对方阳台的雨棚上踩空,摔了下去。
天知道,提姆哪怕是在成为罗宾的训练初期,也没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他决定,回头就把这一片可能的监控全删了。不,不行,全删除的话太异常了,所以还是做得再隐秘一些,最好拿出潜入调查时的严谨,一帧一帧处理。
想东想西,他手上的动作就有些迟缓,也没注意到屋内的人其实已经被自己搞出的动静吵醒了,正在朝自己靠近。所以当他有所觉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还放在那不知道种了什么东西的花盆上,试图将它扶正。在窗帘被拉开的一瞬间,义警先生想把自己埋进花盆里的冲动都有了。
丢人,这可是当着他粉丝的面。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今会脚滑。尴尬,“作案工具”还没回收呢。
总之就是情绪复杂,尤其是当那姑娘在看清自己在做什么后,原本惺忪的双眼缓缓睁大,接着一字一顿、饱含怒火地说:
你、死、定、了、草、莓、杀、手!
提姆读出唇语含义后,还有功夫苦中作乐:哦,原来是草莓啊……为什么要种草莓?超市没有草莓卖吗?
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吃着像萝卜的空心草莓的德雷克少爷沉吟,只能将一切归结为血脉觉醒——这姑娘老家的人上太空都想着能不能种菜,她到哥谭后只是在阳台种个草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啊,她出来了,冲到自己面前了,眼睛瞪得又圆又亮,深吸口气叉腰仰起脑袋的样子也很可爱。这个时候提姆才发现,眼前的姑娘有一双比琥珀更透亮的浅棕色眼睛。
至于为什么是“也”,她究竟哪里还很可爱。提姆自认为非常理智、正常、客观的评价是——
哪里都很可爱嘛。
虽然长相是明艳漂亮那一挂的,但苏虞长了一双格外灵动的猫眼,一双眼睛透亮莹润,顾盼生辉。除开长相外,她在网上现实里的两幅面孔也很可爱,道歉的方式是给红罗宾冲周边销量的笨拙也很可爱,私底下的碎碎念也很可爱。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假如蝙蝠家的大哥在此,大约会叹息一声,接着挂起欣慰的微笑,说你完啦,你陷入爱河了。但此时此地只有提姆和他觉得很可爱的对象,而理智的红罗宾并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根本没多少交集的姑娘。所以义警想,或许这就是对粉丝的偏爱吧,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红罗宾想了想,在气鼓鼓的苏虞的瞪视下,选择了战术性转移话题:
“咳、你之前提醒的那位医生,蝙蝠侠查出了一些东西。”
红罗宾前所未有慷慨地同苏虞分享了情报,后者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最后直接变成了苦瓜脸。
“好变态。”她说,“我怀疑他是想去阿卡姆吃自助餐……说真的,蝙蝠侠真的不考虑让莱克特医生自由发挥吗?让他把阿卡姆吃空,你们不就只用监管这一个变态了?”
“姑且还是不用考虑的。”
提姆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眼珠子滴溜转出馊主意的样子,也很可爱。
虽然下午的阿卡姆出事很烦,但这真是个可爱的夜晚。
……
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时,我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做了一晚上红罗宾偷我菜的梦,人家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梦里的义警从企鹅农场偷到开心果园,始终不变的只有对草莓的执著……哪怕被逮着一直薅羊毛的羊是我,我也情不自禁想对梦里的红罗宾说一声:
你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镜子里的我表情憔悴,眼下有两团不明显的青黑,但这都不重要。
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原本烫直的头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卷曲,让我的脑袋看起来很像一团被猫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又或者——
“噗,小羊肖恩。”
“确实呢,小羊肖恩。”
师兄师姐沆瀣一气,锐评我的新发型。
我鼓起了脸,生气,但又不能过度反应,因为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其实我自己也悄悄这么想过。所以我安慰自己,这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可我不想搭理他们俩了。
职场霸凌!赤//裸//裸的职场霸凌!
但师兄说今天的数据他来盯,师姐也说今中午给我点全哥谭最好吃的墨西哥菜。
“行吧。”勉强原谅你们了。
我抱着电脑写教授要求的小论文去了,脚步都比进门时轻快很多。
今天看样子,也会是相当愉快的一天呢。
我望着窗外的阳光,不由感叹:“这个天气不晒晒被子真是可惜了。”
或者晒晒我自己也好啊,总之我现在不应该被困在房间里写论文。放我老家,出太阳的话,大家就算有工作,也会找准机会下楼摸鱼的。别问,问就是我们都属太阳花的,尤其是冬天。
下次聚餐可以试试野餐,我长这么大还没野餐过呢!话说高中军训在山上拉练吃的饭能算野餐吗?不过当时同学们美美吃饭的时候,我还挂在崖壁半途,上不去下不来,倒也没怎么参与。不,倒不如说,后来我就病了,整个军训也没太大参与感。
有时候真想和在国外读书的人拼了,为什么他们不用军训?但转念一想我这种典型亚洲nerd要是能在美高不被歧视霸凌的安全存活,那不比军训难度更高?
算了,没事哒没事哒,都过去了,人生面对的就是一难又一难,难难不一样。和西天取经类似,但原始版,没有三个会法术的徒弟,没有神仙帮忙,更不像玄奘法师本人一样是个猛男。只有妖魔鬼怪是真的。
我的意思是,lterally真的。
“敲!”
我哪怕是要死了,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大声骂:
Fuckjoker!
——当然,在心里。哈哈,不会有人不知道我虽然口头说着“地球什么时候爆炸”、“死了算了”,但其实很怕死更怕痛的吧?当着小丑的面骂,我不要命啦?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也不好说,但在房间里赶论文的我被几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家伙挟持出门的时候,我就明白,哥谭大学沦陷了。
也不是头一次了,我甚至很有先见之明地给写了三分之一的论文点了保存,确认它被上传到了云端。
上一个没做以上准备的人,已经确认延毕了,没错就是我公寓楼被毁的时候给他的论文哭丧的那哥们儿,这在哥谭大学也是一段趣闻,惹得大家纷纷警觉,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我顺从地被带到了天台,在这里看到了我的导师和学姐学长,还有几个眼熟的化学系学生。
真奇怪,为什么全是我认识的人被捆在了这里,又不是什么“苏虞宇宙”,全世界都围着我转。太奇怪了!
“看看,是谁来了?一位漂亮的……哦,我得承认,小丑也分不清亚洲人的年龄。小蛋糕,告诉小丑叔叔,你今年几岁了。”
旁边脸上有两团红晕的亚裔女人瞪了我一眼。这么讨厌一定是日本人!
我嘴比脑子快:“35岁离异两孩妈……抱歉,我是说,22岁。”
草,死定了死定了,苏虞你糊涂啊,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你的死期也是自己选的啊啊啊——
小丑却哈哈哈地大笑出声,看上去愉快极了。末了,他擦擦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生理泪水,说:“哦,小女孩,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他嘴上说着喜欢,我的后背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不妙的预感比直面那个食人魔莱克特更甚,偏偏这时候我的脑子格外清明地开始了……
警钟长鸣!警钟长鸣!
……玩梗。
不要玩梗了啊苏虞!你他爹的已经是警钟撅烂,马上就再也玩不了明方舟的程度了喂!
我的内心流下悔恨的泪水,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哥谭短短一个月,就直面当地最大boss吧?请问我是在玩什么求生游戏吗?
“甜心,你镇定得真不像个外乡人。过来,再靠近些。”
我心说哦呵呵呵那当然了,我推亲爹曾经教导过我推魔术师要保持pokerface,而伟大的绿豆糕糕女士也有一首同名歌曲,我当然要和我推同个步调了。而你笑得那么夸张,一看就不是变魔术的料子呵呵呵呵——
“过来,乖孩子,和小丑叔叔玩个游戏吧。”
小丑还在说话,他朝我的方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他脸上的笑容夸张到诡异,嘴边的红色油彩也掩盖不住皮肤上的伤痕,颇有些可怕,让我幻视了日本都市传说里的裂口女。
小丑话音刚落,我身侧的一个小丑帮成员就狠狠推了我一把,生怕我慢了一步的样子。
我被推得一个趔趄,正稳住身形的时候,便听到了“嘭”的一声,然后,是几道遏制不住的尖叫。
我茫然地抬头,看见小丑手里拿着一柄枪。接着又回头,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他脸上的面具依旧好好呆在那里,人却彻底已失去了呼吸。
我:……死人,了?
还是被小丑,亲手杀死的?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这样的,我本人虽然在游戏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bush),但现实里着实是个好公民,长到22岁见过最血腥的事情就是杀年猪。可问题是杀年猪之后我有香香杀猪菜吃,而小丑杀人……
没有理由,没有目的,只是想这么做,于是就开了一枪,仅此而已。什么被杀的人做了多余的事,什么威慑在场的这群人质,这些都是杀人带来的后果,而不是目的。
我忽然理解了网上那些资料里说的“极不稳定”、“无法预估”、“见了就跑”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快跑啊淦!这是变态中的变态,放大病区人家都会觉得我有大病的类型啊!
小丑就是无序混乱本身,是哥谭城市的幻影,是蝙蝠侠的对立面……我再度冷静了下来。
算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恐惧感会在之后找上我,现在的话,还是应付小丑更重要。
我道:“虽然你完全没给我拒绝的选项,好吧,你想玩什么?”
我猜小丑和他的其他人质一样,也没想到在他开//枪//杀了一个人之后,我还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在我答应之后,投在我身上的目光陡然变多,也变得热烈了一些。很难分清这些视线的复杂含义:惊叹,类似于“你好勇啊”;惋惜,孩子年纪轻轻就要一直这么年轻了;惊恐,这人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以及……庆幸,大概是觉得有我陪小丑玩,那小丑就不要找他们了哦。
不过我的视线余光中,能看到同门师兄姐担忧的表情。
还行,证明我做人也没有那么失败,总归是有人关心多过害怕的。
小丑喜欢我的爽快,却又遗憾于没能看到我露出更加、更加惊恐的表现。说真的,这家伙比生理期时候的我还难搞,我都想学猴哥捂脑袋大喊一声:
烦死了!
小丑帮的人在小丑的指示下,带走了除我之外的全部人质。那位看我不顺眼的亚洲女人在小丑面前乖顺得如同一只小狗,也离开了天台。
一时间,楼顶只剩下了我和小丑两人,但我完全不觉得喜悦。单独相处只会意味着小丑想玩点更大的,假如此时有个搓澡大姨来看脱光的我,就能发现我后背上的汗毛都全部竖了起来。
“好了甜心,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让我想想,我们该玩点什么好呢?”
“你说呢?”
他故意做出了苦恼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想询问我的意见。
我倒是很想说最大脑、飞花令之类的东西,但不用动脑子都知道,小丑铁定早就做好了决定。
果然,我没有接话也不影响全哥谭最大的疯子、乐子人、精神病患继续他的游戏:
“我想到了!我听说亚洲人很喜欢一种派对游戏,叫什么……国王游戏?那我们就来玩这个吧。”
他看向我,没发现我有什么表情变化,夸张地耸了耸肩,状似遗憾地说:
“你怎么都不高兴呢?为什么不笑一下,甜心。我知道了,是觉得太烂俗了吗?小丑可不玩俗套的把戏,那这样好了。”
他手上飞快动作,接着丁零当啷几声,剩余的子弹掉在了地上。小丑苍白的指尖夹着最后一枚子弹,满意地笑了:
“俄罗斯轮盘和国王游戏结合,怎么样?”
俄罗斯轮盘,一种惊险的“游戏”。
国王游戏,不知道从哪儿起源的,总之有些年头的聚会游戏。
将两者结合,就意味着,打空枪的那一人是国王,可以向另一人提出要求。没打空那就自认倒霉。
真是“天才”的设想,但我要是真的打空,小丑难不成就真的会按照我的指示从这儿跳下去吗?不存在的,他又不是那种真的能把自己变成乐子的究极乐子人。何况手//枪在他手中,子弹是他放的,能做的手脚太多了。
信他真的想玩游戏,那我才是哥谭最大的小丑,thekngof小丑。
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根据小丑以往的行事风格来说,他最喜欢干的是让蝙蝠侠做出选择。天平两端的筹码尽量做到等重,也就是人的性命。
——小丑以为自己是谁?埃及神话中给人的灵魂称重的阿努比斯吗?
我曾被人评价过“看起来顿感,实际上比花市的零还敏//感”,不提这个比喻的内容有多微妙、多让人想要吐槽,其实评价本身没错。抛开作弊般的直觉不谈,我的脑子也真的很好使,观察力在大部分日常环境中也够用,所以我能感觉到小丑给人一种……与这个世界割裂的飘忽感。
怎么,你小子也想和太宰治一样从这个虚幻的世界中醒来吗?对不起前夫哥,不该拿你和小丑比的,你何至于此!
咳,话又说回来,我最开始想说什么来着?对,蝙蝠侠。
不知道和哥谭大学等重的“筹码”会是什么,医院?其他学校?还是说今天的哥谭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蝙蝠侠这么久都没有行动,那他的助手们呢?也被困住了吗?话又又说回来,现在大叫一声“超人”有用吗?
还是算了,恐怕我才喊出“酥”,“皮”还没出声,小丑就会因为我“破坏游戏规则,强行召唤外挂”直接让我出局……天哪我怎么会如此了解小丑?心理医生,我回头就去看心理医生!希望这个心理医生别再建议我看点小丑同人调理一下了,现在的我只想着要是这次我还能活下去,回去就立刻把写过的小丑同人全删了。
我虽然想了很多,现实中时间却没过去多久。小丑还在思索谁先谁后的问题,他很快就愉快地决定,自己的枪自己做主,他就要先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一枪。
我:……行吧尊重祝福。
小丑举起枪,在我无声的注视中,朝他的太阳穴摁下了扳机。
“嘭!”
这一声当然不是开火,而是小丑给自己的配音。实话说,哪怕在眼下这种危险的情景,我也挺想翻个白眼的。
好低级的笑话,难怪他做小丑时默默无闻(这个是论坛里说的),直到成为现在的小丑才广为人知。
一方面,我觉得自己现在胆大得可怕,另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没人救我的话,我今天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这种清醒的割裂也挺稀奇的,记下来,要是回头还活着就讲给还不存在的心理医生听。
下定了决心,也可以说是立了个flag后,我等着小丑出招。
小丑也不负我所望地出声了:
“先从简单的开始吧。甜心,告诉小丑,小鸟——*我是说那只红色的小鸟,和布鲁西宝贝的养子——哦当然是一直在办公室加班的那位,他们同时掉水里,你会救哪一个?”
我:……
我脸上的淡定面具终于皲裂了。不是,哥们儿,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什么联谊会上终于拿到国王牌,迫不及待开展真心话大冒险,试图撮合别人的JK吗?这么会拱火,不去非勿扰或者恋综当观察员真是可惜了。
我真想给小丑发一封观察员offer,但我并不是什么综艺导演投资人,正相反,我才是被观察的那一个——人都走完了我才发现,小丑他居然还架了台手机在那儿,直播。
我:………
你干嘛!
我实在是不明白小丑将我与他口中的两个人牵扯到一起的理由,总归是不怀好意,但又不清楚具体的目的。而且吧……
“就不能红罗宾救德雷克,我在边上看着吗?”
我诚恳反问。
清汤大老爷!我一个典型内陆孩子,没学过游泳啊!
……
早在小丑开启直播的时候,就有一部分乐子人因为标题点了进来,而当发现入镜的人有小丑之后没多久,直播间就哗啦啦涌进来了一大波人。
当苏虞被小丑盯上时,实时弹幕和评论里不乏因为匿名上网而充斥着恶意的。一直在监控网络舆情的神谕就看得直皱眉。
盖因小丑这次选择在大众都能接触到的平台开启直播,直播间里可不像从前在暗网时一样全是变态,里面普通市民更多……那不是问题更大了吗?
神谕本人就是小丑恶行的受害者,同为女性本就更加容易共情,加上她无意(真的是无意)间发现的自家小红鸟的某些猫腻。电子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的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色彩,将她原本漂亮热烈的红发都衬得暗淡了些许。
不过担忧的情感不会阻碍神谕继续专业地监控全城,反而会成为她的动力。她一直是个坚毅的姑娘。
神谕一直在和蝙蝠侠实时交流,但显然他被那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哥谭的九头蛇牵制住了。罗宾在大都会读中学,今天是外出日,还在和超人家的小乔一起找时机赶回来。红头罩的理由和蝙蝠侠一致,夜翼不消说,布鲁德海文也不消停,青鸟和黑金丝雀在加州进行活动……现在能依靠的就是红罗宾和搅局者了,至于遗孤,她早在半个月前就回到了HK。
真名芭芭拉的女孩咬咬下唇,已经有段时间没感受过的无力感又一次席卷了全身,但偏偏的确无法对现状产生太大帮助,于是只好将面前的屏幕切成好几份,时刻关注。
然后,她就听到了亚裔少女虽然冷淡,却句句都能噎小丑一下的回答。
属于神谕的那一面在告诉她,这么做的后果要么惹怒小丑,要么激起小丑的兴趣,无论如何直播里的那个姑娘结果都不会太好。
属于芭芭拉戈登的那一面却差点没绷住,直接在她的基地里笑出来。
有种小丑你也有跟不上别人脑回路的一天,类似的情绪在她胸中翻腾,又很快平息。神谕有些焦虑地看了一眼通讯频道里红罗宾和搅局者的名字,再度7确认了一遍他们俩的坐标。
两人的位置有段时间没有变动,看起来是被什么人缠上了。果然,她听到搅局者打开和自己的通讯,低咒了一声稻草人。
哦对,上次阿卡姆暴动稻草人就没被抓回去,看来是和小丑合作了。神谕正分心想着,另一块屏幕里,亚裔姑娘已经和小丑开始了第一局游戏,并在小丑经典的“你妈和你女朋友掉水里”类问题下,纯然疑惑地反问:
“就不能红罗宾救德雷克,我在旁边看着吗?”
神谕没忍住喷了出来:“噗咳咳咳!”
[你怎么了?神谕?]
神谕下意识做了个摆手的动作,这才意识到通讯对象看不见,赶紧回道:“没事,没事,咳,只是呛了一下……哦哦,没关系,我看到罗宾和超级小子了。”
她的声音终于放松了一点——但不多,大部分是为了安被拖住了手脚的两人的心。神谕状似愉快地说:
“哦,看来是我们的超凡双子……等等,那是谁?”
[神谕,汇报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骇入这方通讯的喉癌嗓音说,带着一点敏锐的人能察觉到的,所谓“战后的硝烟”,和完全听不出来,只能靠主观臆测的担忧。
神谕没有被吓一大跳,但在一条通讯线路的搅局者显然不满。她表达不满的方式则是——默默关掉了自己的麦。
——理性讨论,这是否是一种变相的冷脸洗内裤?
咳咳,话说回来。
芭芭拉神色复杂:“是,B,跟在罗宾和超级小子身后的,是复仇者联盟的钢铁侠。”
[……]
[我会在五分钟后抵达哥谭大学,红罗宾,是否需要帮助?]
红罗宾很快地说了“NO”,但神谕发誓自己在背景音里听到了搅局者超不经意地哔哔:
[嘿,我打赌,B绝对要对钢铁侠说:这是我的城市!]
然后红罗宾,也超不经意地在关闭通讯之前,“小声”回应搅局者:
[我猜应该是:钢铁侠,滚出我的哥谭!*]
两个人都有在尽力模仿蝙蝠侠的嗓音,看来那边的情况也不算太严重。尤其是在得知哥谭大学有人增援后,两人的表现都还算放松。
神谕:这都不笑的话很难收场,但笑了之后我很难收场。这两个把难题留给我,自己拍拍屁股闭麦走人的小混蛋!
此时适时插入红头罩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嚣张,并伴随着风声,看来东区大佬也在赶路。
神谕在心里感谢了红头罩一声,十分满意有他做这个缓和剂——老天,竟然还有杰森陶德正常(真的吗?)缓和气氛的一天!——抛下一句“有情况我再通知你,B”后,也跟着前人的脚步,挂断了通讯。
她揉了揉眉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维持皱眉的状态很久、很久。直到刚才的那番插科打诨,她才稍微放松下来。
“希望那姑娘没事。”
芭芭拉真诚地祝愿着,她可真是受够了杰森地狱笑话的“小丑受害者联盟”了。虽然这么说显得她想得太远,可她真不希望家里再多出一个杰森能拿来开玩笑的对象了。
通讯频道又跳动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来自红罗宾的私人通讯:
[刚才的直播录屏。]
[请(please)。]
芭芭拉:……
她神色颇为复杂地想,或许是时候通知迪克回来一趟了,想必他能比自己更适应这种家里猪要拱白菜(?)的感觉,反正迪克从某一天起就总是一副对家里小鸟很有保护欲的鸟妈妈样子。
第24章 (捉)
好消息:我活了。
坏消息:导师和化学院的那帮子学生噶了。
好消息:师兄师姐都还在。
坏消息:我们都成“孤儿”了。
更坏的消息:我导涉嫌(其实可以说确定了,但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我要严谨)为恐//怖//组//织研发新材料,我们师兄姐妹全要被带走调查。
还有高手:哥谭大学炸了,字面意思,小丑的炸弹没被拆除。
我:……
我:…………
“哈哈、哈哈哈!”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啊!我看我才像个笑话!
一个月,就一个月而已,导师和学校都没啦哈哈哈哈!
我裹着小毯子猛女落泪:请问我是什么学术扫把星吗?别人读研究生——天降紫微星。我好嘛!天煞孤星!
好在是新社会了,不然我都怀疑自己会被当成女巫绑柱子上烧死,我可不会哈波特里的冻火咒。
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而是被钢铁侠救出来后,我在激动尖叫向钢铁侠要签名合照后也没忘记问一问学姐,咱学校、咱院儿以前有这么多灾多难吗?
学姐当时一愣,与学长对视一眼,犹豫说没有吧,最倒霉的都是化学/心理/生物系啊。
很好,以上三个被点名的都是有迹可循的,那么现在三足鼎立终于变成四大天王了。就在我来到哥谭之后。
多新鲜啊,就好像我一来,全世界都开始倒霉,而偏偏我最“争气”似的。俩哥谭人长这么大了也是头一次直面小丑呢,我才来多久啊?!
“岂可修——!”
哥谭大学停课,我疲于应付各种调查问话的同时,要忧心学业何去何从,担心后续会不会被小丑或者看过直播的各路牛鬼蛇神再盯上,操心有没有新导师肯收留我。
压力很大,我会脱发。
单押了,但我一点也不感到开心。因为我不是rapper,我是孤儿。
算了,做点黑芝麻卷和黑芝麻脆饼吧,虽然没用,但心理会好受点,而且还能消磨一点无聊的时间。
至于我为什么不上网,看看往常最喜欢的小说动画,打打游戏,做回那个快乐的同人女……还有谁不知道我应付小丑的样子全被直播出去了?
我现在都有外号了,有的人叫我“两孩妈”、“身份(取自‘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姐”,还有人信誓旦旦说我是红罗宾和韦恩少总的cp粉。最后这个最奇怪,因为我这种什么都能吃一口的杂食,竟然啃不动这个cp,我以前还写过丑蝙无差呢,难不成这对能比丑蝙邪门?(指指点点)
以前的我:这是什么?丑蝙?吃一口。
现在的我:丑蝙退!退!退!
决定了,把手上的这最后一批芝麻棒做完,就去创作《论小丑的108种死法》,再把那首歌《50waystosaygoodbye》重新填词,填词内容也是小丑的50种死法。
从今以后我就是小丑最大的黑子,生命黑——只有他死了我才很高兴的那种(握拳)。
咔嚓。
很好,我成功握碎了一根刚出炉的芝麻棒。
都怪小丑!
……
负责赔偿和重建哥谭大学的依旧是韦恩集团,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倒也想掺一脚,不过被婉拒了。
我们这种普通人自然不清楚钢铁侠为什么大老远(其实并没有)飞到哥谭来,进行他的英雄活动,并撒币。但我很乐意接受全美第一富豪的撒币。
奈何韦恩,我是说大的那个,和斯塔克不是很对付,布鲁西宝贝宣布一切后续都由韦恩集团负责。我没品出霸气,只觉得这像动物圈地盘。
“但那可是托尼斯塔克诶……”我吭哧吭哧地啃着芝麻脆饼,一边小声呢喃,“就算只是一笔数字,就算只是斯塔克企业划账,只要是他首肯的,我也会好好珍藏绝不动用的啊!”
我,苏虞,斯塔克铁粉。
不是因为他长相英俊,不是因为他家财万贯。那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对一个科研人来说,托尼斯塔克顶级的头脑、充沛的想象力和无与伦比的创新精神,才是最值得钦慕的地方,也是他最闪耀的特质。
托尼斯塔克是当世最杰出的天才之一,用我手中的斯塔克工业出品的最尖端产品发誓。
【所以,我告诉托尼,我最崇拜的人是他,并不是爬墙,而是回归初心罢辽。】
我如此严肃地打字告诉杰森。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听说的我被救下后大喊“钢铁侠请给我签名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反正他八卦的语气里还有点幸灾乐祸。
很怪,我怀疑地眯起眼睛。
对话那头回复得很快——
杰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怀疑他只会打这个单词,而且他笑得如此夸张,就更幸灾乐祸了。
不是,为什么啊?我满脑袋问号,好奇得像是小猫爪挠心。
杰森:【很好,继续保持!】
保持?保持什么?继续崇拜斯塔克吗?那我已经坚持了12年了,他最“堕落”的那段时间也没影响我一边对他的花边新闻皱眉,一边夜排购买斯塔克出品的新终端。
我都觉得自己太爱了,但杰森还让我保持下去诶,他还挺有眼光的嘛。
我美滋滋地回了个OK的表情过去,坚决保证:
【放心吧,我超爱!】
杰森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了很久,最后只憋出来两个字:
【挺好。】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好像刚才出现那么一下子,就是纯粹知道了个新消息过来八卦的,得到确切回答便心满意足了似的。
“原来杰森不只是胸很大的男妈妈人设,还兼具八卦人格?”我恍然大悟了。
三两下解决了托盘里最后一点儿芝麻制品,我用干净的那只手摸摸头发,有感觉到它正在蓬勃生长。太好了,心理安慰剂大成功!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我擦干净了手才拿起来看。
“嗯?学校的邮件?”我点开邮件的手都有些颤抖。
虽然不至于没有书读,不至于没人收留,但最初肉眼可见的清晰未来被打破,我忐忑一下也很正常的吧?也不丢人的吧?
【亲爱的……】
前面全是废话社交辞令,跳过,直接到重点:
【……由于校园损毁严重,重建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本学期接下来的课程将在以下学校展开。您可以在对应学院网站首页查信息。
普林斯顿大学-法学院。
……】
我:?
我:??
“你们认真的啊???”
我大受震撼。
这是可以的吗?又不是普通中小学生诶,本科都算了,硕士研究生也要的吗?
又是“嗡嗡”两声,另一封新邮件到了。我眼疾手快地点开查看,满心疑惑来不及看清邮件标题和寄件人,就先被内容震撼了一下——哦,我的新导师也出现了,他上来就说他是我的新导师,接下来就直言他人还在国外回不来,让我跟着学院要求去做就好。最后再提了一句今晚开个线上会议。
有一种强烈的,我的生活从此以后会更加不平静的预感。人家是流浪地球,我是流浪鱼鱼,鱼哭了谁知道?我才交了房租的公寓啊!
我深吸口气,又吸一口,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决定去楼下走两圈。
不行,我真的需要离开公寓去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哪怕只是公寓楼下也好。我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更开阔的视野,和不受拘束的顶部空间。
我心中好像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不针对做出离谱决定的学校——好吧可能还是有一点,不针对好心收留我的新导师,也不针对救下我的所有人。
我的意思是说,小丑能不能去死啊?
我走到社区旁边的公园,在里面转悠一圈,买了一根小摊售卖的辣热狗。第二圈,又买一根。第三圈,摆摊大叔已经熟练地在我路过的时候,朝我举起了一根热狗。
我:……
摸摸肚子,感觉还有空间,那行吧,我就笑纳了。
“这次请给我蜂蜜芥末酱。”
我递出了纸币,大叔交付我热狗,一场交易完成,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但我没有立刻咬上一口,而是带着外带打包盒转身,朝家的方向而去。
嗯,食物真的很能安抚我的情绪,当然前提是足够美味。食物可以不健康,但一定要美味,这就是我的善恶观。
双手合十.jpg
回去的路上天色渐黑,我很少在夜晚的哥谭行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同时也没忘记小心护着打包回来的热狗。
在路过垃圾点的时候,我视线余光瞥到了一只……蓝猫?
它看起来似乎是以垃圾桶里的食物残渣为生的流浪猫,我从前没有见过它,应该是最近新来的。
它一直围着其中一个垃圾桶打转,一副焦虑的样子。我路过的脚步不过是慢了一点,就被它给缠上了。
猫咪开始在我的脚边打转,咪咪呜呜的好不可怜,只看表面的话,就和每一个试图给自己碰瓷一位铲屎官的猫主子一样。
我想起国内流传的那句“装模作样十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
如果,如果我听到的不止于表面呢?
比方说,那只猫虽然在“咪呜”,传到我耳朵里的却是——
(救一救,救一救啊!桶里有个活人微死啊喂!)
第25章
从小到大,所有故事、所有人都在告诉我:路边的野男人不要捡,我也一向做得很好。
毕竟我不想被噶腰子/掏心掏肺(物理)/死全家/虐身虐心……古早女频狗血小说就是这么写的,非常恶臭,但被我妈用来做独生女“早教”,竟然也算合适。
我一直牢记妈妈的教诲,从来没往家里捡过野男人,但天国的妈妈啊——
“你也没说能不能往家里捡野女人和野猫啊。”
我喃喃。
猫,咪咪喵呜的蓝猫站在了旁边的垃圾桶盖子上,和我一起探头往被我掀开盖子的垃圾桶里瞧。
我嫌弃地捂着鼻子,猫也嫌弃地照做。
“我好像在刚刚那一瞬间,被开拓者上身了。真见鬼。”
我可从来没有翻垃圾桶的爱好啊,这附近有没有监控?
猫咪听不懂我的话,但猫咪很着急。
“咪!”(她好像快死了。)
经历过先前的老鼠杰瑞,我现在也很能接受猫咪会“说话”了。闻言,我嗔怪地看了猫一眼,然后又瞬间心软了。
算了,它懂什么呢?它只是一只无辜的、好心的小猫咪而已啊!有问题的分明就是垃圾桶里的小丑女!
哈莉奎茵,大家都在寻找的谜一样的哈莉奎茵,你怎么在这里?我是不是该立刻把她举报给蝙蝠侠,或者随便哪一个义警?
就是你把小丑放出来的!
猫咪又咪呜了一声,催促我救人。我很有些犹豫,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败给了小丑女肉眼可见的惨败面孔,和她身上的大量血迹上。
‘就一次,就这么一次。’我在内心对自己说,‘要是红罗宾今晚也路过我的窗台,我就把麻烦交给他。’
立下了类似flag一样的话,结果当然是——
“没来。”
在前往布鲁德海文的车上,我同国内最好的朋友打着电话汇报近期动态。她总是像妈咪一样管束我,尤其在我妈去世之后。现在,她的嗓音就很高亢,让我不得不将手机拉远,远离耳朵,才能缓过劲来。
她大声地说:[苏虞你是不是疯了!那是小丑女!精神病!为了小丑堕落的前心理医生!归隐了还冒出来将小丑放了出来。我看你也挺适合被关进阿卡姆的,要我提醒你是谁前不久绑架了你的老师同学,炸了你的学校,还和你在直播里玩死亡游戏吗?]
我:“但是——”
她:[没有但是!我告诉你,现在立刻马上,将她的事情告诉警察,蝙蝠侠,谁都好!把她,那个神经病,关回去!]
我:“可——”
她:[可什么可,还不快去做!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给大使馆打一通电话。]
她放缓了语气:[别犯傻,小鱼,小丑女什么也没有,但你还有我,有朋友,有未来。别犯傻。]
她强调。
我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车辆都驶过了大桥,朝布鲁德海文郊区而去,我才小声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先听我说,我家也不止小丑女一个啊,还有一只猫呢。”
她:[……]
我感受到她的怒气一下子灭了,又很快重新升起,并且比先前更甚,赶紧加快语速把自己的想法全秃噜了出来:
“她说她之前被小丑胁迫了才帮忙的,后来就被控制了,毒藤女先前在我们学校作乱也是为了救她,结果被人利用了。她为了逃出来费了很大的劲,受了很重的伤。”
最后一点由我在给小丑女换衣服打理伤口的时候亲眼所见,绝不作假。
“她早就认清了小丑,但你也知道,小丑算计人的本事很厉害的嘛,她以前都是恋爱脑了,笨笨的也很正常。”我小小声。
她:[嗯?]
我赶紧坐正了身体:“总、总之!她给我交了租金,帮我养汤姆——就是昨天那只猫,给我看房子,我觉得挺好的。”
她:[蛤?]
我只好说出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而且她答应了我,会主动和蝙蝠侠联系的。我相信她。你知道的,我的直觉特别厉害,她骗不了我的。”
好友沉默了很久,才勉强地说:[那给我看看猫。]
好耶!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我小小地松了口气,把相册里的照片视频打包通通发了过去。
虽然仅仅相处了一个晚上和今天早上,但汤姆是一只非常有猫德的小…大猫咪,十分配合我的行动。它甚至比我都会摆pose,还没有镜头恐惧症,搞得我心里阴暗地想:哼区区一只英短蓝白,回头就让你拍广告自己赚罐罐钱。
说起来明明是英国佬,汤姆却是正宗的美国口音。
不过有些视频和照片里,哈莉也不小心入了镜。虽然她本人不介意,我还是又挑选了一下,把这部分排除没有发给朋友。我可不想因为照片的事,又被朋友臭骂一顿。
说起小丑女,我接纳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真的。
首先我不是圣母,其次我的确不是圣母,最后我真的不是圣母。
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但小丑女,不,她让我叫她的名字,哈莉她昨晚被我发现的时候十分狼狈不是假的,清醒后告诉我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再加上我真的很想养一只猫。
众所周知,留学生真的很难从正规渠道领养小动物。前人已经把路走窄了,留学生弃养的例子比比皆是,我就算自信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领养机构一看我的身份也会直接将我筛掉。
哈莉说她有办法,我一琢磨,她好歹也是“地头蛇”一类的人物吧,和杰森类似,但门路肯定比杰森那个看上去很凶实则人怪好的家伙多。必要时刻,我也不必拘泥于太正当的手段嘛。
所以哈莉能暂时住进我的公寓,主要原因还是“手艺”。
当然,我也不否认自己心软了。
好好一个漂亮姑娘,昨天倒在垃圾桶里逃避追杀就算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最严重的两道一道开在背后,从右边肩膀斜着向下到她的腰窝处;另一边更是直接被人从正面捅了个洞。
伤口深可见骨,我昨天给哈莉处理伤口的时候手抖得厉害,她醒过来后倒是不以为意,还安慰我没事,回头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当时就怜爱她了,接着就听她絮絮叨叨、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哈莉是真的和毒藤女去隐居了。但毒藤女中途有事离开了一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她们的小岛。正当哈莉以为毒藤女出事的时候,她收到了传信,威胁她不帮助小丑越狱,就要给毒藤女好看。
于是哈莉出了山,谁想被摆了一道,毒藤女根本不在传信的笑点手中。她被控制住了,协助营救小丑的其实不是她,而是扮成她样子的人,哈莉本人则被弄去做实验了。
‘他们好像想在我们身上动什么手脚,和我一起被抓的还有几个老熟人。不过最后还是被我们逃了。’
记忆里,哈莉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还挂着兴奋与痛恨掺杂的笑。我当时怀疑她是不是被捉去参加什么人体实验了,但哈莉又摇头说不是,却不肯向我透露更多。
接下来的就是我推理出的一部分,毒藤女估计是被哈莉的消息勾回哥谭的——这姐俩真是有够倒霉的,两头被骗,主打的就是一个利用信息差坑蒙拐骗。如果冷静下来未尝不能发现端倪,奈何两位女士感情是真的好,一骗一个准。
而毒藤女的“狂暴”形态,我怀疑她是在哥谭大学的秘密实验室里沾上了什么东西,被影响了神志。
姐俩也是挺倒霉的,听完全部的故事,我就热情地和哈莉分享我的观点:
哥谭克她和毒藤女,小丑更是克上加克,必须远离。
哈莉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询问我这是否是什么东方的神奇力量,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姐们,不用你老了,我现在就能卖你保健品。
旁边的汤姆猫也喵喵呜呜,猫脸害怕。据它所喵,它也挺害怕的,觉得哥谭克它。
不提汤姆怂得别开生面地抱着我的大腿狂蹭这件事,哈莉听懂它的猫言猫语后,表情也挺精彩的。
被我抓拍了一张战损美女震惊,嘿嘿。
我安慰了这俩,又抓着猫去洗了个澡,那一晚才算结束。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错过了线上组会。
我:……
自古忠孝难两全,小猫咪、美女姐姐和开会也是啊!导!我冤枉呀——
我赶紧给导师发邮件道歉,他不信我路边捡美女的说辞,并嘲笑之:
【正经哥谭人谁在路边捡人啊?不要命啦?】
但相信我捡了猫:
【算了,看在你还算有爱心的份上。】
我:?
我沉思:看来汤姆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比如帮我魅惑、咳,迷惑一下导师什么的。
昨晚错过了组会,但新导师还是把内容告诉了我,并提醒我今天就要去布鲁德海文大学了。
我:导,硕士研究生真的要吗?不太好吧?
我导:要的要的,博士都要的,哎呀你们照做就是了。
我:。
我含泪连夜打包行李,把猫和家都托付给了哈莉,上路了。
第26章 (捉)
流浪地球,啊不,流浪大学生计划。是哥谭大学在被小丑整个炸掉后,为了不影响学生们的学习,开展的一项“借读”活动。
听上去有点儿离谱,实际也很离谱,但没关系,都综英美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草台班子,缝合巨制……
“你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和我一起来到海文的同学好奇地问:“什么草台班子?你想去看马戏吗?我听说哥谭很著名的那个马戏团,叫什么来着?总之就是韦恩收养的那个格雷森,的马戏团,最近要来海文巡演了。你想去吗?”
我看她比较想去玩的样子,就很无所谓地答应了。
果然,同学一脸高兴,直说自己终于找到伴了,大家好像都还处在学校没了的后遗症里,都不愿意出门玩呢。她一个高兴,都忘记了原本追问的东西。
上课摸鱼,我顺手搜了搜“飞翔的格雷森”、“马戏团”之类的关键词。布鲁德海文大学教室内的网速很快,搜索结果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框架眼镜的镜片也挡不住我复杂的眼神。
搞什么啊,我以为的好心富豪收养凄苦孤儿,结果是年龄差不了太多、身世又类似的两个小可怜互相抱团取暖吗?我还阴暗地揣测是不是韦恩阔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癖好——毕竟他真的收养了好多同款小男孩,跟我在漫展上和同一个角色的coser老师集邮似的,对不起我真该死啊!
我蔫蔫地关上了浏览器,抬头,认真听讲,企图用知识来净化我肮脏的大脑。
对不起,不该因为你是布鲁斯韦恩就先入为主相信花边新闻的,我忏悔!
忏悔了一节课,我饿了。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家餐馆吃晚饭,大约是临近饭点,餐馆里人挺多,交谈声和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有种我老家街边的苍蝇馆子的味道。
怪让人怀念的。
我不讨厌,甚至说得上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一来我擅长闹中取静,二来必要的时候可以从附近的交谈中获取信息。
比方说现在我就听到,隔壁一桌大约是警察的青年们正在互相打趣,说今晚要去酒吧,问其中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人去不去。
我说格外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要相信一个颜狗的眼光。对方在我目前认知的欧美男性里能排前五,当然此处德雷克不参与排名,毕竟是我私心喜欢的类型。
青年有一双漂亮的、看狗都深情的蓝眼睛——咦?这个形容我是不是也对别人说过?相当开朗的气质,俊美的五官,和完全称得上“诱人”的身材。而且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有种足够吸引人瞩目的魅力。
光是我进门到点完单这一瞬间,我就看到有别桌的小姐姐在蠢蠢欲动,估摸着是准备上去要联系方式了。
这也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所以我平常心看待,还能悠悠哉哉欣赏美貌。俗话说美貌也是能下饭的,现在我就等晚饭*端上来了。
“……说真的,格雷森,今晚你去吗?”
嗯?耳朵捕捉到了熟悉的姓氏,今天“格雷森”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啊。我想着,下意识往那一桌警察看了过去。
大约格雷森是个格外优秀的警探吧,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下意识抬头回望。我和他的视线交汇,被那一瞬间的锐利吓了一跳。就算他立马反应过来,冲我笑得很好看,我也还是立刻转移了视线。
不是花瓶呀,那挺好,感觉自己的安全又多了一分保障。
我低头扒拉今天的晚餐,也没心思再用英俊小警察下饭了,反而打开了我最爱的《老友记》。
还是用这个下饭吧,这个经典,我想。
这个周末,我和同学去看马戏团表演了。
我在国内从没见识过马戏团这种存在,杂技班子和动物表演倒是分别看过,但巡回的马戏团没有。听说美国以前还有个有企鹅的马戏团,叫什么……马达加斯加?但后来也没音儿了。我上一次看类似的表演还是在《马戏之王》里,赞达亚的角色太惊艳了,歌也很好听……
哈利马戏团,也就是这场全美巡回表演的马戏团全名,是个经典款的马戏班子。意思就是动物表演很出彩,杂技也很不错,两边大约五五开吧。
不过周围还是有人遗憾,说什么哈利马戏团的经典节目自从格雷森一家都死了就没人接班了。旁边有人小声说格雷森的家的小儿子还活着,但不可能参加什么杂技表演了。
“他可是被韦恩收养了!”
“我不就说说?”
两人消停了,我视线无聊地逡巡一圈,在斜前方瞧见一道眼熟的侧影。黑头发蓝眼睛,英俊的五官……是那天餐馆里的警察先生。
不会吧?还真给我遇上当事人啦?
我没忍住,又看了格雷森警官好几眼。他还是那么敏锐,一下子就顺着视线方向朝我看过来了。看过来也就罢了,他还表现出认出我的样子,又朝我露出了昨天晚餐时的同款迷人微笑。
我又猛一下扭过了头。
外国佬也是挺神奇的(虽然我现在才是那个外国佬),视线交汇就好像开启什么神奇小开关一样,靠得近点儿就要主动搭话了。让我一度幻视自己是游戏主角,周围全是主动npc,追着要和我进行不疼不痒的对话……你但凡给我发个任务看看呢!
就看我跑不跑吧!
哪怕我是个社交悍匪呢,也受不住这种交流方式啊。尤其是他们老美各个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社交性假笑,我也不能落下,只好照做,出个门买东西脸都要笑僵了喂!搞得我现在出门在外必戴口罩,只要遮住下半张脸,我声音搞得热情一点,眼睛随便弯一弯,谁也看不出我其实根本没笑。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我才来布鲁德海文,短时间内进行了大量重复社交,我是不会介意和帅哥认识一下的。
不做什么,纯养眼也是好的嘛!
但没有如果,我应付了太多人,偶尔也会想从社交里抽身,喘息一下的嘛。
然而帅哥好像对我很感兴趣……真不是世界上最大的错觉之他喜欢我,表演结束,我在等旁边的观众离场,他也没走,回头就和我搭话。
“你好,我们前天在那家快餐店见过的。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你也喜欢马戏吗?”
“喔喔你好,我是苏虞,你叫我苏就好了。”我从来不会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把姓名按照欧美人的习惯反着说,现在也一样,本来也没指望他们千奇百怪的中文发音,没想到这位理查德说得还挺标准,分得清平翘舌和音调。
我对他的好感顿时upup,直到他也友好地对我说:
“苏,你也可以叫我迪克。”
我:?
什么迪克,是WhenIrdethedck,Imaspellmyname*的那个迪克吗?
警官先生显然也知道自己昵称的问题所在,在姑娘面前表现得不好意思,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我俩为了不影响别人,就在交谈间转移到了角落,此时他身后有两个人很热情洋溢地就在那儿叫他的名字:
“嘿!迪克!你怎么偷偷来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哦,是我们打扰到你了?”
迪克也回得很自然:“刚好我今天休息,就过来了。别这么说,我只是和苏随便聊聊。”
——我就知道,这人的不好意思有多半都是在女孩子面前的下意识行为。不一定,不,绝对不是想泡我,他看我的眼神就跟我看堂兄家新出生的小侄女似的,纯粹的慈爱,此人就是习惯性孔雀开屏罢了。
虽然我觉得这人好怪啊,但不妨碍我光明正大偷听他和来人的对话。
从刚才的交谈可以得知,三人是旧相识,后面来的两位是哈利马戏团的表演者,迪克曾经也属于这个马戏团……还真被我猜中了!他是飞翔的格雷森的格雷森!
还好我没大咧咧问出口,不然多冒昧啊,半夜我都会睡不着觉觉得自己真该死的。
迪克没和从前的朋友们多聊几句,三人之间的氛围总有些尴尬,我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悄悄把自己缩得更小只了一点。
不过主动降低存在感也没让迪克直接忽视我走人,有时候真羡慕黑子哲也的被动隐身神技,和隐形先生还不太一样,前者是低存在感的概念神。咳,话扯远了。短暂交流几句就会发现,迪克真是个好相处的好青年啊,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怪不得都让我忽略了……
我神色大变,突兀地打断了迪克热情地想要给我介绍布鲁德海文的行为: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下次见!”
……我他爷爷的忽略了今天的陪伴对象啊啊啊啊!
我走了,走老远了,空气里似乎才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那我们也没交换联络方式啊?”
第27章
布鲁德海文是一个海滨城市,早年城市主要经营的是捕鲸业。有个说法是,布鲁德海文是建立在鲸鱼尸体上的城市,但后来海文的捕鲸业落寞了,也因此产生了许多乱象。
简单来说就是经济不行了,失业的人多了,社会就乱了。一句话总结:闲的。
当初在准备留学事宜的时候,我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搜索出来的哥谭上,没注意到相关联想搜索里就有布鲁德海文。
为什么会有它呢?还不是因为,海文对外虽然远没有哥谭有名,却也是个同样混乱的地方。
也就是说,在布鲁德海文的深夜,同样不要出门为好。
没关系,这我熟,反正我也没什么夜生活……和国内友人联机打游戏算吗?我在深夜他们在大中午,一个阴间一个阳间,勉强也算数吧?
我现在住在布鲁德海文大学提供的学生公寓,双人间,室友就是邀请我一起去看马戏表演的那位同学。人挺好相处的,但一下子从独居变成合住,我心里落差有点大。
说到底,还是不够自由啊。
我想着,又接收到一份新的视频文件。
发消息的人头像是双马尾简笔画小人,一红一蓝的辫子尾很有辨识度。每次看到这个头像我都会恍惚一瞬,产生一种不真实感——我竟然和一位超级反派(本人强调是‘前’)建立了短暂的租赁关系,对方给我养猫不说,还天天给我拍猫咪的小视频。
这说出去谁信啊,我是小丑女二房东,还让她给我养猫。话说美国二房东犯不犯法啊?算了,她都小丑女了,把房子独占了房东也不敢说什么吧……我不太确定地想。
今晚对我来说是个平安夜——这话听上去像是什么狼人杀游戏天亮后的总结语一样。公寓这边平安无事,我躲在被子结界里刷手机,当然,这回看的就是海文的本地论坛了。
海文的城市义警叫夜翼,在论坛上属于毁誉参半,爱的很爱讨厌的很讨厌的类型,但所有人都认同他的身材超赞。
我只简单地看过这个人的简介,主要是他经常往哥谭跑,听说还是初代罗宾再就业(……),我这才稍微瞥了一眼他的wk。当时只隐隐约约看到什么“夜翼的臀,海文的魂(?)”之类的东西啦,现在看到论坛上夜翼的帖子有一多半都在讨论他的屁股(??)我真是心情复杂啊。
但我并没有在过去的一个月里看到过夜翼出没于哥谭,我连大都会的神都见过了,怎么论坛上被吐槽“他到底是咱们城市的义警还是哥谭的啊”的夜翼却没露过面呢?
真奇怪。
因为红罗宾的缘故,我现在对蝙蝠系的义警好感度天然很高,但有几个人我始终没见过。比如蝙蝠女侠,蝙蝠少女,青鸟,还有就是夜翼。
就连遗孤我也在刚到哥谭的那段时间看到过,可有些人却始终没有出现。我现在的心态就很像是抽卡游戏濒临全图鉴,却始终凑不齐最后那几个人一样。
而且总感觉把人集齐了就会有什么阵营加成似的,如果是蝙蝠的话……全体感知度上升?敏捷加成?唔,感觉好普通啊。
我的思维有些过于活跃了,导致这晚有些睡不着。但人睡前玩手机就会一直玩手机,尽管大脑和理智都在劝告:快去睡,明天可是工作日。但手也会继续机械性地重复点击的工作。
所以我狠狠心,将手机关机,塞到枕头底下,接着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边。
窗外是幽深的夜色,靠近公寓这一片没有什么过于高大的建筑,也没有大城市闹市区的灯红酒绿。
四周安静得过分,也没有那种傻缺teenager成群结队地骑着摩托呼啸而过。仿佛整座城市也随着夜幕降临一起沉沉睡去,使海文笼上了一层静谧温柔的纱。
深夜除了容易emo,还容易诗兴大发。我做不出诗,但会念,从小到大的语文教育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现在我看着窗外,就很想念叨一句:
床前明月光。
但偶尔,变故会发生。
视线的尽头,某栋楼的楼顶,一道矫健的身影从高空一跃而下。接着,那道身影在空中做了几个转体,动作优美,难度颇高,像是空中杂技。
我:“哇哦,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时候就不适合思乡了,适合小海豹呱唧呱唧鼓掌。
“苏?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室友的声音,迷迷糊糊,略带沙哑。我回头,看见她手里捧着一杯水。看来她睡眠质量很一般啊,中途还会起夜。我就不同了,我入睡困难,但睡着的时候哪怕地震都震不醒的——这是亲身经历,所有人都说我睡着之后就像死了一样安详呢(比大拇指)!
我微笑,对室友说:
“没什么,我睡不着,观鸟。”
室友:?
“喝了水就回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
室友懵懵点头:“喔,喔!”
可不是嘛,好大一只城市夜晚的守护神鸟呢,还会在空中做360度转体叠空翻,绝了!
放某b观鸟区那标题和评论区肯定很精彩,可惜那不是真的鸟。
我带着这样诡异的念头睡着了,连梦里都是蓝黑色的大鸟。它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它叽叽喳喳废话很多,我被吵醒了。
真吵,梦里那只大蓝鸟,真吵。
……
“啊啾!”
很吵的大蓝鸟打了起床后的第三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十分疑惑,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昨晚夜深露重,感冒了?
那也不应该啊,夜翼制服才更新过,保暖防寒,他还一直在运动。
格雷森小警员给自己做了一碗燕麦粥,用的是上次打折促销购买的燕麦片送的碗,顺带一提,他今天吃的可不是什么促销品,而是新发卖的烘焙燕麦。至于为什么今天这么大方……
黑发蓝眼的青年又从微波炉里掏出一碗燕麦,头也没回地准确道出了身后人的状态:
“抱歉提姆,我这里可没有咖啡。”
和他一样配色却要显得“瘦弱”一些的年轻人懒散撑开眼皮,眼底清明一片。
“用不着。”想了想,他又补充,“我会在出门之后买。”
“也行。”迪克回答得很爽快,没有多纠结。他知道家里的每个人都很有主见,提姆又是男孩子里表现得最“乖”但拿定了主意就谁也动摇不了的那一个。平常说提姆会和咖啡机结婚只是开玩笑,红罗宾真不至于在某天的早餐桌上一脑袋载进咖啡杯里——最后这个纯属达米安的“美好”幻想,对达米安来说是挺美好的。
于是提姆也很满意,姑且没有吐槽大哥那一整柜的麦片收藏。
——提姆不一定会和咖啡结婚,但蝙蝠家统一认为,迪克应当和麦片共度余生。
迪克又打了个喷嚏。
提姆敏捷地护着自己的碗躲远了点,搞得大哥的心好痛,迪克做作地捂胸口痛心疾首状:
“不是吧?我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又没有感冒。”
提姆冷静指出:“这是今早的第四个了,如果不是生病的话,不要告诉我你今早突然得了过敏性鼻炎。”
迪克:……
真不可爱,但算了,孩子还小(bush)。
俩兄弟坐下,迪克主动开启了新话题。只见他勺子随意搅了两下,没有先吃饭,而是先问:
“真稀奇,你找的什么理由来海文?”
不需要问原因,迪克又不是瞎了聋了,不知道哥谭在过去几周发生的大事件——钢铁侠和蝙蝠侠凝望对视的世纪照片还在热趋上挂着呢,底下的哥谭人都在怒喷嗑这玩意儿的都吃点好的吧,迪克还悄悄点了赞。
迪克只想知道提姆是怎么糊弄外人的。
“小丑把哥谭大学炸了,我在分配到布鲁德海文大学的名单里。”
迪克给他比大拇指,很好,那真的很爱学习了。别管大众怎么看堂堂韦恩少总还需要上学啊?总之,这理由很官方很正当。
“但红罗宾不会出现。”提姆补充,赶在迪克发问之前,他预判了对方的问题,又道,“别多想,只是以防万一。有一个还算熟悉的人也在海文。”
他的神态语气都毫无异常,可迪克还是眯起了眼睛:噢哟,还算熟悉。要不是芭芭拉都和迪克说了,迪克还真会被他给糊弄过去。
但既然他们私底下建了无数个小群,总有那么一两个能逃脱红罗宾的窥探,那迪克现在就肯定不能信。
所以迪克也装若无事地点点头,趁着提姆吃燕麦的功夫说:
“哥谭大学的学生啊,说起来,我前两天才遇到过一个呢。好像是个中国留学生,人很可爱,头发卷卷的,有点像小羊肖恩。”
到此为止,迪克低头吸溜他的麦片去了,完全忽视了自家弟弟投来的幽幽眼神。
半晌,提姆“无情”地说:
“我会给你报个眼科的。”
迪克:?
提姆想,没品,她明明就是努力扑腾的小鱼,明明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咸鱼的气质,但偏偏——
“她是海里最努力的小鱼。”
迪克:??
满头雾水的格雷森警官上班去了,感谢他家三弟送来的问号风暴。
第28章 (收藏加更)
海文的日子平静又祥和,好似我的霉运也一起留在了哥谭,再没有什么超级罪犯、监狱动乱、精神病人出逃。我和朋友聊天时都感叹:
和吉良吉影共情了,谁不是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呢?
于是他们开始管我叫吉良吉鱼。
我:。
迟早让杀手皇后把你们骨灰都扬咯!
但我不是替身使者,也没有杀手皇后,更不是变态恋手癖,我不过平平无奇一颜狗罢了。
在三人小群中,我深沉地对两位前往纽约大学的学妹说:
【我在布鲁德海文看到了德雷克,好神奇,他居然亲自来流浪。】
学妹们大约也在摸鱼,回复得很快:
【AAA朋友圈精装:去,和少总哥说:哎哟少爷,什么学啊,要您亲自来上?】
【辣手催鼠:收到】
【辣手催鼠:…手快发错了。你和少总哥还挺有缘,所以你俩搭上话了吗?】
【AAA朋友圈精装:对啊对啊,说上话了吗?】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我为啥要和他搭话啊?】
我和少总哥又不熟!
【AAA朋友圈精装:……】
【辣手摧鼠:……】
两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回复我:
【你不是对他有好感吗?】/【你不是挺喜欢他那一款的吗?】
我:【?】
怎么就都看出来了?我感觉自己每次看到他都表现得很冷静啊?而且——
【你们这么直白,我不要面子的啊?】
坦白是我众多优点中平平无奇的一个,但我感觉今天遇到了对手,这两人真是和我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可是吧,我纠结地打字:
【虽然第一次见就给了我联系方式,后来每次见面都有给我打招呼,还叫司机帮我搬过快递,但那也只是他修养好。】
学妹们给我抠了两排问号,接着,她们说:
【AAA朋友圈精装:承认吧小鱼姐,你就是馋少总哥身子,在意得不得了。】
【辣手摧鼠:他做了什么你如数家珍[指指点点.jpg]】
【AAA朋友圈精装:不用怕的,勇敢的人先享受青春男大!】
【辣手摧鼠:要是被拒绝……呵,德雷克也不过是没品的东西罢辽!】
我:……
谢谢,别的不说,这种被无脑维护的感觉还真爽,男朋友也不一定做得到啊!但是——
【谢谢,冲了!】
不管了,我确实很狗血地对德雷克的脸一见钟情了,就算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也回过味了。只是本人的确母胎solo,没处理过类似的感情,一时有些迟疑也是正常的。
而且擅长脑补的我虽然还没把人追到手,却已经在思考从各种文艺作品里看到的那些美式恋爱了。
救命,我好像适应不了美国的date文化啊!
如此这般将我的担忧说出,学妹们的反应不一:
【AAA朋友圈精装:管他的,睡到就是赚到!】
【辣手摧鼠:还没开始追就已经想到这里了吗?学姐,不愧是你!】
我:……
根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啊!你们两个!一个怂恿我搞到手再说,一个无脑夸。够了,我说真的够了!
我忧愁地摁灭了手机屏幕。
——这不是完全没用吗?狗头军师们!这不是完全只有狗头,没有军师吗!?
我都开始思考要不要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头,到国内网站上寻求帮助了。
“但总感觉只有几种可能啊……”
我喃喃着想。
如果在国内网站说“我有一个朋友,她对第一次见面的大学学弟一见钟情了。学弟是个对谁都很礼貌的富哥,但我、我朋友总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底下的回复要么是“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要么是“写小说的又来找灵感了”,最后一种大约是告诫我千万不要自我意识过剩。
“唉——”
我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抓起包包边上的红罗宾挂偶放到自己面前,盯着他面具后的白色豆豆眼,自暴自弃地问:
“红罗宾啊红罗宾,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呢?”
和它的豆豆眼对视,一秒,两秒——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一只毛绒公仔。”
我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回答。
自问自答结束,我深沉地凝视着毛毛脸红罗宾,突然笑出了声:
“噗。”
和我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道明显是憋不住的笑声,虽然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我还是捕捉到了一丝痕迹。我立刻警觉地抬头,不着痕迹地松开拽住玩偶的手,若无其事若无其事。
刚才的幼稚鬼不是本人,我严肃地想,和那个偷听我自言自语的人对视,试图用眼神谴责对方。可在看清对方的脸的一瞬间,我呆住了。
黑发蓝眼,面容温和俊秀,已经逐步长成的身体却还带了点我最爱的少年感,混合出一股成熟夹带着青涩的味道。就像我喜欢吃的青苹果。
这么一说我就有点馋了,决定了,待会儿就去超市看看。
脑子里想着吃的,我就没有先开口,见我不说话,德雷克也不说话,我俩保持着他看我我发呆的姿势一段时间,才终于有人出声:
“你们两个……在干嘛?”
——但说这话的不是我或者德雷克的任意一个,那是道迟疑的女声,我觉得有点耳熟,抬头一看:好嘛!我现在的室友!
怎么能巧成这样!迎着室友从迟疑困惑到恍然大悟的视线,我悲伤地想。先是我琢磨着怎么和年下男大谈恋爱,男大本人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接着在校园里一天都不一定能见上几次的室友也从天而降,正巧目睹了我和男大面对面干瞪眼的场景。
我疑惑,我恍然:原来我的霉运没有留在哥谭,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从生命安全被威胁变成了风评被害,顶多倒霉程度降低一些,但消失是不存在的……罢了罢了,别管室友的眼神多有内涵了,主要是我本身心思也不清白,男欢女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最在意的其实是德雷克会不会觉得被冒犯。
我去观察德雷克的反应,他一副没发现的样子,但结合对方的家庭背景和身份,我更倾向于他只是装作一无所知不让我们难堪罢了。
唉,他真的,我哭死……坏了,我该不会长恋爱脑了吧?
我神色凝重,思考恋爱脑的诊断方式、确诊了之后还有没有得救,没留意另外两人都交流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室友已经满脸都是笑意地和我告辞了:
“就不打扰你们两个,我先去吃午饭了。”
我嗯嗯点头,目送她离去,临走前,她还颇有深意地回望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复杂得让我十分困惑。
“咳咳,苏……”
听到德雷克叫我名字——他还记得我是谁好耶!——我赶紧看向他,虽然还不知道他叫我干嘛,总之答应了再说:
“怎么啦?德雷克。”
咦惹。说完我就身体一颤,恶寒。
夹!太夹了!打个形象的比方,和我对猫咪说话时一样夹。
“叫我提姆就好。既然都这个时间了,不如一起去吃个饭?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餐馆,我们可以一起。”
但提姆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神色如常。而且他让我叫他的名字诶!不是提摩西而是提姆诶!再说提姆笑那么好看,我晕晕乎乎就同意了:
“好,好哦……”
等来到码头的海鲜市场,我俩面对面坐下,他问过我的喜好为我点了餐,我才恍然发现——
等一等,等一等啊!这就和他约午饭了?他为什么要和我吃饭,我怎么同意的?凭什么是他先开口不是我!?(超大声)
我恨恨捶桌,口中低喃:“Shft!”
“噗。”
我抬眼,看向漏气的某人。某人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抱歉抱歉,你真有趣。”
我内心:呵,男人,这就被我迷住了?
我表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以及,朋友,你知道你自己又在说什么吗?
提姆点头:“恰好对你们国家的文化有一些研究。”
他说得风轻云淡,我却双眼一亮:
“哪里是一些,明明就是很了解嘛!”
是能听懂我的梗的人,好感度up!再一想,他刚才表现得绅士又得体,但又没有初见时的距离感,笑起来又显得格外好看……好感度upup!
而当他为我点的餐被送上来之后,我看着诱人的卖相大吃一口,再吃一口,就更加喜欢他了。
好有品的男人!长得帅性格好,懂我的梗还能找到好吃的餐馆,进得了高级餐厅也能吃这种藏在鱼市里的小店,天国的妈咪啊,你女儿吃得真好!
各种意义都吃得很好呢。
我们边吃边闲聊,说起哥谭,哥谭大学,我的倒霉事迹,在布鲁德海文的生活。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我对正义联盟盲盒的吐槽:
“我以为日本人做的盲抽已经够讨人厌了,没想到正义联盟的新品盲盒也不遑多让……那么多人至少分个AB池啊!我根本抽不到蝙蝠侠呜呜呜——可恶的资本家!就是这么掏空我的钱包的!”
提韦恩少总正联盲盒发行商老板姆:“好吧,反馈收到,我会试着让他们整改的。”
接着,他问我:
“你知道我是你口中‘可恶的资本家’,对吧?”
我一秒收了哭脸,笑:“嘻。”
第29章
和提摩西德雷克的午餐约会结束,我心情很好地提着一盒三文鱼回到了公寓。开门进房间放东西一气呵成,盯着桌面两秒,我一拍脑门:
“哎呀,忘了苹果!”
算了,反正下午要去洗衣房,那就晚点儿再去买吧。我想着,脱下外衣往床上一爬——我倒!
什么找人分享约会体验,不存在的,虽然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午餐时光,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睡午觉。饭后本人没有立刻昏迷过去,已经是非常坚强了。
我脑袋沾上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醒来就到了傍晚。
看着窗外逐渐昏暗起来的天色,我沉思:嗯……这中间的时间呢?被绯红之王删除了吗?!
比窗外天色还要暗淡几分的室内传来一声幽幽的:
“醒了?”
我被吓了一跳,差点炸毛,警觉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定睛一看才发现,哦,原来此等勾魂女鬼是我室友啊。
“但你为什么坐在那里不开灯?”
我充满好奇地询问。
室友也满肚子话要说呢。她不答反问,狠狠一拍桌子,超大声:“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你不是才和德雷克约会回来吗?我可是一下课就赶回来想听细节。结果进门看到你睡得可香!叫都叫不醒啊!”
我迟疑:“……抱一丝?”
可我这个年纪就是很想长睡不醒的嘛!我还想问呢,你们这个年纪怎么睡不着的?有道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冬日正好眠,我乏了眠一眠,又怎么不可以了?
……这么看来我也没有出现担心的恋爱脑现象嘛,回味今天的午餐约会不如睡觉,也不如下一顿饭。
“三文鱼,吃吗?”
我问她。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点完才意识到自己被我带歪,一时间吞吞吐吐,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继续刚才的话题了。而我也没有主动将两人单独相处时的细节告诉别人的念头——至少不能和相处短短几天的室友说。
虽然经常嘴快过脑子,但我是有分寸感,真的。回头和国内的朋友说!
两个人分享了一盒新鲜三文鱼,虽然吃得满口留香,却也只有半饱。
“感觉刚开了个胃。”
我摸着肚皮若有所思,室友点头附和:“确实。”
我与她对视——你懂我意思吧?片刻后:
我:“我隐约记得,咱们有一张外卖单。”
她:“我仿佛记得,我前天买了玉米片。”
我:“炸鸡可乐!”
她:“玉米片塔塔酱!”
“啪!”的一下击掌,我们发出臭味相投、啊不,心有灵犀的嘿笑。
好耶!垃圾食品大会!
但我们没能等来外卖,只等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什么?全城戒严???”
室友早已经把玉米片和塔塔酱端上桌,却久等外卖不至,一边催促我问问看店家外卖送到哪儿了,一边着急地刷手机。我电话还没打通呢,她就先惊呼出声了。也不知道是玩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消息,她那股出身哥谭“爱咋咋我就笑看你们折腾”的从容不迫消失不见,抬头看向我时神情仿佛天都塌了。
看我干啥?我天也塌了!什么叫全程戒严啊?总不能是谁打进来了吧?阿美莉卡政府吃素的吗我请问?
以及最重要的——
“我还能拿到我的炸鸡吗?……啊,电话,打通了。”
室友会意收声,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我。别看我还能正常与电话那边的外卖员交流,实际已经在流冷汗了。
别死盯着我啊,搞得人家压力很大的!
“……嗯,好,我知道了,没关系,你也保重,再见。”
我挂断了电话,面对室友已经料到什么却还要垂死挣扎一番的视线,我悲伤地说:
“他刚出门就戒严了,没办法给我们送外卖了。”
室友悲伤地倒下了:“怎会(嚼嚼)…如此(嚼嚼嚼)……”
我:“是啊!(嚼嚼嚼)”*
——别说,原味玉米片配塔塔酱还怪好吃的嘞。
“哦对了。”我吃着玉米片,差点忘了一件事,“外卖员问我封锁时间久的话,他能不能吃我们的炸鸡,我同意了,你没意见吧?”
室友蒯了一大玉米片的酱:“无所谓了,不同意他真要吃了我们也拿他没办法,说不定以后还会在我们的外卖里吐口水。”
我赞同:“确实……我好像还剩了几瓶苏打水,你要喝吗?”
室友:“我也还有一点水蜜桃果汁和伏特加……”
两两相望,我们又成功对上了脑电波——还等什么?调酒啊!
一觉“睡”到后半夜,我头疼欲裂,艰难在地板上蛄蛹两下,好不容易才成功爬了起来。一看,室友还在“昏迷”。
——谁知道她的一点伏特加,是只用了15毫升之后的一整瓶啊!喝到后面果汁耗尽,我俩干脆直接苏打水兑伏特加,没两口就都趴下了。
“隔壁家的大姐姐出国留学后烟酒都来,你可千万不要学她啊……”我哪怕头疼欲裂,也没忘了玩梗,真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苏虞,有这个毅力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加油!苏小虞!
今天选择酒精已经是难得放纵一次了,之后可一定要记得远离这玩意儿。我想着,顺手拿起桌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呸呸呸!”
我又赶紧吐了出来:忘记了,杯子里全是伏特加兑苏打水,没法解渴。我只好驱动起滞涩的身体,去拿仅存的苏打水。
“唔——”
地上的室友大约被我发出的动静吵到了,口中发出低低的呓语,接着翻了个身,继续昏睡。我想了想,没有贸然叫醒她,从室友床上拽下来一条毯子,盖在了对方身上。
看着她蜷缩在毯子里睡得香甜的模样,我满意点点头,又一次走到了窗前。
这次我不想吟诗了,我想知道傍晚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一整座城市停摆,之后又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学习生活。可我只是个普通人,在美国没有任何人脉背景……嗯?人脉?
我的视线缓缓投向了身后桌面上的手机。少总哥,能不能是人脉哥呢?
我想去拿手机,脚才向前迈出一步,身后窗外便传来了猎猎的风声。并非呼啸的狂风,而是布料在风中抖动的声响。我心底怀揣着某种近乎于荒谬的猜测,却仍旧顺从本心的转过了身——
夜色,晚风吹拂着窗帘,月光,和沐浴着银辉的一只红黑色的小鸟。多么熟悉的描述,我差点以为这是罗朱现代版新编,不,换成我和红罗宾的话,得是梁山伯与朱丽叶。
和面具后看不清形状颜色的双眼对视,我笑了起来:
“红罗宾,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只是路过,我并不直言自己信或不信,只上下扫视了红黑配色的义警两眼,接着便盯着他的下巴开始思索:嗯……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呢?我当然比较熟悉红罗宾,他现在可是我推的英雄!但是,但是吧,这股熟悉感的来源不是红罗宾,而是某个——
“看来你没出什么事。”义警先生说着,十分守礼地没有往房间里看,他告诉我明天、不,今天海文的部分地区会停工,其中就包括了布鲁德海文大学。
“……这些地方遭受了重创,我想你应该做好准备。”
说完,红罗宾就走了,徒留我在他身后尔康手,原本的思绪也被打乱了——不是,哥们,你哥谭出身的谜语人一点我能理解,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再走啊?
我遗憾地缩回手,心里暗自下了决定:不论如何,下次一定要让这家伙在我在二手平台上切的全球限量色纸上签名!
再度转身——感觉自己好像在公寓小小的空间里上演折返跑,我看见了一双迷茫的眼睛。
我:……!
她:……?
室友嘶哑的,茫然的声线说:“人、人蝠?你没被吃掉?!”
我:。
大松口气!什么啊,她把红罗宾认成人蝠了啊,那没事了!
我端起和蔼慈爱的微笑,配合着身后的月光,我仿佛神女再世。
“好孩子,你睡懵了,喝口水回床上休息吧,今天不上课。”
室友十分听话地照着我说的去做了,重新闭眼之前,她和我说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你每晚都在沐浴月辉。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的。”
我:“蛤?”
回想起室友的确和我聊起过玄幻修仙小说,我有了个不好的猜想:这姐们,该不会修仙文入脑,真以为我搁这儿吸收日月精华呢吧?哦不对,晚上只能吸收月华。
她是睡了,我却是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阵,我还是没憋住满腔的吐槽欲,遂发微博:
【我再也不搞抽象了:美国室友沉迷中国玄幻小说,以为我晚上睡不着看月亮思乡是在沐浴月华修炼[哆啦A梦吃惊]】
这是我的吐槽小号,一向是被我用来吐黑泥的。今天是槽点太多了没忍住,否则我一般不背后蛐蛐人的。
我都是当面辱骂回去。
发完我就睡觉去了,没想到这条深夜吐槽博,它火了。
一觉醒来发现WB消息提示全面飘红的我:???
凭什么!我眼睛和消息提示一样红通通。凭什么我大号给我cp产粮数十载依旧不温不火,小号发个吐槽就爆了?爹的!跟这个世界爆了算了!
第30章
纽约,帝国州立大学。
我拖着从最初来到哥谭的三个精简到只有一个的行李箱,望着帝国大学恢宏的大门,心中并没有多少激动。
帝国大诶,全美top级别的学校诶,我竟然随随便便就能踏进来,申请过这所大学的人都要羡慕哭了……以为我会这么想吗?是的我会。但那只是年轻的我会产生的想法,经历过了接连不断的意外,并且小号在微博走红后,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现在的我,心已经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还要冷冰冰了。
我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嘴角下撇——心情坏耶,布鲁德海文大学说什么学校百废待兴,就不耽误你们学习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
中途航班倒是没有晚点,可是我的行李被送错跟着下一班飞机抵达纽约,害得我在机场多耽误了几十分钟,错过了帝国大学来接人的大巴,只能自己坐地铁。
航空公司补偿的里程根本抚慰不了我的坏心情!因为那简直就像是什么诅咒一样,总让我产生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我还会继续四处流浪吧?我有预感,纽约绝不是我研究生生涯的终点。
怀揣着莫名悲伤的心情,我上了地铁。
纽约地铁,懂的都懂。我全程都像母鸡护鸡仔一样保护着随身小包和手机,却不想还是遭遇了一场意外——
“你是说,有一对同性恋人为了庆祝她们即将到来的婚礼,在纽约地铁上撒币,对吗?”
我点头,表情诚恳极了:“对啊。”
迎接我的青年有着一头略显凌乱的褐发,长相不能说不好看,但五官偏清秀,看上去不是美国校园里最受欢迎的那种“体育明星”。不过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并不瘦弱,隐隐露出的小臂上有流畅的肌肉线条。
简而言之,是我会欣赏的类型。不过他典型理工科宅男的包上挂着一个可爱的小挂件,能看到的一点手机壁纸上也有女孩子的身影,大约是有感情不错的女朋友的,所以我只是打量了他一眼,就礼貌地收回了视线。
而且我还有本人xp天菜提姆德雷克!
说回导致我迟到超级加倍的罪魁祸首,我怕眼前的小哥不信,认真解释:
“我说的都是真的,信我。”
当时,地铁上。我很警惕周围的一切事物,生怕一个没留神身上的东西就少了一星半点。结果当我坐下后,两个女人推着一个比人高的大箱子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地铁。
下一秒,地铁门关闭。高个子的金发女人松了口气,伸手去擦脑门上的汗,没有把住那大箱子。而另一个黑发的美艳女人也做着和同伴一样的动作。于是乎,伴随着地铁前进,大箱子自然而然地开始向车厢后半段滑动。
在目瞪口呆的我的注视下,箱子创飞了金发女人,黑发的伸手想去补救,却没稳住,也倒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被她装在包里的一袋子硬币腾空又朝车厢内四散落下。整个车厢先是一愣,接着几乎所有人一拥而上,趴在地上抢起了硬币。
我倒是没抢,因为一枚硬币直接落到了我的行李箱上。
当时,我清楚地听到两个女人绝望的呐喊:
“别抢!那是结婚用的!”
“天杀的你们这群抢劫犯!”
于是我得出结论:这是一对即将结婚的同性恋人,就是不知道结婚还要用硬币是哪里的风俗了……
车厢混乱了很久,我比两个女人先下车,在下地铁前,我想了想,把落我手里的硬币还给了她们,并留下一句祝福:
“你们会是幸福的一对。”
转身,下车,深藏功与名。我深觉自己做了件大好事,但时间还是被耽误了,现在和彼得解释过后,我强调:
“一切都是纽约地铁的错!我在哥谭都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
听完我讲述的彼得:……
他:“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不是自愿的?”
我:“可她们对我说谢谢诶。”
他看上去更纠结了:“那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是谢谢你把硬币还给了自己?”
我咂嘴:“算了,都行吧,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彼得:。
他好像有点又止,一脸吐槽欲没得到彻底释放的憋屈。我权当没看出来,实在是没那个闲工夫关照一个刚刚才认识的人的情绪。再说了,他不是都吐槽了两句了吗,我看也是够够的了。
眼下的气氛有些不尴不尬,彼得伸手挠挠脸颊,刚开了个头就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彼得,你是在……?”
说话间,来人看向我,英俊——咦阿美莉卡风水这么养人吗好多帅哥啊——的脸上挂着温和——这个形容也很眼熟的笑,我琢磨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好家伙!这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提姆嘛!但是少总哥的气质没眼前这个人阴郁,他藏得虽好,我的观察力也不是盖的,哼哼!
“哈利!”
彼得也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我因为这个相似的发音而多看了来人一眼,对方对视线的敏感程度却远超我的预料,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我的视线。
奇怪,这位纽约的哈利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有钱人,怎么怪敏锐的?而且气质该说不说,真有点阴郁…我直觉没出错吧?
被我的大脑下意识认定为阴湿男鬼(?)的有钱人姓奥斯本。好吧,又是个全美都有名的姓氏,难怪不乐意搭理我呢,理解,理解。这位小奥斯本先生和彼得应该是不错的朋友,知道彼得还要带我去公寓和物理系大楼转一圈后,主动提出帮忙,被彼得委婉拒绝后转向了我,挺礼貌地说了声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找他。
我当然没当真,纯礼貌客套的话谁信谁傻呗,可是啊……
“总有种我在纽约也呆不长的感觉。”
我小声咕哝。
小奥斯本已经离开,彼得很灵敏地偏头,双眼带着疑惑地看向我:“什么?”
“不,”我摇头,假笑,“什么都没有哦。”
“是吗……?”彼得挠头,放下疑惑,为我介绍起了校园内部,“那边是篮球馆,帝国大学的篮球和橄榄球队表现都不错,明天就有一场篮球比赛,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我心说对不住啊小哥本人对篮球的所有认知来自黑的篮球,你们不用超能力的话我是看不懂的哈哈哈……“好的,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看的。”
——但一个合格的社会人要懂得合理虚伪,不管我去不去,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绕过当前话题才是正解。
不过我也在想:少年…青年啊,你要是说排球,我说不准还真就去看了,毕竟我看过的球类运动漫画里,只有排球正常得令人感动。没有超能力,不会死人,更不存在外星人……比现实世界还正常!而且我的确懂得排球的规则,也更喜欢排球一点。
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彼得还在继续——他真的很认真,老实说我都有点喜欢他了,谁会讨厌一个真诚的人呢?
“这边出去左转直走就是图书馆,进入和借阅都需要学生ID……哦对!我应该先带你去办理ID卡,不不不,应该先把行李放下!”
说着说着,他嘴皮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语速也随之提升。我仿佛看到了彼得的左右脑开始互搏,谁也说服不了谁。
原来不善社交的外表下,他还有颗话痨的心!
我决定挺身而出,为他解决难题:“这样,听我的,你帮我拿行李,你带我去办ID卡。”
彼得恍然大悟:“对哦!还可以这样!”
他还真从我手中接过了行李箱,并且一副“你真好你帮了大忙”的模样……天啊,我简直要为自己刚才逗弄人的行为感到愧疚了。
——骗人的,我才不会,嘻嘻。
正相反,我十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来自彼得的好意。肉眼可见的,被我感谢后,彼得更开心了一点。看来对他的评价还可以增加一条:
助人为乐。
他想帮忙,我提供机会,我们都没意见,还有哪个妖魔鬼怪要提出反对?谁!?
“Emm……苏?”
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啊不是?还真有妖魔鬼怪反对我们啊?
我犀利的视线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撞入了一双漂亮得如同宝石的蓝眼睛。看见我注意到自己,那眼睛随着主人的心意微微一弯,随后,熟悉的嗓音带着柔和的笑意,在我面前五步远的距离响起:
“真巧,你……你们在这里。”
——但不知为何,我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好,有危险!
我本能地回答:“太好了!没想到你也在纽约!”
声音里充满热情,甚至到了有点虚假的程度,但我绝对是真心的!这简直是老乡见老乡之纽约版,亲人啊!
我热泪盈眶(并没有):“我好想念哥谭啊,呜!”
来人,也就是提姆:“……嗯?”
一旁的彼得:“啊?”
以及,不知何时闯入校园的匪徒:“兄弟们我就说没搞错!是德雷克!哥谭阔佬都很好绑上上上!”【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