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顾玉初的发言,智障系统果然再次宕机:“检测到太子未讲述原台词,剧情已偏离38%,请宿主及时调整策略,提高存活概率。”
好家伙,这破系统,现在才知道她要死了吗!
秋绪连连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脖颈处的纤细伤口隐隐作痛,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她边想边开口道:“我仅仅一介孤女,哪怕头戴珠冠,也不过是梁家的提灯婢,连侍女亦可处处恫吓……”
说不下去了。
谁懂啊,说出这一番话,已经耗尽所有文学素养。
算了,还是得把重点表达出来。
秋绪顿了顿,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我知晓殿下近日在查什么……”
她颤颤巍巍地抬眸,无声地做了个“盐——”的口型,然后再递给他一个坚定而真诚的眼神。
顾玉初在看清后,危险地眯了眯眼。
显而易见,双方都知道这个字的分量。
他思考片刻,将长剑收入鞘中,三两步走至她面前,半跪俯身,倏然拉近了距离——秋绪只感觉扑面而来的上位者威压如同清霜悬颈,错字半句便是身首异处……
她赶紧以手掩口,凑在他耳边低语数句,便垂眼盯着地面,静待殿下裁决。
言罢,顾玉初神色未动,沉思许久,突然盯着她藏在身侧的手厉呵道:“遮遮掩掩?手里是什么?拿出来!”
秋绪面色一僵,扭捏半晌,很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掌心里躺着已经被捏成饼的玉露团,怯生生地说:“你要吗?我只有一个。”
顾玉初:“……”
他没搭理,自袖中取出釉色温润的小瓷瓶递来,一缕清苦药香萦绕在瓶口与他腕间,令人辨不明来处。
秋绪仰头迎上他眉峰一挑,意思很明确。
她只能自我安慰,若他真要她的命,无非早半步晚半步,踏的都是同一条黄泉路,现在好歹能暂且苟活……于是仰头吞了药。
见她顺从,顾玉初满意,干净利落地拂袖而去,周围的暗卫也整齐地收刀入鞘,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出寝殿。
哽在喉头的一口气终于松动,秋绪跌坐在地板,心跳仍然没有缓过来。
但,看来这一关算是侥幸过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喊起来:“殿下!殿下!”
顾玉初在门槛阴影里半侧过身,指节当当敲了两下剑鞘,用行动代替语言让她有屁快放。
“能不能让我换个地方待着?”她诚恳地搓搓手,环视一圈满地尸体,险些又开始干呕,“我我我不敢在凶宅住……我害怕……”
顾玉初身形一顿,径直离开。
廊下等候已久的老内侍迈步进屋,他眉目含笑,见到秋绪后一丝不苟地行礼:“恭请太子妃殿下移步新殿。”
她猜测此人是那位得罪不起的东宫总管,便定定神道:“有劳张公。”
张总管垂首,倒退半步:“殿下哪里的话,这是老奴职分所在。”语气客气得很,似是完全没见到这一地的尸体。
秋绪陡然经历大起大落,情绪被榨干,这会儿脑子都木了,她踩着青石板,跟在提灯的张总管身后,不知走了多久,便望见被月色浸透的昭明殿大门。
殿前院内,竟有一棵巨大的银杏老树,散发着深秋的沉沉暮气,风过时,落叶混着飞檐下风铎的碎响纷纷扬扬。
秋绪仰头看裂天的枝丫,随手从微风中捞过一片金灿灿的银杏,细细摩挲,张总管带着笑意的话语混在叶落声里:“殿下也觉得此树壮美?”
她点点头,张总管拢着袖口回忆道:“此殿空置已久,昔年太子殿下行冠礼,迁至东宫时,硬是连土带根将这老树移栽过来,不过,没住月余,殿下便移驾紫宸宫,倒留这老物与奴们作伴了。”
这行为,确实很顾玉初,十年如一日的任性。
昭明殿久无人住,院子里落叶没怎么收拾,寝殿内却干净整洁,秋绪直接就能搬进去。
张总管给她安排八位贴身侍女,个个儿挺拔似竹,一瞧这身姿便知是练家子。
她心底叹口气,顾玉初这是要斩断梁家在东宫的喉舌,彻底把她软禁起来,和梁家所为也并无不同。
不过,新侍女对她的态度,倒比想象的要恭谨。
她们细致给她卸妆净面,汤泉泡澡,耐心地用花香油养护她的长发,又调了杏花蜜露薄敷身体进行按摩。
鉴于不久前顾玉初给她吃了不知什么毒药,所以秋绪将此视为临终关怀,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女孩们的手温暖柔软,说话也轻声细语,秋绪被她们翻来覆去摆弄得头脑发昏,若非方才经历生死一刻,潜意识里还有一根弦紧绷着,她早就能彻底昏睡过去。
结束清洁保养后,侍女们端来雪片糕给她垫垫肚子,不过并未像梁家侍女那般控制催促,而是安静等待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撤走,又上了雨花茶来给她净口。
这一切都如此美好。
如果没有智障系统的发癫,就更好了。
“警告!”
“警告!剧情已偏离原著68%,请宿主停止吃糕!”
“警告!宿主不完成任务,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秋绪咬一口糕:“TD。”*
折腾许久,她已经疲惫至极。
这什么狗屁任务,谁爱做谁做吧。
哪怕系统还在不停弹框,她一闭眼,就这么迷糊过去,期间隐约感觉到侍女为她脱衣塞进温暖被窝。
可并未睡多久,她又被喊醒,侍女俯在床边温声说:“殿下醒醒,今日有朝见礼。”
秋绪瞧着窗外天儿都没亮,忍不住又打个哈欠,迷迷瞪瞪等着宫人重新为她梳妆打扮,穿上层层叠叠的礼服。
直到布好早膳,她才被香气诱惑得清醒过来,一瞧见鎏金盘子里小巧可爱的甘露饼、梅花包子和枣泥山药糕,配以一碗胭脂米粥,杯盏里是热腾腾的松萝茶,忍不住地舔舔嘴唇,暂时将早起的痛苦抛之脑后。
她大快朵颐,沉浸式贯彻光盘行动。
好吃,太好吃了,人活着还是得好好吃饭啊!
待一切准备就绪,秋绪终于在簇拥下走出昭明殿,美食所带来的愉悦心情,让她走在青石板上的步伐都轻快不少。
忽然间,她脚步一顿。
前方不远处是顾玉初……的背影。
束腰玉带掐出清厉身廓,他抱臂站在殿门檐下,遥遥看着孤鸟飞过墙瓦。侍人提着宫灯,那一抹幽幽的光亮在他华美的绛纱袍上映照出涌动的暗金。
这人,怎么今天不请病假了?
秋绪遥遥盯着他翼善冠后面向上折起的帽扇,心想真的很像两只竖起来的兔子耳朵……顾玉初仿似脑后也有眼睛,凌厉的目光忽然劈过来,她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他瞥她一眼,径自扭头就走。
秋绪暗暗松口气,他不搭理她,反而自在些。
虽然以前在看小说的时候,她对顾玉初颇有好感,还口嗨说过“皇位是女主的,反派是大家的”,但真正面对此人后,她滑跪得比谁都快。
昨晚的经历太恐怖,现在和他处在同一空间下都压力好大,忍不住提心吊胆。
两人登上轿辇,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先去崇先阁祭祖,再去光明殿朝见帝后。
说是朝见,秋绪在系统的机械提示下一直在行拜礼,压根没看清帝后模样,大家口不对心地走了一遍流程,接了赏赐便回东宫受群臣贺礼,帝后赐宴。
从古至今的婚礼都是一场盛大的表演秀,民间如此,遑论皇室?
一日下来,秋绪觉得腰都要断了。
不儿,也没人跟她说过太子妃这职业是体力活儿啊。
回到昭明殿歇下,她才想起,今日系统过分安静,除了礼仪提示,竟然没再乱弹警告,也没有让她做任务。
她顿时警惕,生怕系统又突然拉坨大的。
直至次日上午,秋绪将醒未醒时,才听见系统重新上线的提示音:“早安宿主,系统已完成升级,我已具备更强的智能化处理能力。”
秋绪听懂了,原来这家伙宕机之后去偷偷学习了。
这智障最好是升级了,免得又来——
“但是,”系统停顿,“基础任务目标仍受约束,无法修改。”
秋绪无力地闭上眼睛。
“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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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不念台词,你还是会电我?……不儿,你们这个惩罚机制,就不能体面点吗?”
系统:“抱歉宿主,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触发。
补发奖励:清神丹x5。
效用特征:短暂强化思维敏锐度、骨骼硬度和肌肉爆发力。
持续时间:六个时辰(12小时)”
这丹药,一看就是逃命用的。
像是前晚那种情况,吃了这药说不定就能逃出去,再不济也能发挥聪明才智赢过太子……嗯,勉强先打个平手吧,现在也不好说这药效如何。
秋绪毫不客气地将丹药收入囊中:“总算干了点人事,你还升级什么功能了?”
系统直接展示——
她的眼前出现恢弘的画面,如同电影放映般徐徐呈现。
光明殿内,魏衡帝与梁皇后端坐龙椅,共执朝政。太子顾玉初默立一侧,梁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与三皇子,以及朝廷群臣皆肃立下方,显然是早朝议事的场景。
秋绪很新奇:“喔?这是现场直播吗?”
此时,鸿胪寺官员捧着奏本,高声朗诵边关急报。
她皱眉听着那冗长晦涩的内容,勉强拼凑出军情——赤勒族再次犯边,报废军械的呈报已抵京,请求军械支援。
魏衡帝垂问对策,太子拱手,请命协理兵部调配军需,几名大臣却直言储君不得问兵。
就这么一来二去地扯皮,秋绪听得直打瞌睡。
争执到最后,魏衡帝还是点了头。
不过,太子的实际权力被压缩到只能核对军械名录,还得恭谢天恩。
系统展示完毕,电影谢幕。
而唯一的观众秋绪明显憔悴不少。
她揉着眉心,语重心长对系统叹气道:“下次能不能只挑重点?搞得我也上了个早朝似的,人呐,只要一上班,染上社畜味儿,就洗不掉了,你懂不懂?”
话虽如此,秋绪的思绪也没停。
顾玉初这人,真是太奇怪了。
新婚夜那晚,拜他的死亡之剑所赐,她的脑瓜子飞速运转,想起不少原著里的重点内容。
养育原主长大的梁氏一族,是从前朝起便扎根京城的显赫世家,改朝换代后更是权势滔天,梁国公加授户部尚书,梁世子破格擢升兵部侍郎,梁皇后甚至有执政权。
这般煊赫的气象,也不知江山到底是姓顾还是姓梁了。
魏衡帝表面上天天追怀梁家的从龙之功,暗地里怕是连龙椅扶手都要捏碎,只能找已故元后所生的太子顾玉初商量,如何收回失落的权柄。
父子俩密谋已久,近些日子,太子正奉魏衡帝之命暗查私盐,进展却不甚明朗。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油水里肯定有梁家的份儿,偏生人家家大业大,账本做得滴水不漏,翻烂了也找不出脏尾巴。
那天夜里,秋绪为求生路,毫无犹疑地将“养父”梁世子的重要情报供出:“他们运盐,走的是废弃军械的水路。”
每个季度末,兵部会将登记在库的废弃军械,统一运往数个集中报废点,而“走水路”又将范围大大缩小,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的这份儿见面礼,实是分量足足,成为她在东宫苟活的底气!
而顾玉初的动作也十分迅速,这才两日,就真的把手伸到兵部去了。
方才早朝上那些人磨了一大通嘴皮子,把他的权力压缩再压缩,没想到正中下怀——他请命协理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要的,就是核查军械名录的权限,以此撕开一道口,去寻摸私盐踪迹。
秋绪摸着下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忽然想起,在原著里,原主嫁入东宫,得知顾玉初在查盐后,立马传给梁家,导致这皇家父子俩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不少心腹都栽了进去。
而这一回,顾玉初却早就做好清理钉子的准备,在婚礼当日,以撕破脸的架势拒绝仪式,夜里精准抹杀梁家仆役,甚至险些杀了她。
——不,不对。
他要杀的不是她,而是原主。
那个会通风报信的梁家养女。
秋绪悚然一惊,问系统道:“你确定太子还是原来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