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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猜测

作者:糖果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就这么直白地打了照面,大街上连处遮掩的地方都没有。


    顾宁熙不自觉捏了捏手中的油纸包,垂在身前,又换到左手拿着。


    她左思右想,好歹寻出了一句话打招呼:“殿、殿下从何处来?”


    陆憬顿了顿,倒是答她:“望云楼。”


    “哦,是这样。”顾宁熙当然知道望云楼,那里三层的布置还是她当年改的图纸。不过自从昭王离京后,她再也没有去过罢了。


    “那殿下慢走。”她扯出一抹笑。


    毫无意义的一段对话,听得陆憬身后的谢谦一头雾水。他品了又品,实在不曾觉察出其中深意。


    “嗯。”


    看出顾宁熙确实无事,陆憬没有再多停留。


    等昭王策马离去,李平驾车过来接自家大人。


    他为顾宁熙打开马车门:“没想到大人在此处遇上昭王殿下,实在凑巧。”


    “也没什么稀奇的,”顾宁熙抬步上了车驾,“前面不远就是望云楼。”


    如此看来,以后得换个地方和表兄议事。


    晚风阵阵吹拂,吹凉了油酥饼,却吹不散方才的尴尬与窘迫。


    马车帘子放下,顾宁熙又回忆起梦中风月,偏偏正主刚才就在她面前。


    她摸了摸发红的耳垂,无声叹了口气。


    ……


    圆月皎洁,乐游院书房内的烛火仍旧亮着。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顾宁熙掩起书案上的字迹。


    “母亲。”她笑着唤道。


    孟夫人带了侍女来送一盏银耳雪梨汤,清甜润肺。


    她心疼道:“都这么晚了,怎的还不休息?”今夜熙儿陪她用过晚膳,便一直闷在书房中忙碌。


    顾宁熙含糊其辞:“工部还有些事务,就快了。”


    侍女如彤放了汤羹便退下,孟夫人看着女儿用宵夜,眸底尽是疼爱。


    书案上笔墨纸砚堆得有些凌乱,孟夫人看不过眼总想帮着收整。


    “孩儿自己来。”顾宁熙护着自己的书册,三两下叠起几本,理出一块空位来。


    孟夫人笑着摇头,又去看女儿身后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橱。


    她识字不多,府上账本都是看得一知半解,也没什么本事。


    但她很喜欢看自己的女儿读书。从前熙儿散学时,总会讲书中的故事给她听。


    汤羹的分量不多,于夜间最是相宜。孟夫人叮嘱道:“沐浴过便早些睡下吧,别累着自己。那差事总是办不完的,一件接着一件。”


    顾宁熙点头,乖巧应道:“孩儿知道了。”


    孟夫人这才满意,看着她用完宵夜,又交代几句方带着侍女离开。


    等脚步声远去,顾宁熙松口气,重新从书下抽出一张纸。纸上涂画得有些凌乱,也只有她自己看得懂。


    她理清了思路,仍旧是从梦境入手。


    姑且不论这是无稽之谈,倘若梦境为真,那么梦中的宫变,必定是昭王府与东宫已经水火不容。且昭王不曾登上太子之位,才只能铤而走险。走到宫变这一步,她身为东宫臣子,必定将昭王得罪得不轻。党争就是如此,成王败寇,她或许本该被贬谪流放,甚至赐死。而昭王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便将她囚于宫中肆意折辱。


    她当然不想如此落到这般地步。卷入夺嫡纷争本就非她所愿,因而眼下,更不能为了东宫事多得罪昭王。


    而倘若梦境作假,那么她辅佐东宫,也不该和昭王府有太多交集。否则无论是东宫还是宣平侯府,都不会轻饶了她。


    最稳妥的办法,顾宁熙圈出一字。对于昭王府中事,能避则避。如无必要,最好也少见昭王。


    她知道这只是一条中策,可她没有办法绕过东宫,与昭王冰释前嫌。她不是没有想过自请外放,可母亲在京城,她不能留母亲一人在侯府。


    既只能身处是非,至少眼下,这条路不会出大差错。


    ……


    近来朝政太平无事,天朗气清,御书房内父子对弈。


    明德帝落下一子,摇头叹道:“你这棋艺,长进不多啊。”


    陆憬并不好棋道,只不过是午后来请安时,应父皇的意思陪他手谈两局罢了。


    棋局几乎已分了胜负,明德帝没有再继续的意思,而是亲自带着陆憬复盘。


    当初太子和昭王的棋艺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对眼前这个孩子也向来比对其他儿子耐心不少。


    陆憬目光落在棋盘上,没有拂了父皇的兴致。


    门下省留存的奏折已尽数发还,等闲朝事有太子分忧,明德帝午后皆得清闲。


    落子声清脆,明德帝道:“你才回京,昭王府可还合你心意?”


    整座王府扩建三成有余,陆憬并没有闲暇一一细看。


    他只道:“有劳父皇费心。”


    今日帝王有意不谈政务,天家父子间叙过几段闲话,茶也喝了一盏。


    陆憬去看外间天色,然明德帝道:“十六月圆,晚间就留在宫中用膳。”


    帝王身边的总管何等乖觉,早便吩咐御膳房准备着。


    陆憬放了茶盏:“儿臣知道了。”


    明德帝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父子之间也无需多言,他颔首:“去吧,早些回来。”


    他吩咐身边近侍陪了昭王去丽正殿,陆憬起身:“儿臣先行告退。”


    ……


    丽正殿规制在宫中仅次于太极殿,按理来说如此华丽的殿宇,不该显得如此冷清。


    只因丽正殿是已故懿文皇后的寝宫,元后仙逝十一载,这座殿宇便一直空置着。宫人们日常洒扫,将宫殿维持原样。


    正殿中挂着懿文皇后年轻时的画像,她出身河东真定王府,在未出嫁前素有“河东第一美人”之称。


    她十七岁嫁予晋王陆鸿为妻,稳坐晋王妃之位,又顺利诞下一子。


    可惜天妒红颜,在丈夫称帝前两年,甄皇后便已时时缠绵病榻。明德帝登基后,第一日就下旨立她为后,行过册封礼,全了皇后名分。尔后第三日,御医回天乏术,皇后娘娘撒手人寰,留下年仅十二岁的嫡子。陛下伤心不已,亲自为爱妻写了悼词,礼部拟谥号为“懿文”。


    丽正殿为首的侍女青茂携殿中上下人等行了大礼,语气中难掩激动:“奴婢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她是当年甄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婢,也是看着昭王殿下长大的。


    “姑姑平身。”


    除了青茂外,从前侍奉甄皇后的旧人都在丽正殿中当差。


    陆憬问了几句丽正殿近况,青茂一一答了。哪怕是殿下离京的那三年,宫内也没有人为难她们。


    每年皇后娘娘的生辰祭礼,内廷也都操办得体体面面,没有丝毫的怠慢。


    沏了茶水,青茂等人没有多搅扰昭王殿下,都退去殿外侍奉。


    殿中打扫得纤尘不染,陆憬寻了张椅子坐下。


    他对丽正殿其实没有太多记忆;母后只在这里住过半月有余。


    殿中陈设华贵如昔,他也只是想在宫中寻一处地方清清静静坐一会儿罢了。


    母后生前所用之物都原样摆在丽正殿中,后殿三间库房,堆满了她出嫁时的妆奁。


    当初懿文皇后出嫁,真定王府正在鼎盛时,陪送的妆奁数不胜数,还有一队五十人的骑兵。


    真定王府嫁唯一的嫡出姑娘,愿她一生平安荣华。送嫁的队伍绵延数里,嫁妆都是分了十几批登船。哪怕知道陪嫁丰厚,也无土匪宵小敢在半途打这批妆奁的主意,冒犯晋王府与真定王府。


    甄皇后成婚多年膝下仅得一子,在生前的最后两年,她专门腾了间库房,备着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当初王府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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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她准备的,她便如何为儿媳准备。


    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撑不到儿子娶亲的那一日,是以早早安排妥当。


    正殿画像上的女子星眸皓齿,一饰一物无不精致,留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陆憬望那画像许久,母亲爱美,也喜欢漂亮的小娃娃。


    从前宣平侯府长房的小郎君入宫时,母亲抱着粉雕玉琢的娃娃逗弄了许久,连随身的玉佩都赏了出去。其他世家的孩子可都没有这等殊荣。


    母亲擅丹青,在晋王府设女学时,还亲自去教过几日,


    想起往事,陆憬唇畔不知不觉浮起一抹浅笑。


    夕阳的余辉斜映入殿宇,整座皇城沐浴在金辉中。


    ……


    太极宫外,总管李暨翘首盼了许久,总算是等到昭王殿下的身影。


    眼看着快到了晚膳的时辰,若昭王殿下再不归来,他只能去丽正殿请。


    “老奴给昭王殿下请安,”李暨笑容满面,“殿下快请。”


    膳房已经预备妥当,皇后娘娘与另外两位殿下也都到了。陛下今日设家宴,酉时一刻便要开宴。


    踏着晚霞余韵,陆憬尚未进入正殿,就能听见里间轻松的谈笑声,其乐融融。


    自从江山初定,明和帝自知乃天命所归,心中快慰无须多言。


    随着陆憬到来,殿内谈话声暂歇,淮王陆忱也起身。


    陆憬先向上首的帝后见礼:“儿臣给父皇请安,母后万福。”


    “快起来。”


    姚皇后端坐在明和帝身畔,她今日着一袭银红色广袖鸾凤掐丝锦裙。她惯来不喜奢华,乌发间所饰珠玉不多,只鬓边一支金凤衔明珠步摇显示出中宫身份。


    平辈之间也见过礼,太子居左首位,颔首对五弟致意。淮王陆忱次之,对陆憬唤了一声皇兄。他是姚皇后幼子,与昭王虽然年岁相仿,前后只相差三月,但兄弟二人自小就玩不在一处。


    姚皇后笑容温和:“好了,都坐吧。”


    陆憬去了自己的位置,对面便是太子与淮王。


    偏殿已开始备膳,姚皇后道:“祈安久未回京,也不知饮食上的口味变了没有。”


    膳房是依着从前旧例准备,担忧会有不周到之处。


    陆憬笑笑:“母后多虑了。”


    他的表字是及冠前明和帝所取。彼时中原尚未一统,北方突厥可汗又虎视眈眈。大晋腹背受敌,明和帝盼望着战场上的孩子能顺遂平安。


    宫中菜式如常,姚皇后着意吩咐侍女为昭王布菜。和睦地用了一顿晚膳,天色已不早,宫门下钥的时辰也推迟了些许。


    陆憬先告退,太子与淮王见状也一同起身。


    明和帝与姚皇后坐在一处,祈安这孩子守规矩,不愿在宫中多留。


    他在宫内的寝殿也一直布置着,只是他已经许久未留宿过。


    姚皇后宽慰道:“祈安才回京,怕是府上还有些事务打点。”


    明和帝想起午后的问话,估摸着昭王府的布景不大顺他心意。


    他传话给李暨:“明日午后传工部侍郎到御书房。”


    “奴才领旨。”


    ……


    “殿下。”


    东宫设宴的帖子两日前就送到了昭王府,请帖是太子殿下亲自所书。


    孙敬这两日已命人打听清楚东宫的宾客名录,恭敬呈于昭王殿下。


    孙敬是当年甄皇后陪嫁的几个管事之一,自昭王殿下封王另立府邸后,便一直在昭王府打点事宜。


    除了殿下外,东宫此番还邀了不少昭王帐下的将领,皆是战场上有功之臣。


    朝中其他重臣列席不多,太子行事稳当,谨守着为人子为人臣的本分。剩下的便都是东宫属官,多为年轻一辈。


    宴席定于二月十九,陆憬合了名录,淡淡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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