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光先的证词收集只是走个流程,完善一下前期线索来源。
和在黄杏街派出所为了保命努力夸大时的说辞不同,此刻万光先小心翼翼,想要避开赵树军非法持枪的事,宁肯把自己打成一个敏感的被迫害妄想症,但赵树军不仅持枪还开了枪,证据齐全,板上钉钉,万光先怎么努力都无法扭转。
问话结束后,叶锦书表示万光先可以回去了,让他保持手机通畅,后续如有需要,会电话通知协助,万光先追问能不能见赵树军一面,惨遭叶队拒绝,败兴而归。
回到大案组办公室后,叶锦书和冉季分工合作,很快就整理好把赵树军移送到看守所需要的材料。
冉季守在打印机旁,放空自己,看着打印机把资料一张接一张吐出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但参与晴海城爆炸案的同事们都还没有回来。
叶锦书知道冉季在担心什么,于是拨通了沈确的电话。
电话第二次才接通,两人越过寒暄,几乎是异口同声:“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叶锦书先回答:“已经把人抓回来了,确实持枪,枪是通过军事爱好者论坛买的,卖家在台省,网安这两天估计够呛,等这波舆情过了再给网安,让他们看一下。”
“嗯,”沈确应了一声,也说起他们那边的情况,“特警和消防第一次排查已经结束,机器和排爆犬,都没有找到爆炸|物,”沈确顿了一下,压低了音量,“发现了两名死者,男性,据说看五官,像是白人,具体身份还在确认中,应该已经运回局里解剖了……”
最坏的情况终究还是出现了,爆炸出现遇难者,无论从调查角度,还是舆论控制的角度,难度都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听出沈确言语间的保留,叶锦书看向冉季,冉季也已经回过神来,此刻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注视着自己,脸上满是期待。
“你说。”叶锦书面不改色和冉季对视。
耳边传来沈确的声音:“初步判断,这两个人和可能在从事非法活动,他们,都有枪……”
叶锦书立马会意,沈确也没有卖关子,给出了肯定答案:“是荆棘玫瑰,国安立刻就把消息封锁了,马上要进行第二次搜索,要求发现异常单独上报。”
事情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目前抓获的和盐帮有关的嫌疑人,鲜少有白人。
叶锦书没有时间纠结,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他还是不死心,追问沈确:“小季的妈妈呢?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我联系了视侦,本来是想让他们帮忙关注一下,监控里有没有出现小季的妈妈离开大楼的画面……结果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情报——国安把‘确认季雨薇的行踪’列为优先级最高的需求,交给了视侦支队,滨海、白港、临江新区视侦发现相关线索,立刻上报让支队跟进。”
叶锦书后背一凉,在这个节骨眼,竟然不惜用最高权限、最多人力,由那位“人型天眼”带领,追查一个女人的下落。
叶锦书追问:“你是说,整个市局的视侦,他们只查这个?”
“是的,所以,小季的妈妈,她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爆炸真的和她有关?国安接手最高指挥权,小季被要求停止参与调查,都是因为她,对吗?”
叶锦书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国安这么做不是主次不分,而是他们几乎已经认定,爆炸的发生和季雨薇有关。
“我暂时也还没有弄清楚,总之,你们那边有新的进展,随时同步新情报。”
叶锦书挂断电话,冉季就迫不及待开口问他:“叶队,晴海城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叶锦书知道,他是想问:“找到我妈妈了吗?”
“还在组织搜索,目前还没能联系上阿姨。”无需多加考虑,叶锦书就能得出结论,刚才沈确说的,暂时还不方便告诉冉季。
可即使是脱敏后的消息,也还是给了冉季一记重拳,他顿时泄了气,失落不言而喻。
叶锦书知道,不给这孩子安排事情做,让他静下来放空自己,他又会胡思乱想,很快也会被负面情绪带偏。
于是叶锦书给他下达了明确的指令:“小季,你整理一下打印好的资料,我们现在就送赵树军去看守所。”
冉季果然立马逼迫自己振奋精神,强撑着答应道:“噢!好,稍等……”
*
和看守所民警完成交接工作后,今天的工作也总算告一段落了。
冉季肯定是累的,身心俱疲,但他又不敢停下来,在混沌迷茫中,他宁愿自己是个陀螺,被抽打旋转,不做自己,就不会被情绪控制。
他扶着方向盘,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转头问叶锦书:“叶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回家。”叶锦书回答。
这是冉季最害怕的答案,他的家已经名存实亡,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刚从那个名为“阖家幸福”的美梦中醒过来,他唯一的血亲现在下落不明,他后知后觉,他并不真正了解母亲,他的母亲带着秘密,或者误会,仿佛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和他朝夕相伴数十年的继父,也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好父亲”、“好榜样”,而是来监视他们母子的国安警察。
“我是说,回我家,”叶锦书改了个更严谨的说法,冉季如蒙大赦,感激地看向他,就听他继续说,“未来几天,你都住我家,我得24小时盯着你,不能让国安那‘吊梢眼’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叶锦书口中的“吊梢眼”,是刚才好心帮他们开车押解赵树军回滨海分局的国安警察。
冉季有点感动,半晌只挤出两个字:“谢谢……”
“不用谢,实在要谢,就明天早点起来给我做早饭。”叶锦书也不客气。
冉季点了点头,答应:“好。”
“那行,先去收拾几件你的换洗衣物,多少还是亲口给冉书记说一声比较好……”
“可以不去吗?”冉季哀求。
“小季,我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能数十年如一日地违背自己的本心,伪装成好人,就算过去的十几年,冉书记在你们母子身边,是为了‘监视’你们,但他投入的时间和感情都是实打实的,对他而言,这早就不是一份普通工作了,你得相信自己的感觉。”
*
回家的一路,冉季都一言不发,他很矛盾,当他知道冉鸣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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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年在他们母子身边,只是为了监视他们时,愤怒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可现在冷静下来,也不得不承认叶锦书说得没错,冉鸣川倾注在自己身上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过去的十几年,冉鸣川都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好父亲”角色,是他牵着那个自卑的自己走到了阳光下,他从不缺席自己的家长会和毕业典礼,在自己犯错的时候,他会严厉地批评,但在自己成功的时候,他也从不吝啬赞美和祝贺。
自己能够走到今天,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离不开冉鸣川的教育和陪伴,无论这个男人一开始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目的是什么,过程和结果都不会说谎。
他没有骗自己,即使没有血缘羁绊,即使还有其他的目的,他也的确是把自己当做了他的亲儿子。
*
冉季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曾经最温暖的港湾,经过海啸侵袭,已经自身难保。
冉季开了门,看到屋里一片漆黑,他竟然松了一口气,冉鸣川不在也好,他还没有想好再次见面,应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冉鸣川。
抬手开灯,从玄关到客厅的灯一齐点亮。
空气仿佛也凝固在了这一刻——冉鸣川在家里,他还坐在沙发上,坐在冉季离开时他坐的位置。
见是冉季回来了,冉鸣川又惊又喜,他起身来迎,可还没有跨出第一步,脚步就像是被什么黏住了。
他终究没有跨出这一步,而是努力想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招呼冉季:“工作结束了?”
冉季强忍住鼻酸,应了一声:“嗯,”然后飞快地换好拖鞋,几乎是要逃回房间,“我收拾点东西,这两天我住叶队家。”
房间门重重关上,冉季自然没有听到冉鸣川那句失落的:“也好。”
冉鸣川又看向叶锦书,叶锦书也只是耸了耸肩,看样子并没有进屋的打算。
“不用换鞋,进来吧。”冉鸣川发话。
叶锦书只好从命,微微颔首,道:“那,打扰了。”
叶锦书在客厅的单人沙发前坐下,冉鸣川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不会让国安任何人带走小季的。”叶锦书主动开口。
冉鸣川没做回应。
“他对所有事情都不知情,这点,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冉鸣川依旧没有说话,但叶锦书明白他的立场,他是国安警察,他不可以表现出对季雨薇母子任何的偏袒。
“冉叔叔。”叶锦书突然改换了一种称呼,不是把冉鸣川当做纪委领导,或是国安警察,而是季雨薇的丈夫,冉季的爸爸。
“你相信阿姨吗?”
冉鸣川听出了叶锦书话里的试探,也有些佩服叶锦书的敏锐,轻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自嘲一般问叶锦书:“如果我告诉你,我的任务是保护他们,你会相信吗?”
两人无声对视,叶锦书得到了冉鸣川的答案,松了一口气。
“我相信与否,对你而言并没有意义,不是吗?”叶锦书仰起下巴,故意落井下石道,“你们国安既然把这个烫手山芋接过去了,那就尽快把人找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