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楼云挽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却被脚下漆黑的黏腻物质困住。只见沾在鞋底的黑泥质地柔软,但极具吸附力,需要很用力才能将靴子拔起。
有部分淤泥表面是干涸的,裂缝出隐隐约约的透出红色灼热的光。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楼挽挽,咱们这是在哪里啊?”
铃铛见状不对,颤颤巍巍的发问。
“浮玉那个忘恩负义的奸诈小人,亏得女君当初还救他,把我们送到哪里去了啊!”
“极北之渊。”
“这不是废话吗挽挽,我们不在极北之渊在哪。”
楼云挽停下脚步低头看它,沉沉的目光盯得铃铛心底一凉。
“是真正的极北之渊。”
“完了。”铃铛伸出长长的两根尾链死死抱住脑袋,难以置信。
“完了,完了,全完了。”
四九洲修士往往用极北之渊代指整个魔族的栖息地,却忽略了其实真正的极北之渊地处北境腹地,就连魔族也很少踏入。
传闻这里常年黑云蔽日,不见曦月,上古数万凶兽殒落于此,其下万丈深渊更是修士御剑所不能行......
而令人闻风丧胆的十八劫难便在这深渊之底,唯有历经人间十八种苦难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千百年来,能从中全身而退的也不过现任魔主楼云挽一人。
“怎么办啊楼挽挽,我们还能出得去吗?”
“阿挽不是来过这里,一定有办法出去的。”
从九劫塔认主后便耗尽精力陷入沉睡的司茶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从灵台里飘出来,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更何况,没准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呢!”
“我的小神女啊,你是不知道极北之渊是什么地方。这里独立于四九洲之外,常年被流动的玄土覆盖,整个地形瞬息万变。”
“你看,”铃铛朝着刚刚她们站立的小山丘努努嘴,“这会已经变成谷地了。”
“别说来过一次了,就算来过千百次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司茶瞪大眼睛的看了又看,也有些慌了神,“怎会有这般诡异的地方。”
她当初挑选的极北之渊明明只是一处略险的万丈深渊,哪里是如今这诡异的魔窟。
“想必都是妖鬼阵和十方妖邪的功劳。那两个家伙邪怪得很,又离开你束缚万年之久,保不齐就折腾出了幺蛾子。”
铃铛叹了口气,想想自己真是命苦。素日里跟着女君走南闯北也便罢了,怎么这种九死一生的地方也有它的事。
而此时的楼云挽并没有心情理会一铃铛一神女在自己脑袋里的聊天。她回忆着浮玉动手前的最后一幕,那柄古怪的黑色短匕骤然划破空间。
破碎虚空的能力......
青州城黑衣人手里的那柄诡异的长刀,也是可以轻松破开空间屏障将人传送至另一处。
是息壤!
她猜的没错,浮玉果然和那伙黑衣人有关。这次将她支走,传送到极北之渊也定是为了朝华宫里的那样东西而来。
“楼挽挽,现在我们怎么办,想法子出去吗?”
“不,”楼云挽摇头,目光在四周不断巡回最终落在不远处翻滚的赤红岩浆之上,“去找宁择玉。”
“宁、宁择玉在这里?”
“浮玉的话真假掺半,但有一点应当不会有错。宁师兄......宁择玉也当是被传送到了山洞里。”
放眼整个极北之渊,也只有这里存在随机出现的洞穴,浮玉一定把他藏在这里!
“我们时间不多了,极北之渊的洞穴不会存在太久。”
刚刚岩浆翻滚的速度告诉她,这里玄土涌动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若是不能在洞穴被吞没前找到宁择玉。
他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想起月沉海边眉眼温和的白衣仙君,楼云挽缓缓闭上眼睛。魔族不比仙界,仙族修士法力越高就受到越大的压制,宁择玉可要撑住啊。
嗡——
“破妄?”
一阵嗡鸣声后,原本安安静静待在楼云挽袖中的仙剑突然像感应到什么一般震颤起来。
“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嗡——
又是一声。
破妄从她手中缓缓浮起,随着楼云挽身上的万千浮光注入剑身,它的剑柄处逐渐浮现出一朵镂空红莲印记。
印记闪了一下,灭了下去。
“挽挽,这是......”铃铛话音未落,便看到一幅画面在剑身之上浮现。
那场景看起来也当是一个被玄土覆盖的山洞,仙君修长的身体被缚仙索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
“宁择玉!”
被绑在石柱上的男子并没有听到她的喊声。他低垂着头,焕颜丹早已失效露出天人般的面容。额角的散发和伤口显然是被人刻意所伤,不断低落着鲜血。
“这是幻境。”
楼云挽死死盯住那块与宁择玉身体紧密贴合的石柱。柱身之上时不时涌出的岩浆反复灼烧他的身体,那人却像被屏蔽了痛觉一般一动不动,连神色都没有动容半分。
指甲尖缓缓掐进肉里。
很好,浮玉。她在心里默念。
破妄震颤着,仿佛在与它的主人感同身受。
“阿挽,我们要快。”司茶的透明魂魄飘在楼云挽身侧,她指向仙君身侧不断上涨的玄土岩浆,神情严肃。
“不出两个时辰,这个洞口必定消失。”
“可是极北之渊每个瞬间形成的洞穴都有数万之数,这个洞口又平平无奇,我们上哪找去啊?”
“要不咱们不救了吧,反正也是兰泽城的人......”铃铛话还没说完,就被楼云挽一个眼神瞪在原地。
“挽挽......”
“别以为我不知道,”楼云挽背过身去,铃铛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见魔主带着一丝情绪的声音缓缓响起。
“云倾天宫是他出手相助挡下天兵。”
“铃铛,本座不喜欢欠人东西。”
*
极北之渊诸神墓地的称号当真不算是冤枉,一个时辰过去,一人一铃铛一游魂晕头转向的从一个刚塌陷的洞口中爬出来的时候,楼云挽重重咳出了一口血。
也是不赶巧,这里是只穷奇的巢穴。
上古异兽,生而化神。
就连身经百战的魔主对付起来都很吃力,若不是对方尚且年幼,又有神器九劫塔助阵,怕是要栽在这里。
又没有找到......
如今就算是淡然如楼云挽都有几分焦急了。虽说可以靠着破妄剑的感应知晓大致的方位,可极北之渊太大了,又栖息无数异兽奇珍,想找到一个仙族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更担心的是,与宁择玉神魂相连的破妄剑从半个时辰前就开始沉寂下去。原本覆盖剑身的五色琉璃光完全散去,任凭楼云挽注入灵力和魔气,都纹丝不动。
想必那边的情况是越来越糟了。
“挽挽,用九劫塔破开玄土能行吗?”
“不行。”楼云挽摇头否决了司茶的提议,极北之渊玄土层层堆叠,破开一层还有一层。
更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流失,眼前漆黑的玄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赤色翻滚的岩浆。
随着离腹地越来越近,她的脑袋也像针扎一般痛起来。一张张似曾相识的画面在眼前飞快的闪过,快要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好痛......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来还抱着几分侥幸,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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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低估了十八劫难对于她,以及身体里那东西的影响。
“小公主。”
“不太乖啊。”
除了她之外没人能听见的空灵的魅惑声音响起,楼云挽的后背僵了一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爬上脊梁。
她缓缓闭眼沉入识海。
普通修士,若是仙族,修练至元婴灵台处便会呈现出自己的本心形影。若是魔族,那物件便是本体的形态。
若有人能去楼云挽灵台一探究竟,便会发现,她原本应当出现元婴的位置呈现出一朵赤红的莲花。
莲花之上层层缠绕着深黑色的带刺藤蔓,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挪动着,想要吞噬莲花,却又被千丝万缕的金线牢牢捆住,看起来像是封印似的。
“你醒了。”
楼云挽看着比之前又粗壮了几分的藤蔓轻声开口。
对方妖娆的扭了扭身子。
“干什么这么凶啊,小公主。”
女人的声音一如百年前那般妩媚娇柔。
妖鬼阵怨鬼,伏姝。
在百年前楼云挽闯十八劫难之时趁虚而入,被强行压制后一直蛰伏在她体内,蠢蠢欲动、伺机夺舍。半年前她修为尽失,沦落为十四五岁的少女也正是这位怨鬼的手笔。
若不是亲眼见识过她的歹毒和黑心肠,楼云挽怕是也会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若是没有我,当年你早就死在十八劫难里了。哪里还有命和那位小仙君缠缠绵绵?”
“闭嘴。”
“哟,小公主还生气了。”藤曼翘起一根枝桠在空中点了点。
“他都快死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急。小公主还真是无情。”
“连我都有点可怜那位仙君了,在河神庙里给你渡了一整晚的灵气,还要受天雷之刑。”
“如今却要孤零零的死在极北之渊的玄土里。”
“实在是可怜呐,可怜。
“你说什么?”楼云挽袖中的手指死死握住那柄冰凉的长剑,连掌心被利刃割破都浑然未觉。
“你不会不知道吧?”
“小公主不会当真天真的以为,你一介魔身能在上古神族的记忆里活下来、没有被神力冲得灰飞烟灭是自己命大?”
“铃铛,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那夜没有人来过吗?”
“挽挽我......”
看着铃铛心虚的模样,楼云挽心下了然。随即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兰泽城的仙君真是自大又狂妄。
连上古神族的幻境规则都敢硬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了的?
“担心了?生气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伏姝凑上来接着阴阳怪气。
“你想找到他吗?”
“你想救他吗?”
“你有办法?”
楼云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焦急。伏姝的话虽说有恐吓的意思,但她心里清楚,在极北之渊这样的地方宁择玉撑不了多久了。
“错了,是你有办法,不是吗小公主?”
伏姝意有所指伸出叶片,扯了扯身上的金线。
楼云挽顺着她的动作瞟了一眼绞住藤蔓的金色丝线,那是古老的、掌控极北之渊的力量。层层叠叠无数的金线交织在一起,将怨鬼永远封印在灵台深处。
而丝线的另一端,正握在她的掌心。
只要她一放手......
放手,救他......
“楼挽挽,你怎么了?”
铃铛最先发现不对,急忙出声。却见半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女子缓缓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眸已经完全被血色浸染。
她咧开嘴笑了,空灵的声音在漆黑的空间里回响。
“小公主,你的身体真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