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谭霏玉试探着问。
此言一出,倒是地上趴着睡觉的黑白狗最先做出反应,耳朵支起来,脑袋也转过来,嘴筒子咧开,一张狗脸满是期待。
石含章没管狗,问谭霏玉:“不是说累了吗?”
谭霏玉改口了:“也还好,看星星应该不费什么体力吧?”
“别勉强,明天就明天吧。”石含章又补了一句,“不看也行。”
一直支在这儿听两人讲话的阿姨哈哈笑着插话:“明天去好啊,让他多一天时间背那个观星指南。”
石含章:“……”
石含章摸了摸鼻子,向谭霏玉解释:“没别的意思,就觉得要是干看挺无聊的,提前做做功课。”
谭霏玉眼神乱飘了一会儿,也拿出手机搜索观星APP,一边小声说:“那我也提前做做功课。”
石含章:“嗯。”
有客人召唤,阿姨忙去了,又剩这两人干杵着,杵了一会儿,石含章问:“鸣沙山怎么样?”
谭霏玉:“挺好的。”
石含章:“嗯,那就好。”
谭霏玉:“……”
石含章又问:“明天白天去莫高窟?”
谭霏玉:“是的。”
石含章:“挺好的。”
谭霏玉心里:啊啊啊啊啊……!
谭霏玉实际上回答:“是的,挺好的。”
虽说老板看起来就不是那种活泼热络的类型,但白天给他些爬鸣沙山的建议时好歹也小讲了几句,就这么几个小时过去是不是变得有点太惜字如金了?!
关键是自己,平时和不管什么人都挺能聊的,要说早上是因为在人面前出糗了尴尬,这会儿又是因为什么突然开不了口?
这不行,谭霏玉偷偷吸气,接着主动说了一点:“下午爬鸣沙山,没想到那么累,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上面。”
结果老板没充满优越地说什么“也还行不难爬”之类的话,也没应和他,来了一句:“要好好活下去。”
谭霏玉:“……”真有点聊不动了。
再努力一下。谭霏玉接着说:“可能还是平时锻炼得少了。”
对了,说到锻炼……谭霏玉又情不自禁往石含章身上看,这人在暖烘烘的屋里依旧穿的是短袖,其实不仅是胸,胳膊的肌肉也很完美,不是那种辣眼睛双开门壮男,线条流畅得恰到好处,肱二头肌不发力的时候也微微鼓起,真想掀开他衣服下摆看看腹肌……啊罪过罪过……谭霏玉猛地把头扭过去:“……我先回去了!!”
石含章:“……好。”
……
谭霏玉是真累了,回房洗漱完倒到床上困意立刻上涌,但还坚持玩了会儿手机。他从出版社离职的事有几个熟人知道,有人给他发了文化公司的内推信息,还说现在除了大出版社都一个德行,基本都靠卖书号度日,真想做书还是得去文化公司。
谭霏玉看了一眼,这也是个除了大作者和热点题材之外基本懒得搭理的出版公司,说是能做书,还不是只能做包赚钱的书。
于是谭霏玉礼貌回复:谢谢,我再看看。
又说:也不一定继续做出版了,没什么前途。
既然已经辞职了,他这段时间什么也不想想。
就想玩。
但他确实是精力上的弱者,出来玩爬一趟鸣沙山就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回民宿躺着了,要不然现在可能在和石老板看星星看银河呢……
谭霏玉把微信关了打开抖音,弹出来的几个擦边男令人很是提不起劲,谭霏玉眼神呆滞地滑走一个又一个。
啊,要是石老板也是擦边男就好了。
这样至少可以光明正大透过屏幕欣赏美好肉/体。
这样想着,谭霏玉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输入了“石含章”三个字,本来想着应该是什么也搜不到,结果出来不少视频……
当然不是擦边视频。
是石含章在什么摇滚乐队里打鼓的视频……此人原来还是个鼓手。
和这两天接触时的感觉很不同,这些视频中的石含章要更有野性一些,他依然沉默,抿紧了唇,但鼓棒每敲一下都发出能穿透人心脏的强音,谭霏玉感觉自己的心跳也随同密集的鼓点一起越来越快。
他连着看了好几个视频,看到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石含章打完最后一个节奏把鼓棒一扔的时刻,一滴汗从他额角流下,谭霏玉伸手去擦。
石含章就这么任由他动作,音乐声停了,台上的其他乐手消失了,观众也消失了,舞台上就他们二人,追光灯打在他们身上。
谭霏玉做了今天很想做的事,此时他面对面跨//坐在石含章腿上,掀开他的T恤下摆,真诚发问:“我能摸摸吗?”
“摸吧,”老板同意了,“我想跟你玩。”
两人愉快地玩耍。
某一个极乐瞬间过后,谭霏玉惊醒过来,他坐起身,再次痛苦地捂脸。
……怎么能对着刚认识两天的人做这种梦啊!!!
刚才刷着视频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这视频里的石含章还在卖力打鼓,谭霏玉有点不能再直视他的脸,反手就把抖音关了把手机倒扣上。
他开始反思。
离职前那段时间压力太大,谭霏玉根本没心思和自己玩耍,大概是有点憋得慌。
所以人还是要及时排解。
本来想再去洗个澡,洗着洗着某些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谭霏玉叹了口气,重新出去,在行李箱里掏掏掏,翻出一个小玩具——出发前搜了搜看到说这东西也能托运,没有过安检时被公开处刑的风险,几经犹豫把它也塞进箱子里了。
有时候这是他助眠的工具,带过来的初衷是以防万一,但这时候拿出它来纯粹就是想了。
回到浴室开始玩。
其实谭霏玉很少做这种梦,就算有,梦里的人也是一张模糊的脸,这是他第一次梦到这么具体的人。
……也是他diy的时候第一次脑子里想着这么具体的人。
母胎单身28年,自己动手对他来说和饿了就要吃饭是一个性质,只是为了满足人的正常生理需要。
就算时不时看看擦边男,也从来没有把这些男的当成幻想对象。
不知道是因为梦里已经来过一次,还是因为幻想一个具体的人让他的羞耻心倍增从而感到分外刺激,他很快就小小声呜咽着去了。
完事后谭霏玉躺回床上抱着枕头很狼狈地想,对不起石老板,真的很对不起,明天我会在佛前好好忏悔的。
……
次日谭霏玉确实平静了一天,在莫高窟待到了下午,看完十个普窟,下午又把所有开放的特窟都看了。
来敦煌的人,十有八九是为了莫高窟。
而爱莫高窟的人,千人千种想法,喜欢壁画的,说这是最高的艺术成果,不同朝代不同的飞天造型,精美绝伦的线条和颜色运用对这样的艺术爱好者来说如数家珍;对宗教有研究的,讲起每幅经变图都滔滔不绝;历史爱好者,感怀过去文明之璀璨,痛惜近代国破山河碎时大量敦煌珍宝遗落于世界各个角落……
谭霏玉觉得自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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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其实没那么爱,来朝圣也颇有些附庸风雅的意味,但他来前的确是看了不少相关的纪录片和书籍,反而每每看到那些近代以来的莫高窟守护者时心头一颤。
在上世纪那些条件艰苦的岁月里,总有人背井离乡奔赴这片荒芜的土地,吃不太好穿不太暖也发不了财,但这些人义无反顾扎进早已破败的洞窟中,擎一盏灯,日复一日在洞窟中或临摹或修复,直到自己也成为一盏明灯,重新照亮失落了几百年的千佛洞。
在听讲解员讲时,谭霏玉有时也分神想,他们现在待遇怎么样?印象中工资好像还是不高,每天对着游客讲一样的讲解词,像NPC一样永远被固定在这个离俗世遥远的偏僻角落……为的是什么呢?
为的是什么,他不是最清楚了吗?
参观完莫高窟,坐大巴回游客中心的路上,谭霏玉靠着窗,想起他转正后想做的第一个独立选题,那年他在根本无人查看的公共邮箱里翻出一名新人作家的投稿。
是一篇诡谲又凶狠的小说,讲了受到校园霸凌的主角如何笑眯眯地把欺负过他的人一个个送上西天。作者虽然是新人,但运笔如用刀,割开十五六岁风华正茂少年少女靓丽的皮囊,捧出其下腐臭的心灵,再让读者咽下——即便读者一边读一边已经作呕,但仍要咽下,因为已经被作者的层层反转的行文绑住,根本无法逃脱。
且也只有咽下才会知道,不是所有正当时的青春之花都纯洁美丽,也有这样腥、呛、只会给人带来痛苦的灵魂。
谭霏玉记得他读完时寒毛倒立,半夜爬起来开始做PPT,想着一定要做,这本书一定要做。
然而选题会上这个提案被领导批得一无是处。领导驳回的理由十分充分,写得过于血腥和猎奇,三观不正导向不对容易给青少年造成不好的影响甚至会被举报云云。
谭霏玉勉力争取,说那我们可以在保留作品内核的前提下做些删改,总是有办法的。
领导说,小谭啊你还是太年轻。
最后这个选题自然没做成,好心的前辈私下跟谭霏玉说,其实说那么多都是借口,题材确实过激了点,但主要还是因为这是个没名气的新人作家写的,不下力气营销的话也不知道能卖几本,还要担被举报的风险,拒稿的性价比总是更高一些……你看那谁谁,首印几十万册的名家,最近甚至写了主角分/尸反派的情节,照样写得十分细节,先在个人网站上连载的,出实体书的时候,编辑还洋洋得意出来宣传几乎只字未删。
之后的几年他逐渐不再那么愣头青,也会在喜欢和效益之间找平衡。
可是最开始他当编辑,明明是想把自己觉得好的、珍贵的人类思想结晶实体化成有温度的书,递到更多有缘人手上……如果只是为了赚钱的话,他做别的什么说不定早发财了,何苦每天埋头与蝇头小字相伴。
他忽然觉得那些莫高窟守护人似乎才是佛,点化了他。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莫高,他应该想清楚自己要任其风化还是进窟里点燃一盏灯。
再想想,再想想。
……
谭霏玉的平静在回到民宿以后就结束了。
早晨出门还好,当时在前台值班的是另一个人,现在坐在前台的还是石含章。
和对方视线对上的时候,谭霏玉全想起来了,昨晚的种种罪孽,今天在佛洞里泡了一天仍然没有洗清半点。
甚至人家只是清清白白看自己一眼,他都能联想到梦中被他虚构出来的深情眼神。
想打个招呼赶紧溜,没想到石含章拦下了他:“晚上九点半,出去观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