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沈翘视线下移,注意到沉翊空荡荡的手腕,开口问,“如今已经回来了,为师给你的辟邪手镯,怎么不戴在手上了?”
沉翊再次听人提起那个自从摘下来之后就一直被他装到匣子里的镯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几近是将它忘却了:“摘下过一次,忘记戴了,多谢师父提醒。”
“只要不是被旁人抢去了就好,戴不戴看你需要。”沈翘话中有话,手执着茶杯端到唇前抿了一口,嘴角勾着无奈的意味,不知是从哪里将某些人的罪行听了去。
沉翊掩下眼帘,而后,说:“师父,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您是否知道。”
沈翘看出他无端表现出几分犹豫的样子,不明所以。
“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沉翊:“三小姐,她是不是……弱智?”
“什么?”沈翘拧眉,明显迟疑,停顿片刻,“沉翊,天赐是又惹你了吗?”
她觉得迷惑,专门跑到她面前骂人不是沉翊的风格。
可沉翊此刻的神情却是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打趣亦或者骂人的模样,只不过是单纯客观地讲述出一个真实发生的事实:“师父,您没有见过三小姐总是对着空气打骂的时候吗?”
沈翘讶然,但摇摇头。
她养了十七年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弱智,从小到大一直很正常,与人交谈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太突兀了。
但这又是从沉翊嘴里说出来的。
“三小姐时常臆想出身侧有个人与她说话,但她身边分明什么都没有。”
有好几次都被他撞见了,甚至是在和他讲着话的时候突然扭头和空气来上一句,声情并茂,一句接一句的,不像是演出来骗人的。
沈翘自然不肯相信:“沉翊,你是不是误会了,天赐好讲话,偶尔自言自语几句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他的头轻微摇两下,表情很严肃:“不是的,师父,她不是自言自语,她是真的在同人说话,也不是偶然,而是很频繁,就像……就像那个人一直跟在她身边一样。”
“许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翘的问话在他的意料之内,他直截了当告诉她:“师父,我知道您一时不愿接受,但三小姐的确不正常,为了不耽误以后的生活,还是尽快找个好大夫上门瞧瞧吧。”
沈翘止了言,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他说的话。
但沉翊今日来一趟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他虽然不喜沈扶雀,可她毕竟是他师父的亲人,没有理由不提醒一句,再说,沈扶雀对他动辄打骂,各种排挤说不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正常人谁会揪着一个陌生人不放呢。
沉翊目光从沈翘满是困惑的脸上扫过去,微微低头:“师父,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沈翘思来想去,终是不放心,叫住了沉翊,思索半晌,从桌底下抽出一张放久了的字条。
她展开看了一眼,随后伸手交给沉翊:“我不知道天赐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但为她寻个大夫检查一下也好,这里有一个地址,你明日带着天赐去吧,她若不听话,就说是我的命令。”
沈翘自是不放心随便去找个大夫来,字条里这个地址上住的,是一名将近八十岁的老御医,姓赵,曾经在前朝皇帝手底下做事,前些年就已经致仕还家,对外宣称不再露面了。
这位御医医术极其高超,几番从阎王爷手里捞人,赫赫有名,若将沈扶雀交于他,是放心。
沉翊眼睫垂下,心中默念了那一行字,轻点头。
“是。”
沈翘提醒过沉翊,若是沈扶雀不愿意去,就将她的命令搬出来,倒真是猜准了。沉翊找到沈扶雀,将这件事说与她听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坚决抗拒。
她很讨厌看医生,况且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病,身体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那个麻烦。
“我不要去!走开!”她胳膊伸直用着力气推开面前的沉翊,恶狠狠地瞪他。
沉翊表情淡淡,语气从容道:“是师父叫我带你去的,你若不愿,就去说服她吧。”
他既被沈翘交代了这件事,就理所应当把它做好。
沈扶雀浑身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下去,似是觉得脸上没面子,又不愿意把端起来的全都放下,气也不气地说:“我没有生病。”
“不见得。”
“你什么意思?”
沉翊与其相比显得平静:“你去换一件利落的衣服吧,那位姓赵的御医如今住在城郊,路不好走,晚些时候又要下小雨。”
沈扶雀虽然对着沉翊不给好脸色,但终究不敢违抗沈翘的话,于是伫立了半天,还是回去换衣服了。
再次推开房门走出来的时候,她上身着着一件绛红色及腰短襦,下身简洁的罗裙不到脚踝,新换上的一双鞋子也是用耐磨的材质缝制的。
在她的印象里,这些晚年隐居山林的人一般都淡泊名利,不拘小节,住着茅草屋,走着泥泞小路,因此不可以穿太长的衣裳,不然过一会儿下了雨,就得拖着一身泥水走了。
“可以走了。”她挪动过去,脚上的小拇指一下一下磨着粗糙的鞋边,很不适应,这是她最难穿的一双鞋子。
“嗯。”沉翊上下打量一眼,没什么问题,率先往前方走了。
沈扶雀命人备了一辆马车,鉴于上回去张财主家时的经历,她果断选择了年龄大有经验的老车夫和一匹很少受惊脾性最温顺的马,翻车本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上次是在平坦的大陆上,没有什么路人,所幸几个人也都没有受重伤。
这次要过的路崎岖歪扭,不能马虎了,万一一个不小心翻了,她从山坡上滚下去可怎么办,半条命都没了。
沈扶雀掀开帘子,从车厢后面进去,选择最喜欢的墙角位置靠了进去,脸侧就是一扇小窗子,又暖又闷的风吹进来。
沉翊紧跟上来,她见到后故意将垂下的双腿抬起来,一条腿霸占一边座位,下巴轻抬着,高高在上地冲他宣誓主权。
沉翊没有理会,坐到了最后一边上,离得她远远的。
“三小姐,咱们走吗?”隔着车帘传过来老车夫的声音。
沈扶雀回头应道:“走吧。”
“诶。”
老车夫挥动长鞭,凌空甩了个响哨,马蹄哒哒踏过,与碾压青石路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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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声混合在一起,马车愈行愈远,从尽是路人的大路中间穿过去,时不时来上一句提醒让路的喊话。
沈扶雀扒上窗边,整个脑袋塞到外面,百无聊赖地观赏外头的景色。眼见着面前从喧闹的市区慢慢挪动到山清水秀之地,又突然疑惑,母亲大人为什么这么突然地给她找大夫呢,上一次见她也没听她提起过。
“喂,”她回过来头,“你不是骗我的吧?我怎么没听母亲大人提起过?”
会不会因为她总是找他茬,他要把她带出去偷偷弄死啊。
沉翊不答话,当作没听见,后背靠在车厢内侧,纹丝不动。
沈扶雀扶着东西站起来,走到中间,盛气凌人:“沉翊,你为什么总是装聋作哑?”
她只想着声讨沉翊,却没料到恰巧此时车子驶到了崎岖不平的山脚下,车轮子从一块很大的凹陷上压过去,车厢往旁边一歪,山壁上一支枝条“嗤啦啦”刮着过来,伸进窗内又曲折地刮了出去。
一瞬间,脚下站不稳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车厢左右歪斜令她整个人往前摔,而沉翊察觉到后敏锐抬眼,双膝间的距离更加大了。
“啊啊啊——!”
沈扶雀心下一惊,怕得眼睛紧紧闭着,身体甩出去后,预料中的痛感却迟迟未到那个程度,跌入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鼻尖快速略过洗衣皂角的清香,她一睁开眼便见着了沉翊在眼前放大的脸。
他向下看她,可两个人离得很近,她弯而长的眼睫毛轻轻擦着他下颌,除了头顶什么都看不见。
老车夫一听到沈扶雀叫出来的声音后就快速扯起了缰绳,强让马蹄子在此处停下,语气着急地扭头,隔着车帘子询问情况:“三小姐恕罪!老奴该死!是老奴老眼昏花了,没瞧清那坑洼!让您摔着了!您要紧吗,用不用老奴先带您回城中的医馆瞧瞧?”
沈扶雀从沉翊怀中抬起头,声音不大不小,回了一句:“不要紧。”
老车夫手额角蹭出薄汗,仍是不放心:“三小姐,反正天色还早,不然就先去瞧瞧吧,您金枝玉叶的,摔到了哪里老奴可怎么跟家主交代!”
“说了不用了,”沈扶雀嗓音拔高,担心老车夫年纪大听力不好使,“我不要紧,咱们快赶路吧。”
“您方才的喊声那般大,想来是摔倒时受了极大的惊吓!”
“我没有摔倒,”沈扶雀脚跟蹬着,稳坐到沉翊大腿上,而后抬起眼皮得意地睇了他一眼,“是沉翊,他刚刚突然掐我的手,我太疼了才会叫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掐我,可能是觉得荒山野岭的,我没办法反抗他吧,师傅,请您回去和我母亲大人说一声,让她来教训沉翊。”
沉翊脸上表情很精彩,单用一种情绪说出来不够,他似是气又似是笑,难以言表。
前方的人静滞了几瞬没能讲得出话,过会儿后,干笑了几声:“三小姐,您别跟老奴说笑了,若是沉翊公子真的敢,您还不是早就闹起来了!”
“谁告诉你的!”沈扶雀横着眉,手心贴上沉翊脖颈露肤处,指甲使劲抓了一把,直到听到他发出“嘶”的低声才肯罢休。
“你们都不信我,哪天沉翊偷偷把我杀了你们都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