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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吊唁与新员工

作者:木弓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南方廿四小年,故而不到廿三营造处也遣散了众民夫工匠回家过年。贺铁匠停了几日灵,丧事不敢再拖,趁着年前便草草发送了。


    吊唁那日,梁照儿在贺家才见到玉梳。她比上次婚宴一见清减了不少,圆圆的脸如今也有几分削尖,眼下一圈乌青。梁照儿爽朗笑道:“成了亲果真不同了,再想见你一面倒是难如登天。”


    玉梳长长叹了一口气,才道出实情:虽说张虎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可架不住张老太太能作妖。玉梳贪睡晚起了些,张老太便拿拐杖敲窗子唤她起来做饭。家中明明请了个炊火做饭的仆妇来帮忙,却等玉梳一嫁过来就遣了回家。玉梳从早晨起来便得做饭、里外打扫屋子,还没歇息片刻又得做下一顿饭。


    最过分的是,张老太时常借口将玉梳留在自己屋子里,直到夜深了才准她回去同张虎一处。


    “……和他儿子都没一处睡几日,她倒催上孙子了,一催还催两个,说是同张龙张虎两兄弟这般才好。”玉梳无奈道。


    梁照儿替她揉了揉肩说:“你们既然已经成亲了,倒不如分出来单过。”


    玉梳摇了摇头,“就算分出来了他娘也得跟着我们,大哥又没娶媳妇,没人照顾他娘,这老太婆哪里肯唷!”


    “我那日瞧着她年纪也不算很古,尚能自己管着自己,何苦作践你!再不行将原先的仆妇请回来,一天打发十几文钱不就成了?”梁照儿冷哼一声说道。


    玉梳不敢说那日喜宴上张老太看上了梁照儿,又听说张龙对她有意,更是欢喜的不行。张老太如今已在家做上日日食珍馐、饮佳酿,做食肆店主人她婆婆的美梦,和玉梳说了好几次叫她保这门媒。


    虽说依着梁照儿的性子,嫁进张家来能护着玉梳,两人联手定能治治这张老太,可浑水一人蹚便足矣,何苦再拉一人下来?


    玉梳换言道:“嗨呀,她那人抠门的很,粪坑里掉一文钱都要捡起来瞧瞧真假,如今娶了媳妇进门,哪里还肯花钱使唤旁的人。”


    梁照儿不解:“张虎也不帮衬着你些,倒是我错看他了,原以为是个体贴的人物,不想也是糊涂虫!”


    “他瞧着五大三粗的,内里却是个孝子,这事总得徐徐图之。”玉梳叹了口气说。


    梁照儿原以为如玉梳这般温柔能干的好女嫁了心仪的男人能过上好日子,不说多么富足,起码顺心顺意,不料也是骂完婆婆骂男人。


    两个挽郎唱诺了几声,便起了棺准备往外送,梁照儿和玉梳连忙侧身让了他们出去。


    贺铁匠葬的地方不算远,只立了一块青石碑,上头刻着先考淮南府扬州贺水生,子贺喜郎谨立。下头跟着喜郎替贺铁匠写的墓志:“维公讳成,世居淮南扬州。公幼好锻冶,性坚毅,穷研技艺,寒暑不辍。学成,操持锻业,所铸刀器、农具,刃口锋利,形制精严,为四方所重……”


    梁照儿望见那碑文,心中一阵唏嘘。


    一抔黄土埋了杉木棺材,贺家的哭干了眼泪,呆楞地站在一旁。贺喜郎一夜之间便长大了,他双拳紧握,站在前头。


    玉松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


    喜郎怔怔地摇了摇头,他再怎么成熟也不曾出去讨过生活。


    玉松本是个冷性子,鲜少关切旁人,只是如今的喜郎难免让他想到从前的自己,故而也多了几分怜悯。


    “铺子已经兑给一位富商了,他瞧着我们可怜,多给了一贯钱。我再替人抄书赚些微末银两,兴许能行。”贺喜郎忐忑道。


    玉松见状笑了,眉头轻解,“就那么喜欢读书?”


    “爹在世时,唯一的心愿便是我能靠读书出人头地,做个官,日后好名归故里。”喜郎咬牙道。


    玉松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什么,或许这孩子能走出一番不同的路。


    安顿好贺喜郎和贺家的后,几人回了玉梳家小坐闲谈。刚进院子里,便瞧着张虎在里头候着,见玉梳一来便凑上前来:“你回娘家也有小半天了,若没甚么急事早些回去也好。”


    玉梳把眼一横道:“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过去贺家瞧瞧?”


    “有你替我去还不够?我是偷偷出来的,你且家去看看老娘。”张虎说道。


    关大娘一向对张虎和颜悦色的,此刻也阴了脸,“姑爷,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姑娘自打嫁到你家这些时日,除了回门那日再没回过娘家,今日还没坐下你又迎她回去,你娘是娘,我这个娘就不是了?”


    玉松站在一边瞥了张虎一眼,眼里带着杀气。张虎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有些怕这个鲜少露面的大舅哥,有人说他在外头闯荡江湖,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张虎陪笑着说:“这是哪里的话,你们只管说话。”


    见状玉松闷哼一声,才勉强点了点头。他本就不同意自家妹子和张虎在一起,觉得他不过是个卖力气的,虽说有几分家底,可两兄弟分一分也不剩什么了。


    谁料玉梳就瞧上了他,说他心细体贴,如今瞧来也不外如是。


    若是往后张虎真做了什么让玉梳伤心之事,他倒不介意找个没人的地方套麻袋揍张虎一顿,再给自家妹子换个新妹夫。


    众人说了一阵,才分别散了。临走前玉松问梁照儿:“我娘说你在渡口边救了一男子,可有什么相貌特征?不知与我要找之人是不是同一个。”


    梁照儿想来便有些生气,回说:“原以为是个有些身家的,不想是个骗子!扣下他在食肆里做活,还清了钱再轰出去。”


    她转身和玉松道别,回了食肆。门口正站着李瘸子和燕环,二人隔了一丈远,一个站在门头,一个站在门尾,背对着背谁也不理谁。


    梁照儿笑道:“这是怎么了?”


    燕环挽上梁照儿的胳膊说:“年下营造处散了,我便想着过来瞧瞧你,谁知他偏要跟着过来!过来也就罢了,一个人站在那里,同他讲话也不肯理睬的,天知道怎么生的这副怪性子!”


    梁照儿无奈道:“先进来罢,外头冷。”


    她引着李瘸子进了食肆,李瘸子似乎百般的不情愿,四处打量了一眼,嘴里嘟囔道:“倒比想象中小了不少。”


    “什么?”梁照儿问道。


    李瘸子自顾坐下,半只腿翘在凳子上说:“你聘了我来帮你,你这小食肆也算能起死回生。”


    梁照儿还是头一遭见讨工讨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她气极反笑,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道:“李瘸子,你倒说说我为什么要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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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李瘸子指着一边打扫卫生的沈度说:“你不也雇了他?他病病歪歪,只能打扫打扫屋子,我还能做菜,做的还比你好!”


    “我方才就想问了,你从哪里寻来个这么俊俏的小奴?我也好去赁个回来解解闷。”燕环笑嘻嘻地看向梁照儿挤眉弄眼道。


    沈度在食肆里将养了几日,身体方痊愈便被梁照儿扣下来做跑堂小二还债。自打梁照儿听说他既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也没什么银钱,就把他连人带铺盖全部赶到了楼下。原本住着的单人单间,外加贴心陪护一夕之间全成了泡影。


    早知这女人势利眼,可没想到这般厉害!他本不情不愿,但为了偷回令牌也只得伺机而动,先留下来再看。


    沈度一听这话,背着众人做活的手一僵,心下无奈:从前他也算纵横江湖,如今已经沦落成小奴了吗?


    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转身看向燕环,攥着抹布的手青筋暴起,“我不是小奴。”


    燕环被他的眼神骇到,默默和梁照儿靠得更紧些。


    梁照儿并不怕他,甩了他两记眼刀说:“赶紧干活,什么时候还清了请郎中抓药的钱再卷铺盖走人。”


    沈度闻言又转过身去用劲地擦着八仙桌。


    李瘸子冷哼一声道:“我是淮扬菜居三刀的亲传弟子,顶顶正宗的第三代传人。若非看你这毛丫头有几分偏才,倒不稀得来!”


    燕环闻言捂嘴笑道:“你这老儿莫不是酒吃多了失心疯了?”


    她上下打量了穿的破破烂烂的李瘸子一眼,“你是居三刀的传人,我还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侍女下凡呢!我瞧你是吃酒吃光了钱没处去罢。”


    这话戳中了李瘸子的短处,他撑着半只康健的左腿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牛皮包着的桑刀插在桌子上。


    刀光冷冷,刀柄上刻着一个“居”字。


    “你这人怎么随身带着刀出来?”燕环惊道。


    李瘸子说:“你懂甚么,刀是厨子的命,行走江湖岂能不配刀?”


    梁照儿狐疑地瞧了一眼那刀,仔细观察了片刻见不似作伪,又联想起从前旁人只言片语透露的种种,此刻也信了七八分。


    她仍问:“按您所说,您应当被燕来楼奉为上宾,又怎会沦落至此?”


    李瘸子神色复杂地看了梁照儿一眼,双唇翕动,似有说不尽的话想要倾吐,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总之,是他们有眼无珠。”李瘸子说。


    梁照儿笑着说:“您这样说倒显得奴若不应下,也是那有眼无珠之人。”


    李瘸子转过头去,将刀收好放进袖子里,大有一副颇任梁照儿看着办的架势。


    “包吃包住,工钱每月一贯钱,就这么些,您愿意便留下来。”


    一贯钱虽说少了些,只有从前在燕来楼的四分之一,可如今也没更好的去处。李瘸子勉强点了点头说:“行罢,不过我不和这小子住一起!”


    沈度抬眸看向李瘸子,冷哼一声道:“你可叫她骗了,楼下拢共一间小房,你不跟我住就得到堂屋里打地铺。”


    梁照儿摊手说:“现在城里头地价贵,租金也不便宜,有个地方容身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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