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韵先听见了声音,那声音焦急且担心:“珊珊,感觉怎么样?”
很熟悉,俞韵还未怀疑是谁,场景便下移,接着赫然出现韦淳的侧影。韦淳斜坐在半透明的睡眠机舱前,弯着腰,轻声对舱中人说话,在俞韵的视角,韦淳上半身遮住了对方的面容,俞韵看不清里面躺的究竟是谁。
珊珊?是姐姐吗?
俞韵焦躁,想转换视野,但眼珠似乎并不如俞韵的意愿,很快就固定了视角,正对向睡眠舱的末端,把舱中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珊珊?你听得见吗?”韦淳温柔地伸手,触碰睡眠舱里的人。
珊珊……姐姐,绝对是姐姐。
俞韵更着急了,想尽办法靠近睡眠舱,这时,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正面走进了画面:“韦博士,抱歉打扰。”
韦淳瞬间停了动作,直起身来:“时先生,我说过,”俞韵看不到韦淳的表情,但听声音,韦淳应该很生气,“这个地方严禁任何人出入,之前我给时先生已是破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还带其他人进入实验室……”
时讯举起一只手,制止韦淳之后的话:“抱歉,”他语气淡漠,虽是道歉,但表情丝毫没有歉意,只有公事公办的利落,“我正是为此事前来,昨天是我鲁莽,我在此郑重向博士道歉,但事情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时讯看向睡眠舱里的人,意思不言而喻,“我想韦博士需要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实验明明成功,你却告诉我进度停滞不前。”
韦淳看出了时讯神色中的威胁,情绪快速冷静下来:“我知道了,我们出去说。”他率先走向门口的方向,而时讯又看了一眼睡眠舱,这才跟着离开。
两个男人走后,俞韵终于看到了睡眠舱里的人。
确实是姐姐。
俞姗姗闭着眼,面色红润,看起来身体好多了,俞韵迫切地观察着俞姗姗,不肯放过一厘一毫的细节,迫切地想从画面确认俞姗姗当下的情况。
如同心有灵犀般,睡眠舱里的俞姗姗竟睁开了眼,她撑起双臂坐起身,没有看向关门的方向,而是直直对向前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俞姗姗的视线锁定了俞韵的方位,宛若隔空和俞韵对上了视线。
俞韵蓦地一惊,不知怎地,兀自生出寒意。
俞姗姗的眼神太陌生了,全然不是俞韵熟悉的姐姐。
再一眨眼,俞韵眼前变回了现实,那些灯球一样的眼球也消失了。俞韵低首,看向手中手办,【幻神】和【碎片】一齐变成模糊的马赛克,迅速淡化透明,同样消逝。
俞韵抬头,瞧见前边时青岁的背影,她觉得心里有些空,动了动,这才轻声告诉时青岁和沈玄慈:“可以了。”
时青岁转身,当即看到了俞韵的表情,这样的神情,时青岁在海船上也见过,那时的俞韵说了她姐姐的事,心绪落寞,想到这,时青岁忍不住开口关心:“还好吗?”
俞韵点了点头,没说话,她穿过二人,独自走向斜对面的长椅。时青岁和沈玄慈互看一眼,知道俞韵有心事,双双跟了过去,一左一右地和俞韵坐上同一条长椅。
沈玄慈以为俞韵是在考虑这个世界的事,而时青岁猜中俞韵现在的状况,应与她家里人有关,便不再多问,只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下午四时的阳光晒得人暖融融的,俞韵眺看湛蓝的天,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切,心情复杂。
为什么询问离开盲盒世界的方法,看到的却是人?难道离开的方法在人身上。看到韦淳尚在意料中,毕竟这个世界多半是韦淳造就的,但,我为何会看到三个人,其中还有姐姐。
难道姐姐也参与其中?
不,不可能。
指不定手办只是让我看到韦淳,而韦淳当时正与姐姐在一起,这才……最后那个“时先生”,时先生会不会是时青岁的小叔——星启医院的理事长?
两人的脸型是有些像,若真是时讯……
时讯、韦淳,他们确与盲盒世界有直接关联,那么……其中的姐姐呢?
一定是我想多了,刚才的画面就是意外。
俞韵下意识否认了自己的猜测,拒绝再往坏的情况联想,可偏偏人就是这样,不好的念头像是瓦罐里的蛇,即使盖上,蛇头也总会冒出来。
俞韵很清楚,睡眠舱里的俞姗姗有问题,先不说韦淳都没有发现自己,可俞姗姗却好像直接看到了自己一般。就只说俞姗姗的眼神,她的姐姐,就算是看陌生人、看没有生命的物件,也定不会那样冷厉漠然。
那个人,分明不是俞姗姗。自己能感知到,韦淳自然也能感知到,可韦淳还是叫了睡眠舱里的人“珊珊”。
韦淳不可能认错人。
为什么?
俞韵忽地想起两个世界前的卡森郡教堂,在那片墓碑后,影像的姐姐突然出现,然后叫自己名字、给自己送黑书,那个姐姐,和睡眠舱里的姐姐一样,表情漠然,甚至有一点冷峻。
这样的表情,俞韵还在怪诞村见到了。最后被俯身的鼠村长,他说“因为研究”、“我确实了解你”,那面无神情的脸上,也是类似的平静、漠然和冷峻。
难道是姐姐吗?俞韵简直被自己荒诞的想法吓到了,鼠村长皮下不是韦淳,而是姐姐?
怎么可能,姐姐怎么可能伤害自己?除非那根本就不是姐姐。
对,睡眠舱里的俞姗姗,根本就不是俞姗姗。
蓦地,俞韵又想起了鼠村长离开前,轻声叫自己的小名韵韵,一刹那,那一刹那的熟稔与语态……她是那样的确定,那就是姐姐。
姐姐……仅有那一刹那出现的姐姐……
“怎么了?”时青岁出声打断,“在想什么?表情这么难受。”
俞韵骤然回神,渐渐松开紧握椅沿的手,时青岁看见她紧锁的眉头展开,像是重新回到了现实,又开一句玩笑:“中午吃坏东西了?”
“没有,”俞韵呼出一气,调整情绪。
“小韵在想什么?”沈玄慈同样关心,“你发了好久的呆。”
俞韵抿唇:“没事,我只是在想……”她顿了顿,慢声道,“在想方妍真站到我们对立面了,会怎么办。”
沈玄慈沉默,眼镜滑到鼻梁,看起来蔫了下去。
时青岁凝着俞韵双眸,略微猜到什么,他想了想,怕打搅到她,柔声细语:“那你怎么想的?”
“你们呢?”俞韵不答反问。
沈玄慈长长呼气,拖拉着感情:“要是小妍真的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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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面,那也只能接受了,”他有些扁嘴,“她肯定也不想这样的,不过形势逼人,她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时青岁看了一眼俞韵,故意追问沈玄慈:“假若这期间,方妍要杀你怎么办?”
俞韵怔愣一瞬,看向时青岁,又看向沈玄慈。沈玄慈沉思着紧了紧腮帮子,终于推上眼镜,嘴角下撇:“我会自保,也会反击,但那样也意味着,方妍不再把我当队友了,”像是下定某种艰难的决心,沈玄慈忿忿然,“所以被杀以后,要是还能活下来,我也不会把她当队友了。”
俞韵忍不住捏紧手指,唇线绷直,心中所思所想:“‘不再把我当队友’……原来,不再了吗……”
“我不这样想,就随她呗,”像是在说自己的答案,又像是在安慰俞韵,时青岁接话,“方妍想在哪边阵营就在哪边阵营,她有她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就行了。”
俞韵心潮波荡,偏头看时青岁,听他继续:“我不能要求她永远站在我们这边,人心易变,难以求全,”时青岁也看着俞韵,“所以,重点是我。是我要怎么做,怎么选。不是她。”
俞韵移开视线,望向虚空。
沈玄慈有点不明白了,小岁在说什么?为什么回答的,好像和没说一样?
看俞韵若有所思,时青岁等了一会,这才试着问:“你呢?”
“我?”俞韵望着灿黄的落日,眯了眯眼,同样轻声回复,“我应该会坚持对的事。可能不符合主流,可能我自己都难以接受,但它一定是遵循我内心、我认为对的事。”
如果睡眠舱里的人是姐姐,姐姐错了,那自己就把姐姐拉回来;如果睡眠舱里的人不是姐姐,姐姐还在,那自己就找到姐姐,姐姐不在,那自己就找到真相,然后接受、修补。
我依旧是俞韵,俞姗姗的妹妹,俞韵。我也依旧会遵循姐姐教给我的道理,找到想成为的我,成为想成为的我。
沈玄慈更摸不着头脑了,感觉……好像只有自己在认真答题啊,不是在问方妍吗?为什么小韵也在答非所问,说了和没说一样啊。沈玄慈视线来回在俞韵和时青岁二人连上跳跃,大家这是怎么了?
时青岁看着俞韵,浅浅地笑了,他忽然知道,为何会对俞韵生出好感了。
沈玄慈:“小岁,你莫名其妙笑什么?”
时青岁笑容瞬敛,视线左瞥,漠视看向沈玄慈,沈玄慈睁着眼,依旧满脸茫然。俞韵听到疑问,也转头看向时青岁:“你刚才笑了?”她好奇问,“笑什么?”
时青岁下颌一紧,知道躲不过,只好说出真话,看着俞韵:“笑是为你高兴。”
俞韵张口,还未言语,时青岁便主动解释:“高兴你找到了答案,以后也应该不会迷茫了罢。”
俞韵缓慢闭口,轻轻咬住下唇。为什么这个人,好像看懂了自己。
“不然大家商讨一下晚上怎么做?”赶在俞韵看出什么之前,时青岁再次打断俞韵的思绪,紧急转移焦点,他笑着,表现轻松,依旧是那副什么也不在乎的神态,这也让俞韵收了情绪,不再细想之前的感情。
俞韵顺上时青岁的话,转而开启其他思路:“是该讨论一下,顺便研究圣水可能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