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静雅的房中,药香弥漫。
叶知瑜坐在床边,衣衫半褪,白色的寝衣下,精壮的胸膛和紧实的腹肌若隐若现。
他将伤口仍然狰狞的右臂递了出去,神色冷峻,额间渗出细密汗珠,却一声不吭。
大夫给叶知瑜仔细地换完药,他刚将寝衣衣带系好,寒蝉就进了屋。
寒蝉看大夫还没走,先将一只古朴精致的红木盒递给了叶知瑜。
“主子,刚才礼安阁送来的,说是苏大小姐订的。”
木盒方正规整,四角包边錾刻云纹,共分三层,不知里面放了什么。
“伙计还捎了话,苏大小姐说情况不明,不便拜访,听闻大夫上门,问殿下安。”
寒蝉说话间,叶知瑜打开了盒子。
里面满满当当地放着各色精致的药罐药布药棉,几乎涵盖了所有品质上乘的内伤外伤解毒药。
他漫不经心的表情一滞,又泛起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苏朝颜这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礼安阁所有的药品都搬来了吧!
叶知瑜让大夫一一查验,确认无毒后,留下了一些外伤药品,把其它的东西连同盒子递给了寒蝉。
“苏小姐的心意别浪费了,去给兄弟们都分分吧,有备无患。”
“给礼安阁回个消息,本王无事。”
寒蝉领命,提了盒子为难地看了叶知瑜一眼。
“主子,还有件事……”
大夫知趣地起身告辞,屋中只剩下两人,药香轻轻缭绕。
寒蝉凑近叶知瑜,低声说道,“主子,我们安排在伯府附近的人有回信了。”
叶知瑜听闻,准备套外衫的手微微一顿,“如何?”
“有一个小厮没禁住诱惑,吐露伯府每月都有一笔银子会送到闵州。”
“他是帐房伙计,因为犯了错被伯府打断了一条腿,所以怀恨在心。”
“我们去他亲属和邻里那里核实了,他的经历基本可信。”
“小厮给我们提供了这个。”
寒蝉递过来几页纸,是账目信息,字迹潦草看起来应该是抄得很匆忙。
“他说伯府的账册近来管得十分严,他只抄了这几页。”
叶知瑜仔细地看过,点了点头,从账目信息上确实能看出银子去了闵州。
闵州……
他要是没记错,闵州的刺史是淑妃的哥哥林岳。
又是林家!
前有假扮山匪劫杀,后有赃银运送。
林家一向不显山露水,淑妃在宫中也是明哲保身。
大鱼竟然是他们?
对方狡猾,叶知瑜自然不会轻信,他对寒蝉吩咐道。
“派几个人去闵州暗访一下,看纸上这几个点是否接收了伯府的银子,他们同伯府是有生意往来还是别的事情。”
“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松鹤堂里,老夫人正靠在榻上喝参汤,她的身体比前几日大好了。
“老夫人,奴婢方才出去采买东西,听说西街有个特别灵验的生子偏方。”
竹隐嬷嬷进了屋中,悄悄地在老夫人身边耳语道。
“哦?”
老夫人喝完参汤,擦了擦唇,听到生子偏方,黯淡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听说十几户人家都用了,除了两家不幸没生下来,其他的都是男孩。”
竹隐嬷嬷一向冷漠严肃的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几分神采。
“你有空带我去看看。”老夫人听到能生儿子,病都好了一半。
“奴婢已经打听了方子来。”
竹隐嬷嬷从怀中神秘地拿出来一张纸,这可是她方才花重金买来的。
老夫人欣喜地看着这张半新不旧的纸,手有些发抖,仿佛已经预订了一个孙子。
“快,快去,将药熬出来,给咱们夫人送一碗,真是老天保佑苏家啊!”
老夫人双手合十,在胸前作了个揖。
阳光正好,秦氏正在院中慢悠悠地散步。
那日苏朝颜走后,秦氏借着拜访闺中密友的名头悄悄出府去看了大夫,得知她确实怀了,喜不自胜。
大夫叮嘱她以往身体受寒,千万要当心。
这些日子她强迫自己好好睡觉吃饭,多多活动,一定要让肚子里的宝宝健康平安。
老夫人带人气势汹汹来的时候吓了秦氏一大跳,她不自觉地抚了下肚子,退到不会被人碰到的地方。
竹隐给老夫人搬了把椅子,老夫人丝毫没客气地坐下,目光盯着站得老远的秦氏。
毕竟孝道为大,秦氏乖乖地行了礼。
许是老太太对自己即将有孙子十分开心,对秦氏也不似往日的横眉冷对。
她转过头吩咐竹隐嬷嬷,脸上甚至带了些许笑意。
“将药给夫人,请她喝下去吧。”
秦氏听到“药”,心中一个咯噔,霎时间身体僵硬,手脚冷得吓人。
难道老夫人知道自己身怀有孕,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
竹隐嬷嬷将汤药端了过来,黑乎乎的一碗,里面的药材混杂模糊,表面泛着诡异的油光。
浓烈的臭味直往秦氏鼻子里钻,她脸色变得难看,恶心瞬间涌了上来。
秦氏朝着一旁吐了起来,没有人管她,直到她吐出了胆汁,满口苦涩。
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竹隐嬷嬷仿佛没有看到似的,将药碗往前递了递。
“夫人,早些喝药,好为苏家开枝散叶。”
秦氏闻到那药味,不待听清竹隐说了什么,就又干呕起来。
“罢了,将药给夫人灌下去吧。”
老夫人的耐心告罄,杵了杵手中的拐杖,毫无怜悯地吩咐。
“不,我不要,别过来!”秦氏还泛着恶心,声音有些破碎。
她不住地向后退,双手拼命在身前挥舞着,阻止竹隐的靠近。
秦氏的挣扎让竹隐手中的药碗险些掉落,老夫人见状,眉头深深蹙起。
“真是胡闹!”
老夫人怒斥一声,嬷嬷们心领神会,走了过去,一人一边按住秦氏的肩膀。
秦氏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子,口中含着不要。
竹隐嬷嬷见人控制住了,上前捏住秦氏的脸颊,将碗凑到她的嘴边。
秦氏清冷的脸庞神色倔强,眼尾发红,狠狠地瞪着老夫人。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牙关紧咬,任凭竹隐怎么用力,都没能撬开她的嘴。
汤药溅落,洒在秦氏的衣领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污渍。
老夫人终于失去了耐心,恶狠狠地命令道。
“给我打!打到她愿意开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