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晚饭打包带回家吃,最近几天小白明显懒懒的,许之上网搜到这是生产的前兆,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吃完饭后,许之将饭盒和筷子收拾,准备丢出去,开门就看到一个齐刘海低马尾的女孩正端着碗走过来。
梁芷看到他,脚步一顿,她讲话总是微微垂着眼,很少直视对方,声音也很轻:“我、我给小白小黑炖了点牛肉。”
“李斯年在里面。”许之示意。
梁芷点点头,进了屋,看到李斯年正吃饱喝足靠在床上,蓝色固定器十分惹眼,梁芷一惊:“斯年哥,你脚怎么了?”
“小事,崴了下。”李斯年看她拿着碗就了然,“你这天天掏家里的冰箱喂猫,孙姨发现没?”
梁芷笑了笑:“大概知道吧,但也不说我。“
她将碗放到窝前,小黑凑过来吃,小白却是睁了睁眼,不动。
梁芷拿了一块肉送到小白嘴边,她只是舔一口,然后别过头继续打盹。
“她这两天食欲都不是很好,我问了医生,说是可能快生了。”李斯年说.
“啊。”梁芷有点紧张,“那怎么办,不吃会不会没力气生?”
李斯年一笑:“没关系,等下许之会用针管给他罐点奶糕罐头的。”
原来那个漂亮的男生等下还回来。
梁芷心下有些失落,从前喂猫的事情都是她来做,斯年哥偶尔需要帮什么忙,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也会拜托她,因为她都会答应、而且也会保密。
但现在……感觉自己被李斯年或小黑小白需要的程度,在本就不算高的基础上,又降低了。
然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应了声,又安静的摸了会儿猫,就起身准备回家,“斯年哥,你好好修养,碗放门外就行,我明天抽空来拿。”
李斯年正打着游戏,说了声“路上小心”,等一局打完,人已经走了。
他最近觉得这游戏越来越没意思了,输了生气、赢了也没那么有成就感,可能是玩腻了。
李斯年一边想着许之怎么丢个垃圾这么久,一边放下手机,略显吃力的挪动身体,从坐转为了躺靠。
小黑吃饱了,回到小白身边帮她舔毛,舔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
这一幕很温馨,看久了还怪催眠的,李斯年都有点困了。
许之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他左手拎着东西,腾出右手开了门,又弯腰将放在地上的另一个塑料袋提进来。
“买什么了,这么一大堆?”李斯年好奇,起身又不方便,只能伸着脖子看。
许之将东西放到桌上,他脸颊是热出的红晕,李斯年觉得这人出点汗的时候更好看了,比平常要更生动些。
“你应该用得上。”许之将桌子挪到李斯年床边,充当床头柜,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大桶水,拆开一个手压泵,装在上面。
因为是出租屋,比较稀碎的生活用品没有专门添置,属于能用就行。
刷牙都是用一次性塑料杯,更别提专门准备喝水的杯子了,一般都是放学路上随手提上一小桶矿泉水,喝完直接丢。
但如今伤了脚,出门买东西也不那么方便了,这个简易饮水机放在床头,就算半夜渴了也只需要伸伸手。
“这些东西多少钱,我等下打给你吧?”李斯年还记着上次四件套的事情。
许之看了他一眼,表情似乎不是很开心:“都是小东西,不贵。”
“我是觉得你打工攒点钱太不容易了,你看,之前替我租房都已经花了那么多。”李斯年知道他自尊心重,解释道,“我不是在和你客套生分,你懂我意思吧?”
许之脸色稍霁:“嗯,不过这次就算了,真没多少钱。”
他说着,继续从袋子里掏东西,有快手速食、防滑拖鞋等实用的小物件,最让李斯年惊讶的是,他最后拿出一个白色的、类似椅子但中间掏空的东西。
没错,就是能把蹲便“改造”成马桶的东西。
饶是厚脸皮如李斯年,也略微窘迫了两秒:“你连这个都想着买了啊?”
许之理所当然道:“你现在也没办法蹲下,而且这个洗澡也可以用,单脚站容易滑倒。”
说着,把东西拿进了卫生间。
以前没看出来许之这么会照顾人,李斯年翘着腿躺在床上,看着他在小屋子里此刻倒腾来、倒腾去的模样,像极了那种贤惠又体贴的小媳妇。
小媳妇?李斯年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突然联想到这个词。
“水接好了。”许之说。
“啊?什么?”李斯年回过神。
“热水。”许之指了指李斯年身上汗湿后又晾干,皱巴巴的队服。
李斯年这才想起来,他下午比赛时出了一身汗,按说一到家就该赶紧洗澡的,拖到现在怕是衣服都已经臭了。
“好,谢谢。”李斯年撑起拐杖。
卫生间很窄,他两边胳膊因为拐杖而架起,进门有些困难。
正左转转、右扭扭试着找到合适的角度入内时,许之走上前,把拐杖接过,扶着他的胳膊,将人送到了简易坐便凳上。
桶里的水往外冒着热气,整个卫生间很快就弥漫起浓浓的水雾,李斯年抬头,见许之仍然站在原地。
他被蒸的脑子有点转不起来,想问许之怎么不出去,开口却是:“你帮我洗?”
李斯年开口的瞬间,许之也正抬起手。
他听言一顿,还是先将墙上置物架里的沐浴露拿了下来,转身放到李斯年旁边的地面,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迟疑:“你……需要?”
李斯年突然反应过来,人家本意只是想要帮他把用品都挪近一点而已。
“不不不,我刚想说的是你要帮我洗吗……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能自己洗!”一定是卫生间太小了,水太热了,李斯年觉得自己又开始冒汗了。
许之站起身,隔着水雾,李斯年不太看得清他是什么表情,他伸手把毛巾推过来后,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声音隔着门传来。
“啊,好。”李斯年说完,又补了句,“今天辛苦你了。”
不过一会,大门打开、关闭的声音接连响起,人应该是走了。
这种情况其实自己洗澡是挺麻烦的,李斯年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把队服脱下来,因为脚还不能沾水,只能简单用毛巾浸湿,擦一擦。
全部结束后,李斯年忽然意识到,他没有拿换洗的衣服进来。
不过反正许之已经走了,于是他单脚站起身,扶着墙慢慢挪到门口,打开门。
一阵塑料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门外竟然放了一个塑料凳。
李斯年将门推得更开一些,看到凳上整整齐齐摞着短袖和运动长裤。
应该是许之放的吧。
李斯年一只手抓过衣服,放在最下面的灰色衣物抖落出来,是一条内裤。
李斯年愣了愣,把内裤捡起来,觉得卫生间大概需要安一个排风扇了,水雾这么久都散不去,有点热。
-
李倾诺早上起来,推开卧室门,久违的在餐厅看到了许之的身影。
但他并没有坐在桌前,而是站在厨房旁边和赵婶讲话。
“小少爷他口味比较重,也爱吃辣,如果是甜口的菜,比如可乐鸡翅、锅包肉这类,那最好还要再搭配两道咸口炒菜,至于最喜欢吃的菜嘛……”
赵婶思索片刻,“他从小就不挑食,只是比较爱吃肉,啊,对了,胡萝卜要炒熟炒软才行,他觉得生的有土腥味,另外也不吃姜,但切大片、放在菜里一起炒倒是没关系。”
李倾诺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啊,就是小少爷的脚伤了,许少爷说想问问他平时喜欢吃什么,好给他带饭。”赵婶解释完,又向许之说,“俗话说吃哪补哪儿,我也熬点骨头汤,晚饭点让老江送到学校去。”
“哥哥怎么受伤了?”李倾诺有点紧张。
“和庆城高中篮球队打决赛时崴了脚。”许之说。
李倾诺一听,眉头瞬间锁起,小嘴连珠炮般的问:“去医院了吗?严不严重?能走路吗?是在家休息还是去学校上学呢?你能带我去看他吗?”
“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不是很严重,就是走路有点慢,还是能上学,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他的。”许之耐心的一一回答,“你要是想去看他,等周末,我带你去。”
李倾诺觉得许之最近好像变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常言笑,但整个人都没有刚开始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他这样慢慢的、稳稳当当的语气,也让李倾诺心中的焦急平息下来:“好吧……真的谢谢你。”
许之眼角带了些弧度:“应该的。”
李斯年先后帮了他那么多,还在紧要关头录下了许贺亮说的那些话,让他得以彻底摆脱这笼罩近三年的危险阴霾。
许之觉得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尽量对李斯年好些,遇事多尽些心力。
时间不早了,许之提着赵婶准备好的早餐出门,江叔将他送到了育德学校大门口,下车后,他从侧面绕了半圈,走进了三岔巷子。
许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问:“谁啊?”,才拿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李斯年刚洗漱出来,只撑了一侧的拐棍,他发现这样走路更方便灵动些,缺点是受力不均,走久了,一边的胳膊内侧会很疼。
见到许之,李斯年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赵婶做了早饭,吃完再去学校。”许之说。
“受伤了就是好啊,有人照顾。”李斯年笑着坐下,一桌都是他爱吃的。
吃完之后,许之收拾好饭盒,把李斯年的书包也背在肩上,陪他撑着拐杖慢慢悠悠到学校,平时十分钟的路程,现在需要二十多分钟。
到班,刚好早自习结束,李斯年来到座位坐下,活动着酸疼的手臂。
方行舟拿起他的拐杖,在两组之间的过道上撑着玩:“用了这个,是不是就能一步抵两步,走得飞快?”
“想得美,不仅走得慢,还胳膊疼。”李斯年抱怨了句,又问:“昨天比赛怎么赢的?”
方行舟昨晚就给他发消息说了比赛结果:“你被绊倒之后,那个家伙终于被罚下场了!进球那分也取消,我们这边得了罚球,后面就比分一路领先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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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笑叹:“甚好甚好,这样我献祭的倒也值了。”
转眼上午四节课过去,李斯年一只脚伸直不能动,连趴桌子上睡觉都不如从前舒服,迷迷糊糊做了几个不记得内容的梦,醒来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
抬手看表,十二点二十分。
而且一回头,每天雷打不动坐在座位上吃红薯玉米的许之竟然也不在。
他点开微信,刚想给人发信息,教室前门就被推开了。
许之端着一份盒饭走进来,放到他桌上。
李斯年有些受宠若惊:“你去食堂帮我买的?”
“嗯。”许之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抽屉里掏出不锈钢小饭盒。
李斯年打开面前的盒饭盖子,辣子鸡丁、鱼香肉丝、剁椒鱼块,正巧都是他爱吃的。
而且是食堂盒饭窗口最贵档位的三荤两素。
身后传来许之打开不锈钢卡扣的声音,李斯年觉得自己在前面大鱼大肉、人家在后面埋头啃玉米,这不太合适,况且自己的大鱼大肉还是人家带回来的。
于是李斯年拆开筷子,把唯一一个不辣的菜扒拉到对方的小饭盒里:“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分你点。”
许之还没反应过来,碗里就堆满了鱼香肉丝,仿佛知道他会开口拒绝似的,夹完菜,人就飞速转回过身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李斯年就这样持续享受着许之无微不至的照料。
李斯年怕他是因为太记着许贺亮的事情,急于想做些什么感谢自己,于是和许之说了好几次,让他别有心理负担。
但许之虽然总是闷声点头,行为上却依然没有改变。
原来洋葱最中间的心里藏着的是草莓糖葫芦,外壳硬硬的,但其实非常容易融化,里面是多汁的草莓果肉,然后顺带着发现原来连外壳也是甜的。
每天帮忙提书包、接送上下学、早中晚带盒饭也就罢了,还会帮李斯年洗衣服,最后甚至还租了个轮椅来。
“再过一周我这只脚就能踩地借力了,用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夸张啊?”李斯年坐在几乎占了小小出租屋五分之一区域的轮椅上,傻了眼。
“你不是说撑拐杖,胳膊不舒服。”许之说。
李斯年有些惊讶,他只是偶尔抱怨过一句,没想到却被对方记着了。
“我就租了半个月,等你能脱离拐杖了,再还回去。”许之说完,拿起脏衣篓要往卫生间走。
“诶,我已经网购了一个小型洗衣机!还带甩干功能的!”李斯年把轮椅轮子搓得飞起,终于在许之踏进卫生间前拦住了人。
“赵婶都没给我手洗过衣服,你又不是保姆,这样我太过意不去了。”
“没事,现在的衣服不厚,洗起来也不麻烦。”许之很自然地说。
李斯年不知道,之前许之借住在许贺亮家时,他老婆从来不准许之把衣服和他们放在同一个洗衣机里洗,所以许之早就习惯了每天手洗自己的衣服。
冬天是最难熬的,厚实的衣服靠手拧不干,挂在外面还会结冰。
“还是留着吧,正好明天洗衣机到了之后,能有衣服丢进去试用看看。”李斯年说。
许之听了这话,也不再坚持,将脏衣篓放回原处,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沓笔记:“之前篮球训练时,有几节晚自习你不在,老师拓展了知识点,可以抽空看看。”
说完,检查了一下床头桶内饮用水尚且充足,摸了摸小白小黑,然后背上书包离开了。
李斯年拿起笔记来看,字迹工整、步骤详细,其实像他和许之这种成绩很好的人,平时根本不会记这么全的笔记,最多写两笔关键公式就能懂。
但许之这份明显是抄全了板书,一些老师口头说的解题思路也写上了,想必是为了确保他能全部看懂,李斯年通篇读完,也的确跟现场听了这节课似的。
小黑被纸张翻动的声音吸引,一跃跳到床上,叼了页纸往外拖。
“这个不能玩啦。”李斯年将纸抽了回来,小黑不满意的喵了声,顺势在床上打了个滚,熟练地开始磨爪子。
柔软的条纹床单在猫抓蹂躏之下,迅速皱成一团,李斯年忽然就想起超市销售员说的话——床单被套加两个枕套一共六百九十九!
“这个好贵的,也不能抓啦。”李斯年轻拍床铺,假装要去摸小黑,小黑不爱被人碰,果然往旁边一躲,闪跳下了床。
边走,还不忘气鼓鼓的“喵呜”“嗷呜”了几句,仿佛在埋怨李斯年:怎么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碰!
李斯年将笔记理整齐,放回桌上,顺手接了杯水喝,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转动轮椅,来到卫生间,拐杖竟然就靠在门边,仿佛有人预知到轮椅进不去,需要在这里换成拐杖。
李斯年一低头,卫生间内侧靠门处,也不知什么时候放了张白色硅胶防滑垫,这样洗完澡去开门时,就更不容易滑倒了。
这有点像是玩游戏时,如果前面即将遇到大boss时,那一路上的物资和血瓶都会更多些。
区别在于,那是游戏策划精心设计、安排好的。
而这些,是许之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