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太阳光穿过柔和的软烟罗笼罩在林昭身上。
她昏昏沉沉,拥着软绵绵的锦被,沉溺在梦境里。
梦里面的裴珏又是一张豹子脸,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那数丈长的獠牙尖锐锋利,好像能直接把腰身咬穿。
四周黑暗她来不及躲,被黑豹强势压在身下。就在林昭害怕地紧闭双眼,承受被吃干抹净的噩梦时,豹子精却只是懒懒地趴在她脑袋上,湿润的大鼻子不停拱着,一边嗅闻一边把秀发弄的乱七八糟。
林昭鼓起勇气把它狠狠推开,下一刻,她醒了过来。
她是被药味儿给熏醒的。
“娘子请喝药。”
裴珏给她指的两个人,分别叫连翘和佩兰。她们二人无时无刻地跟在林昭身后,四只眼睛牢牢钉住一举一动,绝不会留下一点逃跑的机会。
此时将药碗递过来的,正是脸圆圆的连翘。她穿着身水红色的掐腰缎子,下边配着素色绸裙,很是伶俐。
黑褐色的汤汁隔着老远就散发着苦味。
林昭看了眼,胃里阵阵翻滚,涌起强烈的呕吐感。
她还处在那个离奇的梦境里久久回不了神。
一连几日,她都噩梦缠身。爹娘还有竹月满脸的血泪,身上束缚着巨大沉重的锁链,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江南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也哭喊嚎叫着求她给一个公道,将真正的罪魁祸首连根拔除。
林昭无精打采地拨弄着锁住她脚踝的金铃铛,后知后觉地发现最近总是困顿地醒不来。不仅如此,晚上也是沾了枕头就睡。
结合裴珏的前科罪行,她非常有理由怀疑,他又下药了。
见床上的人凝神不动,连翘提高了语调:“娘子请喝药。”
林昭揉了揉太阳穴,柳眉微蹙。不用怀疑了,裴珏给她下药下的光明正大。
她动了动左肩感觉皮肉外伤已经好全,里面的骨头还需再养些时日。
而佩兰的身后带着一排伺候梳洗的侍女。皆低头垂眸不语,安静地等待着。
不等林昭再次思索,连翘手里的托盘又往前送了送:“娘子,请喝药!”
此番她的语调尖锐强硬,大有不喝不罢休的意味。
之前服药,这娘子都是乖乖喝下,今儿个怎么换了性子?
连翘抬了眼,觑着林昭。见她发丝散乱,随意披散在肩。为了好给左肩的伤口上药,寝衣特地穿的宽松,时不时就滑落一边,露出细腻莹白的肩头。
屋子里地龙暖炉熏的暖意十足,浅淡好闻的檀木香幽幽飘散。
不知是不是热着了,林昭双颊带着一层薄薄的绯意,抿住红润的下唇把自己咬的口子遮住。
连翘直接把药碗拿起来,:“娘子,这药是大人吩咐的。您要是不喝,一屋的人都要跟着受罪。”
“还请娘子可怜可怜,乖乖喝尽了吧!”
话出了口,佩兰和后面的侍女整齐的跪了下去。膝盖碰撞在花梨木的地板上,“咚”的一声,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
指挥使大人着实可怕,她们也不想被拉到镇影司打上八十大棍,最后奄奄一息地丢在乱葬岗。
林昭说不出话,朦胧水雾的杏眼默默看着她们。
良久,她动了动,脚踝处的金链叮铃作响。
白玉碗里的药汁一滴不剩,她扣住碗底将其翻倒,在连翘眼前晃了晃。
连翘认真检查了,这才退出去。
佩兰立马拿着擦脸的帕子上前,温和地福了福身:“娘子勿怪,奴婢服侍您梳洗。”
林昭接了这柔软湿润的丝帕,自己擦了脸。
【不用了,下去吧】
看懂了她打的手语,佩兰也沉默了下来,带着侍女们退至门外。
林昭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确认人都走远,她趴在窗边的君子兰上,将嘴里含着的药全吐了出来。
昏天黑地眼前一片金星闪烁,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林昭抹了抹唇角,提起没什么力气的身子坐到桌前,到了杯清茶漱嘴。
梳妆台上的铜镜擦的锃光瓦亮,清晰地映出苍白而精致的面容。她讶异地发现自己唇边有处明显不正常的红。
原本红润饱满的唇瓣此时有些肿胀,破了个小小的口子,很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出来的。
林昭很轻地触碰,对着镜子小心翼翼不直接压在伤口处,却还是发出“嘶”的一声。
好痛!
她睡觉前明明没有出现这伤痕。难道裴珏府上还养了些其他的东西?
但这既不像犬儿咬的,也不像狸奴抓的,更不像硕鼠。
真是奇了。
嗯?林昭还在细细思索昨日是什么时候咬破了唇,掀开被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两滴血迹明晃晃地印在月白色的云缎上,许是时间久了,颜色不再鲜红,而是呈现出锈红的模样。
她摸了一下,指腹传来干硬的触感。
难道是她梦中自己咬破,而后滴落在床的?
不对,破了这么点皮,也不至于流下这样大的血滴。还是说她半梦半醒间看到的人确有其事。
林昭仔细回忆,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摆弄着青瓷茶盏。
裴珏受了伤,莫名其妙来她屋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寻些安慰吗,没在他伤口上继续捅一刀都算她力气小。
可现在自己确实手无缚鸡之力。林昭叹气,否定了猜测。
这伤,定是她梦里咬裴珏太急,反而咬到自己留下的。
林昭心里肯定地点头,随即把这小事一桩扔至脑后。当务之急,是如何从防卫森严的裴宅中逃出。
她已然意识到每天喝的药不对劲,可今天躲了一次,不能保证以后每次都躲过去。
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木桌,林昭陷入沉思。
面对裴珏给她指的两个丫鬟,她并不想与她们交恶。说不准还能从她们身上找到突破的机缘。
最要紧的还是牢牢锁住她,把她活动范围控制在厢房里的链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无论用什么东西去砸去磨,就是搞不断,扯不开。
林昭望着手上的茶盏,正寻思要不要砸了它时,耳边传来阵沉稳的脚步声。
将近午时,裴珏才回来。过了一早上,后背的伤口已然开裂。在贵妃宫里他时刻紧绷着思绪,任由鲜血将衣衫染深。
裴贵妃笑容晏晏,妆容精致的凤眼中却带着试探。
裴珏宽大的披风随着走动轻微散开,遮掩住一身的血腥气。
他走到书房稍作处理,让影三把换下来的衣物都拿去烧了。
“主子,三刻前有个丫鬟,找到属下说林娘子不肯喝药。”
影三作为裴珏身边经常露脸的暗影卫,府里的很多事情也会从他手里过一遍,算是半个管家。
“哪个丫鬟?”
“就是您前些日子指给林娘子的连翘。”
裴珏没什么表情,拿起药瓶往伤口上撒了厚厚一层药粉。
影三顿了顿,还是把今早东厢房内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林娘子也真是心软,连翘那丫头如此逼迫,居然面不改色的喝尽了。”若是他,怎么也得闹上一闹的,影三想。
刚说完,他就瞧见自家主子冷哼一声。
裴珏知道林昭定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忍了这么多天,约莫是伤快好了,又起心思。
至于心软?
他胳膊上的牙印还没消呢。
裴珏换了身藏蓝织银麒麟纹的长衫,一块通体玉白的梅花佩悬挂腰间,显得人格外蜂腰猿臂,高挑俊雅。
大跨步走进屋子,见一团小小的人缩在斜榻上,望着外边风景绝佳的亭台楼阁。
虽然今日阳光甚好,但毕竟是寒冬,风儿还是喧嚣,吹的林昭发丝凌乱,眼睛眯眯地侧过脸瞄进来的人。
看到是他来,又立马别过去,很是不乐意的样子。
裴珏微挑剑眉,寻了处离林昭近的位置坐下了。窗台下方长势喜人的君子兰叶子上布满了可疑的深色水渍,细细去闻,还能闻到股极苦的药味儿。
装作看话本的林昭用册子挡住脑袋,手上翻着页,大眼睛却偷瞧裴珏的反应。
裴珏面色无波,伸出长臂一把将话本拎过来。
躲在后面的人眼睛睁的溜圆,直接和他映着淡光的墨色眸子对上。
【做什么?】林昭有瞬间被抓包的慌张,下意识地打出手语。
“今天的药按时喝了吗?”裴珏往君子兰的方向瞄了几下,果不其然看到她心虚的眼神。
林昭掐了掐手指:【喝了】
双手纠结地缠在一处,才又打:【太苦了,不想喝】
裴珏靠着椅背,笑容显得很浅:“怎么,伤好全了?”不等回答,他拉住林昭胳膊,修长手指挑开宽大领口。
洁白细腻的锁骨展露于前,上面朵朵绽开的红梅还没有完全消除,依旧留下淡红的印痕。
左边肩头的伤好了大概,新长的粉色皮肉有些狰狞,缓慢地结成细疤。
“是该停了。”他按了按伤口,指腹上的茧子粗粗略过肌肤,激起林昭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受不了似的一把将人推开,束紧衣物,麻溜地钻进锦被中,就剩个脑袋露在外边。
目光谴责控诉:【动手动脚的登徒子!】
裴珏抬着的手停在半空,愣了半晌。
随即直接走到床榻前,把裹成蝉蛹的被筒子捞过来。
“本官只想看看你的伤口情况如何,并不想多做什么无礼之举。”他泠泠如玉的声音里含着些无奈。
林昭可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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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次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她拎着被角,奋力挣扎,一边扭一边偷偷的用手肘打裴珏的腹部。
可惜隔了层被子,无法对这个狗官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纤细光滑的小腿动个不停,挂在上面的铃铛也响的厉害,裴珏着实觉得头疼:“要是再闹,就把吐了的药再喝一遍!”
这男人的语气着实凶狠,不容置喙。
此话一出,被子立刻不动了。林昭心慌气短,没料到自己做的隐蔽,却还是被发现。
足足等了两刻钟,她被闷的满头汗依旧没想出来该用什么说辞应对。而威胁她的男人好像也沉默了下来。
是不是又唤人取药去了?
林昭干脆扔了被子就跑。谁知道这个疯男人会不会又给她灌药。
在镇影司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她只恨锁链缚住手脚不能跑远。
裴珏早有预料,阴恻恻地冷笑一声,长臂舒展,将人拦腰挡住。
他一双大手能够完全覆盖住细腰,灼热的温度穿透布料印在细嫩的肌肤上,直接把人抱在怀里,按住不让动。
林昭感觉到自己像被铁桶箍住似的动弹不得,男子铺天盖地的凌冽气息包裹的完全,鼻尖处尽是清冷檀木香。
等等,她鼻子闻了闻,还有股浓郁的金疮药的味道。
如此多剂量的金疮药,直接把血腥味盖的七七八八,看来是受了很重的伤。
可裴珏刚进来时双眸似幽潭藏星,微抬下颌,显出凌人气势。
面色如常,就是下唇右边有点微不足道的红点。
红点?林昭心中疑虑。她破的那处是下唇左边。
怀里的人安静下来,裴珏稍微松了桎梏,只见她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准确落在他的唇上。
林昭装作被扒拉的不舒服,挣扎几下不动声色凑到裴珏下巴处仔细辨认,近的能让人看见她面上细小微末的绒毛。
感觉到她靠近的裴珏呼吸一顿,垂眼扫过她细长而舒展的如月弯眉。蝶翼般又软又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抚在脸上有些痒意。
于是他没动,任由她看来看去。
林昭瞧了半天,又摸摸自己的伤口,最终惊悚地发现事实:裴珏唇上的那处快要痊愈的红点,好像也是被咬出来的。
手指头戳在裴珏还算软的薄唇上,她皱着眉头无声质问:你咬的?
“半夜睡觉,被只胆大包天的兔子咬伤的。”
裴珏眼眸渐深,紧紧盯住林昭的狐狸眼中逐渐凝成意味不明的情绪。
呵,深夜偷偷潜入屋子站在床边的人,果然是你!原来不是做梦,就是他。
林昭手下使劲,狠狠在他伤口处碾了又碾。
那床上滴落的血迹,想必也是裴珏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还能伤了裴大指挥使?
裴珏也瞧见云纹缎面的被单上两滴锈红,没说话,反而将作怪的手指捏在手心,毫不心虚地睨着她。
只是林昭气的不行,将自己与裴珏拉开距离:【不准碰我】
“不准碰你?”裴珏眸色中的情绪晃了一晃,语调也冷了下去,“本官连你浑身上下都看过了,还差这一点吗?”
说着,他突然把林昭雪白的小脸掰到面前,拥住娇软身躯的力道更大了。
多年来上位者的气势凝结成实,如乌云过境般朝着林昭压过去。
“昭昭,一点都不乖,让我怎么惩罚你好呢?”
庄周梦的药效着实霸道顽固,此时居然再度发作起来。裴珏掐住细腰的手渐渐收紧,俯下身子,将昨晚没做完的事情继续。
红润润的双唇被摄住,滚烫炽热的吐息经过贝齿,找到丁香小舌,坏心眼地缠绕吮吸。
林昭完全呆住,没想到男人此时突然的举动,连呼吸都忘记。
玲珑小巧的鼻子和裴珏高挺的鼻梁撞在一块儿,他微微侧头,含住嫩豆腐般的唇瓣。
手底下的身子越来越软,绵软地似天上的云,轻飘飘地伏在他臂弯里,感受不到重量。
裴珏垂着眼,将快要呼吸不过来的人提到膝头,让她靠在胸膛上。
林昭被凛冽的檀木香笼罩住,脑袋晕晕乎乎地任由肆意索取。不知什么缘故,她觉得自己使不上劲儿,心里酸软,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裴珏单手将林昭的双臂反握在身后,另一只则按住她后脑勺,耐心地帮她呼气吐气。
缠绵暧昧的啧啧水声荡漾,屋里的温度陡然上升,香炉里袅袅香气飘散。
终于,裴珏放开了怀里的人,将快要滑到地上的林昭往上提了提。
她没了束缚,立刻捂住自己被吮的红肿麻木的唇,留下杏眼怒视着罪魁祸首。
珠子似的眼泪滚落,很快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登徒子】【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