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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孙五哥的保护伞

作者:木弓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梁照儿与众人在如意馆分别后便去了城北牙行寻黄爷商讨这事如何处置。半路上经过惠安书局时,恰巧碰见了在那买书的崔璋。


    崔璋怀里抱着崔珍留下来的儿子,如今也有四个多月大了,正是对周围好奇的时候,黝黑的双目咕噜噜地转个不停。


    “这可是巧了。”梁照儿笑着说。


    崔璋顿了顿身,却未回头,只说:“你原先不是说在路上遇见了只当不认识麽?”


    梁照儿讪笑道:“你嫂子不是都回青州啦?我与你又没有天大的过节,偶然碰上了讲两句怎么不行?”


    她见崔璋身形清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夹着书,眉宇微结,又生得一张玉面,不由得让人有些怜惜。


    难怪有不少人不爱青涩的少年郎,却偏好成了亲、做了阿爹的人夫,瞧着果真让人心怀亲近之意。


    崔璋缓缓转了身来,对梁照儿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有些苦涩。


    梁照儿问:“那日蔡郎君来食肆里与我辞行,你怎么没一道来呢?”


    崔璋一听这话,只当她心中记挂着自己、盼望见到自己,原本死寂的眸子又忽而闪起光来。但想着蔡宣季同韩景彦二人,一时间又暗了下去。


    他讷讷道:“我没脸来。”


    人家两位都是举人老爷,风风光光地去汴京城参加会试。而自己不过一穷酸秀才,靠教黄口稚子读书为生,甚至还带着个孩子。


    梁照儿一怔,随即安慰道:“你这人就是心思太重了,自个儿把自己自个儿看得太低,实则压根没人在意这些小事,人家自己都忙活不完自家的那摊事呢。”


    她又说:“孟子怎么说的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都是上苍对你的历练。”


    崔璋勾了勾唇,“你近来倒读了不少书。”


    “经营食肆么,不读些书也不行呀,书中都是做人的智慧哩。”


    梁照儿所读的不少书都是韩景彦推荐的,其中有不懂之处也时常与他写信讨教。这可算是活生生的古代大家来给她家教,对于典籍的注解可比后世那些晦涩难懂的教科书准确易懂多了。


    崔璋点了点头。


    她举的这个例子倒恰如其分。舜、孙叔敖和百里奚等人都出身微末,最终却能成就大业,想来自己也有出头的那一日。


    梁照儿每次宽慰他,总能说到他心坎处。


    他只是在等待一个一鸣惊人的时机。


    “谢谢。”崔璋真心实意道。


    梁照儿指了指他怀里的婴孩,问道:“可给他起了名?难为你带着他,只怕日后难得娶媳妇。”


    “按族谱的字辈给起了个名,叫崔灼。”崔璋淡淡道。


    自打他领了崔灼回洙泗村,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就没停过,纷纷猜测崔灼是不是他在外头的私生子。最后什么样的传言都出来了:有说这孩子是跟翠袖坊歌女偷生下的,也有说是和崔家原先小丫鬟生下的……


    月娘听了这流言不管不顾地就要找崔璋问个清楚,得知是崔璋大哥留下的遗腹子便四处帮他澄清。


    不过一点用也没有,村里人只爱看热闹,信他们想相信的,反而笑月娘说:“你还巴巴地赶上去给人当后娘囖!”


    黄家二老一听这话,便绝了让月娘与崔璋成亲的念头,将她锁在家里不准她再去崔璋那破屋子里帮忙。不仅如此,还亲自寻到崔璋严肃地命令他与月娘保持距离。


    此举倒正中崔璋下怀。


    不仅是因为他本就没这番心思,也因他如今境况确实也不好耽误月娘。


    月娘年纪轻、样貌好,人也勤快,嫁给谁都会过得好。两条腿的书生不说一抓一大把,但也并不似珍兽罕见。


    月娘却不干,要死要活地闹。


    崔璋想到此处,眼睑微垂,又说:“像我这样的人,娶亲也是害了人家。”


    梁照儿只当他与月娘之间闹了别扭,想着原书中的下场,也不敢多嘴,只当作没听见。


    崔璋又问:“你今日怎么上街来了?”


    梁照儿简单概述了一番房东要涨租,在店里闹了一通的事,又说:“只好去寻寻从前帮着签租契的牙人,瞧瞧有没有什么法子解决。”


    崔璋沉声道:“你一个女人处理这种事情总归吃亏,恰巧遇到了我也作桩善事陪你一同去罢。”


    梁照儿想想也是,便让他跟着一道去了。


    到了牙行,只见上次的小厮在案前忙碌着,他瞧见梁照儿进来便扬起一张笑脸问:“梁娘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可是需要赁几个小奴帮着干活?”


    那小厮知晓梁照儿如今正在开食肆,只当他那里缺人手了。


    他又瞧见梁照儿身旁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怀里居然还抱着个孩子,更是震惊。他记着大半年前同梁照儿见面时,她还未成婚,怎得如今不仅多了个夫君,连孩子也蹦出来了?


    不过算算日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小厮脸色憋成猪肝,“恭喜娘子了。”


    梁照儿一脸茫然,问道:“黄爷可在牙行里?”


    小厮点了点头,“我家主人正在后头,还请娘子稍候片刻。”


    崔璋抱着崔灼到一边坐下,又冲着梁照儿招了招手。两人都坐下后,崔璋又道:“先看看黄爷怎么说,若行不通只怕得找官府来解决了。”


    梁照儿扶额,看来古代也逃不过打官司。


    “娘子寻某所为何事?”黄爷打了帘子从后头出来问道。


    梁照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讲了一遍,顿觉口干舌燥,喝了一大杯茶才打住。


    她又问:“这房主人这般猖狂,莫不是他背后有甚么人替他撑腰?”


    尽管在古代,可本朝也是法治社会,律法虽不算严苛可也算张弛有度,也没见过像这般明目张胆自成帮派的不法分子。


    黄爷沉思片刻,回说:“这还真叫你给说中了。”


    这房主人的靠山不是别人,正是任老爷。房主人姓孙,名唤五哥,原是任老爷铺子里的管事,后来发迹了出来单干,但每年还得去任家拜年上交些营收。


    梁照儿听黄爷一讲,大约也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这些地皮店铺都可算作任系产业,即店主人或房主人都与任家沾些干系。虽说其中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被迫的,但都得向任家交些保护费店才能开下去。


    不过任老爷也并非是只收钱不办事,真出了什么事,也会出面解决。


    而任老爷的背后,站着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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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县尉。


    崔璋问:“县尉虽掌武事,但品阶从文,加之本朝重文抑武,他不过一九品官怎么能支撑任家这般仗势行凶?”


    黄爷呵呵一笑,他向来喜欢同这些聪明人讲话,只需讲半句,聪明人便能会其意。


    梁照儿与崔璋只相视一眼,便知黄爷的意思。


    胡县尉后头还有大鱼。


    只是胡县尉后头的倚仗是谁,就非他们这些寻常小民可以得知的了。


    “那么这事您说该怎么办?”梁照儿稳了稳心神,问道。


    早在将铺子租给梁照儿之时,黄爷便早已预料到此情此景,只是不成想来得这般快。他这才正眼打量起梁照儿——原只觉她有几分市侩的小聪明,嘴巴能说会道,却不想不到大半年的时间她真能将生意做起来。


    他倒真对这女子有些刮目相看。


    黄爷虽动了心思想帮梁照儿一把,卖她个人情,日后说不准能搭上她这辆快车,却也不欲与任老爷翻脸。


    毕竟这扬州城里有不少产业都与任家有干系。


    黄爷笑着道:“我家世代做牙人,也常往各位老爷们的宅子里送奴仆小厮,在他们那里也有三分薄面。孙五哥所求不过是银子,要我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他悠悠地喝了一盏茶,又道:“我去与孙五哥交涉一番,即便要涨房租也得等到这一纸租契约满。”


    得了黄爷的应,梁照儿也定了半颗心,连忙说:“感念黄爷相帮,若是此事善了了,您只管来我那小店,必定好酒好菜伺候着您吃一场!”


    黄爷摆了摆手,“此事还未落定,担不得娘子的一句谢,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不肖娘子说,黄某人必定上门讨酒后。”


    几人来回客套了几圈,梁照儿同崔璋便一道离开了牙行。


    二人并肩走在官道上,偶有马车疾驰而过,崔璋小声提醒道:“小心。”


    说罢,神不知鬼不觉地同梁照儿换了个位置,让她走在里面。


    等梁照儿回过神来,便看见崔灼啃着大拇指冲她傻笑,口水流了一脖子。


    她总觉着崔璋这人和鬼一般似的,走路没声,行踪也没个定影,总是忽然间出现在她身旁。


    梁照儿弹了弹崔灼的手指,逗了他两下又说:“你怎么仿佛对这些事情很清楚似的。”


    崔璋无奈道:“家里头有那么个大哥,这种歪事邪事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了。”


    说出来也是心酸,崔璋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诡异地专业对口了。他记着从前崔大郎有一遭闹到衙门上去与人对簿公堂,还是他写的讼书。


    梁照儿笑着说:“不如你在外头支个摊,替人家写讼书作讼师,想来也能赚不少银子。”


    崔璋望着梁照儿忍不住吐槽说:“也不知说你这人甚么好,到了这时候还有功夫开我的玩笑?”


    梁照儿撇了撇嘴说:“有劲过一天,没劲也是过一天,又不是苦着个脸麻烦就能解决。”


    崔璋摇了摇头,带着崔灼同梁照儿分别。临走时他又道:“若是有事便叫人递个信去洙泗村,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千万告诉我。”


    梁照儿冲他招了招手,爽朗道:“这点你千万放心,我这人能用上的肯定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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