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约定的地点,那人早已等候多时。
“王妃。”那人见了沈悦然,起身弓腰行礼。
“成大人免礼。”
两人相继落座。沈悦然见面前正襟危坐的人与此前见过的谄媚模样相去甚远,不禁打趣道:“成大人演技倒是不错,若是王爷不说,本王妃怎么也想不到,户部侍郎成恪槐表面对六皇子投诚名状,背地里……却是摄政王的人。”
成恪槐轻一颔首,“为了以假乱真,下官需得演的像些才好让六皇子相信。”
“这倒是不错。”
先是互捧寒暄一番,待几句过后,两人才谈起今日的正事。
此次沈悦然约见成恪槐,本是那天晚上凌舟则透漏给她的,成恪槐在暗中调查六皇子李恒益在江南府的动向,并且已经拿到他私吞赈粮,自导自演劫持一事的相关罪证,想着让她去与成大人交接一下拿到证据,同时也能为他打一下掩护。
沈悦然正愁找不到李恒益的把柄,此事就像是打了瞌睡有人递枕头——正合她意。因此她爽快地应下此事,并保证完成任务。
等她接过成恪槐搜集到的这几天李恒益被劫后的踪迹,属实让她大吃一惊。她以为李恒益顶多敢借着江南府天高皇帝远,联合当地山匪将赈粮昧下据为己用,可谁知,这写着李恒益行踪的纸上竟然有一条——
江南府郊外十里有六万私兵驻扎,六皇子曾到此地验兵。
豢养私兵,意图谋反。
李恒益这当真是把造反的心搬到明面上,就仗着圣上膝下只有他一个已成年的皇子,且圣上自年前身体就每况愈下,他这是要等不急,要逼着圣上立储。
震惊过后,沈悦然却又察觉到不对。前世是因为有外公的助力,才得以让李恒益在与北戎一战中大获全胜,甚至将北戎逼至王城,割地百里求和。而此时距离大昱与北戎开战还有大半年时间,此世她也并未像前世一样让外公帮他,他是哪来的底气敢这么明目张胆。
除了这六万私兵,他莫不是还有其他底牌?
沈悦然急不可耐地揭开第一张纸,果不其然,第二张纸上赫然写着——
六皇子与奇云寨大当家合作劫粮,六四分之。
而下一条,更是让她为之一振——
奇云寨走私盐铁,背后其主为异姓王。
异姓王陆戬齐?走私盐,贩铁器,他这是为了李恒益谋反做准备,还是为了他自己?
可是异姓王世子不是凌舟则的人吗?若是异姓王也有造反的意图,那其子陆无恙,是敌?还是友?
沈悦然的心突然一紧,若是陆无恙是为了凌舟则摄政王的权势才接近他的,那等异姓王兵起的那一刻,陆世子的刀是指向皇室,还是昔日的好友……
她转念又一想,凌舟则隐忍蛰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陆无恙的意图。既然他能让庄向筠和陆无恙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那肯定是早已统一过信念,有着共同的目标。
由此,她不由地心一松,吐出一口浊气。片刻之后却又反应过来,她担心凌舟则干什么?
将手里的纸往桌子上一扔,沈悦然举杯喝了一口茶,压一压心底还并未全部消下去的慌乱,待镇定之后才看向对面自她拿到记录起便转头向窗外远眺的成恪槐,问道:“六皇子和异姓王可以联系?”
听到声音的成恪槐缓缓转过头来,垂下眼眸不敢对视对面的人,只是轻声恭敬地回答,“六皇子和异姓王并没有明面上的联系,目前能查到的,他们都与奇云寨大当家有过接触。”
“但是……”成恪槐顿了一瞬,似乎在纠结这消息的准确性,但片刻之后还是张口,“奇云寨虽背靠异姓王,但寨中金银来处大部分却是六皇子供给的。”
“哦?那可真是奇怪。”
六皇子拿钱养山匪,山匪走私来的盐铁却是给异姓王的,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沈悦然可不会觉得李恒益会蠢到这种地步,或许还有哪些事是他们没查到的。
了解完此事,沈悦然也没有再在此处待下去的必要,知会了成恪槐一声便拿着记载着李恒益踪迹的信件离开。等过了一盏茶功夫,成恪槐也起身,从后门隐入市井,悄无声息地回了江南府府衙。
正午时分,沈悦然先是等回了从清远府回来的韶思南。一进门,韶思南就嚷嚷着摄政王身边的小白脸侍卫太过可恶,不过只是轻轻挑逗一番就对她动剑,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沈悦然看着来人一身墨青色长袍,墨玉腰带束紧细腰,腰间还挂着一串玉葫芦。一对精铁打造的护腕绕在小臂之下,脚下是一双鹿皮短靴。再往上,墨发高高束起形似马尾,只一只素簪别与之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品。而韶思南本身又长的颇有英气,眉毛不似女儿家一般弯弯翘起,而是浓眉笔直,再配上她细长眼中那略带冷意的眼神,乍一看过去,谁不赞叹好一个英俊儿郎。
而她竟然去挑逗徐鹤那块木头,估计是被徐侍卫当做爱好劲装的油面小生对待了吧。
一幻想他俩一逗一怒的样子,沈悦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抱怨一通没得到安慰的韶思南本就拿哀怨的眼神瞅着沈悦然,这会儿见她竟然还笑了起来,不禁面上一恼,作势要去抓她痒痒肉给她个教训。可手还没放上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顿时收敛,沈悦然整理了方才玩闹扯皱的衣服,沉下声音喊了声“进。”
出乎意料的,来人竟然是柳轻依。
“柳姑娘?”韶思南率先疑问出声。
“王妃,韶姑娘。”柳轻依对着两人先后行礼,边往里走边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包糕点,“这是我路过糕点铺子买的红豆糕,味道还不错,王妃和韶姑娘可以尝尝。”
她把红豆糕递给韶思南,见人一直不接,也不恼,转手放在桌子上,轻笑着说:“我知晓王妃现在一定在大肆收购药材,但江南府因为此次灾情,药材耗费过多,各家医馆并没有多少存货,而周边各个府城短时间内也凑不出王妃需要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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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沈悦然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柳轻依只好接着说道:“我知晓有一方药田,里面种植了大量药草,若是加上那些,或许就够了。”
“那药田是柳姑娘的。”沈悦然笃定道。
“是。”柳轻依低声回道。
“柳姑娘这次想要什么?”沈悦然直接不加掩饰地问了出来。
上次传达给凌舟则柳家的事,不过是她因着柳轻依提供的关于青果的线索和对柳家结局的不忍,可后来那纸药方,算是柳轻依给她的谢礼。而这一次,柳轻依主动来找她提供药材,也必是有事相求。
果然,只是稍作犹豫,而后柳轻依便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待江南府事一了,王爷和王妃会立马启程回都城,我想请王妃带上我。”
沈悦然没有立即接话,只静静看着柳轻依,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在她看过来目光即将相接的时候又移开,单手支着下颌抬头望着屋顶,好像是在思考。
若只是入都,门口哪条路到不了都城,随便雇一辆马车,只要大方向对了,再弯弯绕绕也能到。可她此时提出来要同行是为了什么呢?
没钱做盘缠?可是光她腰间挂的那块玉佩就得几百金,再加上她的玉镯和戒指,怎么也不像拿不出那几两银子的人来。为了隐藏身份?可是他们回都必定会声势浩大些,而且摄政王突然带回一个女子,怕是还没到都城,她的身份就被扒个底朝天。为了借他们的势力摆脱什么?这倒是有点可能,但是即使同行,入了都城他们必定会分开,那时她独自一人,有人要害她她也躲不及。
这么胡思乱想着,沈悦然又把目光转向柳轻依,皱着眉头盯着她。
被盯得不自在的柳轻依无声地叹了一声,问道:“王妃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你为什么想让本王妃带上你呢?”
“我可以帮王妃祛除身体里残余的毒素。”
“哎?”
冲她来的?
沈悦然不解地问:“菱草茶不是也可以祛毒?”你在不在好像没有差别。
“菱草茶只能去掉表面的毒素,但王妃所中之毒留存血脉已久,只靠它并不能治本。而且……”柳轻依抬头,与沈悦然四目相接,“王妃的余毒,还有复发的可能。”
一听到余毒复发,沈悦然登时冷下脸来,目光也带上冷意,“柳姑娘慎言。”
虽然此前柳轻依能看出她中过毒,但她是因为重生,误打误撞解了毒素。若是余毒复发,那她这异世之魂该何去何从,这一世的沈悦然是不是要走上上一世的不归之路,还有她的母亲,外公一家,会不会也重蹈覆辙?
此时的她全然忘了,自她选择替嫁给凌舟则开始,这一世的事情已经与上一世有了偏差。
她惧怕这样的事发生,只能想方设法把苗头掐断。她慢慢收了冷意,但脸上还是无甚表情,轻飘飘问了一句,柳姑娘怎么发现本王妃中毒的?”
语气虽轻,但其中却有着令人发颤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