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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作者:二月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晚恰园西北角一处平坦开阔的偏静地处飘起了袅袅炊烟,白色烟雾在夜色映衬下悠然浮动。


    湖边的两堆篝火时不时发出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响,火焰滋滋炙烤着架子上的鲜嫩羊腿,油脂落入火堆,火焰愈加高涨,浓烈扑鼻的肉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叫人喉头滚动,直咽口水。


    园子里的丫鬟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先是从厨房处理各种食材,又将处理好的食材调料以及各种炊具搬到西北角的漱石亭,再在湖边生火搭架,不知费了多少周折工夫。


    若是在园内的厨房料理,那必然要轻松得多,一样的食材一样的调味一样的做法,只因他们姑娘觉得在园子里现烤着吃更新鲜,他们便只能搬着东西跑到西北角上忙碌不停。


    漱石亭内置设锦屏,悬挂绣帷,树梢亭角挂了一溜彩灯,照得亭前空地亮如白昼,一条石子铺就的幽窄小道都映出了柔润光泽。


    从亭子里望出去,杨柳垂堤的碧波湖映入眼帘,隔岸的阁楼在夜色中静静耸立,颇为空旷幽静,倒越发显得漱石亭热闹非凡,人声不断。


    沈纤慈嗅着空气中的浓郁香气,也觉舒心畅快,哪怕夜间寒凉,也没让她躲进亭子,披了件兔毛出风斗篷,便朝厨娘们搭起的架子前走去。


    青雀儿跟在身旁,沈纤慈的视线落在哪处,她就立马为其取来。


    尝了几块炙烤牛肉,沈纤慈又拿了串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咬着吃,这些牛羊肉自然不是她今日猎来的猎物,她素来不爱吃野物,不过是图个新鲜有趣,至于那些狍子野兔野鸡之类的东西,则被她赏给了护卫。


    “这羊肉烤得不错,火候刚好,味道也足,倒比以前吃的有滋味多了。”辛辣味道席卷味蕾,既解腻又独特,沈纤慈被辣得嘴唇发红也没搁下手。


    张厨娘不断翻动烤串,一边撒着香料一边笑着说道: “姑娘喜欢就好,这是南疆那边传来的香料,不仅能去除膻味,还能增香。可惜咱们这边的羊肉不如那边好,要是能用那边的羊肉来烤,那才叫一绝呢!”


    沈纤慈侧头看去,“真有这么好?”


    张厨娘立时道:“那可不,只要吃过一回,保准再也忘不了那滋味。”


    沈纤慈点点头,略一思索,拍手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嘛,不过就是路途远了点。等南疆的羊肉送来了,你再烤来试试,唔,还是用这样的做法,我要瞧瞧到底有没有你说的这样好。”


    那张厨娘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承想这位千金小姐还真兴起从南疆运羊肉的想法,这要是落到太太耳朵里,可别以为是她在背后撺掇的。


    心里一寻思,张厨娘忙改口道:“其,其实,那南疆的羊肉也没那么好,还不都是羊身上的肉。”


    沈纤慈明眸流眄,纤细的手指轻轻捻着签子道:“你瞧你,方才还说那南疆的羊肉如何味美,如何鲜嫩,保证我吃过一次就终身难忘呢,怎么不过一息的工夫,就全变了?敢情你之前是哄着我玩的?”


    张厨娘顿时心头一紧,这是怎么说的,“哎呦,天地良心,奴婢怎么敢哄着姑娘玩,那,那……”


    沈纤慈拢了一下斗篷,哼笑道:“快别那了,羊肉都要烤糊了,你既言辞不诚,就罚你把这些烤糊的羊肉全都吃掉。”


    “诶,是,是是。”张厨娘赶忙将烤过火的羊肉分了出来,整整一大把羊肉,颇有些无从下嘴。


    青雀儿和其他小丫鬟纷纷捂嘴偷笑。


    云官儿沿着石子路走来,刚要问这些小丫头都在笑什么,抬眼间恰好看到张厨娘抓着一大把烤羊肉串往嘴里塞,当即撩袖骂道:“好你个馋嘴婆子,姑娘还没吃上呢,你倒先吃上了!还敢拿这么多!”


    此言一出,众人再也忍不住,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云官儿见沈纤慈也笑得花枝乱颤,更是一头雾水,直到青雀儿解释了缘由,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姑娘,连你也笑我!”


    沈纤慈笑道: “好啦好啦,知道你为我着想呢。”


    “可不是,生怕旁人抢了姑娘的吃食。”青雀儿凑趣道。


    “哎呀,姑娘你看她!”云官儿扭头跟青雀儿闹成一堆。


    一阵笑闹过后,云官儿歇了歇气,跟沈纤慈说道:“姑娘,那些猎物都分给护卫们了,他们都谢姑娘的赏呢,只是叫我跟姑娘问问,那只老虎怎么处理?”


    “除了那身虎皮,虎胆虎骨也都是上好的药材,找个懂行的人料理料理,其余的他们自个儿处理了吧。”一个已经死去的老虎对沈纤慈毫无吸引力,处置起来也就可有可无。


    “杨武他们说那支箭射得巧,只是从咽喉下穿了过去,不怎么影响,还是能剥出完整的虎皮的。”


    沈纤慈哪儿是为那张虎皮不乐意,她先射中的猎物,理所当然就是她的东西,旁人再去射一箭是什么道理,更何况那支箭从那种距离射过来,又是一箭穿喉,不是更衬得她那绣弓绣箭如同小儿过家家一般儿戏。


    想起这事儿,沈纤慈眼眸微眯,恨恨地咬了一口羊肉。


    云官儿见状也闭嘴不言了,想来这还是她们姑娘生平头一次碰到这种“虎口夺食”的事,不恼恨才怪。


    夜里起了风,热闹的西北角逐渐归于安静,留下奴仆打扫收拾,各自散去不提。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次日天光大亮方才悠悠转醒。


    沈纤慈舒舒服服地在床上滚了两圈,一头乌发堆云般垂在枕上,即使脑袋已经完全清醒也不愿立即起身,她大可以想躺多久就躺多久,而后再慢吞吞地起身梳洗,至于用不用早饭,那实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姑娘……姑娘快醒醒!”


    沈纤慈闭着眼睛,眉头一皱,锦被兜头一盖,把恼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云官儿急得不行,伸手扯了扯被子,“姑娘醒醒,伍姑姑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被子唰地一下拉开,沈纤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咬着嘴唇一阵寻思,“陈嬷嬷呢?”


    云官儿压低声儿,快速说道:“伍姑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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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我就去瞧了,那边连个人影都没有,门房上说昨儿夜里就跑了。 ”


    “我就知道!”沈纤慈恼怒地踢了脚床围子,不禁低呼一声,脚趾传来的疼痛更是叫她怒火中烧,她扯开锦被下床,来回走了两遭,突然停住步子,抓了把头发,咬牙道,“等着瞧吧,我总有法子治她。”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沈纤慈的快活日子算是到头了。


    伍姑姑没耽误多少时间,叫丫鬟婆子给沈纤慈收拾行装,当天下午就把人接回了镇西侯府。


    “伍姑姑,我娘怎么这时候叫我回去,天气还这么冷,京城里的风怪刮人的。”沈纤慈撩起车帘一角,故作无意地问道。


    伍姑姑说道: “姑娘自个儿在园子里住着,太太怎么能放心,早几天就想教人来接了。”


    听了这话儿,沈纤慈越发确定是陈嬷嬷在背后搞鬼,之前不来接人,偏偏今日就来了,那自然是因为没人看着,才没法叫娘安心,而且伍姑姑话语里一个字也没提及陈嬷嬷,分明是心中有数。


    “伍姑姑,你可要拿定主意,千万别让我娘被刁奴给蒙蔽了。”沈纤慈口中的刁奴自然是指陈嬷嬷,这一开口直接就给陈嬷嬷定了性。


    伍姑姑细心地为沈纤慈理了理腰间宫绦,温声道: “太太自然不会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只是她那般年纪,大半夜的从玉夷山跑回去,在院子外守了半夜,今一早就进去哭诉了,太太也得思量思量不是。”


    沈纤慈没想到陈嬷嬷胆子这么大,此等当机立断的本事还真不是普通奴仆能有的,一时拿不准她娘的态度,回到镇西侯府,也没往旁处乱走,径自去了丛筠堂。


    要说侯府上下还有能让沈纤慈低头听训的,怕是也只有这位镇西侯夫人了,这倒并非惧怕,而是出于敬重,能让人打心里生出敬意的女人,那必然是了不起的女人。


    因着这份敬重,沈纤慈更是对那些在背后挑事的恶奴心生嫌恶,当下在门口碰到正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木桩一般立在廊下的陈嬷嬷,冷眼一扫,仰头走了进去。


    进得屋来,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放缓,丫鬟赶忙通禀打帘,沈纤慈走进东次间,瞧见端坐在榻上的冯夫人,轻声唤了声娘。


    冯夫人没去瞧她,抬手端起小几上的茶盏自顾自地啜饮,在沈纤慈看来,这份娴雅端庄的姿态,可要甩出傅沅芷半条街去。


    “娘,我才刚进来呢,您这总不会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吧?”沈纤慈在冯夫人左手边的下首处拣了个绣墩坐下。


    冯夫人这时才给了她个眼神,“自个儿做了什么,自个儿说说吧,也别说我不给你留辩驳的余地。”


    沈纤慈低垂着头,扯着腰间宫绦不吱声,心里已经盘算着要交代些什么,又该如何交代,最好把事情全推到陈嬷嬷身上。


    冯夫人可不吃她那套,睨着她道: “怎么,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儿?”


    那倒不用,沈纤慈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她本就打算先发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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