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道君。
    这四个字让重远尊者眼中多了一丝波澜,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禾溪:“随口一猜。”
    其实并不是猜的。
    一直以来,修仙界中都有齐鸣锋是道君转世的传闻,今日知晓他跟重远尊者是同一人之后,禾溪想到了更多。
    齐鸣锋是道君转世,而重远尊者是道君之徒,这三者之间牵丝系绕,割舍不断。
    最重要的是,禾溪终于想起为什么她会觉得重远尊者的身形熟悉了——
    因为她曾经在万方仙试上见过他。
    准确来说,她见到的是一道虚影。
    试心路上共有三重幻境试炼,其中第三重幻境名为见未因,能够从中窥视与自己未来相关的情景。
    在这场幻境中,禾溪不仅看见了原著中她被齐鸣锋所杀下线的画面,还看见了道君的陨落。
    道君陨落,仙盛时代终结,沌妖自此而生。
    而幻境中那道孤立于天地之间,与天相争的白衣身影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道君。
    齐鸣锋不是道君转世,重远尊者也不是。
    因为他就是无上道君。
    作为仙盛时代中最后一位身负仙脉的道君,他完全可以假死脱身,换上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完成他的飞升大业。
    被戳穿了掩藏得最深的身份,重远尊者淡然道:“看来你知道的很多。”
    禾溪摇了摇头:“不,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重远尊者像是不急于飞升,问道:“所以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
    禾溪确实好奇,但她没时间听经典反派结局真相大揭秘,也无意跟这人多费口舌。
    她必须要尽快杀死阵眼,不然的话在场所有修士迟早会因灵力耗尽而死。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怎么弄死你。”
    禾溪背在身后的手忽然掐出法诀,巨大的火焰灵球直直朝着重远尊者轰下。
    重远尊者身形不动,轻描淡写地一挥袖,将火焰灵球击溃。
    禾溪惊讶于他出手的速度,下一刻,两道灵力化成的锁链将她困在原地。
    她尝试动手挣扎,锁链将她缠得越紧。
    重远尊者踱步来到禾溪面前,注视着她与回忆中别无二致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很像她。”
    禾溪正皱眉想着该想用哪种方式解开这灵力束缚,接着便听到重远尊者说的这句话,神色瞬间古怪。
    重远尊者眼神落在禾溪身上,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说:“你很像,你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那个在前世被他杀死的“禾溪”。
    明白他在说谁的禾溪心脏重重一跳,猝然抬头。
    重远尊者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自顾自道:“前世的她无意间发现了我与沌妖之间的关系,选择质问我。”
    一次巧合,原本的禾溪看见了彼时还是齐鸣锋的重远尊者召唤沌妖的景象。
    禾溪的爹娘幼时被沌妖所杀,因此她对沌妖深恶痛绝,发现真相后心神俱裂,便出言质问他究竟是何人。
    重远尊者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也没有对她动手,只留下了一句:“这是必要的牺牲。”
    禾溪不解其意,愣住在原地。
    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想要将真相传达出去,结果她没走出多远,潜藏已久的心魔就被引动。
    在她离开时,重远尊者留下了一缕混沌之气在她身上。
    受此刺激,禾溪心神失守,彻底走火入魔。
    再后来,她便因被沌妖蛊惑为名,被赶来的重远尊者一剑斩杀。
    “她是个心善又坚强的人,我原是打算先杀了百阑宗的人,最后再杀她。”
    述说这段过去时,重远尊者的姿态十分平静:“只可惜她撞破了不该发现的事情,便只好提前动手。”
    禾溪清楚她的师尊同门前世是如何被迫害的,如今听到原主死亡的真相,更为愤怒:“你这样残害他人的畜牲也想飞升,可真是在做春秋大梦。”
    重远尊者语气淡淡:“你们数人之死,可换回世间无数人活,为何不可?”
    “无稽之谈!”
    盛怒之下,禾溪凝聚全身灵力,震碎了灵力锁链。
    “我当你修炼了这么多年还没飞升究竟是因为什么,原来净是修炼脸皮去了。”禾溪嘲讽。
    “你偷了‘禾溪’的灵根,让她不能修炼,最后还放任她被太虚仙宗那些弟子欺凌。”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飞升。”
    听到这番话,重远尊者眼神依旧不动。
    于他而言,这世上从来没有配与不配,而是能与不能。
    “我飞升,只为救世。”他说。
    禾溪懒得喷:“自以为是的傻叉。”
    她意念一动,万千术法朝着重远尊者身上击去。重远尊者双手抵于身前,灵力化作屏障将禾溪的法术统统接下。
    重远尊者活了近万年,又曾为道君,无论是剑道还是术道上皆是已经登峰造极。
    即便换了躯壳,修为限制在渡劫与禾溪同等,但在真正打起来时,禾溪对付他也感到尤为吃力。
    况且禾溪还有感觉,重远尊者根本没有用尽全力。
    就像是强大的猎手明明可以将猎物一刀毙命,却像是戏耍一般给猎物营造出它能够逃脱的错觉,让它困于掌心方寸。
    这不对劲。
    禾溪立马选择收手,而重远尊者同时收了招数,没有乘胜追击。
    此举无疑坐实了禾溪的猜测,她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重远尊者没有说话,反倒是灵兽袋里小洒忽然发出惊呼:“宿主!神罚劫云朝你来了!”
    禾溪:?
    她仰天一望,果然看见劫云在往自己头顶靠拢,还能微妙地感受到来自神罚劫云的注视。
    禾溪:“……”
    裂开了,怎么被神罚锁定的人会是她!
    “是不是很意外?”
    禾溪知道这绝对出自重远尊者的手笔,朝他咬牙:“你做了什么手脚?”
    重远尊者也当真替她解答了这个疑惑。
    “这一世,这你占据这具身体之前,我就见过了‘禾溪’,并且让你成了废灵根。”重远尊者说,“你与我之间,因果难断。”
    禾溪稍一动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想要我替你挡劫?”
    重远尊者承认:“是。”
    早在他重生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今日的一切。
    在他还是无上道君时,天道不准他飞升。
    待他夺舍成为重远尊者之后,天道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要杀死他。
    成为重远尊者后,他创立了太虚仙宗,开始重新修炼。
    他的修为越高,天道就越是要杀他,等魔族祸世时,天道对他的围剿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散尽半身修为封印魔渊,并在太虚仙宗逐渐强大起来后自封于玄冰,只留下一道名为齐鸣锋的分魂在世间行走。
    利用齐鸣锋这个分魂化身,重远尊者得以避过天道截杀,重新修炼。
    然而分魂化身没有灵根,所以他找上了拥有混元灵根的禾溪。
    他能注意到禾溪,还多亏了主系统和悟机台的帮助。
    主系统说得没错,他气运已绝,天道不会允许他飞升,他唯一能选择的路只有强开天门。
    强开天门需要足够的气运,经历过前世,他发现仅凭百阑宗的气运仍旧不够,还需要更多的祭品。
    所以在这一世,重远尊者改变了计划。
    “你应该感谢我,是我给了你修炼的机会。”
    迎着禾溪震惊不解的目光,重远尊者平静地说出了从未想过的真相:“我意欲飞升,所作所为将会引来神罚,因此,我需要一个人替我转担神罚。”
    “这个代替者必须与我因果相连,且与我修为相当,方才能掩蔽天机,扰乱神罚的视线。”
    一场从万年前便开始的局,在他漠然冷静的讲述中一点点揭开面纱。
    “往溯之书的书灵会绑定你为宿主并非意外,是我操纵。”
    “水云秘境中,太虚仙宗的弟子会送你青龙之匙,助你得到玄天木,也是由我授意。”
    这两句话,让禾溪猛然想到了很久之前被她忽略的细节。
    主系统给她一共发布过两个任务。
    第一个是在万方仙试上拜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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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任务则是夺取玄天木。
    只有拿到四方之匙才能开启玄天宝库,当时陈逍将青龙之匙送到她手里,并说这是齐鸣锋授意,让禾溪很是不解。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无意去计较这其中内幕,此刻再度记起,顿时悚然一惊。
    重远尊者:“我取走了你的混元灵根,让你成了废灵根,为了让你能够修炼,所以我助你拿到玄天木。”
    “玄天木是天道所赐,可助人心愿成真。”
    “我本以为你得到玄天木后会想修复灵根,结果却不是。不过好在,最后天道选择了你,让你最后还是成了渡劫。”
    禾溪心惊于此人的算计之深,又问:“既然玄天木可以重塑灵根,为什么你要取走我的灵根?”
    凭借重远尊者的实力,想从水云秘境里夺走玄天木完全如探囊取物,何必多此一举。
    重远尊者眼似深潭:“玄天木为天道赠礼,我是被天道厌弃之人,无法触碰。”
    “更何况,水云秘境的玄天木是我特意为你预留。”
    禾溪睁大眼睛,从他诉说的内幕中不免想起自在尊者。
    自在尊者曾告诉她,他为遥娘寻找玄天木时有一人重伤了他,那人想要夺走玄天木,最终却没能得逞。
    如今看来,那个神秘人就是重远尊者。
    时间、动机都能对上。
    毕竟重远尊者只想自己飞升,怎么可能容忍自在尊者比他更先一布开启天门。
    顺着他的话语,禾溪在脑海中将纷乱的线索连接成串,于此同时,天空传来劫云的轰鸣。
    禾溪心头一悸,神罚已经锁定了她。
    论替死鬼,没有人比禾溪更合适。
    重远尊者想要将在场修士屠杀殆尽,这样孽业本该由他承担,但因为灵根,这层由他犯下的因果便记在了禾溪身上。
    神罚认的是因果。
    如此一来,等禾溪一死,偷天换日便顺利完成。
    待神罚过去,重远尊者可以毫无顾忌地利用夺取来的气运飞升,届时天门的灵气将会拯救这个走向衰败的世界。
    即便所有人在献祭中死去也没关系,只要灵气尚存,这个世界就还有生机。
    ……还当真是应了他飞升救世的鬼话。
    禾溪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随着重远尊者将真相一点点揭开,过往的谜云被拨开,显露出的事实更让禾溪心惊。
    这人真是机关算尽,布下这么一局大棋。
    禾溪知道了真相,但她对重远尊者如此坦诚的态度感到奇怪:“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重远尊者:“前世的‘禾溪’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可我没有回答她。”
    “你与她因果未断,所以便索性告诉你。”
    末了,他补充一句:“也让你死个明白。”
    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仁慈。
    禾溪敏锐察觉他的想法,挤出笑容:“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我不会死。”
    重远尊者只当她在嘴硬,并不在意:“你死路已定。”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禾溪顺利跨入渡劫,不负他期望来到太虚仙宗,替他转移神罚。
    封灵阵法正常运转,沌妖释放,在场的修士一个也跑不了,化为他收集气运的养料。
    对于他的肯定,禾溪只想冷笑。
    想用她挡神罚雷劫然后自己飞升,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绝对不会让他的算计得逞。
    重远尊者没有对禾溪动手,在他眼中,摆在禾溪面前的只有一条死路,绝无逆转的可能。
    他只需等待神罚降下便好。
    这样的纵容,反倒给了禾溪一丝喘息之机。
    小洒急得到处乱转:“怎么办怎么办?”
    相较于它的心急如焚,禾溪反倒镇定下来:“别慌,我有办法。”
    禾溪仰首望天,所看的却并非即将加诸她身的神罚劫雷。
    如今的局势她不是没有预料过,早在踏入结界之前,她就想到了托底的方法。
    小洒停住,期期艾艾地问:“什么办法?”
    禾溪从空中收回眼神,声如千钧。
    “我要在神罚降下来之前,准备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