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察被一脚踹飞,被围上前的侍从们重重兜住,这才未酿成重伤。
他擦了擦嘴边的血,眼中闪过一抹阴翳,又强行压制下去,重新堆起满脸笑容。
“原来是易钧大人…不,小人见过易仙长。”
易钧出身世勋贵族,得了仙缘后又常游历人间,自是比喜好静修的尹易真名气响得多。
俞寒见他瞪了伏景白一眼,似是在嫌他没用。自己却摆出一副懒得料理俗事的模样,挥手示意让她继续接管局面,自顾自地去俯瞰那城中景象。
吕察再次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是小人狗眼不识泰山…见过药灵门少门主,望您恕罪,这就按吩咐收集感染者行迹。”
“请几位仙长移步寒庭,稍作等待。”
三人被接引至城主府休憩,易钧坐在两人对面,见尹易真忙着和伏景白讨论符法,丝毫未将注意力分给他,手指烦躁的点打着椅身。
这丫头怎么回事,竟毫不好奇自己为何会来此处,一心尽扑在那小子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大不中留?
他又将目光投向伏景白。
这小混蛋今日也是奇怪,自己好歹算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平日里礼数样样周全,现下怎么也对他不管不问的。
“喂,”易钧语气不悦地打断了二人,待他们抬头看他,他又只去说伏景白:“你小子不是主修阵法吗,什么时候开始钻研符术了。”
伏景白顿了顿,神色如常:“阵修借星日山川算天地造化,符修纳自然灵气通万物神识,二者皆离不开天机阁堪天测地的本源,我亦可主辅双修。”
俞寒见易钧若有所思,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对了师兄,你为何突然来到此处?”
易钧见她终于过问自己,哼了一声:“问过巩武山自己猜出来的,我看他好像对你还没死心呢。“
他睨了一眼伏景白:“你小子还不紧着点,我若不来你便由着她受那狗官的气?”
伏景白不慌不忙,颇为坦诚道:“师兄多虑了,尹师妹能言善辩,你若不来,她亦可妥善处理。”
易钧皱起了眉。
这话听着哪哪都怪,首先,小师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但他还是捡着最好奇的点问了出来:“你唤她什么,尹师妹?”
“你们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吵架了?看着不像啊?”
这下伏景白倒是缄默不言了,俞寒叹了口气,只得帮他收拾烂摊子。
她牵起伏景白的手十指相扣,举起来在易钧眼前晃了晃:“没有,好着呢,师兄别担心。”
易钧额头跳起一根青筋,乃至都忽视了尹易真言行的异常,他暴喝出声:“撒开!干什么干什么呢!这还没成亲呢,伏景白叫你把狗爪子撒开没听到吗!”
然而伏景白只是怔住看着两人紧扣的双手,眼瞧着分不出一点心思给暴跳如雷的青年。
“欸你这臭小子…!”
眼见易钧都要拔剑了,俞寒连忙松手按住自己师兄:“别别、您冷静,是我主动的,我主动的啊。”
伏景白愣愣望着自己被松开的手,只觉得那温热的触感好似还残留在掌心。
那是种奇异的感觉,往昔与他人接触时从未有过,仿佛她的掌纹在放慢数百倍的刹那中,清晰地在脑海里勾勒显形,像是某种符法道纹。
俞寒安抚完易钧,又得了吕察的传报,正准备把伏景白叫来放投影,就见他杵在那看着手心一动不动,跟台宕了机的机器似的。
欸对,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浓浓的人机感。
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去总结他的特征。
但这时不是吐槽的时候,俞寒拍了拍他的脑子,企图让他重新开机。
伏景白回过神来,心照不宣地拿出被她改进后的万象拓影符,结合吕察收集的情报,一笔一笔将患者的人际接触网勾勒出来。
俞寒眼瞧着那金色的曲线在全息城观投影中延申重组,最后悬浮起来,形成了一个三维的立体网络,每个节点都详细地标注着信息,一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何等强大的数据分析、系统建模和交互能力,简直就是计算机转世啊…
她仿佛看到了科技文明的曙光,瞬间对打造修仙界科技树充满了信心。
此人是个难得的人才,等她出了这幻境,一定要将他寻到并收入囊中啊呸,收入门中。
“你们看这些传播链密集的点,这些人就是超级传播者,他们接触的人最多,感染的人也最多。我们应该重点隔离和保护这些人。”她向他们讲解。
“超级…什么?”吕察一脸迷茫。
易钧也算精通病理,眼底兴味:“你的意思是,少数人传播了大多数病例?”
俞寒点点头:“没错,流行病学中也存在二八定律,即百分之二十的感染者传播了百分之八十的病例。”
“你又是从哪本古籍上看到的此类学说…”
她没去接易钧的话,转头对伏景白道:“劳烦你通报天机阁,请阵修协助设下封印,阻绝乐平城内三类区域的空气流通。”
伏景白颔首:“此事简单。”
他指间空白的符纸忽然现出细密的花纹:“此为净字符,不仅可以净化空气,还能阻绝魔气。”
俞寒乐得大力拍他的肩:“好东西,好东西啊!你莫非真的是个天才?”
伏景白正欲回她,却见她又转身去嘱咐吕察:“方舱医院啊不…集中收治的场所和资源,就拜托你了。”
吕察只记得伏景白说的“魔气”二字,为难道:“若此事当真涉及魔气,以我等凡人医师,怕是难以诊疗…”
“凡人医师只是辅佐,此次疫源非同小可,研治主力还得是修者。”
俞寒望向易钧:“师兄,劳烦你安排人手,我欲将主要医疗点设置在乐平城,那收治场所也需布置净莲浮空阵。”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确定发病的潜伏期,以便于制定存疑区域的隔离控制方式。”
易钧皱眉:“区区凡人之疫,真的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此事蹊跷 ,你是否还有隐情尚未告知于我?”
俞寒一听他的口吻,就知道这人不仅在怀疑疫情,更在怀疑她的身份。
她叹了口气,想着反正带着伏景白这个人机,露馅也是迟早的事,于是差吕察先去做事,不愿将仙门内部的矛盾暴露给此时的凡人。
待吕察离去,门将将合上,易钧的灵剑瞬间就逼上了俞寒的咽喉。
“你到底是谁!”
伏景白眸光一闪,指尖飞出数枚符箓悬浮在二人身周,随时准备对易钧发起攻击。
易钧语气森寒:“师妹虽聪颖过人,却只专注修行并无统领全局之能。”
“而你心思深沉异语频出,还将我等支使得明明白白,到底意欲为何!”
“我师妹和伏景白又在何处!”
俞寒不管他接连数语,抬指便弹开了那柄剑刃,语气无奈:“剑都拿不稳,搁这威胁谁呢。”
“你——!”
“行了行了,料你也辨得出这身体确实是你师妹的,你定舍不得伤她。”
“我也并没有只安排你们,现在也是准备回药灵门干活的。”
“莫要转移重点!”易钧再度举起剑刃,直指向她的鼻尖。
俞寒被他凶恼了也懒得跟他废话,一掌掀开了他的剑:“回答你的问题重要吗?我说什么你就信?”
“那我说现在回药灵门,你随我一同,将此事禀报师尊不就好了。”
“最好再加上天机阁的桓启,他不是有通天晓地之能?你让他卜一卦,算算我俩到底什么来头,这魔种之疫又是怎么回事。”
易钧咬着牙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蛮力往窗户边拖:“那你现在就随我回去。”
“欸欸欸…轻点,我说你个医修杀气怎么老这么重,你这样能追得到媳妇儿就怪了。”
易钧一楞,转过头怒道:“我追不追得到媳妇关你屁事!”
俞寒笑嘻嘻看他:“当然关我事了,都说长姐如母,慕妍师姐唔唔…”
方才还一脸肃杀的男人猛得捂住了她的嘴,耳尖飞红地左右看了一下,又突然想起此处并无他人,懊恼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是小师妹告诉你的?此事她竟也知晓了?”
俞寒好笑地摇了摇头,待他放开手又补充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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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屁,你再不表白等你俩在一起都要入土了!”
易钧跟被踩了痛脚似的又急又凶:“闭嘴,不准你用我师妹的嘴学说脏话!”
两人就这样一边怼得有来有回一边跳出窗,似乎完全忘了屋内还留了一人。
“伏景白”目送两人吵闹着飞远,独留一人室间寂寥。
他曾习惯于,甚至追求着这种安静。
万物归尘之际,心境得以澄明,天地道法显化于心,便是开悟的最佳时机。
师尊曾说,他是天生的道体,生来就是要走天地无情之道飞升的。
可此时置身静室内,他却只觉得手心烫痒,目光所落之处,正是她握过的掌指之间。
他五指微微颤了颤,却只握住一片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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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寒一回到药灵门就甩开了易钧的手。
“行了行了,都到这了还怕我跑了?”
“你自己去找师尊吧,你俩议我的事我就不瞎掺和了。”
易钧眉头不松:“天色已晚,你还要做些什么?”
她挤出一个假笑:“我不都说了我也要干活的,你知道解决传染疾病的终极答案是什么吗?”
易钧盯着她不说话,显然不想当她的捧哏。
俞寒无趣地瘪了瘪嘴:“是疫苗。”她忽然振奋起来:“没错,我要在这里研究病毒疫苗!”
老天爷啊,谁知道她有多怀念祖国的光辉。
易钧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瞧见她忽然兴致勃勃,一溜烟地跑向了研药堂的方向。
研药堂长老常舟正在烛下研读医书,见宗门最受宠小弟子莽莽撞撞跑了进来,情不自禁扬起笑容,不忍苛责。
“易真慢些,莫要摔了,何事这么着急?”
“常长老,”俞寒见他像个苦心专研之人,对他满怀期待:“我传回的消息你可有耳闻?周边凡界起了瘟疫。”
“有所耳闻。”常舟放下书本:“肺咳之疫而已,不必忧心。”
“可我怀疑,这次的瘟疫与巩武山从魔界边境带回来的鸟有关。”
“少数发病者形貌癫狂,似有入魔之症。”
常舟紧锁起眉头:“若是如此,还得从长计议。”
“我明日便亲自去那山尾村看看。”
“别别,您老可是重要的药研者,千万别出了什么闪失。”
俞寒嘿嘿一笑:“我与大师兄已去过乐平城,做了初步的防疫布置,我计划在那里开设净莲浮空阵,用来研究医治此证,他现下已去禀明师父了。”
常舟欣慰点头:“你倒是成长不少。”
“我来此处,是为了和师叔讨论此疫的防治措施。”俞寒用着尹易真的身体,把眼睛睁得圆圆亮亮。
“我最近想了个法子,能率先让人对疫病产生抵御能力,这不比我们单纯隔离医治要方便多了?”
“倒是有趣,你又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说来听听?”
“师叔你看,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得了病或受了伤,最终都是要靠自身实力去恢复,丹药等外力都只做做辅,对不对?”
“若我们将那病理之毒弱化数倍,提前置入康全的人体中,令他抢先产生免疫能力,若再次染病,身体再抵御起来,岂不轻松许多?”
“道理虽然简单,可施行起来颇有难度。”常舟抚着胡子:“首先如何弱化这病毒,弱化之数又当几何?”
“既要使这毒发挥作用,又不能造成死亡,实在便难以控制。”
“其次,就算得到这弱化之种,又要如何保证它的活力,将之完好送入人体正确的位置而不损害周身,又是一件难事。”
俞寒笑笑:“长老所言不假。”
“这第一条,只能靠不断的试验来摸索了。”
“置于这第二条嘛。”
她神秘兮兮地伸出一只拳头,抬到常舟面前欻地一下展开。
只见那掌心之内,赫然趴着一只极小的蛊虫!
常舟盯着那虫蛊愣了半晌,忽然拍案而起,怒及而喝:“岂有此理!”
“你是不是受了百毒宫那妖女的蛊惑,竟企图用巫蛊损人的邪门外道,毁我药灵门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