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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作者:舜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门缝细长,呈漆黑的一条线,俞韵没见到白色的纸钻进来,更没看到其他东西,门底也是如此。正当俞韵回头,准备再去看窗棂时,界风忽然像感受到了什么,哐地举起八卦盘,急声念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随着界风的咒语,窗外咚咚咚地又响了起来,笨重的声音惊醒了厢房内的所有人,人们相互挤挨,害怕地后退,想要远离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咚咚声。


    咚!


    咚咚!咚!


    杂乱的咚声一直从窗棂响到门口,接着是木门的敲击声,声音一声快过一声,一声大过一声。


    门扉开始剧烈晃动,木栓也开始左右挪动,好像外面的东西狂躁起来,势要撞开这扇厚重的门。


    砰砰砰!


    砰砰砰!


    门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所有人都惊恐极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脸不知所措,界风也害怕得加大了音量,想要制住外面的撞击声,但这似乎劳而无功,门扉依旧砰砰作响,并且夹杂了极其细微的咔擦声。


    时青岁耳朵动了动,用手肘顶俞韵,俞韵当即会意,两人拿上武器,往黑暗处避。


    敲门声像一枚铁钉,一声一声锥进了人们脆弱的眼球,恐惧沿着眼睛爬进大脑,光速侵蚀所有的理智,俞韵身边的厨娘不受控制地尖叫,发狂似地推开众人,直直跑向界风,想要躲到界风身后。


    厨娘的叫喊如同起始的标志,一切开始混乱了。


    有人和俞韵一样,使劲着推搡想要藏进墙角,有人大打出手,疯抢桌椅、铜盆等可用来防身的物什,但更多的人还是一窝蜂地往界风身边挤,想要靠界风庇护自身。


    众人来势汹汹,卫平从没看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跌坐在地,死死地抓上界风屁股下的蒲团,颤抖着哭声:“师、师师傅,我们怎么办办办、办啊?”


    界风没管其卫平,而是尽量稳住心神念咒,他满头细汗,大喝一声:“起。”


    一言刚毕,只见界风手上的八卦盘凭空升起,立刻落下了一道银光。银光稳稳罩住界风,接着迅速扩大,直到形成一个直径一米的光圈。光圈护住了里面的界风和卫平,而那最开始跑向界风的厨娘,此刻也冲向了光圈。


    厨娘刚靠近,就听嗵的一声,额头像是撞到了一面坚硬的玻璃墙,整个人蓦地往后弹开,倒进蜂拥而至的人群。


    人们推开厨娘,不管不顾地贴上光圈,拍着手,迅速将光圈围了个外三层,俞韵看到银光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漏出,隐约勾勒起几许零散的缝隙,仿佛是一群紧挨的苍蝇,牢牢地粘在了白色菜罩上,而从菜罩的孔洞里,她压根看不清里面的菜式。


    “大师,大师救我。”


    “大师这是什么,让我们也进去啊。”


    “界风大师、界风大师……”


    光圈外的人神情焦灼,双眼惶恐地看向里面的界风和卫平,光圈内的界风却像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去面上细汗,整理了着装,然后稳稳坐上蒲团,说:“好了徒儿,”界风表情逐渐放松,“帮为师护法吧。”


    卫平惊恐未定,但还是听话地拿上桃木剑,此时界风已经闭上眼,重新打坐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看到。卫平缩着肩膀,胆怯地瞄了一眼光圈外的人,对上他们的视线,卫平立刻低下头,害怕地问:“师……师傅?他、他们……”


    “卫平,”界风严厉出声,一下打断了卫平,“专心护法,莫要考虑其他,”界风微微撑开一点眼皮,斜睨卫平,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你想离开周宅,”他一字一顿,“现在,就护法。”


    卫平打了一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寒意。


    师傅的眼光太冷了,冷到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衡量一个物件……骤然,卫平想到了光圈外的人,他微微抬头,去看围在身边的周家下人。


    是的,师傅看他的眼神,和看周家下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他不按照师傅的意思去做,他会不会也同周家下人一般,摩肩接踵地站到一起,声嘶力竭地祈求,然后绝望地看着自己被抛弃……


    卫平蓦地攒紧了桃木剑,恭下身子:“我……是、是是,师傅,我这就护法……”


    见卫平乖顺,界风淡淡地应了一声,重新阖眼。


    卫平尽职尽责地开始护法,不敢懈怠分毫,更不敢去看周围人,而光圈外的人自然听到了界风与卫平的对话,他们猜到了界风的意思,原本恳求与尊敬的神情,须臾便替换为了怨恨与责怪,而那些口中求救的话,也通通变为了辱骂与诅咒。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还说不会弃我们于不顾,清都观的道长,就是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吗?”


    “我们要是死了,化成灰、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师徒俩……”


    卫平胆寒地用力闭上双眼,龟缩脑袋,自欺欺人般告诫自己不要听也不要看,只要护法就好,界风也皱了皱眉,但他很快便念起咒语,加固银光。


    在众人吵闹的浪声中,木门震得更厉害了,很快,一声巨响,木栓应声断裂,门扉也轰然敞开。


    沁凉的夜风被怪物裹挟着冲了进来,肆意地搅动着厢房内浑浊的空气。


    人群像是被大手拂开的苍蝇,嗡嗡惨叫着逃开,火速飞离了菜罩。


    光圈得以再次显现了出来,借着银光,俞韵看清了纸怪现在的模样。它的头颅依旧光秃,没有丝毫毛发,肉色的皮肤全部表露在外,带着微微的油光与一层一层的褶皱。额头高耸,肥厚地压住眼窝,俞韵只能看见一双眼球,以及眼球中没有形状的瞳孔。


    它的下巴依旧下掉,如同没有下颌骨支撑似的,直直垂到脖颈。


    唯一不同的是,纸怪原本黑色的身体不见了,连同那一对尖锐的手足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圆钝的身体,以及一双短小粗矮的四肢,与时青岁在《赏菊图》上画的一模一样。


    下人们从未看过这种人头狗样的怪物,一个个吓得呆立在地,竟一下没了嚷叫与动作。


    纸怪转动眼球,毫不犹豫地冲向人群。


    咚咚咚,短粗的四肢在地上挖刨,正是俞韵之前听见的小孩手脚并用的狗爬声。


    它像一颗畸形的肉球,直直砸向了僵直的厨娘,厨娘也如同一只圆肚的保龄球瓶,被重重击倒,摔在了地上。


    纸怪快速踩上厨娘的身体,落到脖颈的大口对准厨娘的头,厨娘还未反应过来,头颅就被裂口整个包住了。


    呜呜咽咽的声音从纸怪口中传出,那是厨娘的哭饶,厨娘挥舞着双手,想要把纸怪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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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去,但她推向纸怪时,却像是摸到了一团裹上猪油的重石,油润、坚硬,无论怎么用力地推不动、抓不住。


    就在厨娘挣扎时,纸怪的两边嘴角往上提了提,忽地甩头,突然拔掉了厨娘的脑袋,噗的一声,如同酒瓶盖被启瓶器撬开,瓶子刹时发出咕噜咕噜的气音,汩汩冒出白泡。


    血液沿着脖颈断面喷涌而出,咕噜咕噜的闷音,汩汩冒出鲜血,沿着断颈,流向厨娘痉挛乱颤的四肢,最后淌到冰凉的地面,滑腻腻的一滩。


    浓郁的血腥与限制级的画面刺激着人们的感官,所有人嘶吼着往厢房外跑,似迭浪般翻炒,前面的被身后人大力推倒,脊背被踩上无数脚印,骨头像是用刀背敲碎一般疼痛,但恐惧支撑着他们又爬了起来,趔趄地再推倒眼前人,然后踩上他们的脊背。


    一遍又一遍,重复又重复,就这样,人们拥堵着挤在厢房门口,想出也出不去,想躲也躲不开。


    纸怪桀桀地发出气音,像是在笑。它的脸上溅满了鲜血,肥厚的嘴唇沾着浓郁的血浆,十分满足地嗅了嗅,然后呼地一声,将人头吐了出去。


    厨娘的头颅砸到人们后背,又是一阵惊恐的尖叫。


    头颅跌到地上,滚球一般在人们脚下晃荡,人们急切地跳脚逃离,不知是谁一脚,竟蹴鞠般地踢向了光圈。见到人头飞来,卫平直接吓晕,倒在了光圈里,护法就此中断。


    就算是没了生命的头,也被光圈拦了下来,人头无力地在圈外滚了两下,猩红的血液喷漆似地点在厨娘面颊,粘上碎粒般的尘土,如同可怖的厉鬼。


    厨娘的鼻梁被踢歪了,但却像一只倾斜的脚撑,摇摇晃晃,让头颅立在了原地,恰好半边脸对向界风。


    厨娘的眼睛睁得极大,直直望着界风,在银光微弱的照映下,她的瞳孔逐渐涣散,变得黯淡,本应黑白分明的眼珠,此刻变得灰白浑浊,就连上面倒影着的界风,也一样变得模糊起来。


    界风的视线宛如被厨娘黏住一般,久久无法挪开,他知道,自己是被吓住了。


    余光中,界风察觉到了纸怪投来的目光,界风呼吸急促,艰难地扭过脸,对上纸怪邪恶的凸眼。那一刹,界风面色发白,嘴唇顷刻褪去血色,下意识地紧紧地捏住护身黄符,安慰自己只要在圈内就没事,但界风丝毫没注意到的是,他掌心的汗渍洇上了符纸,用不了多久,就要晕到朱砂边缘。


    幸好纸怪只是看了界风一眼,然后便毫无兴趣地转头,四处扫射,像是在找什么人。


    俞韵和时青岁早就随着人潮涌到了外面,但是他们发现,自己能活动的范围只剩这个院子,就连通往正院的垂花门也出不去了,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气墙阻碍着他们离开。


    就与当初卫平要走出周宅时的情形一样。


    有人不信邪,硬要从垂花门出去,结果两步后,那人拼命捶打自己胸口呼吸,一副溺水挣扎的模样,下一秒,他便将自己活活憋死了。


    其他人见到,自是不敢再从垂花门离开,于是分散着爬墙、挖狗洞,只要能活着离开,他们什么都愿意尝试。


    厢房内没看见人,纸怪便往门外跳去,油黄的眼珠扫描一圈,很快就在角落看见了时青岁和俞韵。


    怪物兴奋得沉声怪叫,前掌跺地,不假思索地冲向二人,像是看到了八百年没见到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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