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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作者:二月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下沈纤慈便将陈嬷嬷如何奴大欺主的种种恶行一一细数,又对其为亲侄走通门路的谋私之心大加贬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叫她点了个遍,不知内情的人听了这番话,必定以为这陈嬷嬷是个罪大恶极的奸恶之徒。


    当然,在沈纤慈心里,罪大恶极这四个字按在陈嬷嬷头上,可是半点不冤枉她。但即使心里厌恶至极,口里说出的话也不得不稍加婉转,越是立足公正,越能让冯夫人听到心里,只有这样,那些添油加醋的话才更为可信。


    “娘,陈嬷嬷都来侯府两年了,动不动就说宫里的主子如何如何,她既那般念着宫里的贵人们,就把她送回去好了,咱家也不缺她这种眷念旧主的奴仆。”


    沈纤慈都觉得自个儿过于心慈手软了,这会子竟还想着把人往高枝上托送,哪个主子能有这份襟怀,至于还能不能送得上去,送上去会不会跌下来,那就不是她考虑的事了。


    在府里当差的仆婢,聪明伶俐,是否得用都还在其次,首要的忠心才是主子最看重的。沈纤慈前头那些话,都是可大可小的事儿,便是在背后走门路、打关节也是寻常得很,但凡有点门路的人,谁能不走动走动,钻营钻营呢,换个角度想,这正是陈嬷嬷有成算,能谋划,才能给侄子谋到富庶地处任父母官不是。


    冯夫人听了好一会儿,并不做声,在听到此处时,细长的秀眉微微一挑,“陈嬷嬷是奉了我的话去看管你,本是教你循规蹈矩些,未曾想竟让你心存怨恨,生出这种心思,要生生断了她的活路!”


    沈纤慈惊讶地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冯夫人会因为一个可厌可憎的老嬷嬷这样说自己,心里极不是滋味,不由得梗着脖子分辩道:“不过是把她送回宫里,怎么就断了她的活路了,她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至今还心心念念着旧主,指不定她正乐意呢。”


    冯夫人曼声道: “你见过哪个从宫里出来的奴婢还能再回到宫里去的?你把人送回去,岂不是要告诉太后,这个嬷嬷不得你的意,要太后为你处置了她?如此一来,又焉有她的活路可走。”


    莹润光洁的脸庞腾地染上红晕,说不清是因不甘还是羞愧,沈纤慈低下头,手里的帕子绞成一团,不敢细想自己是否真存了这种心思,“可是,可是……”


    冯夫人轻轻拍了拍沈纤慈的手,柔声说道:“好了,不过是个教养嬷嬷,也值当你计较这些?”


    沈纤慈心想,我不跟她计较,她就要骑到我头上,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只不过她也明白娘拿定主意的事,是不容更改的,真不知道那老虔婆凭哪一点让娘另眼相看。


    想想日后还要被陈嬷嬷处处辖制,简直是往自个儿眼里夹沙子,沈纤慈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她今日不能制住她,来日那老虔婆更不将她放在眼里,因此说什么也得把这粒沙子揉出去。


    目下,她抬头看向冯夫人,“不将她送回宫里,打发到别处也好啊,娘就忍心让那老虔婆欺辱女儿吗?”


    瞧着沈纤慈满眼的执拗不甘,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冯夫人又好笑又好气,温暖细腻的指腹轻戳了下她的额头,“甭做出这副模样,谁敢欺辱你?她真有这胆子,你以为这侯府还能容得下她?”


    可那老虔婆就是在狗仗人势,沈纤慈撅起了嘴。


    “陈嬷嬷的事先放一放,你先说说你的事儿。”冯夫人道。


    沈纤慈眨了眨眼,从满心的不甘愤懑中抽离了出来,疑惑地闪动着那双灿然若星的明眸,不知道她的事是指哪件事儿。


    冯夫人并不催促,由着她去想。


    沈纤慈左思右想,已隐约琢磨出一点苗头,就怕万一对不上号,反倒不打自招,“娘,我的什么事啊?这些日子我可都是规规矩矩地在园子里待着呢。”


    冯夫人说道:“哦?如此说来还真是冤枉了你?”


    沈纤慈头还没点完,就听冯夫人接着说道:“那么昨儿去林子打猎的人也定然不是你了,去人家的庄稼地里胡乱践踏,也不是你的意思了?”


    饶是沈纤慈有所准备,也没想到冯夫人会对她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活像在她身上装了一双眼睛,事实上也确确实实有双眼睛盯着她。


    铁定是那老虔婆在背后嚼舌根!沈纤慈恨得咬牙,难怪昨晚上就跑了,原来是抓住了她的把柄,这才迫不及待赶回来邀功请赏的。


    “我本想亲手猎到那只老虎,给爹做一坛子虎骨酒,再给娘做张虎皮软垫的。”沈纤慈顿了顿,想到一点不愉快的事,皱了皱鼻子,继而补充道,“而且我已经给了那老农补偿,一百两银子也够买他那点庄稼了。”


    沈纤慈说完便咬唇不语了。


    冯夫人把茶盏轻轻一搁,把她拉到身旁,声音温和地说道:“你还当自己有理了?做事总这么随心随性,非得吃了苦头才知道悔改吗?多大的姑娘了,还跟小孩似的使性子。”


    沈纤慈原本还不肯服软认错,这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歪头瞧过去,轻声道:“娘不怪我了?”


    “怪你有什么用,只盼你日后安分些,让我省点心,比一百张虎皮软垫都更叫我欢喜。”


    说话间,冯夫人将沈纤慈拉到妆台前坐下,从妆奁中拿出一个三指宽,半尺长的紫檀雕玲珑花鸟纹长方木盒。


    沈纤慈的视线随之移动,看到木盒中的东西,不禁眼前一亮。


    盒子里是一条华贵异常的珍珠镶宝项链,珍珠镶嵌在金牡丹花托上,花叶纤巧精妙,珠光璀璨生辉,二十八颗珠子串连成链,中间坠着一颗稀少罕见的瑟瑟珠。


    冯夫人将项链取出,亲自为沈纤慈戴上,望着镜子里映出的犹如明珠生晕的娇美容颜,眼里流露出几分骄傲与赞叹,她的女儿生得如此动人,她怎能不为之骄傲赞叹,“这些天好生在府里待着,把落下的课业补一补,不求你样样精通,多少也该通晓一二,倘若连听人说话都听不懂,岂不是贻笑大方。”


    沈纤慈摸着细白脖颈上的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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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链,揽镜自照,自是喜爱非常,可是再漂亮,旁人也瞧不见,这份欢喜自然要打些折扣。一听又要重拾课业,更是浑身提不起劲儿,她又不用去考状元,学那些个酸文腐字有什么用。


    不过冯夫人说的话,沈纤慈总是能听进去的,即使心里有些想法,嘴上也只应道:“知道了,娘。”


    接连半个月,沈纤慈没出侯府半步,镇日里练字习书,弹琴打谱,连针黹女红也请了绣娘专门指点。


    眼看着外间花红柳绿,一派春日暖融盛景,沈纤慈的心也跟枝条上那只黄鹂鸟一般按捺不住地扑腾羽翅。


    这日午后,沈纤慈正在丛筠堂西梢间内小憩,忽听得外间有说话声,细细一听,仿佛还提及了她的名字,顿时坐起身来,轻敛裙裾,蹑手蹑脚地走到隔扇旁,凝神细听起来。


    却原来是镇西侯回了后院,此时正坐在厅内与冯夫人闲话家常,不过他们说的话却教沈纤慈听得茫然不解。


    “前两天汪老夫人过寿,我去走了一趟,在席间听说翰林院侍讲学士赵大人的三子定下亲事,定的是裴家姑娘,当时我不过是随意一听,没往其他地方想,未曾想会是这个裴家。”冯夫人拧眉思量起来,“十来年没有音信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回京了?”


    镇西侯捋着胡须,说道:“这些年裴家虽然没人在京,但几处府邸园子尚在,又留了老奴看守,既然京里家业仍在,人总要回来的。”


    冯夫人说道:“裴家嫁女,必然有长辈跟随进京,不知来的是哪位?”


    “是裴家二房的姑娘出嫁,裴家二爷前些年已离世,这次是裴二夫人跟随进京。”镇西侯仿佛知道冯夫人要问什么,抬了抬手道,“裴大人去后,裴家便由六郎顶立门户,此次裴家嫁女,裴家必然要有人出面主事,哪里会让婶娘堂妹独自进京。”


    冯夫人微微颔首,“毕竟多年没有音信往来,突然听到这消息,还真是教人有些意外。”


    “四姐儿呢?”镇西侯忽然问道。


    冯夫人说道:“那丫头在西梢间那边歇着呢,不过是夜里练了几张字,就倦得睁不开眼了,我瞧她是存心想躲懒。”


    沈纤慈这点心思可逃不过冯夫人的法眼,不过她确实有点好奇就是了,近来似乎总是听到裴这个姓氏。


    正当她暗自思量之时,外间冯夫人又开口说道:“这会儿怎么忽然提起纤慈,难不成老爷是在想当初的那桩亲事?”


    “难道你就没想?这亲事是老爷子给四姐儿定下的,如今裴家人回了京,四姐儿也尚未定亲,此事——”


    沈纤慈躲在隔扇后面,早已听得焦躁不安,任谁莫名其妙多了桩亲事,都不会高兴得起来,心里一阵烦乱,恨不得冲到前头去听个清楚,这般往前一凑,足尖不小心踢到隔扇,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外间谈话戛然而止。


    沈纤慈一惊之下,匆忙躺回榻上,闭起双眼,做出一副酣睡之态,心里怦怦跳个不停,再听不见半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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