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体育馆坐得满满当当,方行舟专门提前一节课跑过来占位置,拉着许之一起坐在视野极佳的座位,对面正是育德篮球队的休息区。
“诶,你之前不是庆高的嘛,知不知道他们校队哪个位置最厉害?”在观众陆续进场的间隙,方行舟百无聊赖,问向许之。
“我对篮球不是很感兴趣,不太了解。”许之说。
许贺亮常年都在庆高带校队,他为了躲许贺亮,从来不往校体育馆那边去,见到校队的人也绕道走,能少沾边就少沾边。
“噢,好吧。”方行舟耸耸肩,又自行打气,“没事,咱们育德的校队一直打得好,几个主力都是体育生,这场肯定不能输!”
许之跟着点点头,其实他对比赛结果无所谓,不过李斯年在哪个队,他当然就希望这个队能赢。
观众就绪后,李斯年等队员就陆续上场了。
李斯年首先往庆高篮球队的教练区看去,果然没有许贺亮的影子。
“季老师,他们队的主教练怎么不在呢?”李斯年装作随口打听。
季老师一笑:“你说许老师啊?他昨晚突然说家里有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急,得连夜赶回去。”
他说着,又转向其他人,做动员打气:“今天他们队只有副教练坐镇,肯定情绪上会受影响,咱们只要稳住自己的打法和配合,不骄不躁,一定能拿下!加油!”
“加油——!”众人手叠在一起,齐声道。
李斯年心下觉得挺好笑,许贺亮果然像是个阴沟里的老鼠,又阴毒又胆小,大概是惧怕李斯年把这件事捅给李宇和许茜,竟然连夜就跑回庆城,连比赛都不管了。
决赛开始前,所有队员一起上场致意,李斯年穿着队服,黑发蓬松,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是标准的高帅阳光少年。
篮球队里向来不缺个子高的人,但偏偏他这个替补最吸人眼球,许之心想,可能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受人瞩目。
伴随着欢呼与口哨声,比赛开始。
两边势均力敌,这也正是这场决赛的好看之处。
李斯年在一旁也看得津津有味,他心里早就做好准备,自己是不会上场的,甚至就连教练也没打算让他上场。
但下半场时,偏偏接连有人负伤。
“对面有个寸头替补动作太脏了,故意冲撞。”季老师压低声音,有些愤愤然的对教练说。
教练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比分,育德篮球队尚处优势,他走到受伤队员面前,蹲下身询问队医:“怎么样?”
“我还能打!”受伤队员抢话道。
“别逞强!”教练说。
“只是表皮擦伤,不严重,我这边会做应急处理,但最好还是稍作休息。”队医回答。
“预估多久?”教练问。
“五分钟就可以。”
教练点点头,站起身,抬手一挥:“李斯年!”
李斯年愣了一下,站起身,快步跑来:“教练。”
“撑五分钟,不被反超比分,能做得到吗?”李斯年的训练强度偏弱,和此刻场上的打法配置也不算契合,但没办法,实在无人可用了。
李斯年感觉到教练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沉甸甸,一扭头,队员们的目光坚定而信任,使命感瞬间就爬上心头,他点头:“能!”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按照之前训练的来就行!”教练拍拍手,鼓舞士气,暂停时间随之结束。
“卧槽,李斯年怎么上场了?!”观众席见此,也起了欢呼声,方行舟却忍不住担心起来:“虽然我们有优势,但比分咬的挺紧的……”
许之默不作声,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只有双手的交错握紧暴露了内心紧张。
他虽然不是很懂篮球,但在方行舟的整场讲解之下,也知道了庆城高中队下半场轮上来的那个替补有点爱刷阴招,比较棘手。
比赛继续,李斯年很快就融入了队伍节奏中,大家以防守为主,但没多久,对方队员就看出了他们的战术意图,从而加紧了强攻节奏。
哨声响,对方投进一球三分,比分来到68:74。
训练默契的差距随着时间开始渐渐凸显,庆城高中的队员互相配合,四分钟后,成功将比分拉到了72:74。
汗水顺着李斯年额角流下。
没上场时什么都好说,没好胜心也好、对打比赛兴趣不大也罢。
但只要站在这里一秒,他就背负着队员们和观众的厚望。
还剩一分钟而已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将比分拉超!
“新上场的替补行不行啊?!被突破好几次了。”方行舟身后,一个同学抱怨了句。
“对方明显是在针对他,不过……他好像的确和其他人磨合的不是很好。”另一人说。
有人笑了笑:“这可是李斯年,咱们育德有名的富二代,喜欢他的妹妹们可多了,你们讲话小心点,别等下被打!”
“就是他啊?前段时间说自己是同性恋的那个?”
“哈哈哈,都同性恋了,还有妹妹喜欢呢。”
许之听在耳里,皱起了眉头。
而方行舟脾气急,当下转过身去:“谁啊,讲话那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看球了!要聊天出门左拐!”
后排是几个低年级的学生,经这么一吼,还真被威慑住了,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球来到了那个寸头替补手里,李斯年死盯他,转了好几个角度,都没让对方找到合适的投球时机。
寸头替补脚下略作停顿,做了个虚晃传球的假动作,可惜没能骗过李斯年,他脸上闪过不耐神色。
李斯年怕对方找机会碰瓷,拿到罚球机会,一直谨慎控制,将站位拿捏的非常准确。
不料下一秒,寸头替补突然伸腿一别,李斯年后撤不及,一时间脚踝受满了力,前扑在地。
寸头替补侧身挪位,抓准时机,投球入篮!
三分球,比分反超,75:74。
哨声响起,育德篮球队教练申请暂停,队员将李斯年扶起,回到休息区,季老师随之走去裁判处,提出对庆城高中队刚才得分的质疑。
“庆高队员根本就是犯规了,罚球!罚球!”方行舟义愤填膺,连带着观众里许多育德的学生也开始嘘声一片。
但许之的注意力却在休息区,隔得这么远,他都能看到李斯年明显有些扭曲的表情。
紧接着,队医快步跑来,脱下他右脚的鞋袜,抬平了起来,一阵简单处理之后,又喊了两个人,把他架离了场。
“诶,你要去哪?”方行舟正跟着大家起哄,扭头看到许之站起来了。
“卫生间。”许之说。
-
休息室内,两个队医围在李斯年左右,不过几分钟,他原本泛红的脚踝已经肿得老高。
队医进行二次检查,表情严肃:“大概率是韧带损伤,不能确定具体受损程度和关节的情况,还是送医吧。”
“这么严重?”李斯年以为只是崴脚扭伤。
“严不严重要做检查才知道,你也别太担心。”队医安慰他,随后就联系了车,把人送去就近的骨科医院。
许之寻到休息室时,已经是空无一人。
给李斯年发微信,半天也没见回复。
他心中有些焦急。
沿着走道,一间间找,直到在拐角处看到有个队医往回走,快步上前,拦住人:“你好,请问李斯年人呢?”
“你是?”
“我是他同学。”
“喔,他刚脚别了一下,十有八九是韧带损伤,已经送去骨科医院了。”队医答。
许之眉头紧皱,追问:“有没有伤到骨头?”
“这个要去医院了才知道。”
比赛还在继续,队医说完,就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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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
这边李斯年到医院后,医生立刻安排他拍了个片子。
情况不算坏,没有伤到骨头,韧带只是受损而未撕裂,不用打石膏,只需要佩戴固定器,防止脚腕二次受伤,这一个月最好要用拐杖辅助行走。
由于是在学校比赛中受的伤,董老师得到消息后,紧赶慢赶到了医院,以学校的名义承担了所有费用。
许之来到医院,一层一层找人,到四楼,才终于看到李斯年,他正坐在候诊椅上,右脚已经绑上了固定器,伸直在前。
“诶,你怎么来了?”李斯年看到许之,咧嘴一笑,跟张罗人到自己家似的,拍拍旁边的空椅。
见到了人,许之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他坐到李斯年身边,手肘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汗水从脸侧滑落,连带着额前的刘海也湿成一缕缕的。
“怎么喘成这样,你是跑来的?”李斯年侧过头去看他,有些惊讶,“这么担心我?”
这人还有心思说笑,估计情况不是很糟糕,许之看向他脚上蓝色的固定器:“检查结果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拉伤,还好没撕裂。”李斯年说话间,董老师腋下夹着两根拐杖够了过来。
董老师知道许之妈妈和李斯年爸爸的关系,看到许之在这,并不惊讶,以为是李宇叫来接人的,他将拐杖递给李斯年:“试试看。”
李斯年扶着椅靠单脚站起身,将两根拐杖架好,高度挺适中的,就是走起路来太慢了,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着急。
“那你们今天就先回家,好好休息,接下来这一个月,早自习可以不用那么准点到了,但第一节课之前得来啊。”董老师说着,去按了电梯,将许之和李斯年送到医院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
许之先扶着李斯年上了副驾驶,然后拿着他的拐杖去了后座。
“师傅,碧水名城。”李斯年和司机说。
“按时吃药,遵医嘱,这几天别沾水啊。”董老师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车开,李斯年侧头,看着老董头胖胖的身躯消失在后视镜中,才又开口:“师傅,刚才说错了,去三岔巷子。”
三岔巷子进不去四轮车,二人在路边就下了车,傍晚时分,路灯下的小摊贩接连就位,李斯年鼻子一嗅,看向那家卖小龙虾的。
然而他拐杖刚动,许之的手就按在了手托上。
李斯年:?
许之:“医生应该有说需要忌口吧?海鲜、发物和生冷辛辣不能碰。”
“好像似乎可能……提了一嘴。”李斯年说完,正义的纠正道,“但小龙虾不是海鲜,是河里的!”
“那你愿意吃原味的小龙虾吗?”许之问。
李斯年眼睛一转,一本正经:“这个问题啊,我觉得要辩证来看,就比如说,我不觉得辣的那种辣,是不是就不算辛辣?”
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但许之这次却意外的有耐心,认真的回答:“不行,这事儿不兴唯心主义。”
李斯年深深的叹了口气,小龙虾就是要吃辣味的、再不济也要是蒜香,原味简直是亵渎了小龙虾的虾魂。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那我还是吃炒饭吧,啊对了,还要一瓶冰可乐。”
“冰的算生冷。”
“这也太严格了吧!”郑秀去世后,李斯年常年处于放养状态,很久没这么被人管过了,“我的伤也没有很严重啦。”
“前一周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不过……”许之话头一转,松开了他的拐杖,“我也只是建议,你不听的话,我也不能强迫你。”
这架势哪里像是能不听的样子,李斯年心里想着,莫名觉得这样被管着的感觉还不赖:“行行行,那你去点吧!”
许之眼角微弯,像是清风拂过的枝条,转头冲老板说:“两份炒饭、一瓶常温可乐,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