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书走到角落的卡座坐了下来，袁满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推开屏幕，荧光映亮了他那张帅脸。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袁满和袁君长得一模一样，袁君穿女装毫无违和感，但叶锦书却完全想象不出来袁满女装的模样。
“你俩啥情况，你咋把他惹生气了？”叶锦书坐下后，偷瞟了一眼吧台方向，果然袁君还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也不知是在瞪自己还是瞪他哥。
“没事，过一阵他就好了……”袁满敷衍了一句，手上打开了文档，“这是维塔利亲手签的购货单。”
叶锦书收起开玩笑的姿态，靠近了屏幕，看清了上面的购货单，上面的日期是五年前，也就是维塔利接手沃尔科夫集团之前，他问袁君：“交易的是荆棘玫瑰？”
“是，在此之前，他在欧洲、北美、金三角，都有自己的客户，在M国有自己的工厂，但目前没有发现维塔利有中国客户。”
这就意味着，杀害夏语冰的人，要么是这些远在天边，因为某种原因来到中国的境外黑手党或毒枭，要么，就是维塔利的人，甚至，维塔利本人。
叶锦书吁了一口气，问袁满：“维塔利除了二十多年前被他哥追杀，逃到我们这儿，之后，他还有没有入境记录？”
袁满皱眉，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我可以去查，但是这比较困难，就算他来中国，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使用公共交通，如果他来，不是为了做某件事情，留下了相关的证据，我也不能确认他之后是否有入境，但是我们还有另一条思路，维塔利第一次入境，养伤期间，国安一直在监视他，也收集了相关证据，但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实施抓捕前，让他逃了，所以，理论上，如果他再次入境，国安那边会有所察觉。”
叶锦书看着袁满，提醒他：“获取任何情报，都要优先确保自身安全。”
袁满有些恍惚，他好像从叶锦书的眼里读出了悲伤的情绪，也听懂了叶锦书这句话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袁满的手指继续滑动，上面是外网上新闻报道的截图，密密麻麻的外语旁边有粗糙的机翻文字，虽然谈不上通顺，但也不影响对内容的理解，叶锦书快速浏览上面的内容，这篇报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像是港城的八卦新闻，介绍了维塔利的传奇人生，里面的夸大成分甚至不需要验证，一眼就能识破，报道中还有大量着墨在他没有娶妻生子上以及对他的猜测上。
叶锦书一时有些不明白袁满的意思。
“你知道沃尔科夫家族的头狼制度吧？”
“嗯？”
“沃尔科夫家族庞大，有关沃尔科夫集团的掌控权，旁支也能加入争夺，规则完全一样，这意味着，在这样的家族里，人丁兴旺成为了很重要的潜在条件，毕竟家族和集团属于活到最后的那个人，如果成功上位，也可能会铲除对自己最有威胁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就像当年维塔利的亲哥。维塔利今年43岁，没有结婚，也没有后人，目前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当年受的伤导致他的生育功能受到影响，就算真的受伤了，他也可以收养孩子再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孩子，或是过继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的孩子，总之，正常情况下，就算他身边没有女人，但他也应该有孩子，所以媒体才会猜测，他有妻儿，只是被他藏了起来，或者，即使没有结婚，但他和某个或是某些女人生下了孩子，为了他们的安全，他没有公开。”
“可那又……”叶锦书还没有说完，就会意过来，两人无声对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如果维塔利在中国逗留期间和某个中国女人在一起，又生下了孩子，那么他就有入境的理由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到服务生端来叶锦书刚才点的长岛冰茶。
叶锦书朝那服务生笑笑，服务生便懂事地颔首退开。
叶锦书端起酒杯，对袁满说：“那就试着查一下，维塔利二十多年前逃命过来，有没有留下点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吧……”说着含住吸管，吮吸了一大口。
*
冉季和郭雪明不在，连周一的早会都冷清了许多。
沈确把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双手插在羊绒大衣的口袋里，尽可能让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再少一点。
叶锦书哈欠连天，昨晚他从袁满那里得到新情报，回到家后愣是在书房里翻墙去外网冲浪到凌晨三点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通讯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竟然没有一张维塔利的近照流传出来。
“周五网安把涉枪涉爆的网络线索给过来了，没有本地线索，只有一条，明显是卖□□的，也和我们这边没有任何关系，就让网安推给属地了。”苏萌萌说。
“行，全市的派出所呢，报相关的案子上来没？”叶锦书追问。
苏萌萌摇头：“暂时还没有。”
“哎呀！马上过年，快递陆续都停了，他们都是有合作快递的，我朋友圈那些微商都在发货倒计时了，卖这玩意儿的，又不急这一天两天的，肯定也不发货了。”张淞栩老神在在，说完朝着保温杯口吹了吹气，抿了一口，顿时龇牙咧嘴，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其余三人默契地移开了视线，并在心里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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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装货。
“行吧，那就还是手里已有的线索，看能不能推一下，临时来活儿了，我们就看看怎么分工。”叶锦书说完抬手动了动手指，示意散会。
苏萌萌回到座位，座机刚好响了起来，她提起听筒应了两声，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她按下免提，那边的声音便外放出来：“……现在举报人还在派出所，情绪不太稳定，很焦虑，怕工友真的用自制的手枪伤害他，是我们让派出所同事送举报人来滨海分局……”
叶锦书和沈确对视一眼，起身走到苏萌萌身边，对电话那头说：“不用，我们去派出所，顺便让派出所把举报人和被举报人的身份信息给过来，我们这边核实一下，做个背调。”
“噢，好的！”
电话挂断，苏萌萌给众人补充了前情：“有人去白港分局黄杏街派出所举报自己工友自制|手枪，起因是两人之间闹了矛盾，那工友扬言要杀他，他知道工友一直喜欢枪，还说过自己家里有，他现在很害怕，所以就来派出所举报了自己的工友。”
“自制|手枪？”张淞栩提取出了重点，“改装吗？还是完全自主制造？他们那是个什么厂？兵工厂吗？”
苏萌萌有些语塞，叶锦书一把揽过张淞栩的肩膀，替苏萌萌解围：“萌萌就比我们多两句话的信息，已经全告诉你了，她哪知道？行了，松鼠跟我去黄杏街派出所，老沈和萌萌，等着派出所把信息发过来，你们核实一下，有什么发现随时联络，没有发现，也把基础信息同步给我们。”说着朝沈确抬了抬下巴。
沈确眨了下眼，抬手打发叶锦书走。
*
两人快步走下长阶，张淞栩问叶锦书：“开哪个车？”
叶锦书想也不想就回答：“开我的呗！”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车前，张淞栩自然地朝着副驾驶座的方向走去，叶锦书的脚步一顿，他后知后觉，好像只有冉季会在和自己出任务的时候主动开车，而自己也只欺负冉季，让冉季来开车。
其实冉季的车技还不错。
叶锦书突然有点想念和冉季出外勤的感觉。
“老大？”张淞栩叫他。
叶锦书回过神，张淞栩又拉了拉车门，暗示车门还没有解锁。
“松鼠，你怎么有脸让领导给你开车？这么不懂事？”叶锦书佯装不满。
张淞栩理直气壮：“就有脸，就不懂事，赶紧解锁，谁的车谁来开。”说着又拉了拉车门把手。
还是小季好，叶锦书心想，但很快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解锁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