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走了。
男人深眸冷峻,站在原地望他一会儿,然后缓缓冲他张开双臂。
“过来。”
何湛程再忍不住,一下子跑去过扑到戚时怀里,将人抱得紧紧的。
“你来看我了,”他埋脸在对方肩窝,忍不住掉泪,又笑又哭,“这么远的路,谢谢你来看我。”
戚时撑伞遮住二人头顶,拿捧花的手揽住怀里人的腰,低头为他吹去头发上的雪。
他嘴唇落在对方冰凉的额角,心疼道:“哭什么?”
一秒心疼完,又冷哼一声:“刚才那个小白脸是谁?”
何湛程将眼泪蹭在他大衣上,解释道:“我同学,他叫洛斯,来看果果的。”
戚时笑声呵呵:“你俩同打一把伞,那小子俩眼珠子都上上下下舔了你好几遍了,你当老子傻?”
何湛程仰起头,脸上挂着泪痕,眨眼冲他顽皮地笑:“那你呢?你要不要也舔舔我?”
戚时不太自然地别过脸清咳一声:“等、等晚上再说。”
何湛程笑起来,双手捧着戚时的脸颊,用掌心帮他暖着:“放心,不管谁来,我都不会理他们的。”
戚时忽然扭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
何湛程挑眉问:“怎么了?”
戚时嘴角翘起,好奇问:“湛程,你怎么穿着覃倪的衣服?”
何湛程忙抽回手,有点无措地拢了下裹在身上的紫貂,尬笑道:“同、同款,可能是同款吧,哈哈。”
戚时不客气拆穿:“这是高定,你衣服毛毛里的香水味也一样,你当老子傻?”
“不傻,不傻,哈哈哈!走吧,外面好冷,我们快进屋吧!”
何湛程接过戚时手里捧花,挽着对方手臂往里走。
戚时不依不饶道:“你给我解释解释,动手术第八天,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乱跑什么?”
“你见过哪个人刚做完心脏手术就去坐飞机的?还一坐十多个小时?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这就是你的美式精神?咱们当时都分手了吧?你不要命了吗?你劝别人珍惜生命,自己的生命就不珍惜了是吗?”
“还有你那胸,怎么那么大?充气的?绷带还是胸垫?呵呵,绷带吧!那么硬!你身边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宋演,果真人如其名,他就领着一帮人陪着你一起演,都不知道拦着你点儿?!”
身边人的嗓门越来越大,最后一句直接用吼的,何湛程装聋作哑听不见。
领着人进来客厅,将捧花递给来侍候的佣人,然后脱下外套挂架子上。
戚时说得口干舌燥,愤愤收起伞,环顾四望着,问伞筒在哪儿。
管家走过来接过,和他对视一眼,立刻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交给我吧。”
戚时冲他点了下头:“多谢。”
何湛程介绍道:“二哥,这是罗文,我的新管家。”
又对罗文招了下手,介绍道:“这位是戚先生,我跟你讲过的,他今晚上留在这儿住。”
罗文脸上绽出笑容,应道:“是。”
戚时笑道:“多有叨扰,我会多住几天,麻烦了。”
何湛程诧异扭头:“你……”
戚时低头解着围巾,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外面,我知道你不想见你家里人,但你爸躺在医院,情况越来越不好,哪怕是装的兄友弟恭,你也得回去吃个团圆饭,让他老人家放心。”
何湛程伸手接过他围巾,不太情愿道:“你当我爸心里不清楚么?他胸怀大得很,才不在乎这些。”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眼见为实是另一回事。”
“你也站他们那边。”
“利益问题上,我站我自己这边;私人感情上,我站汪汪汪这边。”
“谁是汪汪汪?”
“谁揪我围巾毛毛,谁就是汪汪汪。”
何湛程揪着围巾毛毛的手指一停,抿唇憋着笑,瞪他一眼:“上次见面你都没戴,我以为你不喜欢,回来以后郁闷了好几天呢。”
戚时展眉一笑,手掌摸了下他头:“上次是上次,这次不是戴了吗?”
何湛程瞅他:“那上次为什么不戴?”
戚时一顿,说:“上一次,我以为自己接的是客人。”
何湛程心口一紧,忍不住问:“那,这一次呢?”
戚时沉眸与他深深对视,手指捏住他下巴,蓦地一抬,嗓音磁性喑哑:“这一世,老子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何湛程:“……”
饭间,戚时回头指了下橱柜,问:“覃倪,你为什么把机场餐厅的赠品摆在一排半身像雕塑中间啊?”
何湛程一脸淡然地剥着大虾,嘴硬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他。”
戚时一笑,点点头:“随你。那你为什么摆个那玩意儿?怪突兀的。”
何湛程有意让人内疚,故意哼道:“因为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圣诞节礼物啊,就算是垃圾,我也要摆在C位啊。”
戚时“哦”一声,好奇问:“那你怎么没把折扣卡摆上去?你得摆齐了才行啊!”
何湛程蹭地一下就上火了,瞪他:“你找打是不是?”
戚时笑出来,手指揪揪他耳朵,哄他:“乖,明年送你个好的。”
何湛程轻哼一声,忍不住撒娇:“你少拿哄情妇的那套应付我。”
说完,等半晌,空气寂静无比,何湛程愣愣的,对方依旧望着他笑。
戚时逗弄小狗般,抬手薅两把他头发,温声说:“吃饭吧,不是早就饿了吗?”
没承认也没否认。
何湛程有点儿懵。
在戚时眼里,自己和他曾经那些受宠的情妇毫无区别。
喜欢也是喜欢,甚至还残留着几分旧时真切的爱意,只享受二人之间的暧昧,不做承诺,不确立关系。
他的二哥重新接受他以后,给了他一个很新颖的身份:
情夫。
他可以喊戚时“二哥”,戚时会应,但戚时再也不会叫他“乖崽儿”,也不会对他做太出格的亲密行为。
在他说话时,戚时会捏他一下脸,揪他耳朵,牵他手,搂腰,氛围好的时候,戚时还会摸他屁股和腿,但不会突然亲昵地凑过来,像喝多了的醉鬼一样,红着脸对他表白一句“程儿,我爱你”,不会说“乖崽儿,和我一辈子都在一起吧”,不会再将他强制摁在怀里放肆地侵占,不会拼命地讨好他,更不会再那般用力地爱他。
他们是这样亲密又疏离的关系。
何湛程其实早有预感。
那晚去戚时公寓的路上,他随口提起,问戚时怎么没戴他送他的那条沉香手串?
他知道戚时本身也很喜欢那珠子,尤其行走生意场,腕上戴一个有价无市的古董,比戴劳力士更有面子。
戚时一脸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直言回复两个字:“不想。”
不想。
不想什么?
不想回到过去,不想反复回忆起爱上一个人究竟有多么痛苦;不想自己再变成卑微讨好却遭人弃之如履的窝囊样子;不想再看到心爱之人分明躺在自己的怀里,赤身裸|体却遍布着另一个男人疯狂的吻痕;不想再因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因为一个随意把自己生命当儿戏的心脏病患者,一次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担忧和内疚!不想再为一个玩弄自己感情的混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想再患得患失!不想再委屈流泪!不想再为这些情爱再作践自己!!!
还有——
不想认识他何湛程。
何湛程深呼吸一口气,将剥好的一碗虾仁推到戚时手边,冲人笑道:“你吃吧。”
戚时诧异看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这么温顺。
何湛程笑嘻嘻举了下有些油腻的脏手:“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没关系,没关系。
情夫怎么了?
情夫也是夫。
夫,那就是“大丈夫”的夫!
换言之,他就是戚时的丈夫!
镜子里倒映着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浅蓝色的棉绒衬衫,袖口捋到肘间,露出筋腱有力的小臂,领口却紧紧束起。
他削瘦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得泣不成声。
何湛程低埋着头,双手撑在盥洗池边沿,攥得骨节发白。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他自认一向乐观坚强。
吃完饭,将近十点。
果汁儿睡醒了,听到楼下动静,火箭一般沿着楼梯窜下来,扑倒戚时脚边一个劲儿的扒拉他。
这是亲主人,它诉苦似的,使劲儿摇头晃脑冲着老爸汪汪叫,连管家佣人们都吓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亏待它了。
不过果汁儿跟在何湛程身边时,虽然亲近,却像个跟着继父的孩子,撒娇更多一些,鲜少粗着嗓子大声叫唤,跟在戚时身边就要放肆许多,想疯跑就疯跑,想狂吠就狂吠,可见戚时之前有多骄纵它。
戚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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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眼尾泛泪,手掌捋顺着果汁儿浑身光泽靓丽的毛,一脸心疼地望着闺女毛茸茸的大肥脸蛋子,感慨道:“我们公主受苦了。”
果汁儿摇着尾巴,拱头蹭他裤脚:“汪!汪汪汪!”
何湛程抱臂靠在一旁楼梯围栏,心里一阵接着一阵泛起醋味。
两个人重新再见面的时候,戚时都没说哭呢。
罗文悄声走过来,试探问:“何先生,我是给戚先生安排客房,还是?”
何湛程发怔地望着饭桌旁欢乐重聚的一人一狗。
他如果也是果汁儿就好了,不管果汁儿犯什么错误,戚时都绝对会无条件原谅。
罗文提醒:“何先生?”
何湛程回过神儿,挥挥手:“给他准备一间宽敞舒适的客房吧,但他这几天住我房间。”
这就是今后戚先生会经常来住的意思了。
罗文颔首退下:“明白。”
戚时没带行李,飞机一落地,打了辆出租就来了,鲜花和雨伞也是现买的。
戚时颇为得意地告诉何湛程,他为来这一趟,专门找老师突击了将近一个月的英语,不仅日常交流没问题,哪怕是趁热打铁去考个雅思托福,他都能分分钟拿下。
何湛程由衷敬佩此人强悍的学习能力。
戚时本身是有底子在的,但就为了探个亲,白天工作晚上学习的,难免辛苦。
而且,他就是为了不让戚时感到不自在,才专门找了会说中文的管家。
这话说出来太伤人自尊心,何湛程最终对有点小骄傲的戚时同学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Excellent!”
然后走去衣帽间,拿出睡衣给他。
戚时穿他的日常衣服会有点紧,但睡衣宽松,加上二人身高相仿,戚时穿起来很合身。
“一起洗么?”戚时看见浴室里面有个双人大浴缸,站在门口扭头叫他。
“不一起。”何湛程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转身弯腰铺着新床单,头也不回地答。
“喂,”戚时没好气地笑,“干嘛这么冷淡?搞得好像我在强迫你一样,不是你让我进来睡的吗?”
“没有,”他咽了咽喉咙,勉强笑道,“两个人的话……时间耽误得太久,我待在里面胸口会闷。”
“哦,我忘记你身体不好了,”戚时有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看他一眼,“那什么,我先去洗了。”
“嗯。”
关上门,门里门外,各自都有些扫兴。
不知何时,那火一般炽热狂放的激情消褪不见,他与他之间,竟然会存在客套的话语、谨守的分寸,哪怕下一秒是要上床,他们似乎也只是在完成一场没有感情只有需求的交|媾。
何湛程不想变成那种令人“没性致”的人。
浴室里,戚时正哗啦啦地放着水,手机还播放着舒缓动听的钢琴曲,显然那人不是很想出来,要慢悠悠地在浴缸里泡澡。
何湛程就又变回了钟覃倪,匆匆忙忙地改扮。
他迅速跑去隔壁客房,从头到脚细致地洗完一遍澡,接着刮毛、涂香乳、剪指甲、吹头发、再涂香乳、再冲一遍澡,力求肌肤如雪吹弹可破,然后一边敷着面膜、唇膜和脚膜,一边叫来罗文和两个女佣,让他们帮他在胸前缠上绷带。
上次缠绷带,是他手术伤口裂开了,身子太虚,还硬着头皮跨国奔波,医生严肃勒令他必须要缠,然后一群护士蜜蜂出巢似的,乌泱泱全围过来在他胸膛上摸来摸去,差点把他缠得断气,这才阴差阳错地让戚时误以为那是钟覃倪的大胸肌。
这次他只为遮疤,要求他们既要缠得美观有纹理,又不能缠太多,必须是薄薄的一层,一定能让对方摸到他真正的胸肌,但也不能缠太松,如果中途掉了,他会先把罗文他们全部开除,然后一头撞死在时代广场的车流里。
最终,罗文帮他在胸前缠了三层绷带,其中一条白绷带绕过他右肩膀,绕胸膛一圈固定在左腋。
何湛程站在更衣间上周新装好的镜子前,左照一下,右照一下,嘴角一勾,挺满意。
罗文笑道:“您特别像一个光荣负伤的战士。”
何湛程轻啧一声,俯身冲镜子撩动两下头发,突然戏精上头,面色一变,沉眸望着镜子里的人,握拳在胸前,痛不欲生道:“不!爱丽丝,我只是一个为爱负伤的普通男人!”
罗文疑惑道:“爱丽丝?”
何湛程套上睡衣,潇洒转身出门,头也不回道:“《致爱丽丝》,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