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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恣祁

作者:鱼总在摸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惊春的声音很轻,打破了这场令人心碎的沉默,“她说玄灵宗有个师妹,古灵精怪,像邬林里头扑蝶作乐的小豹子终日闯祸……”


    几束日光穿过花窗,割开二人之间的距离,朦胧间许令禾好似回到问川阁跟温雨迟相对而坐。她勾唇想笑,可嘴角沉重不已,良久,也只是微微扯了扯。


    “好难看,不想笑别笑了。”温惊春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她说你最是重情义,她总担心你太过执拗,把太多不属于你的担子压到自己身上。”


    许令禾眼圈红了,她低头,原想掩饰脆弱,不想手背上缠绕的铜铃撞进眼里。


    “啪嗒……”泪水砸在铃铛上,她低声呜咽:“我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温雨迟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的肩背佝偻,仿佛有千斤重压将少女清瘦的脊骨生生摁弯,无声颤抖着。


    温惊春伸出手,指尖萦绕着淡淡的、充满生机的绿色灵光,轻轻点在许令禾的雷纹边缘。那股力量并不霸道,反而带着抚慰人心的暖意,缓缓渗透。


    “姐姐她……心有大爱,却从不强求他人。她选择守护弱小,那是她的道,是她心甘情愿的归宿。”温惊春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她的陨落,是魔的罪孽,不该成为你背负的枷锁。若她在天有灵,最不愿见到的,便是你因她的离去而困于心魔,消磨自身光彩。”


    那温和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冲刷着许令禾心中因温雨迟之死而淤积的、最尖锐的那部分痛苦和自责。


    雷纹的灼热感奇迹般地消退了一些,虽然心魔仍在,根深蒂固,但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因温雨迟而起的执念与愧疚,却仿佛被这温柔的话语和力量稍稍抚平了一角。


    一种沉重的、压抑许久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出口,化作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这时,药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护卫匆匆进来禀报:“三小姐,祁先生来访。”


    温雨霖收回手指,神色如常:“请祁先生稍候,我这就来。”


    她转向许令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逝者已矣,生者当惜。姐姐的道,是守护。你的道,也当由你自己去走,莫要困于过去。”说完,她起身向外走。


    许令禾怔怔坐在原地,感受眉心残留的暖意和心中那一丝微妙的松动。相似的脸,不同的性格。温惊春的话,像一把钥匙,暂时打开了她心牢最外层的一道锁。


    前厅,一个高大挺拔、身着红袍银纹皮甲的男子正负手而立,打量着厅内所悬“仁心”字匾。他面容硬朗,剑眉总是轻轻蹙起在眉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透着久居上位的气势和不易察觉的沧桑疲惫。


    温惊春绕过长廊翩然而至,看到男人的背影,她露出笑脸高声招呼道:“祁叔叔,您怎亲自来了?”


    男人转身,微微颔首:“惊春,叨扰了。”


    此人正是恣祁,西洲三大妖王中之一的章狞妖王,世人多称其作西洲祁。


    温惊春在恣祁面前站定,恭敬地垂眸行礼,视线规矩的只落在恣祁的棕皮靴头:“您言重!”


    陈设素雅的院内吹来一阵和风,恣祁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后院,直截了当:“空间异动,非同小可。我察觉到有强大空间之力撕裂虚空,落点就在邬林附近。循迹而来,倒是寻到了你温家附近。里面的人……是齐毓那小子吧?”他语气笃定,显然对齐毓的气息极为熟悉。


    温惊春没有否认:“是。齐前辈一行遭遇强敌,重伤流落至此。”她取出火折子点燃驱虫香,艾草的清香瞬间盈满前厅,“祁叔叔消息果然灵通。”


    听到‘祁叔叔’这个称呼,恣祁眉心猛跳,终是没说什么。闻言只哼了一声,听不出喜怒:“九州剑的气息,隔百里我都闻得到!这小子,又惹了什么大祸?竟能引动那般层次的空间之力逃命?还有……”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那气息里,有山河图景的踪迹?明流玉……他难道没死透?”


    温惊春指尖微动,低头掩住眸中暗色,摇头道:“爹娘闭关,大哥云游。惊春一人独守温家不问外事,确确是不知云涯客前辈生死。”


    恣祁沉默不语,想起近日外界传闻暗道可惜,又一个故人……


    “我要见齐毓”他说。


    “齐前辈他……”温惊春刚要回绝,便闻一阵叩门声。


    旋即是齐毓清朗的嗓音:“是谁要见我啊?”他语气慵懒,只手推门而入,满是戏谑的眼神落到恣祁身上,“哟~温三小姐何时养了一只狰,此等凶兽可不好降服!”


    恣祁目露凶光,他的原型正是远古凶兽——狰,五尾赤豹之身、头生独角、吼声如金石相击。


    “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无礼!”恣祁愤愤道,他瞄了眼温惊春,若不是恐一爪挠死这厮吓到人家小姑娘,他必教他学学何为知礼。


    齐毓撩袍坐下,斜着一双长腿笑道:“彼此彼此。”


    恣祁上下打量着齐毓,忍不住嘲讽,“九州剑主怎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还逃难逃到了他的地盘。


    未料齐毓并未如预想中回呛,他看着恣祁眼神复杂,嘴角的笑渐渐收回。


    死一般的沉寂在前厅荡开,温惊春极擅察言观色,当即起身告退,“二位前辈,惊春先走一步。”说罢,顺手施下一道隔音咒便悄声离去。


    “阿玉,没了。”齐毓喉结滚了滚,嗓音干涩。


    恣祁倒茶的手猛地顿住,怔在原地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杯中青茶溢出瓷杯淅沥沥地流了满桌。


    茶水隐约反照他的脸,眼前人已不再年轻……当年的望墟四侠,他本就是最大的那个。曾几何时,他们四人闯荡望墟,少年意气千金酬,明流玉温润孤高,齐毓飞扬跳脱,还有……都成了过眼云烟。


    “怎么没的?”恣祁的声音沙哑低沉,尾音带着些抖。他不再看那茶水,目光紧锁齐毓。


    齐毓深吸一口气,将吞日洲的惨烈、天域残部的覆灭、明流玉的献祭与山河图景,简明扼要地道出。他隐去了关于无咎的所有,只说是明流玉以自身为代价,用山河图景和娲石心将他们传了出来。


    “魔?!”恣祁听完,眉间痕更深了,他指节捏得发白:“仙盟十八殿那帮狗魑!竟让魔族混入了望墟!哈!”他周身妖气翻腾,带着凶兽特有的暴戾,“幕后之人追杀,是怕当年之事败露,还是为了明流玉留下的东西?”


    “还有,你们落入此地当晚,可就有几股势力潜入西洲。我可听说,你们掌门大人,打着极北驻军的主意。”


    “幕后之人的意图或许兼有之”齐毓目光冰冷,“更有可能,他们想斩草除根,抹去天域最后的痕迹。”


    “至于潜入西洲的人……”他看着恣祁冷笑一声,“除了仙盟和那几家,还会有谁?”


    恣祁沉默片刻,巨大的愤怒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章狞妖王的冷静与算计。“西洲不是仙盟那群废物的后花园,魔族也一时半会跟不来,但他们的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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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伸进来是迟早的事。我这里暂时安全,温家药庐有我照拂,十八殿的人不敢明着来撒野。但你们不能久留,目标太大,且……”他看向齐毓,“你身上的九州剑,还有那丫头脸上的雷纹,都是活靶子。”


    “你怎知?”齐毓皱眉,按理来说恣祁并未见过许令禾。


    “外头早传遍咯,有个秃头双剑的阎罗女曾到处寻吞日城踪迹。”恣祁扬眉,“我的小探可告诉我了,你们之中就有这么个人。改天引荐引荐,我倒好奇阎罗女为何叫阎罗女。”


    齐毓揉揉眉心,对于这人突如其来的跳脱只觉得头疼,“那是我师妹,什么阎罗女!”


    他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笼罩在薄暮中的邬林,沉声道:“我们需要一个绝对隐秘、能隔绝探查,并且能争取时间恢复的地方。”


    恣祁起身站到他右侧,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算你们运气。就在你们天降于此的前几日,我麾下巡海的大妖回报,在月农海深处,有一处空间裂缝。我估摸着,是海蜃秘境。”


    “海蜃秘境?”齐毓瞳孔骤缩,“你是说…那个西洲极西,号称‘海底坟’的海蜃秘境?”


    当年蓝璋真君的独子以及掌门的爱女,玄灵宗真正的大师姐弗缪女就双双陨落于此。


    “正是。”


    前厅内,关于海蜃秘境的沉重话题落下,空气仿佛凝固。恣祁指尖无意识敲着窗棂,发出笃笃声,“海底坟凶名赫赫,进去九死一生。但眼下,这恐怕是你们唯一能甩开鬣狗、争取喘息之机的选择。齐毓,你怎么看?”


    齐毓的目光从窗外邬林的暮色中收回,他心知这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凶险,但起码尚有扭转之力。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大师姐的死因。


    可是……


    他想到重伤的韦双靖,想到心魔缠身岌岌可危的许令禾,还有随时有可能醒不过来的无咎。成年之后再没怕过什么的齐毓,第一次,有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没有退路。”一道粗粝的女生从头顶传来。


    齐毓和恣祁二人大惊,恣祁差点甩出掌心灵爆,却被齐毓拦下,“等等!”


    他们仰头望向屋顶,几片青瓦被挪开,小小的口子中露出许令禾呲着八颗白牙的笑脸:“嗨~”配着她脸上的雷纹,显得有些狰狞。


    “我师妹,许令禾。”齐毓小声提醒道,他暗暗称奇,师妹如今的隐匿极踪之术竟已至出神入化之境,他们二人没一个发现得了她。


    恣祁好歹是个妖王,震惊只是一瞬的事,他马上回了一个同样灿烂的笑:“我知道!阎罗女嘛…唔!”话还没说完,便被齐毓一剑抽得倒退几步。


    齐毓瞪了这蠢兽一眼,恣祁这才知道不妥,喏喏坐下不再作声。


    屋顶的许令禾一跃而下,从窗户翻进来。她听见了,倒也不在乎,一个外号罢了。


    “那个海什么秘境,我们去吧师兄!明前辈用性命换来的机会,不能断送至此。”许令禾背光立在齐毓身前,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哑声说着,“师兄去哪儿,我去哪儿,不用顾虑我。”


    还不待齐毓反应。


    “好!”恣祁一拍桌子,震得茶盏轻跳,“小姑娘有几分我当年的胆气!不过,不是现在。你们这群残兵败将,现在进去就是给那些海底枯骨添伴儿。”


    他转过身背向师兄妹二人,“听着。温家药庐有我罩着,暂时还算安稳。给你们两天时间!我亲自护送你们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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