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寒面不改色。
眉眼沉沉的,没什么情绪,略显生硬地承下她的指桑骂槐,“骂也骂完了,上来?”
郁烟没多犹豫,收起还没给陈竞航发消息的手机。
拉开他的副驾驶门。
车子很快驶出弯弯绕绕的山路,眼前的风景也从郁郁葱葱的群树变为开阔宽敞的大路,路灯零碎,晚霞灿烂,行程有些拥堵,却也算有序。
一路上,郁烟都没再与宋栖寒讲话。
他也识趣,没再惹她心烦。
直到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瑰丽门口,富丽堂皇的灯光透过落地窗铺洒进来,为光线昏暗的车厢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辉,郁烟才有所动作。
她解开安全带,背好自己的挎包,抬手去拉副驾驶的门。
比她拉门动作更快的,是猝然横到她面前的一只手。
郁烟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他骨节分明的长指莹润白皙,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银行卡。
是给她的。
“这张卡里有二十五万,美金,”趁她扭头看来的功夫,他也顺势对上她的眼睛,嗓音湿洇洇道:“十五万是修复瓷盘的报酬,剩下十万,是给你的赔礼。”
听他不疾不徐地说完,她也不扭捏,直接大大方方的从他指间抽出卡,揣进自己口袋里。
一条腿跨出门外,踩稳在地上,她不仅没有道谢,反而傲娇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改观。”
“再见面,你还是我最讨厌的人。”
“......”
“......”
独自在瑰丽自带的地中海餐厅里随便应付了一口晚餐,填饱肚子,郁烟这才慢悠悠地拖着挎包,回房间。
百无聊赖间,她恍然忆起昨晚陈竞航在车上对她说过的话,思忖半天,还是摸起随手搁在一边的手机,决定给蒋明轩打一通视频电话。
亲口祝他生日快乐。
第一通“嘟嘟”的反馈出忙音,一直到系统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郁烟情绪不算太高的蹙了蹙嘴角,不乐意再“自作多情”的给他打第二通,扔下手机,打算去洗澡。
却不想。
没隔一会儿,蒋明轩便主动将电话回拨了回来。
不是视频,而是语音。
“——喂?”第一句话问出口时,他嗓音里还囊括些不受控制的沙哑,干涩,晦暗,像极了刚经历过有氧运动后的磁沉,“baby,你忙完了?”
令她心底顿时升起狐疑。
郁烟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在干嘛?怎么嗓子都哑了?”
对面那人大抵是心里有鬼,怕她听出什么来,暗自沉默了几秒钟,才又打哈哈的接道:“嗓子?哦,嗯嗯(清嗓子),可能是...嗯...今中午他们灌我酒灌多了,刚睡醒,还没缓过来吧。”
“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这么说,她也没多注意他极力想要切换话题的生硬言语,只心不在焉的收拾着行李,顺口回他,“明天下午。”
“那到时候你把你航班号发我,我去机场接你。”
“ok。生日快乐啊,等明天回去再给你好好过。”
“没事儿没事儿,知道你这几天有事情要忙,等你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过。”
“好,那我挂了,你继续睡吧。”
“行,baby,good night。”
“Good night。”
“......”
挂掉电话,郁烟用小腿硌撑在床边,思来想去,觉得给他买什么礼物都不如直接转账来得实在,索性点开他的会话框,给他转去两万。
备注: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对面收得很快,回以她一个“谢谢金·主大人”的表情包。
便没了后续。
柔和的氛围灯打在床头,为她的多半张脸平添出些许浅灰调的暗影,她注视着那个活灵活现的表情包,看了许久,总感觉心头萦绕着一股无法褪去的奇怪感觉,却也不想去深究,更不愿去多疑些什么,就简单粗暴的将其归结为“都怪宋栖寒昨天跟她说那番奇奇怪怪的话”的原因。
摇了摇头,将理不清的思绪全都甩到脑外,抱起干净的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再出来。
手机屏幕中俨然多出一条八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消息。
是她读研时期的导师的好友:
【张伯然:烟烟,考虑的怎么样?】
方正的字体映入眼帘,令她摁揉头发的手一僵。
她抿紧唇线,猝不及防的又想起白天发生的那些事,缓缓将手从头顶放下,拇指亘在半空中数分钟,才删删打打下一句:【抱歉,张老师,我觉得我还是不太合适。】
对面秒回:【张伯然:是不合适,还是不想?】
【烟雨:都有吧。】
【烟雨:比起稳定,我还是更喜欢自由。】
【张伯然:哪怕这份自由会让你错失很多之前所没能接触的?】
这句理所当然的反问,就像是一记大锤,重重地敲打在她心上,令她止不住的震颤,摇摆,左右不定。
拒绝的言语也无法再坚定说出口。
对面那人可能也透过她长时间没回消息的举动窥视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没再“乘胜追击”地逼迫她立刻给出一个明确答案,反而体贴的为她留有一丝喘息余地,【张伯然:既然如此,那就再好好想想吧。】
【张伯然: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等你的答复。】
郁烟不禁松开屏住的呼吸。
像是生怕晚几秒钟他就会反悔般,连忙敲下一行【谢谢张导,我再考虑考虑】回复过去。
将此事不明不白地翻了篇。
会话到此为止,没有再继续下去,明面上看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在身后“追赶”她,“强迫”她,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件事情一天没有明确的敲定下来,压在她心上的那块隐形却十分有重量的石头就一天不会移开。
挣不脱,重得很,压得她难受。
唯一能做的,仅仅是自欺欺人的把跟他的会话框删掉,当作根本就没有收到过这段消息。
包在干发帽中的湿发隐隐发出冷水浸入头皮的湿凉感,偶有几滴不听话的水珠顺着干发帽的边缘流淌至颧骨,郁烟略显烦闷的用指尖蹭去,没了将头发吹干的耐心,脚尖一转,整个人向后仰倒在柔软的大床中。
手背松松地压到眼睛上,遮挡去全部的光线。
开始思索到底要不要答应这件事儿。
本以为这又将是一个心事重重的失眠夜,却不料,才倒进床里没多久,困意就来袭,令她陷入沉沉的梦乡。
一夜不安稳。
-
再睁眼,是被昂扬的叩门声吵醒的。
指关节急促频繁的磕在木质门板上,激烈的震动着屋内明亮的空气,若不是其中隐约掺杂几道属于陈竞航的声音,郁烟想,她一定不会选择起床开门。
而是直接报警。
睁开惺忪的睡眼静静盯着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感觉大脑不再像之前那么混沌,她才慢吞吞地坐起身。
一看,昨晚竟就维持着那副倒在床上的姿势睡了一宿。
连被子都没盖一个。
难怪醒来后总感觉身上哪哪都不得劲儿。
郁烟一手握上后脖颈,轻轻揉捏按摩着,一边光脚踩在地毯上,去开了门。
门朝里被拉开的瞬间,侧倚在门外的陈竞航没能反应过来,刹那间,失去支撑,眼看着就要往她身上压过来。
吓得她急忙侧身,避开即将倒下的他。
陈竞航敲门敲得太过于专注,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开门,一时不察,猛地朝房间里趔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好在他灵机一动,抬手紧紧拽住门把,才勉强维持住因重力倾斜的身体,没跟地毯来一个亲密拥吻。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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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姿势格外狼狈——
两条腿折跪在地毯上,一手抓门把手,上半身往前倾倒。
像极了他正在给她磕头。
郁烟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可以令他难堪的好机会,步子一跨,精准的横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
“陈爱卿免礼平身,不必行此大礼。”
气得陈竞航想打她腿,被她灵活地躲开。
她玩够了,双手环臂斜靠在玄关墙壁上,眼神一偏不偏的打在慢慢站起身的陈竞航身上,上下巡视几圈。
见他并无大碍,还有心思去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才幽幽开口:“敲门敲那么急干嘛?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陈竞航没什么好气,冷笑道:“外星人入没入侵地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家老房子要起火了。”
“怎么?”
“自己看看表,几点了。”
郁烟愣了下。
循着他的话转头去瞧墙上挂着的时钟。
时针指向3与4的中间,分针正正好指向6。
已经15:30了。
而她预定的那班回程航班的起飞时间是14:30。
整整晚了一个钟头。
别说开车飙去机场还得花费半个多小时,就算她现在人已经在候机大厅,都早已追不上飞机的尾气。
除了重新订票,也没有别的办法。
郁烟轻呼出口气。
没理会旁侧陈竞航的一脸恨铁不成钢,默默划开手机,查询还有没有现在出发能正好赶上的回杭票。
也不知道是窗外飘起小雨的缘故,还是什么,购票页面显示今天能够直达的航班实在少得可怜。除了唯一一班16:00起飞,现在已经停止办理值机的航班以外,剩下的全都是需要中途转机的。
就算她想赶回去,也回不去了。
“嚯嚯,这下好了,回不去了吧?”陈竞航见她良久没有反应,欠嗖嗖的将头凑过来,扫了眼购票界面,随即幸灾乐祸道:“再让你不把人放心上,等哪天头顶真被戴了绿帽,你生气着急也没用。”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什么叫我不盼你好?小祖宗,你就没好好看看日历么?”
“日历?怎么了?”
“你对象今年的阴历生日和农历生日中间只隔了一天。”
“?”
陈竞航乐了,没想到她是真没注意过,不禁扶额吐槽道:“也就是说,如果你今天不回去,那么——”
“——你将错过你对象的两个生日。”
郁烟的颈椎僵了一瞬。
半晌后,她抓着手机抬头看他,语气不确定的试探道:“你们男孩子,应该,不会介意——”
“——包介意的好伐啦!别说对象不给我过生日,就哪年如果你不给我过,我高低都得气个半死。”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可是现在没票,我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想办法补救啊!”
“怎么补救?”
“你好歹给人点表示,证明你把人家的生日放在心上了。”
“我昨晚给他转了两万,让他买点自己喜欢的礼物,这算表示的吧?”
陈竞航一听这话,笑了。
他没忍住伸手撩了把自己的泰迪同款卷毛,满腔难以置信的咧咧道:“郁小烟,你觉得节日是用钱就能庆祝的?!”
“那不然呢?”她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用钱用什么?”
“空口白说的“我爱你”?”
“呵,”他被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如果现在是我在跟你谈恋爱,你生日我就给你甩两万过去,说没空陪你,你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了,谢谢财神爷。”
“?”
“两万什么时候到账?”
“。”
“我已经想好该怎么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