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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作者:二月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及至晚饭时分,大嫂二嫂一前一后来了丛筠堂,伍姑姑笑着上前迎了迎,让人去小厨房那边说了一声,吩咐丫头们在西次间放桌摆饭。


    暮色四合,丛筠堂内早早地掌起了灯,门前屋内俱是亮堂堂的,恍若白昼。四五个丫头迈着碎步从小厨房取来食盒,将饭食碗箸摆置得齐齐整整。


    沈纤慈心里搁着事儿,坐在玫瑰椅上,手臂搭着扶手,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踢椅子腿,也幸亏是那条柳黄色挑线缕金裙足够宽大,才没教人瞧出她那不合规矩的小动作。


    此时沈纤慈可谓是坐立难安,若不是偶然间偷听壁角,她还不知道祖父生前竟然给她定过一桩亲事,而且听爹娘那意思,大有旧事重提之意,这可真真是害死人了!


    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乡巴佬要娶她,沈纤慈极其迅速且凝炼地得出结论,光是这般一想,就是哪哪都不得劲儿了。


    至于为何是乡巴佬,那是因为在沈大小姐眼里,凡是京师之外的地界都可以此称之,最要紧的是,这是她所知道的骂人话里最具蔑视意味的词儿。


    一团乱麻的思绪尚未理出头绪,忽听二嫂孙氏在旁问道:“四姐儿,今儿这是怎么了?好半天没听你开口,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纤慈口中敷衍着,抬起鸦羽般的眼睫,觑了一眼冯夫人,见冯夫人正跟大嫂说话,并没有留意这头,这才松了口气。


    虽说她心里犹如百爪挠心,也没直接去找冯夫人问个清楚,一来是出于女儿家的矜持,对自己的亲事过于热衷,势必要惹人嘲笑,虽然她觉得这没什么不对,但总归不成体统,二来她还有一层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隐秘心思,怕一时冲动,反而要打草惊蛇,因此种种,倒也暂且按捺了下来。


    那孙氏却是个喜好察言观色的,不仅爱琢磨事,也爱琢磨人,此刻见沈纤慈这般神色,愈发确定心中猜测,当即低声说道:“四姐儿,跟二嫂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是为着陈嬷嬷那事闷闷不乐?唉,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娘最疼的就是你,即使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说了你,那也是替你着想。何必自降身份跟那等奴仆计较,若是那婆子再不识抬举,你尽管跟二嫂说,二嫂替你整治她。”


    孙氏未出嫁前也是大家子出身的千金小姐,又加上心思玲珑,会来事儿,在一干姐妹里颇受宠爱,后来嫁到这镇西侯府,才知道除了上头的公婆长辈,她这个小姑子也是惹不得,动不得的。


    陈嬷嬷那件事,孙氏一早就有耳闻,依她看来,冯夫人把陈嬷嬷放在府里,多半是想磨一磨四姐儿的性子,陈嬷嬷是宫里老人,即使要倚老卖老,也不至于那般没眼力见,可见是明白太太的用意,才会有此底气。


    孙氏存有私心,并不把话跟沈纤慈讲明白,反倒跟其同仇敌忾起来,言语间满是关切之情,好似全然为其着想,但细细想来,又仿佛隐隐带有挑拨之意。


    沈纤慈微微偏头,金葫芦耳坠子从雪白的颈子上划过,“二嫂说的是,我犯不着跟那等人计较,二嫂也不必为我出头,娘既看重她,想必是有其过人之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娘的面子上,给她几分薄面也没什么。”


    孙氏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牟足了力,却险些闪着自个儿的腰,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她这小姑子什么时候这般通情达理了。


    孙氏哪里知道,沈纤慈此刻的心思全不在此,陈嬷嬷虽然惹人厌恶,但只要不在她跟前待着,碍不着她的事,她管她是哪根葱。


    倒是二嫂好像把她当成了傻子,真以为她什么都听不出来似的。


    “你们在这儿说什么体己话呢?”大嫂崔氏笑着走来,轻轻拉起沈纤慈打量道,“方才我就想说了,这身衣裙裁制得真是别致,四姐儿穿着这身衣裳,跟春日里的迎春花似的,直教人移不开眼。”


    孙氏收敛心神,不甘落于人后,巧笑道:“大嫂这话说得可不对,哪里是衣裳剪裁得别致,分明是人生得美,不信换个人穿来试试,怕就不是这般韵味了。”


    沈纤慈毫不谦虚地亭亭而立,任由两个嫂嫂对她从头夸到脚,还提了提裙子好让她们看得更清楚些,那副略带得意的模样,真教人想去捏捏她的脸蛋儿。


    冯夫人看得好笑,朝她招了招手。


    沈纤慈立马走过去,跟着冯夫人一道走进西次间落座。


    晚饭已经摆好,四菜一汤,鹌子水晶脍,酱爆鸡丁,腌鲜鳜鱼,鸡蓉莼菜,并一道竹荪火腿鸭汤,并不如何铺张,做法却极为讲究,光是那道竹荪火腿鸭汤,就不知用了多少鸡鸭来吊汤头,看起来汤色清淡,味道却十分浓郁。


    崔氏和孙氏在旁伺候用饭,因冯夫人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吃得悄然无声。


    沈纤慈早已习惯两位嫂嫂在旁伺候用饭,今日因着那番偷听来的对话,触动了她的心思,倒是多瞧了她们几眼。敢情嫁了人就得这般伺候公婆,连用饭都得侍立在旁,这跟丫鬟有何不同。


    孙氏见沈纤慈抬头来瞧她,只当她还未饱腹,便又给她舀了小半碗粳米粥。


    沈纤慈捏着汤匙叹了口气,惹得冯夫人朝她瞥来一眼。


    晚饭过后,沈纤慈回到秾华院,连忙叫青雀儿把近日送来的请帖都给她找出来。


    半个月没出府门,请帖却收了不少,积攒了厚厚一沓。京城里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真要挨个赴宴,累也要把人累死了。


    沈纤慈每次收到请帖后,都会先挑选一二,再决定去或不去。


    且不论收到请帖的一方来或不来,请帖是一定要送到的,否则便是自家失了礼数,尤其是在贵女圈子里,谁都不愿给人落下话柄,因此下贴子时都务必求个面面俱到。


    沈纤慈从一沓请帖里不断翻拣着,瞧瞧这个不行,看看那个也不对,如此挑挑拣拣,才从一沓请帖中,挑出了一张薛涛笺。


    云官儿在旁边看着,见姑娘挑选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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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选出一张请帖,也忙伸头瞧了一眼,待看清下帖人家,忍不住提醒道:“姑娘,这是何二姑娘下的帖子。”您是不是拿错了。


    不怪云官儿如此惊讶,实在是因为沈纤慈一向瞧不上这位何二姑娘,但凡是何二姑娘攒起的局,从来都不屑出席,这会儿怎么又单单挑出了这张请帖。


    “这请帖别是送错了吧?”云官儿迟疑地说道,她们姑娘跟何二姑娘向来不对付,便是给各家下帖子都会绕开对方,这还是头一遭收到何二姑娘下的帖子呢。


    “喏,这不是写得清清楚楚么。”沈纤慈把请帖往桌上一搁,指尖轻轻点了点,何婧瑶的生辰,她是真不愿去捧场,没得给她脸了,可近来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场合了。


    云官儿直愣愣地问道: “这何二姑娘怎么会给咱们姑娘下帖子啊?”


    还是青雀儿想了想,说道:“听说何家的大姑娘今年刚刚晋封了淑妃,很得皇上宠爱。”


    一时间主仆三人似乎找到了缘由,这是朝她摆威风来了。


    沈纤慈又把剩下的请帖翻看了一遍,轻声一哼,最后决定给何婧瑶一个显摆机会。


    次日,沈纤慈拿着请帖去寻冯夫人。


    冯夫人看了两眼,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跟何家姑娘这般要好了?”


    “一直都挺好的。”沈纤慈为了能顺利出府,只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好友,“娘,人家都下帖子请我了,我不能不去啊。盛情难却,若是再推辞不去,她们保不准就要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冯夫人原本就不太拘着沈纤慈,不过是看她前些日子不太像话,才让她在府里静静心,此刻把帖子递还给她,只吩咐道:“去可以,别回来太晚了。”


    沈纤慈如蒙大赦,当即点头应下,回到院里,就让青雀儿云官儿去准备那天要穿戴的衣裳首饰。


    “姑娘,那日要给何姑娘送什么生辰贺礼呢?”青雀儿问道。


    沈纤慈恍然道:“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还好有你提醒我。”


    记得准备衣裳首饰,却连给对方送贺礼都能忘记,姑娘这是得多不上心啊,不过她们姑娘本就跟何姑娘没什么交情可言。


    沈纤慈想了一下,随意地说道: “把那匣子馥香斋的胭脂水粉当贺礼好了。”


    馥香斋是京里的老字号脂粉铺子,最有名的就是他们家的香粉,香气雅致怡人,粉质细腻温润,敷在脸上,不仅不易脱粉,还有滋润美白之效,很受京中贵妇追捧。


    姑娘家庆贺芳辰,贺礼不必太贵重,更讲求个心意,以金银相送,那就流于俗气了,因此沈纤慈这匣子胭脂水粉其实是很拿得出手的。


    青雀儿总觉得何姑娘不会喜欢这份贺礼,虽说何二姑娘生得也是秀丽端正,可唯独鼻子周边生了一丛斑点,不管用脂粉如何遮掩,都能瞧出痕迹,姑娘送何姑娘一匣子胭脂水粉,也不知是送到对方心坎里,还是戳到对方的心窝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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