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毕竟这就是我当警察的全部意义,你猜,在档案库里,这个案子是什么状态?”叶锦书挑了挑眉毛,但那表情更像是在自嘲。
沈确似乎猜到了答案,却不肯相信,迟疑着摇了摇头。
“未结案。”叶锦书没有卖关子,肯定了沈确的猜测。
“不是以入室劫杀结案了吗?连真凶都处决了……”
“是的,至少在我作为一个受害人家属的视角,看到的处理结果是这样。所以我又去查了一下‘真凶’的判决书,的确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流窜多地,入室抢劫杀害多人,死有余辜,但是,判决书里认定他犯下的众多案件里,没有提到我妈的案子。”
沈确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叶锦书,大脑如同宕机,好半天才捋顺:“所以,阿姨遇害的案子,警方并没有以入室劫杀结案,所谓的抓到真凶,处决真凶,都是他们为了安抚你们家属的情绪,是骗你们的?没理由啊,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这案子到现在都没破的话,早就往上报了,没道理啊,不是命案必破吗?”
“是的,没道理,无论是没有破案,还是骗我说是入室劫杀,都没有道理。除此之外,我妈的名下,还有另一个案子,一个星标案件,”叶锦书说着,唇角微微上扬,一字一顿,“无查看权限。”
沈确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他缓慢地回过头看向屋内,仿佛能看到满地的血泊,和倒在血泊里的夏语冰。
十多年前,这桩发生在小镇的命案,背后能有什么秘密?
“机密行动,卧底行动,有特殊影响的案件……”沈确细数星标案件的可能,回头看向叶锦书,“难道阿姨……”
叶锦书看着沈确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我也很希望我妈是卧底,或者有点什么酷炫的隐藏身份,哪怕是杀手也行……但是很遗憾,我通过了政审,我妈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妇女,”说着抬起手右手做出手枪的手势,轻轻一抬手腕,“这么一枪,就没了。”
沈确没有停止思考,眼球左右晃动,又想到另一种情况:“难道是国安?”
这次叶锦书没有否认。
沈确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追问道:“你在子弹上发现什么了?”
“玫瑰。”
明明叶锦书近在咫尺,沈确却有种看不清他此刻表情的错觉。
沈确听到了,叶锦书说的,是玫瑰。
每个去过叶锦书家的人,都一定会对墙上那副玫瑰素描印象深刻,难怪沈确第一次看到玫瑰图案的Volkov手枪时会有一种莫名的眼熟感,不是因为世间万千玫瑰都长一个样,而是因为叶锦书家墙上挂着的,就是这朵玫瑰。
叶锦书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枚子弹,虽然他把子弹交给了警察,但那枚子弹早就射进了他的大脑,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你说的,是荆棘玫瑰?”
“之前我也想不明白,和我妈有关的星标案件能是什么案件,我没有其他线索,调查的切入点,只有那枚子弹,我只知道子弹上刻着玫瑰,有关那枚子弹的口径,也是之后系统学习了才确认的。直到去年夏天,维塔利成为沃尔科夫家族新的阿尔法狼,盐帮带着一批有玫瑰标志的Volkov手枪入境,Briar Rose工厂生产的手枪和突击步枪大量涌入市场,我才第一次知道,杀害我妈的手枪是什么。老吴调查到,二十多年前,这个维塔利被他哥追杀,躲在我国北方,国安也在关注他的动向。”
沈确缓缓呼出胸口那团气,这下一切都能串联起来了,没有结案,是因为的确没有抓到真凶,另外建的那个星标档案,才是真正的和叶锦书母亲的遇害有关的内容,杀害叶锦书母亲的真凶,使用了刻着玫瑰的子弹,甚至说明,她的死和维塔利有关。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确认,阿姨的死和维塔利有关,你要怎么办?”沈确问。
“怎么办?”叶锦书重复了一遍沈确的发问,突然抬手关掉屋里的灯,眼前重归黑暗,视觉被剥夺的瞬间,沈确看不清叶锦书的表情,却能听清他的回答,他说,“去他面前,问他为什么要杀我妈,再宰了他。”
双眼逐渐适应黑暗,看清了眼前的叶锦书,月光下,他依旧笑着,还是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姿态:“哎呀,我忘了,家里什么都没有,还是不坐了吧,走,我带你去吃宵夜!”
就好像刚才那番狠话不是他说的。
但沈确清楚,叶锦书刚才没有开玩笑。
*
他们周日下午才回C市,先送宋井兰去了疗养院。
下山途中看了一场夕阳,叶锦书酒兴大发,邀请沈确:“去旧唱片坐坐?”
“不去了,我陪你一个周末了,你也该给我留一点自由的空间了。”沈确拒绝。
叶锦书没有勉强:“那行,我把你丢回去,自己去旧唱片喝两杯。”
“把我丢回局里吧,我把车开回去,明天周一,我可不想打车来上班。”
叶锦书百依百顺:“行,送回局里。”
*
到滨海分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确没让叶锦书把车开进局里,让他在滨海分局门口靠边停下。
下车前,沈确叮嘱叶锦书:“你别喝多了,明天还要上班的。”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叶锦书挥了挥手,又说,“谢啦,陪着我回香州。”
沈确白了他一眼,自己下了车,刚把门关上,就看到大门口的门闸抬了起来,只有一个大灯,是辆机车。
机车还没有提速,就先停了下来,那人一只脚支在地上,把外镜片推到头顶,叫沈确:“沈哥?”
沈确这才发现,竟然是冉季。
“小季?周末还来加班啊?”沈确有些诧异,才想起来他被抽调去了二组支援。
冉季看到停在路边已经融入夜色中的玛莎拉蒂,视线和叶锦书对上,只有一瞬间,就赶紧移开了,支支吾吾回答沈确:“嗯……现在就回去了……”
不待冉季说完,叶锦书就落下了副驾驶座车窗,对沈确说:“我走了啊!”又做样子一般朝冉季也挥了挥手,起步离开了。
目送玛莎拉蒂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冉季才有点失落,回过头,沈确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慌乱,问沈确:“沈哥这个时候还来局里干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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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无奈一笑:“不用了,我车停在局里,我去开车回家,你走吧,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冉季点了点头,沈确又说:“赶紧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回来,办公室现在就我们四个,空调开三十度都冷得要命。”
这话很窝心,冉季笑弯了眼,应道:“好!”
*
旧唱片周末的生意还不错,看到来人是叶锦书,美艳动人的“老板娘”立马就转身离开了。
袁君的心眼儿是真小,叶锦书已经道过歉也哄过了,但目前也只哄到了能看到叶锦书进旧唱片不把他打出去的程度。
叶锦书走到吧台前,拉开高脚椅坐下,向调酒师栋哥点单,要一杯长岛冰茶。
调酒师脸上带着笑,手上却没有动作,他往旁边瞟了一眼,显然是迫于袁君的淫威,不敢接待自己。
叶锦书只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袁君裹着羊毛披肩,双手抱在胸前,几乎是用鼻孔在看人。
叶锦书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袁满的身影,心说难怪,原来是今天靠山不在。
那天的事情,叶锦书也正式地向袁满道了歉,袁满当场就接受了,表示自己不在意,也理解叶锦书,救人要紧,顾队那情况,再耽误一会儿就不一定能救回来了。袁满和袁君不同,一向好说话,闷头做事,就算那天叶锦书真伤到他了,他也会原谅叶锦书。
但袁君可不会,在他看来,这事错在叶锦书,叶锦书怎么赔礼道歉,怎么补偿都不够,袁满好说歹说,才哄得他不再一看见叶锦书就让叶锦书滚出去。
但也从没有剥夺过喝酒权啊!
叶锦书将脑袋平移靠近调酒师,小声问他:“谁又惹我们祖宗不高兴了?”
袁君扭着腰走了过来,叶锦书立马住了口,朝他扯出一个假笑来。
“你哥呢?”叶锦书问。
“死了。”袁君答。
坏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原来是家庭矛盾。
靠山都倒了,还是先溜为妙,叶锦书起身赔笑:“哦……那、那节哀,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啊。”
“这就走了?”袁君冷笑。
“冤有头债有主,你哥惹了你,你可别把气撒我身上啊,美女。”叶锦书又往后退了一步。
“叶哥来了?”
叶锦书脑内警鸣大作。
修罗场。
得撤退!
叶锦书回过头,袁满刚从休息室走出来,对袁君的情绪视而不见,朝叶锦书露出一个笑来:“刚好我有东西要给你,过来卡座聊吧,酒点了吗?”
叶锦书有些呆滞地摇了摇头,余光往袁君那一瞟,这人都快用眼神刀死自己了。
“那、那什么,不是很急的事,也不用今天说啦,我改天再来吧……”
“是吗,那看你吧,是和玫瑰有关的……”袁满也没有强求。
叶锦书一听就来了精神,是值得用命一搏的情报,便伸手拍了拍袁君的手背:“我和他就是业务往来,你俩离婚我跟你,我先过去刺探一下敌情。”
说完屁颠屁颠地朝着卡座的方向踱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