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渺站在远处,看着那二人一马的身影在自己眼前远去。
阳光似乎都格外偏爱那二人,渡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狐媚子,竟然缠着首辅大人教她骑马!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啊,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管叫自己丈夫与自己享乐,却不懂得劝诫夫君以政务为重。”
“就是,那般勾栏做派,我们这些名门贵女可是做不出来的。”
“乔姐姐,你以后可要引以为戒,万不能学了这一出。”
“要我说,还是咱们安宁郡主和首辅大人最是相配。那个什么,苏……绾缡,怎么比得过!”
“就是就是,安宁郡主才貌无双,与首辅大……”
“你们能不能闭嘴!”
终于,在身后不断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攻击之下,程清渺实在受不住转过身,大吼了一句。
她摆手挥了挥衣袖,绦带舞起,显示出她全身的抗议。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敢出一声响。
程清渺被这些贵女吵得头疼,她本是瞧见萧执聿那般温柔地对待一个女子,心情就不是很好。
再被这些挑拨离间的声音吵得更是心烦。
程清渺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好像有些低落,但又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难过。
明明平日里这些人最是喜欢附和自己,她自己也听得开心。
可是今日听着她们这般编排苏绾缡,程清渺心里却没来由得觉得烦躁。
她们懂什么,她们了解苏绾缡吗?就这样胡说八道。
别人本身就是夫妻,怎么就狐媚,怎么就勾栏做派了?
程清渺看着她们一个个浓妆艳抹的模样,突然想起宴席上坐在自己身侧的苏绾缡。略施粉黛便已见倾城容姿,唇边扬起的笑容似枝头寒梅绽放,连春日里百花盛景都比不过的明媚。
她是那样肆意耀眼的存在,活该执聿哥哥会喜欢她……
程清渺心里空落落的,她不想见着这群人,听她们的声音,也不想叫人跟着,于是挥了挥手,自己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去。
就连采儿也被她落在了原地。
程清渺一个人失神地走着,等到再回过神时,却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来。
她抬头四周看了看,突然听见一道声音从营帐后传来。
她巡着声音走去,越近,那道声音便越是清晰。
“祁铭,你该知道,你来胤朝的目的是什么?”
程清渺站在另一处营帐后,将自己身子挡了一个大半。
祁铭?
程清渺喃喃了一番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再听说话那人的声音……!不是显朝太子祁诵吗?
所以,这个祁铭应该就是随祁诵一起来胤的七皇子。
“父皇叫你跟随我一起来胤,就是叫你听命于我,你要是做不好,我不介意告诉父皇,你是如何拖我的后腿,如何挡显朝的大计。”
祁诵说话很不客气,声音比之往常在宴席上时的风度翩翩显得更加阴鸷。
程清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是,皇兄。”
祁铭的声音响起,比起祁诵来听,此人声音却显温和。
像是一副常被欺负的模样。
听着祁铭面对祁诵这般不顾颜面的话,程清渺有些为祁铭打抱不平,都是圣上的孩子,就因为他是太子,就这样目中无人?
这祁铭也不知道反驳一句?
祁诵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祁铭,并未因为他此刻表现出的温顺,而对他放下芥蒂。
父皇的孩子有很多,无论是有野心的,还是混吃等喝的。他都能猜透他们的心思。
可是这个祁铭,却怎么也让他看不透。究竟是真的没有心思,还是藏得太深……
看不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他这一次,特请父皇叫祁铭跟着他一起来胤朝,若有机会,他会叫这个祁铭永远回不了王朝。
是了,一个宫女生下的贱种,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祁诵轻蔑地瞧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落在原地的祁铭,依旧垂着脑袋,从程清渺的角度来看,阴影落在他的侧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良久,祁铭才像是终于回过了神来,他抬起头,似有所感一般望向了程清渺这边。
一瞬间,心跳加速,程清渺迅速撤回了身子,躲到了营帐后面。
心跳“砰砰”跳个不停,一股偷窥别人的刺激感急速上升。
她没有被发现吧……
想着,程清渺突然反应过来,她干嘛这样害怕?
被发现了又怎样,她光明正大地走到这里,是他们要在路边说这些话,又不是她故意偷听的。
她可是安宁郡主!
程清渺立马挺直了身子,又拿出了往常一贯的娇纵模样。
她理了理自己臂弯间的披帛,又顺了顺颈边的长发,高昂着头转过身子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却发现,原地早已空无一人……
·
今日骑马,成效显著。
苏绾缡学得认真,不过短短半日,就能不靠萧执聿,自己扯着缰绳策马。
虽然速度不算快,但是对于一个新手来说,苏绾缡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萧执聿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自己的教习生涯一开始就遇到这么聪明的学生,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见着苏绾缡非要自己一个人骑马尝试,将他抛在身后,他就觉得他应该再教慢一点才是。
但又在瞧着苏绾缡自己策马时唇边扬起的真心笑意时,萧执聿又觉得值得。
入夜。
苏绾缡躺在木桶中沐浴,她轻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水面下自己红肿的大腿内侧。
今日骑马过于兴奋,到了晚间,才惊觉内侧的痛意。
她扬声唤了连枝进来,叫她去找太医拿一些药膏。
连枝不敢耽误,连忙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帘帐又被掀起,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苏绾缡只当连枝回来,“连枝,你给我就好,我自己涂就是。你退下吧。”
苏绾缡到现在依旧不太能习惯旁人的伺候。
“你受伤了。”
身后萧执聿的声音响起,惊得苏绾缡迅速回头。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想来是在门口遇见了匆忙的连枝。
“大人……”
瞧见萧执聿出现在帐内,苏绾缡迅速低下身子,将自己淹没在水面之下。
打湿的发尾贴在苏绾缡的颈边,热气腾腾的水汽将她的脸庞?润得发红。
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像是林间奔逃的小鹿一般,不安地望向萧执聿走进的步伐。
“还有哪里伤着了?”
萧执聿走进,垂着眼眸看着她。
平素里一贯清冷的嗓音此刻带着些许沉意,像是在恼她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只知道逞强。
一双黑漆的目光犹有实质一般落至她的全身,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澄澈的眸光不带一丝杂质。
似是真的只是在关心她还有哪里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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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缡不安地躲在木桶中,莹白肌肤不知是被水汽所蒸,还是如何,全身泛起可疑的绯红。
她双手攀移在木桶边缘,脑袋低垂着,一双眼睛胡乱转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落在何处。
苏绾缡咬着下唇,红唇像是要滴血了一般,那抹飞红一路攀衍,升上耳尖,又红又烫。
明明萧执聿是这样正直,关心她的身体,可是苏绾缡却罪恶地升起一些胡思乱想。
苏绾缡羞耻于自己的那些想法,颇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味。
再看萧执聿,就觉得更是惭愧了。
“多谢大人关怀!我……没事。大人能帮我叫连枝进来吗?”
苏绾缡决定不要坐以待毙,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望去,直视萧执聿的眼睛。由于语句急促,呼吸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喘意。
萧执聿仔细看过以后,发现苏绾缡确实只有大腿内侧有些红肿外,其他地方并未受伤。一颗提起的心才稍微落了回去。
他其实是有些恼自己,明知道她来了月事,却心生卑鄙希望能够多跟她待在一起,而要教她骑马。
因为她给的一点点甜头,就食髓知味,什么都顾不得,只想见着她唇边扬起的笑意。却忘记了她身体是否吃得消。
看着苏绾缡此刻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萧执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
知道她那句话是在委婉提醒自己应该离开,萧执聿偏开了眼神,“不要逞强,叫连枝好好给你上药。”
他说道,转身踏了出去。
离开雾气腾腾的营帐,凉风扑面袭来,才叫萧执聿昏乱的思绪缓缓回笼。
他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重山,在黑夜里犹如庞然大物张开巨口一般,轻易能吞噬掉一切。
明明她已经在自己身边,明明他已经娶了她,明明他们应该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
可是她却总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她总是一副客气疏离的模样,总是将自己当做外人……
她害怕自己……
萧执聿不是第一次升起这样的念头,但每一次叫他愈加笃定这个事实时,他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凌迟了一般,一刀一刀剜得他血肉模糊,一次次念头的浮现就是在一遍遍重复告诉他,苏绾缡不爱他,不可能爱他,也不会爱他!
疼得他呼吸不畅,四肢痉挛……
明明这个时候,他比谁都想要陪在她身边,他要她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要她只能依靠他一个人,就像他只在乎她,只要她一样。
萧执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的耐心似乎即将告罄。
他本就不是一个翩翩公子,清风朗月的人。可是为了她,他愿意去学。
愿意将自己变成如同贺乘舟那样一般的人。
穿浅色长衫,待人温和,只要她喜欢。
他把自己变成一个谦谦君子,让自己走到首辅之位,让自己成为上京城中的择婿典范,让自己成为百姓口中的清廉好官。
他做这些,只希望她眼里能够看得到他……!
可是没有,他等来的是,她不日要与贺乘舟成亲的消息,等来的是她要为旁的人生儿育女,与旁人相携一生!
面具带得久了,不一定就能完美无瑕得与自己的脸连在一起。极端冷静自持的面具下,隐藏得可能是极端的毁灭……
萧执聿能够清楚感受到,越是压抑对她的那些念头,他就越是疯狂!
占有犹如藤蔓一般疯狂生长,与日俱增,将他死死缠绕,谁都不能解脱。
无论是自毁还是他毁,都足够拨乱原本的轨迹,叫全局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