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而过,展眼便是何二姑娘的生辰。
自打正月里那会儿起,承恩伯府就喜事连连,不仅家里的大姑娘晋封淑妃,更有授封承恩伯的旨意降下,一家子顿时改换门庭,一步挤进上京勋贵人家的行列。
美中不足的是,后位空悬,何大姑娘却没能再进一步,不过承恩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认为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依着皇上对淑妃娘娘的宠爱,只要怀上皇嗣,那顶凤冠自然会牢牢地落在淑妃娘娘头上。
京里的王室贵胄对于此类新晋人家可不是各个都买账,但总有那些苦于没有门路可走的人乐于钻营奉承。
承恩伯府二姑娘过生辰,虽然不好大操大办,但也着实热闹了一番,外面不见多做装饰,园子里却别有洞天,彩绸扎树,花灯绕墙,更有宛转悠扬的唱腔伴着丝竹之声隐隐传来。
园子里布置得喜庆热闹,真正宴请之处却偏于雅静,专选了园子南边的清芬阁做宴请之所。
帷幔轻轻晃动,歇山顶的阁楼里熏香袅袅,风拂帘动,前来赴宴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彼此寒暄说笑,一时间珠围翠绕,笑语盈盈,好不热闹。
嘉文坐在沈纤慈身边,悄悄呶了下嘴道:“瞧她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封妃了呢,到底是根底浅,一到事上就露馅了。要不是收到你的信,我可不会来这儿赴宴。”
沈纤慈正在看人,听闻此言,微微偏头,牵了牵唇道:“今日是她的生辰,京里的姑娘们来了大半,都要为她庆贺芳辰,她自然要高兴些。”
今日来的姑娘确实不少,好些沈纤慈瞧着都眼生。
“她的生辰是不假,但这些人可未必都是冲她来的,往年也不见如此操办,不过是何大姑娘封了妃,自个儿身份也抬高了,就巴不得给全京城的姑娘下帖子,这要是哪日真坐上那个位子,还不知怎么样呢。”
嘉文心里也很是不平,原先这何婧瑶可不如她,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摆出一副要跟纤慈互别苗头的架势了。
沈纤慈倒不知嘉文心头还有这么多怨言,不过她也很是赞同嘉文的话,心里想着,何大姑娘这位子多半也是坐到顶了,便是她那皇帝表哥再如何宠爱淑妃,姨母那边一句不妥,照样给打回去。
“对了,纤慈,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你怎么突然要来承恩伯府赴宴啊?”嘉文可不觉得她是来给何婧瑶庆生的,真要给人家庆生,哪能送一匣子胭脂水粉去戳对方的心窝子,谁不知道何婧瑶最在意自己脸上的雀斑,没看到当时何婧瑶收礼时脸色都变了好几变么。
沈纤慈抬手拂了拂发鬓,轻声说道:“她给我下了帖子,我闲来无事,就来走走了。”
嘉文望着她那肌如白雪,好似剥壳鸡蛋的脸蛋,看愣了几息,只觉得旁人做来略显做作的动作,由她做来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说话间,有小丫头进来通禀,何婧瑶脸上笑意越发明显,跟身边的姑娘们说了一句,起身出去迎人。
不多时,何婧瑶和两位姑娘一道走进了清芬阁,其中一位是傅沅芷,另一位姑娘却极为眼生。
何婧瑶挽着傅沅芷的手臂,笑着说道:“表姐,你可算到了,今日的宴会就等你了,我一早就派人到外边守着了,只等你来了才好开宴。”
“为了去取贺礼,耽搁了一点时间。”傅沅芷歉意地笑了笑,将准备的生辰贺礼送了过去,“这是给你的贺礼,瞧瞧可还喜欢?”
何婧瑶接过来,其他姑娘见傅沅芷到了,也都凑了过去,一齐去看何婧瑶手里的贺礼。
“不知道傅姐姐送的是什么贺礼,这匣子四四方方,难不成是一副头面?”
“我猜是送的香料。”又有一人道。
“也可能是绣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猜不停,好似都对那个红木匣子颇为好奇。
“婧瑶,快打开让我们瞧瞧,看我们猜的对不对。”
何婧瑶在众人的注目下,打开了木匣,却见里面搁着两个青釉围棋罐,围棋罐里面盛着白玉棋子,棋子颗颗莹润,白子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黑子是用稀有墨玉雕琢而成,在座的诸位姑娘都是见识过好东西的,当下也都纷纷称赞起这棋子难得。
何婧瑶一脸感动又欣喜地道:“表姐,你还记得呢。我只不过提了一次,你就记到心里去了。”
傅沅芷笑道:“这份礼能让你满意,自然再好不过了。”
何婧瑶点头笑道:“我当然满意,下回去请教蔡夫人棋艺的时候,她就再不会嫌弃棋子不好了。”
有人惊讶地问道:“蔡夫人?可是那位书画双绝的蔡夫人?”
“蔡夫人不是已经避世隐居了么,如今想从市面上找出一幅蔡夫人的真迹都难,婧瑶你竟然能得蔡夫人指点?”
何婧瑶在众人的艳羡奉承之下,自觉面上生辉,眼角的余光瞥到沈纤慈的身影,不易察觉地撇了下嘴角,又笑着说道:“我能有机会得到蔡夫人的指点,都是表姐的功劳,表姐可是蔡夫人的关门弟子呢。”
何婧瑶脱口而出,傅沅芷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谈论这些事,哪知让婧瑶给说出来了。
沈纤慈简直要笑出声了,即使傅沅芷是蔡夫人的关门弟子,她何婧瑶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
没听见蔡夫人号称是书画双绝么,也从未听闻她棋艺如何出众,被蔡夫人指点一下棋艺,倒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说出来都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如果说傅沅芷尚且能让沈纤慈视为冤家对头,那么似何婧瑶这般附庸风雅,卖弄才学的人,她真是懒得多看一眼。
“傅姐姐对何婧瑶倒是有心,不仅把她引荐给蔡夫人,竟还准备了如此珍贵的棋子做贺礼。”嘉文感叹道,若不是沈纤慈坐着不动,她倒想过去看个清楚。
沈纤慈轻哼道:“真真是买椟还珠,那围棋子算什么,便是再多两盒棋子,也比不上那围棋罐的一半价值,再好的东西落到不识货的人手里也是暴殄天物。”
嘉文怀疑自己眼花了,“那不就是两个青釉围棋罐吗?”她实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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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出哪里珍贵,看起来平平无奇,从街上随意一家瓷器店都能买到。
“什么青釉,那可是翠青釉。”沈纤慈不得不纠正嘉文如此没眼力的说法,“你难道没瞧见那抹釉色分外青翠欲滴,仿佛掬着一汪水,似这等娇嫩翠色,才可谓之翠青。翠青釉最是娇贵,能烧制出来存世的恐怕都没多少件。”
便是姨母那里也只有四五件,也不知傅沅芷是从何处寻来的,居然如此舍得,沈纤慈既为翠青釉落到何婧瑶手里而惋惜,又为傅沅芷的大气而不是滋味,因为她心里清楚,若是换做是她,她是绝不肯把这样的东西送人的。
嘉文还是头次听说,又不禁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瞧出来的?”她都没起身,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能看清什么。
沈纤慈瞪了她一眼,“这难道不是打眼一瞧的事儿?”
此时,清芬阁对面的戏台上响起一阵乐音,引得众人移步靠近,张目观赏起来。
若是懂戏的人一听此曲就该知道,这是颇负盛名的和春班的当家花旦罗玉姐的拿手曲目。和春班本是在苏杭一带的昆曲班子,因郭阁老尤爱昆曲,特地将人从南边请过来,养在了自家后院,除了曾在御前献奏,还从未在其他人家献唱过。
前来赴宴的姑娘们只觉得这唱腔优美动听,令人陶醉沉迷,却不知请的是哪个戏班。
当下便有人问道:“这个花旦唱得真好,身段也美极了,不知是请的哪家的班子?”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何婧瑶摇摇头,转而看向沈纤慈,别有深意地微笑道,“镇西侯府可是把京里最好的戏班都请遍了,纤慈见多识广,想来应该比我们清楚,应当能认出这是哪家的戏班。”
沈纤慈闻言,抬了抬眼,眼珠子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弯唇道:“这你倒猜错了,我身子骨弱,自幼听不得那些吹吹打打,锣鼓一敲就头疼,比不得何姐姐身强体壮……”
话音未落,就有姑娘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一声发出来,仿佛是个信号似的,一个接一个笑了出来。
姑娘家跟身强体壮挨上边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你,你——”何婧瑶气得脸色涨红,紧紧攥着手,恨不得冲上去抓破沈纤慈那张脸。
嘉文掩唇笑过,又赶紧抿了抿嘴,伸手拉了拉沈纤慈的袖子,差不多得了,毕竟还在人家的生辰宴上。
这又不是她非要说的,谁让何婧瑶非要问呢,主人家不讲理,难道还要她这个客人给她留面子不成,沈纤慈漫不经心地转开头,这般浑不在意的姿态,简直能让人气疯。
何婧瑶紧咬着牙,满心愤恨,眼刀子直往沈纤慈身上戳。
傅沅芷看了看两人,也拿她们没法子,只得出声解围道:“纤慈不爱听戏,不清楚也是正常的,我却知道,今儿请的是和春班,这会儿在台上唱戏的花旦,是和春班的当家台柱罗玉姐。今日能听到和春班的戏,也是托了婧瑶的福。”
听闻承恩伯府请来了和春班,众人诧异不已,如此一打岔,倒也解去了方才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