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40. 第 140 章

作者:山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张氏为了治好儿媳的心病,想方设法打探到一个可行之法,出自她妯娌口中。两个妇人虽说半辈子不对盘,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断然不敢马虎。


    翠枝为人大方和气,谁都不想看她年纪轻轻就步了她爹的后尘,少不得帮着出谋划策。


    据她妯娌所说,她娘家古方村有一佘姓妇人,是十几年前外地逃难过来的灾民。


    见此地物产丰富,水田环绕,一家子择一地安了家。待女儿长大嫁予本地村民,儿子娶邻家姑娘,至此这家人站稳跟脚。


    佘氏嫁了人原也与常人无异,说话做事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不成想人到中年,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佘氏显露出异象。


    先是喉咙里总是发出“叽咕叽咕”的响声,像在说话又听不清说的什么。后来渐渐清晰,一句话里头能听清楚几个字,别的要靠旁人猜。


    最最稀奇的是哪家有老人过世,即便离她家隔了十几、二十里路,她都能准确说出死者是男是女,生于何年死于何日,死因是什么。


    老人当天穿的衣裳,谁送的终,说得头头是道。


    有不信邪的闲人特意跑几十里路过去打听,竟跟她说得一模一样,半点不差。


    她家里人原还瞒着不说,后经不住打探终是露了口风:原来佘氏落地前几天,佘母去园子里摘菜,路经一处灌木丛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声。


    她好奇踮脚看过去,只一眼,登时吓得瘫倒在地。


    只见一条肥硕的竹叶青盘旋在草堆里,青绿的颜色在枯黄的草间格外鲜艳夺目。当真是好大一条蛇,伸直了怕不是比锄头还长,身子有小儿胳膊粗。


    佘母吓得想拔腿就跑,奈何腿软站不起身,且耳边的窸窣声还在持续,并不像是大蛇游走时发出的声音。


    本地既是水乡,水生的蛇虫鼠蚁自是多不胜数,然而最多的是一种无毒的菜花蛇。


    通常体型娇小,即便不注意被咬上一口也无大碍。且每到天气炎热的时候,村里总会出现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面目的捕蛇人身影。


    他们专门往人迹罕至,草木丛生处搜寻,手起甩落间,只见一条条花花绿绿的长条被抓起装进肩上背着的麻布袋子。


    莽撞的半大小子最爱跟在这些人身后看热闹,不敢离得近,远远看见模糊的摔打动作,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转过身跟身后的小弟们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个怪人方才抓到了一条比树还长的蛇,有大腿那么粗,可吓人了。


    他缠斗了半天,好容易才制服,引来此起彼伏的惊叹连连,越发地对这些人讳莫如深,在外碰到这种装扮的人撒腿就跑。


    故而平日里极少碰见大蛇的身影,方才看见的这条竹叶青怕不是活了十来年,莫不是要成仙了?


    她坐在地上缓了片刻,攒足力道站起身,到底耐不住好奇又探头望过去,这次看得更清楚了,却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原来那条竹叶青静悄悄盘在地上,三角的大蛇头死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它身上趴着几只肥硕的黑老鼠,正啃食它的皮肉。有些地方的鳞片已咬脱落,露出血迹斑斑的白肉,惨不忍睹。


    而那些老鼠还在大块朵硕,尖利的牙齿贪婪地咀嚼这难得的美味。


    这实在是极其荒诞的一幕,蛇以捕鼠为食,农人看得最多的是水田里的蛇紧紧缠裹田鼠,盘旋成一团,越收越紧,绞杀后把田鼠整只吞入腹中。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彻底颠倒了黑白乾坤,猎手和食物倒了个,捕食者成了昔日口中之食的囚徒。


    佘母看得胆战心惊,浑身颤抖,转过身捧起大肚皮快步往家走,脑海里的念头翻江倒海,思绪混乱。


    此时离惊蛰还差了几天,前两天气温陡然升高,晌午的太阳热得人夹袄都穿不住,只一件单衣坐在墙根底下竟然不冷。


    然而炎热只维持了短短两天,今儿早上急转直下,坐在灶膛前烤火尚且冷得跺脚,把棉鞋脱了架在灶膛前烤上片刻才暖和。


    想是短暂的升温给了这条长虫错觉,空了一个冬眠的肚子耐不住饥饿,爬出洞穴捕食。


    不成想出了岔子,不知怎么给冻在了这处草丛,成了昔日手下败将的美餐。


    听说凡是活得年岁长,成了气候的东西都是有本领在身的,离化为精怪不远了,再活得久些说不定能得道成仙。


    也不知道这条竹叶青活了多少年,肚子里的蛇胆是不是修炼成了金丹,怎地这般疏忽大意冻在了外头?


    若是被老鼠咬成了渣,纵是到了惊蛰日也醒不来了,几十年的修行岂不白费?


    佘母边小步快走边胡思乱想,行到半途顿住脚步。


    这些道行高深的山精野怪就算不幸遇了难,它的魂魄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消亡,毕竟离得道只差了一步。若是她今日见它落难却见死不救,它的魂灵记恨在心,潜入她家报复……


    她分娩在即,稍有疏忽便是一尸两命……这个时候可万万马虎不得。


    佘母紧咬牙关,踌躇不定,迟疑半晌终是毅然决然转身往回走。既然已是撞见了,躲是躲不开的,不如帮它一把,能不能活就看它的运道。


    捡起路旁的一根长树枝,佘母重新返回到方才的草丛边,扬起树枝在草堆里胡乱一通抽打。


    只听得叽叽喳喳的逃窜声,她充耳不闻继续拍打,直累得气喘吁吁,额头见了汗才止住。


    也没胆子再往里头看一眼,佘母扔下树枝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到家时心脏怦怦乱跳,似要跳出胸口一般,好半天才恢复如常。


    人一安定又不免胡思乱想,若是那些老鼠再跑回来可怎么办,她不是白救了一回?


    听说只要在温暖的地方蛇就会苏醒,不会冻僵,她要不要回去再给它盖一捆稻草?


    指不定身子一暖和,它就醒了,老鼠之类的可再不是对手。


    可是方才的一通抽打已是耗尽了佘氏全身的力气,也不知哪来的憨傻之勇,现下要她再回去一趟,只想想就腿软的走不动道。


    佘母在家坐卧不宁,想了又想,撵了三炷香在神龛前祈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求你赶紧出太阳救那条长虫一命,信女胆小不敢相助,求菩萨帮帮忙……”


    如此念了一刻钟心里渐渐踏实,她能做的已经做了,余下的各安天命,自求多福。


    当天晚上佘母在睡梦中只觉被窝温暖如春,浑身暖洋洋。晨起果真出了太阳,绚烂的光线照耀大地,气温又升高了。


    佘母长舒一口气,仍不敢去后院摘菜,直到日上当空才握了烧火棍,在当家的陪伴下小心翼翼走去菜园。


    路过昨天的草丛堆踮脚一看,枯黄的草间空空如也,并不见昨日青翠欲滴的那抹艳绿。


    佘母此时方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走了就好,是死是活都与她再不相干,只望日后不要过来找她家的麻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7798|168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如此过了几天,到了佘母临盆当日,从鸡鸣破晓就有了动静,一直到傍晚天黑还没落地。


    佘母从一开始高亢的哀嚎,到如今的奄奄一息,小声呻吟,佘父急得在堂屋团团转,六神无主。


    正当此时,家门口来了一游方道姑,自称云游四海,行至此处,想讨一碗水喝。


    佘父病急乱投医,想着行善替娘子跟肚里的孩儿积累功德,不但端来一碗水,还舍出去一碗白米饭。


    道姑喝了水吃完饭,拂尘一甩双手作揖,“贫道云游至此受了府上的一饭之恩,来日定当还贵府一碗饭。”


    说罢转身离去,不一时就不见了踪影,徒留夜色下茫然的佘父。


    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朝外看,这人怎地走得这般快,像脚在地上飘似的,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佘父还在皱眉发愣,那边响起佘母一声凄厉的惨叫,唬得他一激灵,急急往房里奔去。


    才跑到门帘边上,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他媳妇终于生了……


    佘氏的奇异身世传出去后,众说纷纭,有说:“怪道当初佘母明明难产来着,疼了一个白天没有一丝动静,天一黑说生就生了,原是青蛇娘娘来报恩呢!”


    又有说:“说不得就是那条竹叶青附了佘氏的身,她喉咙发出的响声像不像蛇吐信子?人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若是蛇就说的过去了。”


    佘氏既能通灵,来找她的人越发多起来,或是思念逝去的亲人,想与之对话诉说衷肠。或是噩梦缠身,想着是不是老人心愿未了,当面问清楚了也好了结,免得妨碍后人。


    诸如此类,都是想通过灵姑召唤魂灵来得到内心解脱,排解伤痛。


    佘灵姑的名声传扬开来,有说她灵验的,也有说不准的,大多数是准的。佘灵姑从不辩解,任人评说,请灵结束后也不开口要价几何,由着来人的心意。


    有慷慨大方的,自然也有抠搜小气的,佘灵姑从来都是给多少拿多少。


    她有如此灵通在身,正好以此谋生,赚些小钱贴补家用,也合了当初道姑说的“送她家一碗饭”的传言。


    ……


    刘春生跟老岳母如此这般一说,翠枝的症候可不正对了佘灵姑的长处,只要请一次灵姑定可逢凶化吉。


    王氏听了连连点头,甭管什么法子,总要试了再说,万一灵验了呢?


    当时丛丽正在王氏家串门,恰好听了这一番打算,不免心里一动。


    她也有一桩心事未了,自打三十晚上给大儿子夫妇送过灯后,这段时间夜里总是浅眠多梦。


    梦里混乱不休,旁的都记不得了,只大儿子静静站在远处看着她,面露哀伤,也不说话。


    不论她怎么问,他就是不开口,眼里像是要流出泪水,急得她团团转。


    可阴阳相隔,即便丛丽想当面问清楚,也不得其门而入。


    这个梦魇困扰了她近一个月,神思烦扰,跟老伴提过诸般猜测,老头子说她胡思乱想,忧思过重。


    又说家里一没人生病,二没人受伤,加之小玉每日好端端来去自如,更是不必担忧。


    老头子一盆冷水泼下来,丛丽也怀疑起自个多心,白日里想得多了,夜里思绪繁杂,噩梦缠身。


    此刻听了王氏跟女婿的筹谋,心里的渴望如翻滚的热水,沸腾不休。却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也要跟着去一趟,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