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书先去吴家接了两位长辈,这一路都在打电话了解吴业阳的情况,两位长辈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出声,唯恐会打扰到叶锦书。
赶到手术室门前,有一个防弹衣上还沾着血的小警察正打着电话来回踱步。
叶锦书冲过去抓住他,几乎是朝他喊出来:“吴业阳怎么样了?”
那小警察被吓得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又连忙蹲下去捡手机,来不及检查,就把手机举到耳边朝那边喊:“顾队……呃、可、可能是……哦,好……”
小警察起身后把手机递给叶锦书,说:“顾队让我把电话给你。”
叶锦书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手机举到耳边,先一步开口:“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为什么要让老吴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你应该祈祷他不会有事,不然你们禁毒口那些破事,我随便举报两个,都够你们连坐一片了!”
叶锦书说完把手机扔回小警察怀里,小警察掂了两下,总算是接住了,又忙把手机举到耳边,唯唯诺诺应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小警察回过头,刚才还敢暴躁威胁顾队的叶锦书,此刻正小心翼翼扶着和他同行的阿姨落座。
察觉到小警察的视线,叶锦书抬眼看了过去,丝毫没有掩饰眼里的敌意,可回过头来安抚吴母时,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柔声道:“阿姨,您先别紧张,业阳不会有事的……我先过去问问,现场是什么情况……”
吴母点点头,抽抽搭搭地看向那小警察,小警察察觉到长辈的注视,连忙恭恭敬敬点头哈腰,态度倒是很端正。
叶锦书走近那小警察,他连忙自报家门:“叶队你好!我是市局禁毒支队的警员何念,顾队让我送吴业阳同志来医院,并让我向你转达现场的情况,以及……顾队让我替他带话给你——‘真的非常抱歉’!”
何念刚弯腰鞠躬,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护士走在前面,叶锦书连忙上前询问:“护士!吴业阳的情况怎么样?”
“你是吴业阳的家属?”护士一眼就看到了叶锦书身上的防弹衣。
“是!”叶锦书想也不想便答应,急忙追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轻叹了一口气,垂下眼,侧身让开,她身后的医生跟了上来,看向叶锦书,郑重道:“抱歉,伤者失血过多,我们抢救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能留住他……子弹还在他的体内,请问需要取出来吗?”
叶锦书顿觉天旋地转,一口气没有提得上来,他往后退了一步,又猛地回神才勉强站稳,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叶锦书大口地倒着气,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腕,几乎是在央求他:“不会的……你们不要放弃他,他身体很好的!怎么会没留住?能救回来的!一定能救回来的!你们再回去救救他!求求你们!”
“老太婆!”身后吴父惊呼一声,叶锦书匆忙回头,才发现是见医生出来,吴父吴母也起身迎了上来,却不料刚走近就得到这噩耗,吴母受不了这打击,当场晕了过去。
还好何念反应够快,一把扶住了吴母,转头呼救:“医生!护士!”
医生护士连忙上前急救,吴母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刚睁开眼,眼泪就断了线,嘴里不住呢喃:“阳阳……我的阳阳……”
*
两个小时后,护士把放在自封袋里的两枚带血的子弹拿出来交给了叶锦书。
叶锦书接过自封袋,血液渗进子弹上的暗纹里,是两朵开得正盛的玫瑰。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大案组的每个人都给叶锦书打了电话,不止是大案组,林君恺、萧南一,廖副局,徐秘书,陆续来电轰炸,叶锦书都置若罔闻。
护士转身离开,叶锦书才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廖副局。
叶锦书滑开屏幕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廖副局怒不可遏的训斥声:“叶锦书!你他妈给我滚回来!无组织无纪律!你要滚可以!我不会拦你!但你滚之前,先把枪还回来!”
又是枪。
他们一群人,电话打个没完,原来不是在担心吴业阳的死活,而是在关心自己腰上这把手枪。
看着自封袋里的子弹,叶锦书只觉可笑。
这帮该死的领导,怎么,就把这玩意儿看得这么重?
他们要你拿着这玩意儿和穷凶极恶的歹徒过招,又怕你有私心犯错伤人,你开枪了要负责,你不开枪要问责,你丢枪就等于丢饭碗,你敢打枪的主意,他们就敢让你吃枪子儿。
它不过就是个工具,怎么就比人命还重要?
叶锦书又红了眼眶,他为吴业阳感到不值,这个人,即使因为那可笑的“规矩”被组织辜负又抛弃,可他直到死,也没有放下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使命。
真没劲,叶锦书竟发不起火来了,哀莫大于心死。
他没有出声,只是挂断了电话,转身进了旁边的输液室。
吴母哭晕了两次,现在基本虚脱,躺在输液床上却还一个劲儿流眼泪,吴父虽然没有落泪,但整个人已经有些木讷了,叶锦书看得揪心,却又无能为力。
好在市局那小缉毒警还算负责,并没有先离开,忙前忙后和医院沟通处理吴业阳的后事,还不忘照顾两位长辈。
叶锦书走到何念身边,低声道:“你帮我看着两位长辈,我回一趟分局,马上回来。”
何念回头看叶锦书,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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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滨海分局,叶锦书就直奔局长办公室,门也懒得敲,直接推门而入,站在办公桌前的沈确回过头来,看到是叶锦书,显然是一楞。
见叶锦书回来了,刚还在朝沈确发火的廖副局立刻把矛头转向叶锦书,抬手往桌上一拍,情绪又更上了一层楼:“行动中擅离职守!顶撞领导!脱离指挥!你知不知道,任何一项,都够停你的职了!”
叶锦书一言不发,走到办公桌前,拔出手枪,取出弹夹,手上的力气一松,弹夹便下坠砸在桌面上,他毫不停顿又拔下保险,掰下套筒,双手连带着手里的零件一齐用力往桌面一拍。
办公室静了下来,几秒钟的工夫,他就在廖副局的眼皮子底下把这把枪拆了。
“还给你。”叶锦书冷冷道。
廖副局半天才回过神来,背了一口气,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话到嘴边了,叶锦书又懒得解释了,不耐烦道,“枪做了无害化处理,也还给你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走哪儿去?我准你走了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廖副局的情绪层层递进,到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随便你,反正这破警察也没什么好当的,”叶锦书停下脚步,侧头蔑了一眼办公桌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廖副局,“当初因为屁大点事情把吴业阳踢出警队,现在又使唤人来替你们卖命?你们算什么东西啊?”
“你!”
叶锦书转过身,直视着廖副局,他气得浑身都在抖,眼眶发酸,但他不能落泪,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吴业阳,死了,你以为,你们,就没责任吗?”
看廖副局的表情,他似乎并不知情,但这不值得叶锦书原谅他。
“你应该庆幸在刚才那几秒,我选择了在你面前把枪拆了,不然拖到现在,我是真想把你崩了……”
“叶锦书!”沈确连忙开口打断,是要阻止叶锦书说出更过分的话。
叶锦书扫了沈确一眼,得知吴业阳的死讯,他的脸上的确能看出震惊,但他本来就是个冷血的怪物,哪怕昨晚他才见过吴业阳,可他的情绪也只会止于震惊和遗憾,他并不会懂此刻自己的感受。
叶锦书又一次替吴业阳感到不值,也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哪怕一秒钟,又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是回过神来的廖副局的高声喝骂:“叶锦书!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看是我给你的特权太多了!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呵!现在不仅是你,整个大案组的配枪权,我们都要重新评估!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把枪叫回来……走?你再走?你给我回来!”
叶锦书才不管廖副局在身后如何歇斯底里,头也不回,走出了局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