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樾走后,林稚音跟着周黎进了小区。
周黎看了看林稚音,斟酌地问:“从樾是你在学校认识的新朋友?”
这种问题以前林稚音想也不想就会回说不是,她没有朋友。但今天,她破天荒地犹豫了下,才回道:“他是我的后桌。”
“这样啊,我看他挺照顾你的,你们关系很好?”
周黎这话带点试探的意味,林稚音听出来了。她沉默片刻,开口直接说道:“我们没有在交往。”
周黎的心思一下子被点破,有些尴尬,也有些慌张:“稚音,妈妈没有干涉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算你有喜欢的男孩也没关系,这是正常的。”
“我只是希望……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跟我分享一下,妈妈也很想参与你的生活。”
林稚音愣了下神,回头看到周黎忐忑又期待的眼神,心里头一刺,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曾经在最想倾诉,最需要人倾听的时候,她的身边没有人,后来她便学会了隐忍,现在她已经没有和人诉说的欲望了。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分享。”林稚音生硬地说。
周黎:“小事也可以啊。”
林稚音摇摇头。
看着女儿沉默的眉眼,周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十分自责难过。
林稚音十岁的时候,周黎和林晟感情破裂,离了婚。离婚后,周黎不是没想过带走林稚音,但考虑到江城的城市发展水平更高,林稚音在那里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便将女儿留在了林晟身边。
之后周黎回到家乡平湖,刚开始的一两年她经常去江城看望林稚音,母女俩并没有因为分隔两地而疏远,林稚音每次见到她都特别高兴,回回都把新学的舞蹈跳给她看。周黎还鼓励她争取进入江城剧院的芭蕾舞团,当上舞团的首席。
这是她们母女俩的约定。
后来周黎再婚,怀孕生子那段时间,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没办法再频繁地两地奔波,所以中间有两三年的时间她和林稚音见面的次数很少。等生活和身体都稳定下来后,周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女儿和自己不亲近了。
一开始,周黎以为是因为自己结了婚,又生了个小孩,林稚音心里不舒服。后来从林晟那里得知,女儿和他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进入高中后,林稚音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爱说话,性子冷淡了许多,连小时候最喜欢的芭蕾也不跳了。
周黎又以为这是青春期的症候,是叛逆期,但因为不在一座城市,她没办法时时陪伴、引导,只能叮嘱林晟多关心女儿。
这两年,周黎有空就会去江城,但她们母女俩的关系却再也没有恢复到从前,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疏远。
周黎很想和林稚音好好谈谈心,但这不是能强迫的事情。现在女儿来了平湖,在身边养着,她只能告诉自己,慢慢来。
……
周天要上晚自习,林稚音吃完饭,背上书包出门。她想自己搭车上学,周黎便尊重她,只在每天晚自习下课后去学校接她。
搭上公交车,林稚音在常坐的位置上坐下,戴上耳机,习惯性地往窗外看。没多久,就看到从樾骑着自行车追赶公交的身影。
他的精力实在旺盛,早上骑自行车追公交就算了,傍晚还追。明明知道很难,却一直不气馁,也不放弃。
林稚音盯着从樾奋力踩着自行车的身影,直到公交车将他超过,心里竟然觉得有些可惜。
到了学校站点,林稚音下车,刚走到校门口,从樾骑着自行车追上她,在她面前刹住了车。
“林稚音,晚上好啊。”从樾喘了一口气,精神满满地打招呼。
林稚音停下,微微启唇想给个回应,但又不习惯,尤其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她不想显得友好,否则便前功尽弃了。
从樾见林稚音又变成了那个冷冷淡淡,没有表情的林稚音,脑袋一歪,问她:“你还在生我的气?”
林稚音绷着脸:“没有。”
“那你不搭理我。”
林稚音避而不答:“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喊你啊?”从樾嘀咕着,伸手往后,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林稚音,“喏。”
林稚音怔忪,抬起头看着从樾,眼神不解:“这是什么?”
从樾解释:“我妈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送你了。”
林稚音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从樾见了,立刻补充说明道:“你别误会啊,这是歉礼。”
林稚音明白了,从樾是在为之前误会她的事情道歉。
他未免也太在意这件事了,一般人不是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吗?还要送歉礼?
太正式了吧。
“不用了。”林稚音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巧克力。
“这不是平白无故的好意,是我的歉意,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你就收下吧。”从樾将巧克力塞给林稚音,随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踩脚蹬,骑着自行车往前,一边回头喊道:“快走吧,晚自习要开始了。”
林稚音垂眼看着手中的小盒子,神色一时微妙。
以前给她送东西的男生都是为了讨好她,但从樾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那些男生的出发点不一样,所以她也就没那么排斥这盒巧克力。
又不能丢了。
林稚音沉吟片刻,把巧克力装进了书包里。
……
学校效率高,上周月考,这周成绩就出来了。
晚上,教室里的同学都在讨论月考成绩。转学一个月之后,林稚音再次成了班上的焦点。
发成绩条的时候,班主任特地点名表扬了林稚音,夸她在新环境里仍能很快适应,调整好状态,考出好成绩。
这次月考,林稚音的成绩在班上排第五,在年级里属于上游的水平,很多人都感到讶异。
平湖虽然是个三线小城,但平湖中学是省内的重点中学,全平湖学习好的学生几乎都在这里,竞争不比一线城市的学校差,往年还出过省状元。
所以林稚音这个转学生的优异成绩是很有含金量的。
课间,从樾在走廊上透气,卢成宇和他感叹道:“没想到班花这么厉害,比你都强。”
从樾:“什么叫比我都强,我又不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她考的比我好不是很正常吗?”
“那不是因为我身边就你成绩最好嘛。”卢成宇挑事,“之前回回考试,你在班上都是稳稳的第五,她一来你就跌到第六了,心里没失衡啊?”
“这有什么好失衡的。”从樾耸肩,浑不在意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考不过是自己没本事,怎么也怪不到林稚音身上。”
“大气!”卢成宇朝从樾竖起大拇指,过了会儿又啧啧感慨道:“班花真是厉害啊,我还以为她的成绩应该不太好呢。”
从樾乜他一眼,问:“你的判断依据是?”
卢成宇想了想,回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像她这么漂亮的人不会太努力,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大概很多人都觉得长得漂亮的人都脑袋空空吧。
从樾一嗤:“偏见,她之前是江城一中的,能考进去,成绩不会差。”
“也是哦。”卢成宇点点头,想到什么,再凑到从樾那边,低声问:“那你说,她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会转学到我们学校来?”
从樾道:“我们学校也不差啊。”
卢成宇撞了下从樾的肩头:“你知道我的意思。”
虽然从樾之前阻止班上的同学议论林稚音转学的事,同学们也很卖他的面子,他在班上的时候他们都不会谈论林稚音。但显然,在从樾不在的地方,很多人背地里还是会对林稚音指指点点的。
卢成宇的意思从樾当然懂,无非是想问他,关于林稚音的传言他怎么看。
“她会转学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但一定不会是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指控。”从樾果断道。
卢成宇惊奇:“你这么肯定?”
从樾背靠在栏杆上,从这个角度,他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坐在位置上,低头看书的林稚音。想到那天晚上她对他人误解的消极态度,他就觉得林稚音不会是别人口中的样子。
“要说她转学是因为和同学不和,勉强还说得过去,说她勾引老师?”从樾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道:“你又不是没见过她拒绝人的样子,她长这样,只有别人追她的份,谁还能让她主动勾引啊?你看她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像是会勾引人的样子吗?”
“嗯,有理有据。”卢成宇点点头,被从樾说服了,也觉得传言不可信。
美女不需要主动勾引人,追求者就已经前仆后继了。
卢成宇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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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樾,忽然“诶”了一声,促狭道:“你怎么回事,之前不还觉得稚音同学不好相处,现在这么向着她。”
从樾轻轻一咳:“一码归一码,我是就事论事。再说了,我之前是对她有点误会。”
卢成宇挤挤眼睛:“现在对人家当班花没意见了?”
从樾看着林稚音,脑子里莫名地就浮现出她在夕阳下起舞的身影,还有她笑起来时发亮的眼睛。过了会儿,坦然地点点头:“算我一票。”
……
成绩条发下来,林稚音扫了眼自己各科的成绩,物理还是最差,其它科目有起有伏,但波动不大。
换了新学校,虽然环境不一样,但学校的教学并没有相差很多,尤其到了高三,该学的基本上都学完了,就剩总复习。有之前的基础打底,她并不感到吃力。
“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居然一下子就进入班级前五了。”
林稚音转过头,意外于赵惟依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搭话。要知道,同桌这一个月以来,赵惟依基本上都在埋头苦学,除非必要,都不怎么和人交流的。
虽然林稚音不和班上的人来往,但也听他们提起过赵惟依,说她是“书呆子”,只会死读书读死书,整天抱着书本啃,成绩却还是一般般。
对于赵惟依的赞美,林稚音心头一紧,莫名惴惴。但赵惟依好像只是随便发出一句感慨,之后又埋头刷卷子去了。
林稚音看着重新两耳不闻,一心读书的赵惟依,差点以为自己刚才是幻听。不过见赵惟依没有别的意图,她心口一松,将成绩条收了起来。
晚自习下课,走读生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周黎发来的消息,说车在路上出了点小状况,要晚点才能到学校。林稚音便不急着离开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订正着这次的月考卷。
从樾被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黄瑜喊去办公室里训话,她训完了,英语老师又拉着他苦口婆心地劝导,他挨了两顿说之后才被放出来。
回到教室,班上就剩寥寥的几个人。
从樾拎起书包要走,见前桌还在,随口问了句:“林稚音,你不回家?”
林稚音意外于从樾还在,更惊讶于他和自己随意搭话的态度,就好像他们已经熟稔到了可以自然而然对话的程度。
可两天前他们还没什么话说,甚至有点不对付。
林稚音迟疑了下,回道:“我不急。”
“这不是急不急的问题,早点回家,安全。”
从樾见林稚音桌上摊着物理卷子,以为她是想订正完卷子再回去,就问道:“你是不是有题目不懂?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林稚音看着从樾,眼神怀疑:“你?”
“喂,你别小看人,我物理98,全班最高的。”
林稚音这下真是意外了,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从樾见她这样,还就来劲了,非得在她面前展现下实力,秀秀大脑“肌肉”。
他把书包一放,走到林稚音身边,拿过她手上的铅笔,弯下腰,指着她卷子上的一道大题问:“这题做错了?”
林稚音被他突然拉进的距离吓一跳,但没有表现出来,还镇静地点了下头:“嗯。”
“成,我给你讲讲。”
从樾说着,在林稚音的试卷上画起了受力分析图,边画边讲解题思路。
林稚音一开始还以为从樾是夸大,听他讲完一道题后,发现他是真有两把刷子,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看来他不只是话痨和“交际草”,脑子在学习上也很灵光。
从樾满意地看着林稚音看自己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感叹,熟练地把手上的笔一转,挑眉道:“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林稚音颔首:“看不出来,你挺厉害的。”
“你可别小瞧我。”从樾轻哼,“除了语文和英语差点儿,我其他科都不错的。”
一夸尾巴就翘上天,真像隔壁邻居家养的金毛。
林稚音看着从樾近在咫尺的眉眼,那么张扬自信,心头蓦的一动,不自在地别开眼,生硬地说了句:“你这是偏科。”
“林稚音你……还真是一点儿客套话都不讲,专戳人痛处。”从樾嘴上抱怨着,却没有撂笔不干,还是认真地在林稚音的试卷上写着解题步骤,有始有终。
林稚音看着他,几不可察地扬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