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夫又笑一声,笑中说着话:“三小姐,您又在开老奴的玩笑了,老奴怎么会让您被人杀了呢。”
沉翊难忍地皱眉,攥住她做坏的手腕拿开,脖子上面赫然出现了五个月牙状的指甲印,她下手从来不留情,这五个印子都抓出了血,等消除下去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了。其他地方还好,这里这么显眼,少不了要被人问。
“别掐。”他话语间带着一些不满。
沈扶雀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垂在沉翊腿侧的两条腿倒回去踹他:“你凭什么命令我?”
“呃,那个——”老车夫试着去插上一嘴,“三小姐,咱们还走吗?”
沈扶雀使劲往回抽手,边恨恨瞪着沉翊边和车夫对话:“走,走吧。”
“好嘞。”老车夫松了半寸缰绳,高扬起马鞭,擦着空气甩在枣骝马耳侧,轮胎便开始了滚动起来。
车子开始动时,坐于沉翊膝上的沈扶雀身子前后晃动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握着自己的手:“你放开我,我让你碰我了吗?”
沉翊听话松手,目视别处:“三小姐回去坐吧。”
沈扶雀不动,摸摸自己被拿得火热的腕子,“你坐的这里也是我的地方,为什么让我回去?”
“那三小姐先下来,我去别处。”
“别处也是我的!这整个马车都是我的,没有你的地方!”
沈扶雀说完,沉翊便不吭声了,他没什么好说的,她明摆着是故意挑事,何必理会。
于是车厢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沈扶雀很满意,没有起身,仍然坐着,眼珠子往偏上右侧转了一下,忽而抬手,在沉翊胸前衣边停下,她又去观察他的反应。
沉翊不知是不是没有注意到,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曾看她。
她的手又动了,又往上抬了些,指尖触到他衣领处的两枚纽扣,轻轻拨动了过去。沉翊眼神锐利地看过去,然而还不等他阻止,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已经被她扒开了,窗帘一飘,一股带着凉意的小风钻了进去。
“你……”
沉翊方想止住她,沈扶雀先一步拍开了他的手,伴随着一声听起来就很疼的巴掌声。
“让你动了吗?”她迅速扒拉开第二课扣子。
沉翊黑着脸欲要重新系好,就又一巴掌落在了手背上,沈扶雀不但扯他的扣子,还想把手伸进衣服里去,沉翊面色绷直,对着她的肩头推了一把,而后迅速站起了身。
沈扶雀一脸懵地倒在地上,仰起头,气得眼尾薄红:“你,你敢推我?”
沉翊侧过去脸,吸了口气,伸向衣领的手背上,青筋显现,将解开的两枚衣扣重新系好,总觉得被她一把摸过的地方还存有余温,所触之处还留有感觉。
“你安生点吧。”他一句话憋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扶雀的举动太异常了,许是她的病一直不被人发觉,因此得不到治疗,病情开始恶化了。
还好来了这一趟。
沈扶雀抓紧衣服,尾音染着几分愤怒,拳头捶打在地面上:“把我扶起来!”
沉翊暗自叹了声气,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右边胳膊往上扯。沈扶雀歪歪扭扭搀着起身,闷着气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胸脯微微起伏,叫人一看就知道,即使现在没能动手,过了这时候也一定会报复回来。
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艰难爬行,这一路上她没有再说其他话,只是独自一人坐在墙角生着闷气,心中思量着用什么法子报复回沉翊身上。
走得时间越长,周边的风景就越美,初春时节,山脚下的各色花都开了,色彩繁杂漂亮,油菜花是整片整片地长,放眼望过去,花海像一幅画渡上了光,甚是养眼。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目标处,赵御医的自建茅草屋在山丛之间,并不好走,路子也窄,于是沈扶雀便让车夫把车停在了小道口,准备走着进去。
“三小姐,那您先进去吧,老奴傍晚时分就来接您。”
“好。”沈扶雀应了一声,扶着边跳下车厢,绣鞋踩在黄土地松散的土上,歪扭了一刻,立即站稳下去。
身后帘子掀开,沉翊跟出来,见到沈扶雀在面前挡着,往一旁下去了。
“那老奴就先走了,三小姐,这里不比家里,您可要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好,我知道。”
路难行,即使裙摆不着地,沈扶雀还是用手指拎着它走,穿过小道,从坡上下来,前方就是赵御医的住处,沈扶雀从小土坡上跳下来,顺带荡了一身土尘,她从怀里交领间抽出来个手帕,用它打掉身上的土。
余光中瞥到沉翊自右后方走近,她觉得也擦得差不多了,随手一扔,扔到了他手上:“脏了。”
脏了,但是不能丢,要替她拿在手里,沉翊清楚的很,将那如桃花颜色一般粉嫩的手帕攥到了手掌心里。
沈扶雀见他还算识相,在心里轻蔑哼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院落里蓬门大开着,像是知道今天会有人来似的,沈扶雀好奇地一边看一边走进门,越过房檐,她脚下躺着一只橘色小肥猫,肚皮露出来,懒洋洋地晒太阳。靠着围栏有三四个鸡笼,见了陌生人也知道咕咕叫两声。
从脚下向正前方的紧挨着的几间房屋用普通的青石铺了一条小路,比周围略微高上一些,大概是想要在下雨天积水时留下一条路。
她正想喊的时候,正对面的屋子里,房门推开,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来人是个六十岁模样的老者,与她猜想的不一样,赵御医虽已是一头苍苍白发,可身体看起来仍是健壮,老当益壮,给旁人一种再过个二十年都不用拄拐杖的感觉。
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那位赵御医就先料到了对面身份,浑厚有劲的嗓音自那头传过来:“是沈家的丫头吧?”
沈扶雀站在原处点点头:“嗯,您就是母亲大人说的那位赵御医吗?”
“嗯,进来吧。”
沈扶雀的模样认真又有礼貌,欠下身子行了一个小礼:“是,打扰了。”
沉翊低头去看,默默记着她这副样子,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正常的样子,一时间恍惚她脑子究竟有没有病。
“你跟上我,别偷偷一个人跑了。”她突然回过来头对着他说道。
沉翊眸色沉寂,没有一丝波澜,在她往这边看的时候也回视着她。沈扶雀知道他听得见,在她看来,沉翊是在故意装聋作哑,想以此来惹怒她,于是嘀嘀咕咕骂了几声。
他只能看得见她嘴皮子在动,却听不清她都说了些什么东西,跟念咒似的讲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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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扶雀骂完后,心中畅快了许多,嘴角扬着转过身去,跟进屋子里去了。
“……”
*
天色渐晚,转眼间到了傍晚,刚生出不久的夕阳却渐渐被黑云挤压,空气闷热得很,四处的天都是阴沉沉的。院里的猫儿走路姿势慵懒,步子小点小点迈着,躲到了一个上头有遮盖的地方。
“许是你们想错了,她很正常,没有智力方面的缺陷。”赵御医的半边脸被窗外天空的颜色映着,面对沉翊说道。
沉翊全程在一旁看着,听见这话之后眉宇间多了一道沟壑。
这不应该,他亲眼见到了沈扶雀那么多奇怪的作为,难不成脑子有病的人反而是他吗。可此人的医术已经到了罕有人能超越的地步,却还是给出了这样的观察结果。
沉翊唇线抿着,满心困惑。
“只是,赵大人,若是正常,又怎会与不存在之人讲话呢。”
赵御医凝眉思考了会儿,胸腔中发出一声不明的笑:“世间妖魔混杂,她做出此番奇怪举动也许与她自己没关系,老夫只在医术方面有些见识,旁的,倒不太懂——不过说来,你们沈家一向以捉鬼捉妖闻名,怎么,没有替这丫头瞧瞧吗?”
“早就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沉翊声线平稳。
赵御医很肯定地摇摇头,“不该,她的智力正常,问题出在你们,好好找找那个东西。”
沉翊放下眼帘,来回想了几次在沈扶雀身边的时候用阴阳眼看到的情景。
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不由得往另一头坐着的沈扶雀那边看过去,她此刻身子正窝在长椅上,一双杏子眼蒙着层水雾,凶狠瞪着他,眼圈又红又圆,她一路就这么听话地过来,怎么都没有想到沈翘和沉翊给她找的这个大夫竟然是为了检查她是不是有痴症。
那个赵御医在往她身上扎银针的时候,和沉翊交谈的那些话就已经很令人迷惑了,后来又问了她那些智障问题,观察她说话的速度,她手足的动作是否正常,甚至对着她的头骨看了半天!
合着这个沉翊是一直拿她当成傻子来看待吗!
沉翊收回来视线:“好,我明白了,打扰了您这么久实在有愧。”
他说着话从腰间挂着的布囊中掏出了一枚晶莹生辉的羊脂玉镯,那物通体不有任何杂色,实属上等名贵物品,美得如同从洁白的月光中截取出了那么一小节:“这是师父托我带来送与赵大人的,她说希望您能收下。”
赵御医看着,忽而想起来,那是十好几年前了,那时沈翘为他所救从此便对他满怀敬仰,特意跟着他做了一段时间的学徒。她的性子他很清楚,向来不愿意欠谁的人情,这名贵物对他一个久居深林里的人来说用处并不大,但若是不收下,恐怕她是要难受好长时间了。
赵御医从容接下,搁置到了身旁的茶桌上,说:“代我谢过你师父。”
“好。”
沉翊答过话,穿过窗子望了一眼天边,屋外是一片阴云密布,黑灰色强势地压过来,不见丝毫日光。
而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黄土地上便“啪嗒啪嗒”出现了雨点子打下来的湿痕,并且愈发的密。
赵御医也同样转头瞧着天儿,半晌,开口道:“雨下起来了,你们的那个车夫应该是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