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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身世

作者:鱼总在摸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日时间其实很紧,二人同温家商议过后,许令禾只能同齐毓兵分两路。一个配合恣祁将残部妇孺转移至章狞山,一个帮着温惊春为韦双靖和无咎疗伤,以及……


    后院,药房小室内。


    “此物真能压制我的心魔吗?”许令禾眉头紧缩,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漆黑汤药,闻着那有些刺鼻的味道她迟疑道。海蜃秘境非去不可,她如今急需一个能快速恢复伤势、解决心魔拖累的方法。


    温惊春淡淡颔首,神情却有些欲言又止。


    许令禾放下那碗药,郑重地看着温惊春道:“三小姐有话尽管直言。”也许是因为故人,她下意识总是对温惊春十分信任。


    “沣神汤虽能压制心魔,然其药性极为霸道如烈火焚魂,稍有不慎恐会反噬更重,非意志坚定者不可用。”温惊春说完,举茶浅抿了一口,默默掩住心中隐忧。


    听起来不是一般痛苦……许令禾垂眸沉默,略小的室内只剩韦双靖和无咎平缓细微的呼吸声。


    不过一息时间,她轻哂一笑,自嘲道:“虱子多了不怕痒,我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说罢,她向着温惊春拱手行礼,“多谢温三小姐赠药!时间不等人,我即刻服下,还请三小姐帮我护法。”


    好苦!!!汤药入喉,苦得许令禾一张脸皱成异形,要不是信得过温惊春她都要怀疑这是黄连加量版!


    “放心。”温惊春眼含笑意,看着许令禾眼神决绝,端起药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她突然想起姐姐说的,“……小禾颇具侠气…”


    确实,是个难得的侠肝义胆之人。


    她一边为留心许令禾的情况为其护法,一边给韦双靖施针。就在这时,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温惊春略微侧首下针动作却不见停顿,长针稳稳刺入穴位。


    她听得出,这是齐毓回来了。


    ‘吱呀…’木门老旧,一开一合间发出刺耳的鸣声。


    药庐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与艾草的清香。


    齐毓一进门就见许令禾盘坐在角落神色痛苦,豆大的汗珠簌簌而落,打湿她的衣领。


    韦双靖在温惊春的银针刺激下,嘤咛一声,狐耳微弱地颤动了一下,虽未完全清醒,但气息平稳了许多,被安置在特制的软榻上休养。


    他来不及多想,径直一个箭步冲到摇摇欲坠的许令禾身边,想扶住她又怕惊扰师妹。“她为何如此?”齐毓压低嗓音,表情是温惊春头一次见到的冷峻。


    “许道友服用了沣神汤。”她刺入手中最后一枚银针,起身答道。


    沣神汤?!齐毓点点头,从记忆中搜寻出了这个名字,一瞬间便懂了师妹的用意。他站在一旁,紧握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看着许令禾承受非人痛苦,眼中是隐藏的心疼和担忧。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迈步转向旁边被帘子隔开的,另一张床榻上的无咎。少年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呼吸似乎比昨日平稳了些。齐毓的目光落在他紧攥着的那片月白衣角上,心中亦是沉甸甸的。


    恣祁换了身骚包的兽皮金丝锦袍大步走进来,专程带来坏消息:“我的探子回报,十省宗那帮杂碎的人马距离邬林不足三百里了!领头的正是万东老儿的得意弟子,元婴中期,带着一件专门克制隐匿之法的堪风葫芦!温家的阵法挡不了多久了,最迟明日午时,他们就能摸到这里!”


    气氛瞬间凝重。


    “明日午时……”齐毓眉头紧锁,看向仍在痛苦中挣扎的许令禾,又看看昏迷的无咎和虚弱的韦双靖,“时间比预想的更紧。三小姐,令禾她……”


    “沣神汤的药效正在最关键时刻,不能打断。”温惊春专注地感应着许令禾的气息,头也不抬,“再给她半个时辰,成败在此一举。祁叔叔,劳烦您尽可能在外围布兵干扰,拖延时间。”


    恣祁咂咂嘴,漫不经心地点头:“放心,交给我。几只小虫子,翻不起大浪,但堪风葫芦确实麻烦。”他转身风风火火地出门,眼中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正巧,他手下的伙计们也许久未曾活动活动筋骨了!


    恣祁前脚刚走,床榻上的无咎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眼。那双曾经明亮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空洞而迷茫。


    无咎先是茫然地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更加困惑。然后,手心粗糙的手感促使他低头,他看到了那片紧紧攥着的、属于明流玉的沾着暗色血渍的衣角。


    记忆是决堤的山洪,瞬间冲垮了他的脆弱防线。


    师父苍白的脸、那决绝的法阵、被强行灌入脑海的陌生而痛苦的记忆,以及最后模糊的那声抱歉。


    “师…父…师父”无咎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巨大的悲痛让他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听到声音的齐毓掀开隔断的布帘,“醒了?感觉如何?”


    见到齐毓的他猛地坐起身,剧烈的动作牵扯到尚未痊愈的内伤,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泪水鼻涕混着血丝不受控地涌出。


    他死死攥着那片衣角,指节泛白,身体因极致的悲伤和愤怒而颤抖不已。


    在齐毓的眼中,他只见无咎倏地抬眸,那眼神不再是往日的亲近与依赖,而是盈满了痛苦、无措,和一丝不易察觉甚至试图掩藏的怨怼。


    “齐大哥…”少年的嗓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带着师父一块走啊?!”他的质问并非歇斯底里的咆哮,更像是一个孩子绝望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存着血与泪的重量。这些质问,也同样刺痛着齐毓疲惫的神魂。


    他挣扎着想下床,却因虚弱和伤痛踉跄了一下。


    齐毓快步上前,想要扶住这个失去至亲之人的孩子,却被少年用力挥开手臂。


    “别碰我!”无咎喘息着,极度虚弱的状态下破妄重瞳自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齐毓,写满了不信任和痛苦,“师父他…他那么信任你!你明明,明明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说不下去了,无法承受的悲伤让他几近窒息,掌心被揉得皱巴巴的破布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唰——


    有人气汹汹地掀开布帘闯入小隔间,刻意压低的女音带着怒火:“再嚷就滚出去!”外面还有伤者,药炉清净之地怎容吵闹?!


    齐毓不用回头就知是温三小姐,他看着无咎懵圈的表情,竭力压住了忍不住勾起的唇。


    “抱歉,我将他带走。”齐毓侧过脸,带着歉意对温惊春轻轻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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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


    说罢,不顾无咎激动的抗议,他便提着无咎的衣领从小窗翻出。


    找了间空屋子,齐毓也不管他会不会摔疼,直接将人随手扔在太师椅上。无声凝视眼前这个被痛苦淹没的少年,看清他眼底那份沉重的怨,齐毓没有愤怒,只有深沉的痛楚和无奈。


    “无咎。”齐毓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语气不容置疑,“看着我!”


    无咎下意识掀起眼帘,撞进齐毓深邃的凤眸里。


    “你以为我不想救他?”齐毓说。


    “我拼命赶回去,就是为了带他离开!”齐毓努力压抑心中苦涩,闭了闭眼,似乎不再愿意回忆那个场景,“可他已以身祭阵,与法阵融为一体!他用自己的命、自己的道,换来你我换来全部人的生机!”


    说到这里,齐毓的声音陡然无力,“那个时候,谁也带不走他了……”


    无咎紧咬着牙,他想反驳,可他明白齐毓说的都是事实,他知道大家都已经竭尽所能。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怨、去恨,好像人总要以什么外物转嫁自己的痛苦一样,他知道不该。


    “我大可以不带你走。”齐毓轻叹,又想起那夜他与明流玉相对,那个傻子托孤的模样。


    他看着无咎眸光微闪,是时候了。


    齐毓的语气忽而变得有些冰冷,“我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你于我而言不过是故旧之徒。没有血缘没有任何关系,我大可以把你扔在吞日城地底,让你自生自灭。”


    “可是你的师父,他告诉我你的来历,他是如何捡到你一口米粮一口水将你养大,同我强调你是如何孝顺如何刻苦!”


    “无咎,你本是魔。”齐毓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疑。“哪怕你是一个魔!你身上流着魔族的血!这一点,你的师父明流玉在捡到你的那一刻,就清清楚楚的知道!”


    齐毓这句话像一支毒箭,将无咎扎了个对穿。少年不可置信地抬首,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这就是你的师父。”


    他站在无咎面前,如松似鹤的挺拔身影将少年整个人都罩在阴影里,“天域被魔族所灭,他恨魔族入骨,可他还是那个至情至性、明辨是非的人。他在吞日城附近捡到你时,你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被一道不可察的古老封印封禁着,隔绝了你的魔气,也隔开了外界的探查。他不知是谁封印了你,也不知你为何会在哪里。”


    “血海深仇,纵使魔族罪孽滔天可稚子何辜?他告诉我,他不忍。所以他收留你,为你起名无咎,就是要你哪怕知道真相过后,也要摆脱血脉桎梏,清白无咎地活在世上!”


    “你可以怨我,但你需知接下来该怎么活。”


    齐毓说完最后一句,只觉得累极,看了眼天色已近日落,他心中有些担忧师妹。


    他不再出言,整整有些凌乱的衣袍,转身离开。


    这个孩子是明流玉的遗志也是希望,只盼他不要辜负明流玉苦心孤诣为他做的一切。


    无咎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庞杂的信息量和复杂情感冲击着他,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大颗大颗砸在手背上。


    他竟是魔,最痛恨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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