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因的父亲长期患有糖尿病,近些年由于战争导致蔬菜粮食价格一直上涨,老人家平时饮食不注意,引起了肾脏的并发症。
就在麦因走的那天,老人感觉心脏不舒服也没告诉他,拖了三天,拖成了心包积液,必须马上进行穿刺手术。
这种小手术在医疗条件尚可的国家并不算大病,但黎亚的都城仅有两家医院,一家公立医院平时开的最多的药物是布洛芬和泰诺,还有一家私立医院,就是许泽带麦因去做体检的玛利亚医院。
杂货铺的老板打电话来时,麦因直接叫了六人座的出租车,把人送到了玛利亚医院。他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交了手术费,但还有术后住院的康复治疗费用。这也是一笔大开支,不交的话,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他们就会被赶出医院。
走投无路的麦因站在手术门外硬着头皮给许秘书打了电话。
“这笔钱是老板借给你的。他说你暂时不用还。”
麦因摇头,坚决地拒绝道:“怎么能借钱不还?”况且他只想预支自己的薪水,并没有想过要朝李果先生借这么一大笔钱。甚至都远远超过他父亲住院所需要的费用了。
对面沉默半晌,传来一声叹息,他说:“麦因啊,手术的预后也是病情痊愈的关键。你父亲年纪大且本身患有基础病,糖尿病会让伤口愈合困难,同时他的积液已经超过一百毫升需要引流。想恢复正常生活至少要住院两周以上,这期间出现任何感染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这笔钱你拿着吧,就住到你父亲完全康复再出院。”
麦因低下头,声音变弱:“可是,可是钱还是要还的。”
“那就等老板回来,你亲自跟他讲吧。”许泽委婉地提醒他,“也许,老板他不缺钱,他可能会让你...用劳动来偿还。”
麦因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许泽:“....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麦因。祝愿你父亲早日康复。”
“谢谢你,许秘书。我真心感谢你,还有李果先生。”麦因从没想过,仅认识几天的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刻成了他们全家的救命稻草。
“许秘书,请问,我能和李果先生通话吗?我等不到他回来,我现在想亲口对他说谢谢!”麦因激动地问。
许泽:“我需要问一下老板。他现在正在忙。麦因,等我问完,给你回消息可以吗?”
“可以可以。”麦因忙不迭地说,“谢谢。谢谢你们。许秘书,你和李果先生都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他的中文词汇匮乏,“好人”两字根本无法形容他们的善良。
在医院的走廊里,对着空气,麦因控制不住地鞠了两躬。
*
过了几小时,麦因正坐在床头盯父亲的输液袋,收到了许泽的信息。他给了他一个号码,也叮嘱他千万不要打电话,只能发短信。
麦因很兴奋,他知道这是李果的电话,两只大拇指在手机键盘上哒哒哒哒敲了很多字。他敲完后又默读了一遍改掉不通顺的词,确定短信里没有任何一个“你”出现,全都是“您”。全部编辑好后,在发送前麦因还是退缩了。
他又开始担心自己的中文水平会不会有错别字,标点符号有没有使用正确……还有字太多,李果先生会不会嫌他啰嗦。
反复纠结下,麦因删掉了用了一小时才写好的五百字感谢信,只留下几句话:
【李果先生,我是麦因。我很感谢您,您是个好人。我一定会还钱的。祝您一生幸福!】
发送后他攥着手机等待回信,中途反复确认手机没有静音,收件箱里没有自动拦截的垃圾信息。可一天一夜,感谢信石沉大海。
麦因只能劝说自己李果先生一定看到了,只是他太忙了。又或者他去的地方现在没有信号,等他信号恢复就会回他的。毕竟黎亚的大部分地区都是没有信号的盲区。
麦因没出过国,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大得他无法想象。所以他推己及人地认为世界上的所有国家他们的信号也一定无法覆盖全部土地。无论哪里都存在着盲区。
住院第一周,两位年迈的老人从最开始上厕所不会用马桶,要麦因帮忙冲,到现在,他们对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笑容满面地用手语聊天。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在这里住比家里还要舒服。”
麦因每次看到都会低下头继续干活。医院有保洁,但他还是坚持每天擦地,刷厕所,力图将病房还原成他们没住进来之前的样子。
因为这里不是家。他们早晚是要走的。
麦因父亲住院的第十二天,李果让人送来了鲜花和果篮,以及一些营养品。
他六天前就回来了,紧接着开会、谈判、修改最终合同、签字落锤,集团内部筹备了大半年的项目终于在他手里尘埃落定。
庆功晚宴后,喝得半醉的李果回到酒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到空虚亟需纾解的某一瞬间,他想起了麦因。
*
麦因父亲出院的前两天,李果亲自来到医院探病。他身后跟了两个保镖同他一起走进电梯,其中一位还拿着一束突兀的红玫瑰花。
李果本人穿着成套的休闲西装,领口打着浪漫随性的温莎结,外面披了一件手工刺绣斗篷。他不喜欢这种是个人就能进来的医院,穿斗篷能他缓解心里的不适感。除此之外李果还戴了手套,只恨不得在周身建个空气墙与那些携带病菌和一身穷酸气的人进行物理隔离。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麦因。
在看到李果朝他走来的那一瞬间,麦因手里的热水壶掉在地上。咣咣两声砸在地面,安静的走廊里,这声音颇为刺耳,仅次于男人皮鞋踏在地砖的哒哒声。
“麦因,过来啊。”
既然看见他了,李果也不再往前走。他习惯了对人呼来唤去,就站在那里勾勾手指。
麦因慌张地捡起地上的热水壶,虽然是空的,可他却像无意间喝了一口滚烫的热水,血液在身体里沸腾得厉害。热水壶敲打地面的回声也回荡在他的胸膛,那里像有音盲在敲鼓,鼓点响亮,节拍全错。
李果先生他...好耀眼,好漂亮。麦因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抱着暖水壶,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光彩夺目的男人,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在他心里,披着斗篷的李果像从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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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中走出的小王子。浓密且泛着光泽的头发,多情似水的眼眸,白净细腻的皮肤,宽厚令人心安的肩膀,和被腰封束出的完美曲线,他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腿竟然有那么长。
同样是男人,麦因却生不出一点同他比较的心思。他满心满眼都是对美的欣赏和仰慕。
“李果先生。”麦因走到他面前,先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谢谢您。您救了我父亲。”
“这是小事情。跟我这么客气。”李果伸出手本来想摸摸他头发,但又怕他今天没洗头,他转去拍了两下麦因的肩膀,然后迅速放下手。
“不。这不是小事。”麦因语气加重激动说:“如果没有您借我那笔钱,我爸爸就不能在这家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他的身体就不会恢复得这么快,他的病也不会——”
“好了好了。”李果来这儿不是要听他说这些感谢的,在他耳朵里这是屁话。说感谢不提回报的都是屁话。
他伸手拿过那束玫瑰花,硬塞进麦因怀里,忽然手指抚上他下巴,无比温柔道:“如果你真想感谢我,就好好照顾自己。麦因,你看起来比上次瘦了好多。”他肤色深,再瘦就干瘪了。不好看了。
李果没有谈过恋爱,从前他只搞钱不搞人。但他对自己的调情手段十分自信,这玩意在他看来可比谈生意简单多了。就上嘴皮碰下嘴皮,然后水到渠成地碰碰别人的嘴皮。
不过,谈情浪费时间,说爱还得现编。李果不想花精力跟麦因扯什么风花雪月、有的没的,他还是想把这桩事当成生意谈。
“等你家人出院,你记得来找我。”
麦因被他摸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李果先生第一次掐着嗓子说话,实在太让他不适应了。他说话的语调好像比他还奇怪。
还有这束玫瑰花,怀里的馨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很香的味道,很美的花。但黎亚国看望病人从来不送玫瑰花,他们只送当地一种常见的小白菊。
麦因第一次了解,原来在东方看望病人的习俗是要带颜色鲜艳的花。
他珍惜地抱紧怀里的玫瑰,“李果先生,我会还您钱的。任何工作我都能做!我会永远报答您!”
李果被他突如其来的坚定气场震了一下。
一点小钱怎么搞得“视死如归”的?
李果咽了下口水,点头,“啊。我知道了。”顺便纠正他,“不要总用‘您’,我们正常人不这么说话。”
“哦,好。”麦因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小时候学中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敬称。把“你”放在“心”上,好神奇的造字方式。
行了,今日关怀到此结束。李果不想再演下去了,再演他自己都恶心了。
“那你继续照顾吧。我先走了。”
态度和语气九十度直降。
麦因怔了下,再眨眼就只看见他的背影。他慌忙说:“再见,李果先生。”
走出两步的李果忽然回头,走回来抬手快速地刮了下他鼻尖,“还有,不许再叫我先生。听着别扭。”
他这个动作...麦因没躲过去,颤栗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