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什么仙,建灵网去》
1. 建设第一天
三月,息城。
清晨的阳光正好,三月里的风送来暖意,同时捎带一丝醉人的桃花香气,拂去一城融融春光。
主街上,行人来往流如织潮,宽阔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各种吆喝叫卖声盈街而响,全然一副热闹喧嚣的人间景象。
然而这些热闹都与禾溪无关。
禾溪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斗篷,拖着一大袋药草,有气无力地走在街上。
两天了。
这是她穿到这个修仙界的第三天。
想到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禾溪就忍不住叹气。
一切都缘于她看的那本名为《天问仙凡》的某点男频修仙文。
穿书之前,禾溪网上冲浪时无意发现了这本书,原本她对这书并不感兴趣,光看书名,她都能猜到大概的剧情走向。
——无非就是主角从一介凡人开始修炼,一路上经历各种打脸炮灰,打怪升级,越级挑战等事件,最终升到满级飞升成仙,得证大道的故事。
古早老套路了。
事实上,这本书的简介也确实是如此介绍的。抱着反正无聊打发时间的想法,禾溪试读了前几章,意外发现这本书里有个女配正好和她同名。
这瞬间激起了禾溪的警惕心。
众所周知,小说界有许多不成文的定律。
什么车祸摔倒必有重生穿越啦,主角残血必能绝地反杀啦,每一条都是经典中的经典,典型中的典型。
而在这些定律当中,还有一条最为危险,也最为重要的定律——
角色同名必须全文背诵。
怀揣着紧张微妙的心情,禾溪继续看了下去。
书中的这个禾溪,是个炮灰女配。
她幼时家庭圆满,然而在她九岁那年,爹娘进山采药时不幸遇上了沌妖,双双殒命。
爹娘死后,无依无靠的禾溪离开家乡,流浪到息城,每月靠进山采药草卖给药坊维持生活,就这样一路艰难地活到了十九岁。
而在她某一次进山采药时,她救下了本文的男主——齐鸣锋。
作为一名龙傲天学院的优秀毕业生,男主齐鸣锋身份不凡,乃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太虚仙宗的首席弟子,年纪轻轻便已有金丹修为。
一次出宗游历,齐鸣锋被一名化神期的邪修袭击,身受重伤,无奈逃入山林中,被进山采药的禾溪所救。
齐鸣锋在禾溪的小破屋里休养了一段时日,为了答谢救命之恩,临走时齐鸣锋还送了禾溪一枚玉佩,告诉她若有需要,可凭此物让他帮她一个忙。
之后禾溪就用这枚玉佩,要求齐鸣锋帮她拜入太虚仙宗。
禾溪是废灵根,天赋极差,此生可以说是与仙途无缘,而太虚仙宗作为第一宗门,门中弟子无一不是天赋极佳,自是不会收她。
偏偏禾溪在此事上极为执拗,她以救命之恩要挟齐鸣锋,非要拜入太虚仙宗。
修仙之人讲求因果,齐鸣锋迫于无奈,只好让长老将她收作了记名弟子。
这也成了禾溪后半生悲剧的开始。
在拜入太虚仙宗后的三年中,禾溪因资质太差,始终无法引气入体。再加上她挟恩图报一事在门中传得沸沸扬扬,众峰师长对她视而不见,许多弟子愤愤不平,常对她冷嘲热讽。
无法修炼又遭受宗门欺凌的禾溪终于崩溃,恨极之下受沌妖蛊惑,正准备大开杀戒时,被听闻消息赶来的齐鸣锋一剑穿心,魂飞魄散。
事后,齐鸣锋因干脆利落地斩杀禾溪,救下即将被害的同门弟子这件事在修仙界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而受沌妖蛊惑的禾溪则被世人鄙夷唾弃,没过多久便彻底被人遗忘。
禾溪熬夜追书,她刚看完这段情节,还来不及为书中禾溪悲惨凄凉的一生扼腕叹息,便两眼一黑,原地猝死。
再睁眼,禾溪就发现自己穿进了这本小说里。
——并且毫无意外地成了书中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禾溪:哈,古人诚不欺我。
角色同名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几率穿书这件事果然是真的。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原著中关于自己的剧情,禾溪第二百五十次叹气。
虽说她记得关于自己的剧情,但穿成这样一个从开局出场惨到结尾领盒饭的角色,可真是要命。
物理意义上的要命。
挥去脑海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禾溪拽了拽手中的药草袋,继续赶路。
她才穿来这里时,原主家里只留下一些待卖的药草,连一块灵石都没有。为了不被饿死,禾溪这两天进山采了不少药草,准备拿去药坊卖了。
一夜之间,从躺着收租的富婆沦为喝西北风的穷比,禾溪神情萧索。
太难了,生活真是太难了。
今天必须得把这些药草卖了,不然的话她就真得成第一个饿死的穿书者了。
去往药坊的路上,禾溪路过一家包子铺,蒸笼中热腾腾的白气散出,馅大饱满的包子新鲜出炉,空气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
禾溪吸了吸鼻子,摸着干瘪的肚腹,在香气诱使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好香,好想吃包子。
这两天忙于采药,没怎么吃饱过的禾溪头昏脑胀,她不舍地看了眼包子铺,随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得赶紧去把这些药草卖了。
走过主街,再拐过街角,禾溪循着原主留下的记忆,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中找到了那家药坊。
禾溪推开门,一股清苦的药香扑面而来。
药坊内正开着三四个火炉,上面熬着药,几个年轻的学徒在其间来往忙碌。
其中一个捣药的学徒看见禾溪,愣了一下,随后他放下手中的药杵,朝里间喊道:“师父!小禾姑娘来了!”
药坊的主人是一名姓周的大夫。
听到外头的喊声,里间内正计算着本月进账的周大夫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
他匆匆迎出去,看见门口的禾溪,面上流露出几分讶然:“小禾啊,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原主以向药坊兜售药草为生,寻常时候她只有月末的那几天才会来药坊,今天三月初五,才是月初。
禾溪把药草袋放在地上,抹了下头上冒出的虚汗:“最近遇上点困难,手里没钱了,所以先来卖些药草。”
周大夫与禾溪相识已久,对她家里的情况也是有几分了解。
他看了眼衣裳破旧的禾溪,心中感慨。
年纪那么小,父母就都去世了,一个人流落着长大,着实是个可怜孩子。
曾经周大夫见原主可怜,有心想要帮助她,却被心思敏感的原主果断拒绝。于是周大夫闻言没有多问,生怕戳中她的伤痛,只是关切道:“你啊,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看着周大夫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关切,禾溪有些感动,她点了点头:“您先看看这些药草能值多少吧。”
周大夫应了一声,随后他提起装满药草的布袋放到桌上,将里面的药草都倒了出来。
他低着头一边清点,一边同禾溪叙话:“小禾你知不知道,最近各大宗门要准备举办万方仙试了。”
万方仙试?
捕捉到关键词的禾溪精神一振。
她知道这个仙试。
原著中,修仙界大大小小的宗门都有自己专门的招生活动,这些活动有诸多限制,然而万方仙试不一样。
万方仙试由群仙盟举行,面向修仙界的所有凡人,没有任何年龄或出身上的限制。届时绝大多数修仙宗门都会到场,借此机会挑选弟子。
参与仙试的人被称为参试者,他们会接受统一的灵根测试,然后根据灵根结果与宗门进行双选。
灵根好的会收到许多大宗门递过来的橄榄枝,其中不乏纵剑宗、玄道门此类顶级宗门。
灵根差些的可能会被小宗门捡走收作外门弟子,再倒霉点没有被一个宗门看中,那就只有打道回府这一条路了。
原著中,原主也参与了这次仙试,然而她被测出是个废灵根,在场没有宗门愿意收她。
眼见修仙无望,原主在无意间看见太虚仙宗随行弟子中的齐鸣锋后,果断拿出了当初他留下来的玉佩,让齐鸣锋帮自己拜入太虚仙宗。
再之后,她面临的就是数不尽的冷言冷语与欺凌。
想明白了万方仙试这一段剧情的禾溪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穿书一趟,她完全不想走剧情,只想好好苟命活到大结局。
周大夫见禾溪脸色纠结,不解问:“小禾,你在想什么?”
正在想自己连夜逃离息城后该去哪个山旮旯苟命的禾溪回过神:“没什么。”
她转而问道:“周大夫,您知道这个仙试什么时候开始吗?”
“大概就在这几日吧。”周大夫不是很确定,“息城近日里来了不少修士与外城人,看样子都是为了来参加这次仙试的。”
为了举行万方仙试,群仙盟会在各大宗门仙城之中派遣修士以登记参试者的各项信息,息城不大不小,也来了群仙盟的修士驻守。
“对了小禾,你要不要去参加?”想到这一茬,周大夫忽然问道。
禾溪大惊,连忙甩出拒绝三连:“我不行我不要我不去。“
她知道剧情,清楚自己是个连引气入体都困难的废灵根,完全不想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然而寻常凡人对能上天遁地,使出万般术法的修士总是存在着憧憬和向往的。
周大夫对禾溪如此剧烈抗拒的反应有些疑惑,禾溪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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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不太对劲。
她清咳两声,作出一副很想参加却又受困现实的沉痛表情,找补道:“唉,我觉得我没有那个资质,还是不去了。”
听了她的话,周大夫顿时不高兴了。
“小禾啊,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你都没有参加,没有尝试,怎么就知道自己资质不行了呢?”他语重心长地教育禾溪。
禾溪心道,她可是看过原著的人,当然知道啦。
眼见周大夫还想再劝,禾溪连忙转移话题,祸水东引:“别说我了,您家孩子不去参加这次仙试吗?”
周大夫年有四十,妻子是一名绣娘。两人夫妻恩爱,感情深厚,成亲多年后生下一子,取名周清风,如今已有十五岁。
提到自己的儿子,平日里脾性极好的周大夫就忍不住骂骂咧咧。
“别提那臭小子了。”周大夫一脸头疼,“他肯定没那个心思。”
“那小子成天正事不干,药经不看,医书也不读,每日就知道钱钱钱,净做些乱七八糟的小生意,整个人都快钻进钱眼里了。”
“上个月他还去了符城,想找万篆山的修士做生意,结果生意没做成,反倒亏掉一大笔灵石,可没把我和瑛娘气死。”
说完,周大夫发出了操心老父亲的长叹。
禾溪:“……”
懂了,周家小子是个沉迷搞钱,热爱创业但经常亏本的败家玩意。
朝禾溪吐槽了一顿自家儿子后,周大夫将所有药草清点好,再唤来一名学徒收拾桌上堆放的药草:“总计是一百灵石,我去取钱给你。”
一百灵石算是很不错的价格了。禾溪站起身,礼貌说:“麻烦您了。”
周大夫挥挥手:“嗐,这有什么的麻烦。”
他进里间取了一袋灵石,随后交给禾溪。
禾溪喜滋滋地从他手上接过装有一百灵石的钱袋,感受完那沉甸甸的份量后,如获至宝地将它收了起来。
终于有钱能吃上饭了!
禾溪心中雀跃,同周大夫告别后离开药坊,迈着轻快的脚步直奔刚才路上经过的包子铺。
包子铺前依旧飘散着蒸腾的白气,有两三个路人驻足在摊前买包子。
手中有钱的禾溪十分有底气,她大手一挥,豪迈表示:“老板,来四个最大的肉包子!”
正在忙活的老板爽快应了声:“好嘞,稍等一下,等会就给您拿。”
这家包子铺是息城的老字号,主营业务是卖包子,同时兼卖些米粥油条等早点,生意很好,铺子里头围坐了不少食客。
此时他们正在讨论不久后的万方仙试。
食客甲:“哎,你们知道这次万方仙试会来哪些大宗门吗?”
食客乙摇头:“不知道,不过那些大宗门真的会来吗?”
坐在隔壁桌,掌握了一些小道消息的食客丙加入谈话:“嘿,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现场不少食客的注意,禾溪也不由悄悄竖起耳朵。
食客甲好奇道:“怎么说?”
食客丙自得一笑,解释道:“这次的万方仙试啊,那几个最有名的大宗门全都会来,甚至太虚仙宗也会到场。”
听完食客丙的爆料,其余食客一阵哗然,其中有人问:“太虚仙宗?他们怎么会来?”
太虚仙宗作为修仙界第一大宗,其中弟子长老性情颇为清冷傲气,寻常很少出来行走。
食客丙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大仙宗行事自有他们的道理。”
其他食客对此颇为好奇,开始猜测起背后的缘由,那边禾溪边等包子边听他们讨论,吃瓜吃得飞起。
此时老板忙完了手上原本的活,过来给禾溪取包子。
“姑娘,您的包子。”
黄油纸包带着暖和的烫意,禾溪迫不及待地接过,低头从钱袋里拿了灵石:“谢谢老板。”
老板招呼道:“姑娘下次再来啊。”
卖了药草,买到包子,禾溪这趟进城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禾溪打开鼓鼓囊囊的油纸包,香气从中散发出来,她顾不得烫,直接咬下一大口包子。
包子皮薄馅厚,香气四溢,其中的肉馅混着饱满的汤汁一下子盈满了口腔,让禾溪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真好吃。
禾溪飞快地炫完了两个包子,感受到肚腹填满的满足,十分快乐。
她走在路上,想到周大夫和食客们提起的万方仙试,再一次坚定信念。
反正她是不会走剧情的,万方仙试,谁爱去谁去。
她,禾溪,就算是被人用刀一把捅死,从小破屋里滚出去露宿野外被狗咬死,也绝对不会去参加万方仙试!
禾溪往回走,心中万分坚定地想。
2. 建设第二天
禾溪带着剩下的两个包子,出了城门准备回家。
息城房价高,原主连日常的温饱都成问题,更别提在城内买房,只能住在城外搭建的小破屋里,这样还方便进山采药。
从原主记忆里了解到修仙界高昂房价的禾溪一阵沉默。
看来不管是在哪个世界,世界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物质科学还是玄幻修仙。
房价,永远都能带给人们最沉重的会心一击。
如今只有一座小破屋的禾溪不由怀念起穿书前那个坐拥八套房,每月躺着收租的自己。
她好恨。
这样想着,原本禾溪被包子治愈的心情都变得不太美好了。
禾溪心中怀着惆怅地出了城。
小破屋位于息城外一处荒僻的郊野,临近山脚,周围密林环绕,屋外不远处有一条从山上流下的涧溪。
因为位置太偏,这里平日附近少有人迹,方圆十几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禾溪快走到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崩溃的声音。
“宿主你有本事躲系统,你有本事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开门呐开门呐宿主你快开门呐!”
这段开门喊话感情充沛,腔调拿捏且一气呵成没有停顿,充分展现了喊话者强大的肺活量以及内心的焦急迫切之情。
禾溪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个犹如雪姨附体的喊话者是谁了。
崩溃中带着一丝稚嫩,稚嫩中带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是她那刚来就发现绑错人,最后只能匆忙返厂的冤种系统没错了。
是的,禾溪也是有系统的。
这年头穿越已经不是稀罕事件,小说主角动不动就是三天一小穿,五天一快穿,穿越的穿书的快穿的人越来越多,而这些人都受穿书管理局控制。
而系统作为穿书的标配,自然也不会缺席。
每个穿书任务者都会有一个接受过严格培训的系统,在系统专业且准确的指引下,高质高效高速地完成任务。
可惜禾溪是个倒霉蛋,她穿书之后被一个刚出厂还不熟悉业务的龙傲天系统绑定上了。
笑死,炮灰女配绑定龙傲天系统,专业完全不对口。
比起刚穿书还摸不清楚状态的她来说,发现自己绑错宿主的系统当场心态炸裂。
它嚎啕大哭了半个多时辰,当场表演水漫金山,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流,差点没把禾溪的识海给淹了。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系统顾不得和禾溪解释,抽抽搭搭地匆忙返回穿书管理局找解决办法了。
禾溪不想绑定系统,根据穿书理论,绑定系统之后就要做任务,做任务可能会遇到危险,然后她就可能狗带。
好不容易活了过来,禾溪不想冒险,只想在这个世界平平安安地苟到死。
眼下系统再次出现,想来应该是有结果了。
禾溪这样想着,却忽然察觉到不对。
之前系统在识海里水漫金山时,禾溪是明显感知到它的存在的。
例如,她能看到系统以一团荧光的形式待在她的识海中心。
然而此时禾溪静下心去感知,虽然依旧能够察觉系统的存在,但她识海内的荧光却消失了。
禾溪凝重地想,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她加快了回去的速度,就在禾溪离小破屋越来越近时,她听到了一阵框框砸门声。
紧接着,禾溪就看到了堪称动物界奇迹的一幕。
一只银白色绒毛的圆润小仓鼠正在地上不断蹦跶,随后它像是活动好了筋骨,原地蓄力起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小破屋的木门。
砰的一声,小仓鼠一头砸在门上。
然后它就被弹飞了。
被弹飞的小仓鼠显然已经有了经验,它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个七百二十度的圈,随后咕噜噜地滚落到草地上。
身残志坚的小仓鼠迅速爬起,并且继续进行“跳起砸门,被门弹飞,滚到地上”这一无限循环。
禾溪瞳孔地震。
这是何等的坚持与努力,简直感天动地,完全可以写进《动物界励志动人一百个小故事》里。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宿主,你开门呐!!!”
禾溪被这道极富耳膜穿透力的呼唤刺激地吓了一跳,头脑嗡然作响。
她痛苦地揉了揉额角,在识海里用意念回道:“别叫了,我没在家。”
得到了禾溪的回应,草地上瘫着的小仓鼠忽地一个跳扑起身,它回过头,看见了不远处满脸无语的禾溪。
一人一鼠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短暂沉默后,小仓鼠那双黑色豆豆眼一下子盈满了泪花,它像小炮弹一样朝禾溪扑过去,一个蹦跶抱住她的大腿声泪俱下。
“宿主啊!我被坑啦!”
禾溪把抱在她腿上的小仓鼠一把抓起,好奇:“你怎么了?”
闻言,披着仓鼠皮的系统再次哭出声。
它抱着头,双目无神,整只鼠都陷入了绝望中:“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老系统会给新系统推荐任务,却不知道这个是sss+骨灰级无敌超难地狱难度的任务。”
听着小洒了无生趣的碎碎念,禾溪没忍住屈指弹了下它的脑门:“说清楚。”
被弹了一下,小仓鼠的豆豆眼里又泛起了泪花,它委委屈屈:“就是那个……我不是刚从厂里出来的新系统嘛……”
禾溪:“嗯哼。”
小仓鼠收拾了情绪,继续说:“像我们这种新系统,穿书管理局往往会派发一些比较简单的穿书任务,帮我们尽快熟悉业务流程,积累经验。”
“这些任务难度系数不高,回报又丰厚,所以不管是什么系统,大家都在抢。”
“我当时刚毕业,网线信号都还没来得及连上,派发给我的任务直接就被抢没了。”
小仓鼠语气愤愤:“我的天,这群系统都是万年单身的超级寡王吗?手速怎么那么快!”
它真情实感地愤怒了一秒钟,随后精神又萎靡起来,它垂着头,郁闷地继续。
“……后来有一个老系统出现,见我没任务做,说可以介绍一个不错的简单任务给我。”
禾溪大概已经了解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她语带同情:“所以你就答应了?”
小仓鼠悲伤地点点头。
禾溪看向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种看小傻瓜的慈爱。
这就相当于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准备在校招上找工作,结果好的offer都被别人抢了,大厂的offer对学历能力要求高,自己目前的资历还够不上。
就在即将沦为无业游民时,一个已经工作多年的学长突然找到你,说看在你是他学弟的份上,可以介绍给你一份门槛低还高薪的工作。
你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以为自己撞了大运,结果转头就发现学长把你卖到缅北去搞电信诈骗了。
说白了,就是缺少了社会的毒打,不懂得统心险恶。
小仓鼠想起自己被骗的惨痛经历,又想哇哇大哭,禾溪连忙打断它:“等等,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上下打量着手里的小仓鼠系统,捏了两下,手感意外不错:“还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别捏我别捏我。”小仓鼠扭动着身体,发出抗议的声音。
“这个世界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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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不需要穿书者做任务,我本来应该去绑定男主齐鸣锋的。但我刚出厂嘛,业务不熟练,所以出了点小差错,和你绑定在了一起。”
说到后面,小仓鼠的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我不能和你解绑了。”
禾溪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至于我现在这个样子。”小仓鼠心虚地对着小爪子,不敢跟禾溪对视,“是因为这个世界被一个超级难搞的大反派毁灭过,所以全是bug,害得我化形也出了差错。”
听完这些,禾溪已经无话可说了。
系统这波操作,简直是大学生在被骗去缅北诈骗后,还顺便进了黑市把自己送去嘎腰子。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系统啊!就这水平居然还能毕业出厂,真的不是有黑幕吗?
禾溪对穿书管理局的系统培训水平感到深深的怀疑。
她缓缓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绑错了人,成了我的系统,还不能解绑?”
小仓鼠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小脑袋。
过了半分钟,禾溪叹出一口气,问:“你有什么代号或者名字吗?”
小仓鼠一脸天真无邪:“有啊,我的代号是xsb250,主系统亲自给我起的。”
说着它还颇骄傲地仰起了头。
毕竟不是所有系统都能得到主系统的亲自取名的。
禾溪默念了一遍这个代号,随即无语。
xsb是小傻比,250就是二百五。
破案了,原来这个系统从代号就开始傻了。
禾溪捏着小仓鼠,给出了真诚建议:“以后你就叫小洒吧,这名字适合你。”傻乎乎的。
小洒不知道禾溪的险恶用心,乖巧应下:“哦。”
给傻瓜系统取了个名字后,禾溪问道:“你原本的任务是什么?”
小洒认真地说:“帮助宿主飞升,挽救这个世界不被摧毁。”
禾溪心道这任务难度真大,不愧是给龙傲天男主的任务,随后猛地反应过来:“等等,你绑定我之后,这个任务不会还要我做吧?”
小洒眼神游移:“也许……可能……大概是的。”
禾溪:“……”
她的语气相当生无可恋:“要不我还是收拾收拾去世吧。”
穿成炮灰女配不说,还被迫绑定了个脑子不太聪明的麻瓜系统,生活在一个据说是“sss+骨灰级无敌地狱难度”的修仙世界。
禾溪觉得活着好难,还不如当初直接猝死投胎呢。
她松手放开了小洒,怀里抱着包子,如同游魂一般地打开木门进屋。
小破屋名副其实,四面墙和屋顶都破破烂烂的,屋内家具仅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张缺了角的方桌,角落里摆着两个水缸。
禾溪回到这间还不太熟悉的房子里,心情糟糕。
小洒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追在她后面进屋:“宿主!宿主!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虽然这个任务超级无敌难,但我们依然不能放弃啊!”
禾溪拒绝交流:“我不听我不听。”
就在小洒一边翻着《鼓励摆烂宿主的九十九种心灵鸡汤》,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禾溪振作时,小破屋外忽然传来一道娇蛮的女声。
“禾溪,你快给我出来!”
屋内正在争辩的禾溪和小洒双双一停。
禾溪迟疑:“这应该……不是在叫我吧?”
原著里没写这一段啊。
小洒犹犹豫豫地戳穿事实:“可是宿主,这方圆几十里就你一个人。”
不是你还能是谁。
禾溪:“……”
禾溪认命地叹了口气,从床上起身去开门。
3. 建设第三天
禾溪去开门,走时顺手把试图留在屋内看戏的小洒一捞,慢吞吞地往屋外走去。
打开门,只见一名穿着粉色裙衫的少女带着一帮侍卫浩浩荡荡地堵在门前。
第一次出任务的小洒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哇,好多人啊。”
禾溪把探头探脑的小洒按了回去。随后她抬起头,打量眼前的少女。
少女年纪约有十八,身姿窈窕,面容俏丽,一身粉裙称得她宛如春日里盛放的柔丽桃枝,灼灼动人。
这本该是个娇俏的美人,然而少女柳眉上挑,眉眼间自有一股盛气凌人的矜傲,便将那份柔软的娇美压了下去。
见禾溪现身,少女叉腰冷哼:“终于出来了,不做缩头乌龟了?”
禾溪看着这位眼生的粉裙少女,挠头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
粉裙少女:?
她杏眸瞪大,声线提高好几个度:“你竟然不记得我!”
禾溪看她三分难以置信四分伤心四分恼怒的表情,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甩了人家还装失忆的无情渣男。
躲在她衣袖里偷偷观察的小洒也深有同感,忍不住说:“宿主,你欺骗了人家感情吗?”
禾溪连忙否定:“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
她才穿来两天,今天刚去过一趟息城,哪来的时间骗人感情?
禾溪着实不知眼前这漂亮姑娘是谁,于是诚实道:“抱歉啊,我不记得你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粉裙少女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好看。
半晌,她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我,是,息,芳,菲!”
息芳菲这个名字一出,瞬间唤醒了禾溪的记忆。
息芳菲,息城城主的独女,息城当之无愧的大小姐。
说起来,这位跟原主确实有渊源。
两月前,原主照例进息城卖药草时,正好碰上了这位大小姐骑着新灵兽在城内超速飙车。
行至半途,那灵兽不知发了什么狂,直直往路边的原主身上撞去。
眼见一场惨剧即将发生,驾驭灵兽的息芳菲当机立断掏出法器与灵兽搏斗,最后在护城卫的帮助下将灵兽斩杀,这才没伤及原主。
这件事很快传到息城城主耳中。
听闻差点出了人命的息城主匆匆赶来,他先安抚了受惊的原主,随后将闯祸的息芳菲狠狠训斥了一顿。
被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当着全城人的面责骂,还要受关禁闭的惩罚,心高气傲的息大小姐相当难堪,连个道歉都没留就跑了。
至于禾溪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息芳菲,原因很简单。
当日原主被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的发狂灵兽吓得有些狠,只记得灵兽的模样,对息芳菲这位罪魁祸首的印象反倒很淡。
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前因后果,禾溪有些警惕地看着息芳菲:“原来是息大小姐,你来找我干什么?”
这位大小姐据说最近在关禁闭,现在好不容易放出来了,结果就领着一堆人气势汹汹堵在她家门口。
听说这位大小姐脾气不太好,该不会是来找她麻烦的吧?
息芳菲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语气别扭:“我来给你道歉。”
禾溪有些意外:“道歉?”
“当日是我不对,让灵兽冲撞了你,差点害你受伤,之后还没有道歉就一走了之。”
估计这位大小姐很少向人低头,道歉时俏脸微红,她别过脸,闷闷道:“对不起。”
禾溪本来以为息芳菲是个被宠坏了的娇纵大小姐,没想到她这句对不起说得倒是很诚恳。
终于说出对不起后,息芳菲如释重负,脸上热意褪去,又恢复矜傲之色。
她拍拍手,身后的两名侍卫恭敬上前,抬上来一个镶着金丝的紫檀木箱。
息芳菲微抬下巴:“打开看看。”
禾溪好奇上前,结果差点没被亮瞎了眼。
灵石,灵石,满满当当的灵石。
不仅如此,木箱中还有各色琳琅宝石,璎珞环佩,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亮眼的珠光。
小洒伸出个小脑袋看:“哇哦,金色传说。”
息芳菲看见禾溪一脸震惊,傲然道:“听说你拒绝了我爹给你的赔礼,这可不行,本小姐从来不欠人情,今天无论如何你必须给我收下!”
禾溪合上木箱,一把抓着息芳菲的手感激道:“大小姐你人真是太好了!”
这么多灵石和宝贝,足够她在息城买个小房子安居了。
息芳菲从未被人如此热情地抱过,热意重新攀上脸颊,她着急忙慌地推开禾溪,鄙夷道:“这有什么?没出息。”
被骂没出息的禾溪一点都不生气:“嗯嗯,你说得对。”
息芳菲一噎,随后想到禾溪不太好的家世,将后面吐槽的话咽了回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息芳菲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前段时间救了一个太虚仙宗的修士?”
禾溪闻言微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息芳菲说的是什么事。
她穿来的时候,剧情已经进展到原主救下男主,男主养完伤后留下玉佩离开这里来了。
禾溪并不奇怪息芳菲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男主受伤,原主从城主府给他请了医修,息芳菲身为息城大小姐,有所听闻很正常。
她说:“确实有这件事,不过他早就离开了。”
息芳菲追问:“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救了他,他有留什么东西给你吗?”
说完后她觉得自己这样问有些不妥,于是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可没有想抢你东西的意思,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关于太虚仙宗的消息。”
禾溪诚实道:“我救的那个人叫齐鸣锋,他给我留了一枚玉佩,可以用它让他帮忙做一件事。”
息芳菲在听到齐鸣锋的名字时失声道:“齐鸣锋?”
“是那个将来有望接任下一任宗主之位的太虚仙宗首徒,天资超凡,未及五年便修到金丹,堪称修仙界第一天才的齐鸣锋?”
禾溪:“……”
这就是男主光环吗,还自带超长出场解释的。
她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说着,她还拿出那枚齐鸣锋留下的玉佩给息芳菲看。
玉佩通体以极难得的天山灵玉制成,形似月牙,中间刻有一尊道君像。冰冽的寒凉雾气萦绕在上,透着丝缕的精纯灵力。
龙傲天出品,必非凡品。这枚玉佩不仅仅是信物,同时还是一样极为难得的灵宝,可以聚集天地灵气,有助于水灵根的修士修炼。
当然,对禾溪没什么用。
息芳菲比禾溪更清楚这枚玉佩的价值,她暂时按下对禾溪救了齐鸣锋这件事的感慨,艳羡地摸了摸玉佩:“这么大一块天山灵玉,真不愧是底蕴深厚的太虚仙宗。”
天山灵玉出产极少,相当难得,她只在古籍上见到过图样,还没有见到过实物。
禾溪看出息芳菲对这玉佩的欣赏,心中一动:“你喜欢吗?”
息芳菲将玉佩还给她,说:“当然喜欢。”
她是水灵根,这块玉佩对她的修行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对她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听到这话,禾溪迫不及待将玉佩塞给息芳菲:“那我送你,你赶紧收好。”
被塞了一手玉佩的息芳菲:?
等等,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这么随手送出去了?
别说息芳菲惊讶,一直躲在禾溪袖中吃瓜的小洒也是万分不解。
它着急道:“宿主!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道具送人呢!”
这可是龙傲天男主留下来的拜宗信物啊!
禾溪一脸无所谓:“我不打算走剧情,这东西留在我身边也没有用,不如留给大小姐。”
她不是原主,原主对修炼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所以会想用玉佩拜入太虚仙宗。而禾溪不打算修仙,更不打算按照剧情拜入太虚仙宗。
小洒弱弱道:“可是……可是之后万一有需要它的地方呢?”
禾溪无情打断它:“不,我不需要。”
这种走剧情的关键物品还是早点毁灭比较好,免得到时候留得久了真给她触发剧情。
穿书两天,禾溪只想苟到最后。
“小洒你不要乱说话,这种倒霉的事可不能随便讲。”禾溪劝诫道,担心它一不小心乌鸦嘴成真。
小洒郁闷:“哦。”
一人一鼠的交流很快结束,息芳菲对禾溪将玉佩轻易送她这件事难以置信:“你傻了吗,你以后可以拿这玉佩去找太虚仙宗帮忙的,为什么要把它送我?”
“很简单,因为我用不上。”
禾溪摆摆手:“大小姐你不要有负担,这玉佩就当我送你了。”
谁料息芳菲听了这话后立马翻脸,怒然道:“不行,我从不白拿人东西,你必须开个价!”
禾溪摆手:“不用了,这个我不收灵石。”
息芳菲像是被侮辱了一样,气得跳脚:“你是不是觉得我出不起价,所以看不起我?!”
禾溪:“……”
她第一次见上赶着要送钱的人。
见息芳菲非要让她开价,禾溪思忖片刻,道:“我想在息城买个小院,要不大小姐你陪我走一趟吧。”
紫檀木箱里虽然有很多灵石,但其中的宝石和首饰却不是,要用的话还得去典当。
财帛动人心,如今禾溪势单力薄,拿着这么一大笔钱容易遭人惦记,倒不如让大小姐帮忙,更何况这紫檀箱子她一个人也抬不起来。
息芳菲秀眉微蹙:“就这?”
禾溪认真:“就这。”
息芳菲打量着禾溪身后那间八面漏风的小破屋,很是嫌弃道:“你确实该换个房子了,就这破烂样子,小心你哪天睡着了被砸死。”
禾溪:礼貌微笑。
这位大小姐说话还真是不顾人死活啊。
息芳菲的执行力很强,知道禾溪想买院子就立马把她带到了息城。
到了房屋挂售处,她指着那一连串的待售宅院,仿佛一个带着小白花出来炸街的豪横霸总:“你随便挑,看中哪个就说,本小姐送你。”
哇。
禾溪一边为息大小姐这句话疯狂心动,一边心情复杂。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能说出这种台词的霸道富婆。
富婆的尊严让禾溪没办法答应这句话,她倔强道:“不,我自己出钱就好。”
息芳菲叉腰就想骂:“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禾溪连忙给她顺毛:“那哪能呢,我只是觉得大小姐你为我跑东跑西太辛苦了,我太感动了,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麻烦你。”
被顺毛的息芳菲冷哼一声:“随你吧。”
禾溪飞快扫了一眼场上的房屋资料,选定了一个近街的小院落,问价:“这间院子多少灵石?”
掌柜笑呵呵道:“一口价,十万灵石。”
一听价格,禾溪陷入沉默。
息大小姐出手极为阔绰,紫檀木箱里的灵石和首饰宝石足够买下这个小院,只是这样一来她身上又剩不了几个灵石。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禾溪咬牙道:“好,我买了。”
掌柜笑得眉不见眼:“好嘞。”
趁掌柜去准备相应的地契和资料,目睹她这一出的小洒默默道:“宿主,你这算不算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禾溪当做没听到,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等手续办完交了灵石,禾溪把玉佩塞给息芳菲:“感谢大小姐陪我这一趟,玉佩归你了。”
息芳菲收起玉佩,朝禾溪一抬下巴:“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有事可以来城主府找我。”
禾溪认下了她的说法,息芳菲这才稍稍满意了一点,她今天还要修炼,确认禾溪没事之后就准备离开:“我走了。”
禾溪礼貌摆手:“大小姐再见。”
待息芳菲走后,禾溪重新回到了她的小破屋。
虽然买了新院子,但她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不能立马入住,还得再过几日。
回到小破屋后,小洒从她的袖子里呲溜一下滑出来,想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宿主,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虽然这个任务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完成的可能。”
“要是我们不完成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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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反派毁灭修仙界时,我们也会一起挂掉的!”它试图用可怕的后果激发禾溪的求生欲。
这确实是个问题哈。
这辈子想寿终正寝的禾溪犹豫片刻,问:“反派什么时候苏醒?”
小洒见她有所动摇,连忙道:“不会太久,大概过个一两百年他就会出来了。”
禾溪转眼翻脸:“那这任务我可以不用做了。”
本意想让禾溪意识到事情紧迫性的小洒大惊:“为什么!”
禾溪摆烂似的摊手:“因为我修不了仙啊,一两百年太久了,以凡人的寿数我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等反派苏醒灭世的时候,她的坟头草估计都有四米高了。
哪家死人死了之后还管洪水滔天的。
小洒:“……”糟糕,忘记这一点了。
它原地纠结半天,虽然禾溪说得很有道理,但它还是有几分不甘心:“宿主,你就试试完成任务嘛,任务完成的奖励很丰厚的。”
禾溪根本不吃它画的大饼:“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废灵根。”
修仙一途,欲想登上飞升大道,灵根,机缘,气运,心境,缺一不可。
在这四者当中,机缘可遇不可求,气运捉摸不定,心境可经后天磨砺。唯有灵根先天而生,是一切修炼的根基。
天地间蕴有灵气,寻常凡人不生灵根,因而无法吞吐灵气,废灵根虽有灵根之名,实际上跟没灵根也没区别。
废灵根的灵根破碎,能够感应灵气却无法留存,而灵气无法留存于体内转化成灵力,便只能重新溢散于天地。
这样的灵根相当于一个破了洞的水箱,能够接到水,但接的水盛不了多久就会从洞口流走。
正因如此,废灵根的修士极难修炼,即使能够勉强引气入体,终生修为也都止步于炼气,再难寸进。
要是有哪个废灵根修士能够修到筑基,那绝对就是震撼修仙界上下八万年的修仙奇迹,足够留在修仙界史书上名垂千古。
飞升老祖见了都得直呼牛逼。
禾溪捏了捏小洒:“所以说,你想让我修炼到飞升,还不如指望着哪天世界毁灭把我炸升天呢。”
小洒委委屈屈地抱着脑袋,不吱声了。
它也知道这个不现实,可它也没别的办法了。
绑错了宿主,接了这个超难的任务,满世界都是bug,自己还变成了除了卖萌可爱一无是处的鼠鼠。
虽然笨但事业心超强的小洒想到这一切,顿时觉得自己前途无光,统生灰暗。
它伸出小爪子,扒住禾溪的衣角:“呜呜呜,那我们怎么办?”
小仓鼠漆黑的豆豆眼泛上水润的光泽,萌得让人心都软成一片。
禾溪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一个龙傲天系统绑定了我这个炮灰女配的。”
“而且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任务是我能做的?”
听她口风似乎还有希望,小洒打起精神,扒拉一阵任务库,报出上面第一个任务:“请宿主在三天之内达到筑基。”
禾溪一言难尽地看着它。
小洒羞愧低头,接着报出了第二个任务:“请宿主越阶打败金丹修士。”
禾溪沉默不语地看着它。
小洒头越来越低,不死心地看向下一个任务:“请宿主在一个月内成功勾搭不下三名绝色美女。”
禾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然后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美女在哪,我去试试。”
小洒:???
它惊恐地看着明显兴奋起来的宿主,
感受到小洒震撼的目光,颜狗禾溪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任务是我能做的?”
小洒想到自己任务库里剩下那些“半年结丹一年化神”“越级打败一位化神修士”“抢夺完秘境内所有天材地宝并殴打妖兽”的任务,完全答不出话。
禾溪早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她可太懂龙傲天了。
要不就是热血打怪一路升级,要不就是被退婚后一路狂开后宫,这些她一个都做不到。
禾溪拍了拍小洒脑袋:“乖,与其想着让我飞升,你倒不如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和我解绑,然后去找男主做任务。”
说完这番话,禾溪便不再管它,留它一只鼠原地自闭,转头去清点自己的财产。
她刚打开钱袋准备数灵石,一道没有丝毫感情的机械电子音忽然在她的识海里响起。
【滴,检测到当前世界异常,系统任务开始修正——】
【修正结束,系统任务更新完毕。】
听到这个声音,禾溪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在阴暗角落里画圈圈的小洒欢快地跑了过来。
“宿主宿主!你有任务可以做了!”小洒兴奋地嚷嚷,“让我来看看是什么任务。”
只想摆烂的禾溪:“……”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小洒不知道禾溪内心的想法,它现在可兴奋了,感觉它的系统生涯又有了希望。
它一字一顿地念出了新任务的内容要求:“请宿主参加三日后的万方仙试,并成功拜入宗门。”
“嘿宿主,这个任务你正好可以做哎!”
小洒毫无所觉地念完任务,等看到禾溪生无可恋的表情,它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刚才禾溪已经把在万方仙试上拜入宗门的关键信物卖掉了。
啊哦。
一人一鼠同时陷入沉寂。
过了良久,禾溪艰难发问:“这任务,要是我不做会怎么样?”
小洒翻了翻底下的任务说明,声音细弱:“会被抹杀。”
禾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前发黑。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
她想起了自己穿书后决定的绝不走剧情的生存方针;想到了不久前立下的无论如何绝不参与万方仙试的誓言;还有刚才把玉佩卖给息芳菲的迫不及待和斩钉截铁。
听到了吗,那是真香的呼唤。
禾溪沉痛地抹了把脸。
她现在去找息大小姐把玉佩要回来会被打死吗?
5. 建设第五天
“话说仙试那日,各宗各派云集而至,随着诸位仙人道长的到来,漫天升起流彩霞影,宝相金光。”
“待参试者齐聚,群仙盟派来主持的仙长便乘鹤而来,他一挥手中拂尘,空中出现一座巨大的金门,接引参试者入门进行试炼。”
息城中最富盛名的茶楼中,一位青衣说书人立在大厅中央,面前摆了张红木小案,眉飞色舞地说着往年一届万方仙试的场景。
他神色激昂,说到兴起处,将手中折扇往案上一拍,声响惊得底下听得入迷的人群齐齐一震。
见状说书人得意一笑,又将折扇收回,将话接了下去。
“那金门极高也极大,周围云雾缭绕,清气环萦,散发出来的光芒叫人难以直视。”
众人齐齐仰倒:“嚯。”
人群听着这绘声绘色的描述,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座壮丽宏伟的金门,眼中逐渐升起痴迷之色。
茶厅宽阔,以说书人的红木小案为中心,周围摆了十几张茶桌,桌桌坐满了茶客,但来听说书的人太多,厅内还站了许多人。
禾溪混在站着的人群里,手里抓了把从隔壁桌子上摸来的瓜子,嗑得津津有味。
小洒蹲在禾溪的肩膀上,小爪子抓着她的衣领,不放心地念叨。
“宿主宿主,今天就是万方仙试报名的最后一天了,你得抓紧时间啊。”
自从系统任务更新后,禾溪认命地接受了自己不得不走剧情的残酷现实。
“急什么。”这一路上禾溪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这样的催促,她剥了一粒瓜子,将瓜子仁塞进小洒嘴里。
随后她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在搜集情报。”
小洒啃着瓜子,小声反驳:“可你之前明明是被八卦吸引进来的。”
禾溪原本是要去仙试报名的,结果路过时听到茶楼中的说书人正在讲一段关于“他爱她她不爱他她只爱他哥然而他哥爱他”的真实狗血禁断故事,当即脚步一转。
报名暂停,八卦开始。
被揭穿的禾溪丝毫不见心虚,反而振振有词:“你不懂,我这是在放松心情。”
“做任务嘛,首先需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这样才能更有效率。”她熟练地糊弄起涉世未深的傻瓜小仓鼠,“而且我得先了解一下关于万方仙试的情报。”
原著里只着重写了原主要挟齐鸣锋想拜入太虚仙宗这段剧情,并没有详细描写这次万方仙试具体是如何举行的。
小洒这个系统也没有完整的资料。
它甚至连《天问仙凡》这本书的后续剧情都加载不出来,对剧情的了解度跟她不相上下,只多知道一个反派灭世,全员团灭的结局。
对了,反派叫什么它也不知道。
禾溪:这个世界没救了,毁灭吧。
想到这里,禾溪扭头看向肩上的小洒,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恨铁不成钢:“能不能争点气啊你。”
突然被嫌弃的小洒很无辜,它小爪子捂着头:“我也没办法啊,这是世界bug,连主系统都没办法获得原著资料。”
禾溪叹气。
她很怀疑这个听起来高大上的穿书管理局实际上是个草台班子。
茶厅中央的说书人还在滔滔不绝,一再描绘着那云台有多么不可思议,修士们的本领是如何神通广大。
底下的人们初听还觉得津津有味,听得多了后便有些厌倦。
息城中凡人居多,但也不是没有修士存在,息城城主就是一位相当厉害的修士,城中民众对修士的法术也有所见识。
比起听说书人吹嘘修士的本事,他们更想听万方仙试的事。
其中有个急性子的茶客按捺不住,起身喊道:“说书的,你倒是讲讲接下来那些参试者是怎么过的仙试啊。”
有人起了话头,等得焦急的其他人纷纷应和。
“就是啊,别卖关子了,搞快点搞快点。”
“赶紧往下讲吧。”
说书人吊足了众人胃口,也不再藏着掖着。
“哎哎,诸位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说书人用折扇扇柄敲了敲小案,笑容满面。
“每一位参试者会通过命牌的指引踏入金门当中,随后开始真正的仙试。”
说书人道:“诸位皆知,仙试上需要测验灵根,而这灵根资质的好坏将决定参试者会被那哪个宗门收下。但是在测灵根之前,参试者们首先得先经历一场考验。”
“这道考验,名为试心路。”
说到这里,说书人收敛了原先轻松的神色,显出几分肃然:“欲求仙道,先试其心,这试心路是一道三千阶的长阶,参试者必须在一日之内走完,否则即为失败,失败者将退出这次的仙试。”
“这长阶也不是寻常道路,据说上面遍布有三重幻境,每一重幻境的内容各不相同,专门用来考验参试者的求仙道心是否坚定。”
说书人摇头晃脑:“若是有参试者沉陷于幻境之中长久不能勘破,那么便考验失败,甚至有可能心生魔障,此生怕是都不能再参加万方仙试。”
此话一出,登时引起众人一阵哗然。
茶客甲感叹:“又要爬长阶还要过幻境,原来万方仙试这么难啊。”
茶客乙:“心生魔障,这也太危险了吧。”
茶客丙摇了摇头:“果然仙路难求,不是谁都能当修士的。”
听完这些,禾溪眼里带上凝重:“居然还有这回事。”
原著里完全没提过试心路和幻境试炼的事,她还以为万方仙试只要测试灵根资质就行了。
小洒还在记挂任务,它扯了扯禾溪的衣领,催促:“宿主,快去参加仙试报名。”
禾溪正思考试心路的试验,不走心地应道:“嗯嗯嗯,等会就去。”
她瓜子还没嗑完呢。
接下来说书人讲的都是成功登上云台后测试灵根资质的事,禾溪对这个原著详细描写的环节很熟悉,没什么好听的。
她嗑完最后几粒瓜子,将手上和衣袖上沾到的碎屑拍干净,然后把肩上的小洒揣进布袋里。
“走啦。”
出了茶楼,外面是依旧热闹繁华的主街,日头渐盛,街上行人较之清晨来时多了不少。
在进茶楼之前,禾溪便已向路人打听好了仙试报名的地点,在城东。
走了半刻钟,她带着小洒找到万方仙试的报名处,便被眼前的长队惊到了。
“怎么这么多人?”
禾溪有些崩溃,她算了一下,这队大概排了有两百多人,属于是看一眼就能劝退任何人的程度。
“都叫你早点过来了。”小洒小小地埋怨了一下,“群仙盟不是会在所有地方设立报名点的,这附近只有息城才有报名点,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来。”
禾溪没想到大家对修仙的热衷程度会这么高,这都是最后一天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从各地赶来想要参与仙试。
任务当前,队伍再长也得硬着头皮排,禾溪垂头丧气地排在末尾,感觉排到自己遥遥无期。
众所周知,排队是一项无聊且累的活动,尤其是在没有手机玩的情况下。
禾溪无聊地捏着小洒玩,再一次想念穿书以前的生活。
队伍排得长速度也慢,等了好一会才往前挪移了五六个人,照这个速度下去,要轮到她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无聊到长草的禾溪拉着小洒感慨:“唉,如果有人能帮我排队就好了。”
小洒也想早点报完名:“修仙界应该不会有代排吧。”
一人一鼠齐齐叹气,许是上天听到了禾溪的诉求,队伍前方传来一个昂扬热情的少年声音。
“您还在为排长队而无聊吗?您还在为赶时间回家吃饭而焦虑吗?”
“现在出售靠前队伍位置,等候一刻钟便能排到,只需一百个灵石,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刚说完修仙界不会有代排的小洒:“……”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听着这段经典的营销广告,禾溪感慨不已:“人才啊。”
这是哪个机灵鬼,居然在修仙界无师自通地搞起了黄牛业务。
一百灵石买一个靠前的位置,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这队伍末尾里不缺身家丰厚且舍得花钱的排队者,很快就有人心动了。
“快过来,我要一个!”
“我也要!”
就连排在禾溪前面的一名高壮汉子在犹豫片刻后,也瓮声瓮气地喊:“我也要。”
“好嘞好嘞,大家别急。”
一个穿着朴素灰袍的小少年欢快地小跑过来。
他身材瘦弱,模样生得清秀,看着像是学堂里的学生,唯独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在接连做成五笔交易后,小少年摸着钱袋,笑得愈发灿烂。
小洒小声问:“宿主,你要不要去。”
禾溪想到自己剩的灵石,心里有点舍不得:“有点贵。”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小少年很快做成了第六笔交易,只是在送走这名排队者之后,就没人再找上他。
小少年又主动询问了几个人,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他原本轻松的神色落下来,有些焦虑地在队伍中左顾右盼,忽然目光定在一处,像发现了什么,眼里的光乍然亮起。
“嘿,禾溪姐姐!”
禾溪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花钱排到前面去,小少年便突然跑来了她面前。
她满脸疑惑地看着这个分明陌生却又能叫出她名字的小少年:“你是谁?”
“我叫周清风。”小少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是周大夫的儿子啊,以前我在药坊见过你一次。”
周清风?
禾溪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少年,他长得确实有几分像周大夫。
她没有见过周清风的印象,不过她想起周大夫抱怨儿子财迷的话,再加上这副相貌,对他的身份多少猜个八九不离十。
原本以为周清风是个败家子,没想到他还是有商业头脑在的。
“小禾姐姐,你来报名参加仙试啊。”周清风神色雀跃,“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名额,你要不要。”
“看在咱们相识的份上,我只收你七十个灵石。”他伸出右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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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七”的手势。
禾溪还没反应,她袖子里的小洒已经激动起来:“宿主,快答应!”
之前禾溪因为价格太贵而纠结不决,现在周清风主动降价,简直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出乎小洒意料,禾溪并没有欢喜地立刻应下,而是继续砍价:“打个折,十个灵石。”
周清风:?
他嘶了一声,面上流露出为难之色:“小禾姐姐,你这也太狠了一点吧。”
这哪是打折,直接是打骨折。
“你就说成不成吧。”禾溪一脸悠然自在,半点不担心他会拒绝,“反正我不缺时间,可以一直等下去。”
两人彼此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属于金钱的光芒。
半息后,他们开始了激烈的讨价还价。
周清风积极争取:“六十个灵石。”
禾溪仰脸望天:“啊,今天的天空真蓝啊。”
周清风稍有让步:“五十个灵石。”
禾溪低头看地:“哇,有一队蚂蚁在爬哎。”
周清风忍无可忍:“四十个灵石。”
禾溪到处乱瞟完之后吹起了口哨:“呜呼~”
反正找不到人该急的不是她。
如她所料,周清风没有迟疑太久,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禾溪,最后咬牙道:“三十个灵石,不能再少了。”
“好嘞。”
压到最低价的禾溪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爽快掏钱。
周清风郁闷地收下钱,随后急匆匆地带着禾溪往队伍前方赶去。
前面帮着排队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他看到周清风和禾溪过来,犹如看到了天上降下来的救星:“周哥你可算来了。”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辛苦你了,回去吧。”周清风笑眯眯地拍拍黝黑小伙的肩膀,放了个钱袋在他手上。
拿到酬劳后,黝黑小伙挠了挠头,乐呵呵地转身走了。正好前面一人登记完毕,周清风推了一把禾溪:“快去。”
负责登记的修士坐在木桌后面,他穿着一身群仙盟的蓝色道袍,神色恹恹,面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奇异气质。
禾溪觉得,这股气质应该名为“为生活所迫害从而被迫营业”的社畜气息。
修士不用吃饭睡觉,活得还比凡人久,这也意味着他们要打更久的工,不知道眼前这名修士打了多少年的工,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双眼无光的登记修士抬起头,看了一眼忽然出现的禾溪,没有追究代排这件事的意思。
他一板一眼道:“报上你的姓名,年岁,以及籍贯。”
禾溪一一回答,待她说完,登记修士伸出手,一点灵力在他指尖凝聚,后被他引入桌上一块翠色木牌中。
木牌闪烁两下,光芒很快隐没。
“这是你的命牌。”登记修士声音平静得宛如一潭毫无起伏的死水,像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说着台词,“拿好,三日后的辰时再来此处参与仙试。”
禾溪点头道谢,刚想伸手去拿那块翠色木牌,却被登记修士叫住:“等等。”
“你还没交报名灵石。”
什么,还要交钱?
穷鬼禾溪心下一抖,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多少灵石?”
登记修士面无表情:“五十灵石。”
目前全身上下只能掏出四十块灵石的禾溪:“……”
完球,没灵石了。
交不起灵石的禾溪在脑海里疯狂cue小洒:“快,你能不能给我兑点灵石什么的。”
小洒知道禾溪如今的经济状况,它也慌了:“不行,宿主你还没有任务积分,兑换不了。”
禾溪炸了:“我这是在做任务,你们系统都这么抠门,连行动经费都给不起的吗?”
小洒惭愧地低下小脑袋。
一人一鼠拉扯未果,禾溪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旁边还没离开的周清风:“能不能借我十个灵石?”
听到禾溪要借钱,周清风立刻进入营业状态,露出了商人利益为上的丑恶嘴脸:“可以,不过要收利息。”
他比了个“十”的手势。
禾溪看懂了,恨恨咬牙:“你这也太心黑了吧。”
她就借十个灵石都要收利息,离谱。
“你就说要不要吧。”周清风亮出一口白牙,明明是很阳光的笑容,看着却叫人觉得颇为可恨。
……真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术。
明知道这人是在借机坑自己,禾溪却不得不从,她忍气吞声:“我借。”
这次轮到周清风露出满意的笑容了:“承蒙惠顾哈。”
看他这副样子,禾溪想打人。
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禾溪不想再拖,从周清风手里拿过灵石后再掏出所有灵石,一股脑全塞给登记修士。
登记修士还是那副万事不过心的模样,收了灵石后,便让禾溪拿了命牌离开:“下一个。”
禾溪心痛地将价值五十灵石的命牌收好,转身离开。
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又重新回归到赤贫状态。
这万恶的修仙界!
6. 建设第六天
“卖饼了,热腾腾的葱油大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里有上好的胭脂啊,小娘子们快来看看啊。”
禾溪消沉地蹲在街边,小洒蹲在她旁边。
她一手撑着脸,两眼无神地看着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市发呆,头上仿佛阴云罩顶,死气沉沉。
小洒看着宛如心死的宿主,面露不忍:“宿主,你振作一点。”
它绞尽脑汁地安慰她:“不就是没钱了嘛,我们要学会自力更生,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要相信千金散尽还复来!”
小洒试图用鸡血语录让禾溪满血复活。
可惜收效甚微,禾溪并没有被安慰道,发出沉重的长叹。
她正悼念她逝去的灵石,顺带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赚钱。这时一个竹编小球从远处飞来,咕噜噜滚落到她的面前。
禾溪抬头,看见两个小孩哒哒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们捡起了地上的竹球,注意到一旁面无表情的禾溪。
“哥哥,这个姐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街边啊?”穿着粉色小褂的女童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角。
身量稍高些的男童抱着球,认真思索道:“估计是有烦心事吧。”
女童天真地仰起小脸:“什么烦心事啊?”
“不知道,估计是没钱吧,大人们都这样。”男童像个小大人似的耸耸肩,一副很懂的亚子。
“啊,那这个姐姐好可怜哦。”
没钱且可怜的大人禾溪:“……”
很好,你们是懂扎心的。
两个小孩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会,毫无所觉自己的言论在禾溪心上狠狠扎了刀。
小洒胆战心惊地偷觑禾溪的神色,生怕她暴走:“宿主,童言无忌,你别太在意。”
禾溪面无表情。
这两个小孩原本在街边玩竹球,竹球无意间被打飞到这边才过来捡,眼下捡到了竹球,自然是要回去继续玩的。
“小伊,我们走吧。”
男童牵起妹妹小手就想离开,却被妹妹拉住,名为小伊的女童伸手指着禾溪边上的小洒,开心道:“哥哥你看,姐姐身边有小仓鼠耶!”
被小伊盯上的小洒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它想要钻回禾溪袖子里,却被禾溪一把抓住。
小伊对毛茸茸的可爱小仓鼠很感兴趣,她挣脱哥哥的手,来到禾溪面前,清澈眼眸中透露着渴望:“姐姐,我能摸摸小仓鼠吗?”
望着小伊的眼神,禾溪忽然萌生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摆出和善可亲的笑容,柔声道:“当然可以,不仅能摸还可以跟它一起玩,不过得交灵石哦。”
“玩一刻钟,只要五个灵石。”禾溪伸出五指,看着小伊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只咩咩叫的小绵羊,“小朋友,你有灵石吗?”
小伊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袖,这点要求小洵还是能满足妹妹的,他拿出小钱袋:“有!”
披着仓鼠皮的系统小洒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宿主卖了:“宿主,你怎么这样?”
“我这是为了完成任务。”禾溪语重心长,“你也不想我在完成任务之前就因为没钱饿死吧。”
被拿捏住的小洒悲愤不已。
禾溪收了小伊的灵石,把悲愤的小洒往她面前一放:“去吧,皮卡丘!”
小洒:呜。
小伊喜欢毛茸茸,她先是戳了戳小洒的头,然后好奇问禾溪:“姐姐,它会跳舞吗?”
禾溪答得毫不犹豫:“它会,而且跳得可好了。”
被迫会跳舞的小洒瞳孔地震,什么,它什么时候会跳舞还跳得很好啦?
“好厉害!”小伊信以为真,星星眼地看着小洒,想看它表演。
小洒:“……”
为什么修仙界没有动物保护法!它拒绝动物表演!
*
一个时辰后,小洒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卖身。
它气若游丝,原本光滑柔顺的绒毛打了结,头上可疑的秃了一块,黑亮的眼睛黯淡无光,俨然一副被蹂躏过度的模样。
而将它送出去任人玩弄的无良宿主还在专心致志数钱,连一个关怀的眼神都没递过来:“……一百七十八,一百七十九,一百八十。”
禾溪发出快乐的声音:“好耶,终于有钱啦!”
她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钱袋。
禾溪:果然,系统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压榨,总还是能挤出来一点钱的。
最开始,小洒以为它只要应付完小伊和小洵就可以了,结果眼尖的息城群众发现了它这只神奇宝贝。
息城群众:大家快来看!这里有可爱仓鼠在当街跳舞哎!超级有意思!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小洒就出了名。
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过来看热闹,小孩子对外表萌萌哒的小洒没有丝毫抵抗力,纷纷表示要跟它玩。
见钱眼开的禾溪来者不拒,卖小洒卖得非常开心。
小洒瘫在地上,见禾溪全副心神都放在数它的卖身钱上,一句问候都没有,终于破防。
它哭唧唧:“宿主你没有心!”
在骂出这一声后,禾溪这才好似注意到已经回来的小洒:“呀,结束了呀。”
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小洒的仓鼠头:“辛苦你了,等会给你买好吃的。”
小洒已经认清了自家宿主坑起统来毫不手软的本质,但是听她这么说,它又诡异地感觉到一丝感动。
小洒:宿主给我买吃的,她心里有我!
哄好了不太聪明的小洒,禾溪从地上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顺便把小洒往兜里一揣。
说好要给小洒买吃的,禾溪没在这件事上含糊,毕竟今天赚来的钱都归功于它,得给点甜枣好方便小洒以后继续给她打工。
当然,买甜枣用的还是小洒的卖身钱。
主打一个取之于统,用之于统。
长街上,小商贩支起各式摊铺,街道两旁的店铺开门迎客,衣着锦绣的行人在这样繁华的长街穿行交谈着,为春光点缀起人间盛景。
万方仙试将近,息城里还多了一些手持法器的修士,他们穿着颜色样式不同的道袍,神色各不相同。
他们都是准备在即将到来的仙试上寻觅一分机缘的。
仙试在即,有不少修士会带着自家的后辈前来参试,像他们这些根基浅薄的散修,指不定就能遇上一些大人物得其指点。
那可是或许能关乎一辈子的机缘啊!
这些陌生修士在城中行走,很是吸引着息城百姓的目光,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注意。
然而比起这些修士,当下吸引住禾溪目光的是一家朴实无华的糖画小摊。
糖画小摊的老板是一位面容慈蔼的老爷爷,他衣着朴素,须发尽白,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岁月匆匆走过而留下的深浅皱纹。
老爷爷笑眯着眼,好脾性地看着站在他摊前的禾溪,温和道:“小姑娘,要买糖画吗?”
禾溪点头,看向他的摊位。
摊上已经有了许多制作完成的糖画,这些糖画样式不一,有萌态可掬的小兔,游动的长尾锦鲤,还有凌霄腾云的长龙。
老爷爷摸了摸白胡子:“小姑娘想要什么样式的?”
禾溪把藏在袖里的小洒抓出来,把它捧给老爷爷看:“我想要一个像小仓鼠这样的,能做吗?”
老爷爷眯着眼,仔细端详紧张兮兮的小洒,笑了笑:“能啊。”
言罢,老爷爷从旁边的锅炉里舀起一勺糖浆。即使已经不再年轻,他作画的手依旧十分稳健,半点不见迟钝颤抖。
琥珀色的晶莹糖浆顺着他手里的勺流淌到画板上,一丝甜蜜而暖郁的糖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勾起童年时最纯真的记忆。
很快,一张活灵活现的毛绒小仓鼠糖画便制作好了。
这张糖画五个灵石,禾溪斥巨资拿下它后,递给了肩上望眼欲穿的小洒。
这是小洒第一次来到任务世界,也是第一次见到糖画这种东西。
它好奇地看着与它造型一模一样的糖画,嗅到上面散发的糖香,激动说:“这这这,这是给我的吗?”
禾溪右手拿着糖画,往小洒面前一放:“不然呢?”
“今天你赚灵石辛苦了,这是给你的奖励,快尝尝。”
披着一层小仓鼠皮的系统小洒具有五感,不像普通仓鼠那样有诸多忌口。它试着咬了一口糖画,顿时被甜滋滋的味道征服:!!!
小洒:好好吃!这就是当小仓鼠的快乐吗?
它不做统啦!
见小洒咔擦咔擦啃糖画啃得高高兴兴,禾溪没忍住,戳了戳它的脑袋。
她今天已经报完了名,自觉已经做了许多事,开始犯懒,准备回小破屋大睡一觉。
小洒见她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哎,宿主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禾溪哼着欢快的小调:“怎么,难道你还想留下来继续帮我赚钱?”
小洒瞬间怂了:“不了不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一人一鼠和谐地走在街上,禾溪手里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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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糖画,方便小洒啃啃啃。
这样的奇葩组合在城中属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成功收获了百分之一百的路人回头率。
在禾溪第三十六次得到路人的哇哦赞叹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衣服上满是火烧的破洞的男人在街上慌不择路地逃窜,在他身后,一名红衣的凶戾修士紧追不放。
为了拖住后面追杀之人的脚步,男人顺手将临近的一家水果铺的果车掀翻,苹果橙子等水果咕噜噜地滚落在地,被慌不迭避让的行人踩踏了个干净。
不止这一家小摊遭其毒手,这男人沿路所过之处造成了不少破坏,引发许多骂声。
“啊!我的摊!”
“你长没长眼啊,畜牲!!”
顾着逃命的男人对这些怒骂置若罔闻,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起了作用,身后追赶不休的红衣修士被拦住脚步。
他抬起头,眼神逐渐危险,随即不顾不能轻易在城中动用灵力的禁令,腾空飞起,赤色衣摆无风自动,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
红衣修士目光锁定在前方还在奔逃的男人身上,冷笑一声:“小贼,看你如何跑!”
随着这句怒吼一同而来的,是一道赤红如火的炽烈灵光,那灵光挟裹着焚烧毁尽世间万物的炙意,直直朝男人前路打去。
火焰四起,在男人面前形成了一堵熊熊的火墙,其中还有一部分灵力扩散,不偏不倚打在附近一家酒楼的牌匾上。
那牌匾原是木制,被灵光击中后瞬间燃烧,带着灼人的热意,径直向地上的男人身上砸去。
然而在那男人身边,还有两个已然被这番变故吓呆在原地的孩子。
小洒看清了那两个孩子的脸,惊恐大叫:“是小伊和小洵!”
躲在角落的禾溪显然也认出来了那两个孩子的身份,瞳孔微缩。
那带着火焰的牌匾要是真的砸下来,这两个孩子不死也残。
火墙边缘,小伊眼睁睁地望着那块掉落的火焰牌匾,哭声喊道:“哥哥!”
小洵牵着妹妹的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腿脚因恐惧而不听使唤,只来得及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
千钧一发之际,禾溪顾不得那么多,她把肩上的小洒抓下塞进布袋,飞身向小伊两人跑去。
燃烧的牌匾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滚烫,人命当前,体测常年不及格的禾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赶在最后一刻将两个吓懵了的小孩揽在怀里。
“砰啪!”
牌匾砸在地上碎裂成两半,禾溪抱着小伊和小洵就地一滚到了路边,溅起的火星落在她的斗篷上,很快烧了起来。
怀里的小伊与死亡擦肩而过,崩溃大哭,作为哥哥的小洵也端不住先前的懂事模样,面色苍白,看样子也是被吓狠了。
此刻的禾溪没空去安慰心灵收到创伤的孩子。
因为她也很想哭。
她速度还是慢了点,方才躲避不及,被沉重牌匾擦到了肩膀,后面抱着两个小孩从地上滚开时又不小心压到了手肘和膝盖,现在这两处火辣辣地痛。
更别提她身上斗篷还被火烧到,禾溪撒手放开两小孩,咬牙侧身往地上重重一扑,试图将斗篷上的火扑灭。
赶来的小洒无意间瞥到禾溪身后,惊呼:“宿主小心!”
被追的男人见去路被拦住,知晓自己再难逃脱,眼中凶光毕露,在求生欲催使下伸手想要去挟持离他最近的禾溪。
以为自己安全了的禾溪:!!!
这人不讲武德的啊!
尽管知道男人想劫持自己,但禾溪此刻完全跑不动,只能心死地准备接受自己即将变成人形挡箭牌的悲惨现实。
就在此刻,变故再生。
一道凌冽清寒的剑光自天外而来,径直掠过人群。
恍如风吹卷雪,又恍如万山明月,明明此时正是暖春时节,却无端生起严冬风雪。
这道飞来的剑光如同被大风吹过的雪片,带着肃杀之意转瞬即至人前,直接将那想要绑架禾溪的男人右臂斩断,霎时血流如注。
“啊啊啊啊,我的手!”手臂被斩的痛楚非寻常人能忍,男人惨呼一声。
他捂着断了一截的手臂,很快意识不清地痛昏过去,禾溪抓住机会,赶紧缩着身体躲远了些。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失去言语,紧接着,那道剑光调转方向,指向紧跟追来的红衣修士。
一道冷冽如孤江之雪的声音遥遥传入所有人耳中。
“以武欺人者,当诛。”
7. 建设第七天
四下寂静。
那冰雪一剑的威势将所有人震慑在原地,无人言语,唯有浓厚的血腥气在沉默中蔓延开来。
见到那个胆大包天居然偷了自己东西的散修男人被砍断右臂,一路追杀至此的红衣修士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更加怒不可遏。
“敢偷我的东西,真是不要命了。”
他像拖一条死狗般将地上已然昏迷的男人拽起,从他衣间搜到被偷的乾坤袋,掌心燃起一簇火焰,就要将人活活烧死。
周围人纷纷惊呼,捂眼不敢再看,就连险些被劫持的禾溪都忍不住惊讶。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人竟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当街杀人。
眼看那火光快要落到昏迷的男人身上,却忽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熄灭。
“住手。”
明亮的日光下,一个白衣剑修从嘈杂的人群中走来。
他面容清寒,剑眉入鬓,是极为清正俊朗的容颜。手中执一柄冰雪似的长剑,在日光的照耀下剔透晶然,折射出几分明锐的锋芒。
在他疾步走来时,宽大的纯白衣摆如同天边流云,仿佛挟裹着凛冽的寒意,从万年终雪的天山顶处一步步踏入了凡尘。
围观群众不曾见过如此风姿卓然的修士,纷纷惊叹:“哇。”
趴在地上的禾溪抬起头,也被惊艳了一脸:“哇。”
然后她就因为看帅哥而不慎牵扯到自己受伤的肩膀,满腔感慨瞬间化作倒吸冷气:“嘶……”
好痛。
被人阻止,红衣修士的怒气再度被点燃,他抬起一双鹰隼的眼睛锁定住白衣剑修:“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止我?”
白衣剑修瞥了一眼他腰间悬挂的赤焰腰牌,想到师尊的传语,原本便冷淡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是赤焰宗的人。
白衣剑修淡漠道:“百阑宗,顾寒宵。”
听到百阑宗的名字,红衣修士赤皓眼中带上几分不屑。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原来就一个破落小宗门出来的垃圾。”赤皓嘲讽,“就你,也配管我的事?”
“妄动灵力伤及无辜百姓,还想当街杀人,你所犯下的这些事,有违城中律法。”顾寒宵道,“我为何不配管?”
或许旁人不清楚,但顾寒宵知道,赤皓为了拦截那个偷东西的散修,明知那块牌匾底下站着两个孩子却依旧无视他们生死,故意用灵力击落了那块牌匾。
赤皓眯起眼:“看来,你是非要找死了。”
他前不久突破金丹,察觉眼前这突然杀出来的修士不过才筑基后期,论境界,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顾寒宵抬起长剑,银亮剑尖直指对方咽喉,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答案。
“你可以试试。”
遭人如此挑衅,赤皓眼神渐沉,手心捏出一道火系法诀,朝着顾寒宵眉心射去。
顾寒宵提剑一挡,冰冷彻骨的寒气弥漫开来,将那道法诀瞬间冻结。
他提身而上,剑光飞舞,十道长剑虚影在他身边闪烁,并在同一时刻对准赤皓。
赤皓本就没有指望靠一道法诀打败顾寒宵。法诀被击碎后,他召出一杆赤焱长枪,枪势如雷,一簇烈焰在枪身打转,长枪掠出时火龙翻滚。
长枪在赤皓手中转过半圈,焊烈枪火形成屏障,与袭来的长剑虚影对撞。
双方战在一团,灵光纷飞,杀气四溢。
修士之间的热闹可不是能随便看的。围观群众们见势头逐渐不妙,没那个胆子再留下来继续吃瓜,该走的走该溜的溜。
有人担忧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急忙赶去城主府将发生在这里的事告知息城主。
在这样紧绷的氛围下,被禾溪扔去一旁避难的小洒哇哇哭着跑过来:“宿主,宿主你别死啊。”
它太过焦急,以至于一时间都没察觉自己踩在了禾溪的手肘上。
痛得想死的禾溪:“……”
原本见到小洒慌乱地凑过来关心她,禾溪还怪感动的,暗中决定让明天小洒卖身的时辰缩减一点。
但现在,感动烟消云散。
她现在身上很痛,不想开口说话,所以没来得及回答小洒。
尽管神识连接仍在,但没有得到禾溪回应的小洒见她不说话,更加坚信她命不久矣即将狗带,急得上下乱跳。
它甚至还准备在自己的系统里找起了唢呐和纸钱。
伤上加伤的禾溪:“……”
她怀疑小洒想趁机谋害她,并且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我没死,你不用着急给我准备后事。”
小洒惊喜:“宿主你没死!”
禾溪正想抬起另外胳膊把这个在自己伤口处反复横跳的傻瓜仓鼠扯下来,身上忽然一轻。
“小姑娘,你还好么?”
禾溪感受到一双温柔的手将自己扶起,衣袖拂过,带来一丝浅淡的药香,同时有一团和煦如春风的灵气将她整个人包裹。
她偏过头,看见一个婉约美人正望着自己,眉如远黛,眼波盈盈,白净清丽的面庞上是掩不住的真挚关切。
再次受到美貌冲击的禾溪脸上一热,稀里糊涂地回道:“还……还好。”
短短一刻钟不到,禾溪便接连见到两个美人,她颜狗属性发作,只觉得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哎,等等。
沉浸在美貌里的禾溪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错觉。
身上的痛楚确实在渐渐平息,传递过来的灵气一点点抚平那些因灵火灼烧而带来的燥热。
看到禾溪惊讶的表情,萧韶歌展颜一笑,温婉动人:“你身上的伤有些重,不过不要紧,有我在。”
她向禾溪柔声解释,修长指尖凝出一点温暖的白光,轻轻点在禾溪肩膀上。那白光随之散入她的身体,润物细无声地治愈着伤势。
不多时,禾溪就感觉自己肩膀不再是火辣辣地一片痛,手肘上的伤也渐好,恢复自如。
禾溪大感震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医修吗?
这也太厉害了一点吧。
疗完伤,禾溪状态好了许多,她感激道:“感谢姐姐为我疗伤,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不必多谢,医修行医救人原是本分。”萧韶歌浅笑道,“我名萧韶歌,你呢?”
美女姐姐问她名字了!禾溪积极道:“我叫禾溪。”
“禾溪?真是一个好名字。”萧韶歌笑道。
禾溪脸上微热,但听到萧韶歌说自己是医修,她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颤颤巍巍问:“姐姐,你帮我治伤需要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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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作为修仙界中最大的奶妈,医修一个个都富得流油,救人前需要取一笔高昂的诊金是基础惯例,越是厉害的医修收费越贵。
当初原主为了找能给齐鸣锋治疗伤势的医修,花掉了数千灵石,赔尽家底。
现在的禾溪更不必说,她可是个背负了巨债的负婆。
萧韶歌没有想到禾溪死里逃生之后第一反应会是这个,顿时哭笑不得。
“我不收你的钱。”她柔声道,“你舍身救人是义举,既然是因仗义而负伤,我怎么会收取你的诊金?”
知道萧韶歌是无偿治疗,禾溪感动得差点表演一个当街落泪。
这可是真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们。”
感动中的禾溪转过头,看见已经稳定情绪的小洵牵着小伊走了过来,两个小孩灰头土脸的,此刻郑重地朝她道谢。
小伊眼泛泪花,紧紧牵着哥哥的袖角,抽噎道:“姐姐,你没事吧。”
禾溪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们没事吧。”
两个小孩齐齐摇头,禾溪将他们保护得很好,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没有负伤。
知道两人平安无恙,禾溪松了口气。
不远处,顾寒宵与赤皓的对战已近尾声。
赤皓额头满是冷汗,他的脸上被剑气划了一条伤痕,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右手被重创,险些拿不住枪,整个人狼狈不堪。
反观对面的顾寒宵,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连衣饰都没乱,自始自终都维持着冰雪无瑕的姿态。
这样的对比太过惨烈,让赤皓心中又惊又怒。
他身为赤焰宗的首徒,金丹初期的修为,竟然打不过这个筑基后期的剑修!
剑修同阶无敌,越阶挑战也不是没有,但那都仅限于同个大境界之中。筑基与金丹之间即使只差了一个境界,但其中的实力差距却有如天堑。
可以说,突破金丹,才是真正踏入了修仙的长生大道。
然而他这个金丹居然打不过筑基,简直离了个大谱。
赤皓眼神沉了下去。
今日他来息城是奉师门之命前来打探情况,看看息城中有没有厉害的修士,顺便防止其余宗门也对息城起了心思,先他们一步将息城占据。
本以为这破城没什么厉害人物,结果他阴沟里翻船,先是被一个散修偷走乾坤袋,接着又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无名修士逼到穷途末路。
这事要是传回宗门,他赤皓岂不成了笑话。
不甘、愤恨、恼怒的情绪在胸膛中碰撞,赤皓喘着粗气,一手再次握紧长枪,身如闪电,不管不顾地朝顾寒宵心口刺去。
火热灵风带来的热浪荡开,连场外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热。
禾溪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围观修士打斗,心中震撼难言。
这可比以前玄幻仙侠剧里的特效来得炫酷多了。
身处热浪中心的顾寒宵面色不动,执剑的手微抬,冰雪剑身上寒气大盛,将热意驱逐。
他手腕翻转,剑身如蛟龙灵巧而过,绕过赤皓的长枪枪身,一剑斩在他右手手臂上,顺势将长枪挑飞。
剑锋抵在赤皓喉咙上,划出血色,顾寒宵冷静宣告:“你输了。”
武器离手,胜负已分。
8. 建设第八天
险些身死的赤皓捂着手臂倒在地上,眸中倒映着逼近的剑尖,惊惧难定。
但凡那剑尖再深入一点,他就要死了。
他竟然真的输给了一个筑基剑修!
莫大的耻辱充斥在赤皓的大脑,让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顾寒宵没有移开剑尖,他居高临下地对赤皓道:“你该向刚才那两个孩子还有那名姑娘道歉。”
闻言,赤皓嗤笑一声:“道歉?我有什么好道歉的?”
他完全不觉得有错,几个没什么用的凡人,死就死了,唯一值得恼恨的就是顾寒宵的出现坏了他的事。
见他完全没有悔过之心,顾寒宵眸光微动,没有再多费口舌,直接就要动手再把这人揍一顿。
不肯道歉是吧,那就打到你愿意为止。
赤皓嚣张归嚣张,但他还是很有眼色的,刚才顾寒宵那一剑已经足够让他喝一壶,要是再来一场他绝对应付不了。
见势不妙,赤皓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篆用灵力催动,不出一息符篆生效,整个人赶在顾寒宵剑气抵达之前消失在原地,并扔出狠话。
“你给我等着!”
他赤皓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赤皓逃离后,萧韶歌走过来,认出那张符篆:“是万篆山的千里瞬影符。”
“无妨,他的伤上留有我的剑气,即便跑了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顾寒宵眼神始终冷静,他低头,语气中带着些不动声色的骄傲:“我赢了。”
他手中的冰雪长剑微微亮起,像是某种回应。
一旁的萧韶歌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她顿了顿,郑重摇头:“不,师兄,你输了。”
顾寒宵不解其意:?
萧韶歌指了指身后因方才的打斗而变得狼藉不已的街道,砖瓦齐飞,冰霜与烈火交缠带起的毁灭性破坏,让原本整洁的街道变得难以入目。
“赤皓跑了,这条街被你们一起毁了,一会儿过后,城主可能会来找你算账。”
打斗时也能保持淡定的顾寒宵脸色遽然一变。
萧韶歌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声气:“和你提过很多次了,师兄你在打架之前记得要开结界,这几日灵犀陷入沉睡,没有她提醒,你就又忘了。”
顾寒宵:“……”
萧韶歌打击完师兄,目光越过他看向后面的狼藉,眼里不免也流露出惆怅:“不知道这回得赔多少灵石。”
贫穷剑修顾寒宵眼神游离:“要是灵石不够,就让师尊再去摆摊算命吧。”
萧韶歌苦笑:“可是师尊上个月在街头算命,被人当成是骗子举报罚了两百灵石,到现在还没还上。”
两人相顾无言,彼此对望,唯有贫穷的泪水在心底默默流淌。
就在这对师兄妹为赔款而发愁时,禾溪和小洒蹲在旁边窃窃私语。
禾溪:“小洒,你说他们会是原著里的什么重要人物吗?”
长这么好看,就算不是主角那也得是个重要配角吧。
小洒查了查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资料,不是很确定:“应该不是吧。”
禾溪目光一直往顾寒宵跟萧韶歌脸上瞟,发出感慨:“他们长得真好看。”
修仙界盛产美人这句话真不是盖的。
那边的师兄妹在赔款这件事上久久没有商量出结果,于是放弃,一致决定摆烂。
萧韶歌带着顾寒宵走到禾溪面前:“这位禾溪姑娘就是方才救下孩子的人。”
禾溪没忘了刚才顾寒宵那道拯救自己不被劫持的剑光,她站起身,对顾寒宵道谢:“感谢仙长出手相救。”
“应该的。”顾寒宵看向她,脸上的神情温和了些,“你做得很好。”
禾溪摸摸脸,没吭声。
先前那种情形,如果她不出手,小伊和小洵必定出事,禾溪前世经历的教育让她完全没办法坐视不理。
三人说着话,城主府派来的护城卫赶到了现场。
息城内禁止御剑,从前倒是允许在城内骑行灵兽,只是由于某位大小姐曾经差点酿成大祸,于是骑行灵兽也随之被禁止。
铁骑猎猎,骏马嘶鸣飞驰,披坚执锐的护城卫肃然而来。
在来的路上,护城卫首领已经弄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他翻身下马,指挥属下将地上昏死过去的散修男人抬回去,关进牢狱里。
两名护城卫领命而去,首领锐利目光从现场扫视一圈,走过来朝三人抱拳:“感谢诸位道友帮忙。”
顾寒宵不作声,萧韶歌上前一步,温柔道:“不必言谢,这是任何一位有能力的修士都应该会做的。”
首领是一名将近金丹的筑期修士,闻言苦笑:“道友此言差矣,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一样,丝毫不惧金丹修士的威势的。”
像他们这些只有筑基修为的修士,即使刚才及时赶到了,也无力阻止金丹期的赤皓杀人。
萧韶歌叹息一声,垂眸不语。
她看了眼四周街道的狼藉,歉意道:“对了,方才我师兄与那赤焰宗修士争斗时,对周围街道有所损坏,不知……”
“城中有律法,这些赔偿无需由你们负担。”首领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忧,先一步回答。
知道这里造成的破坏不用赔款,萧韶歌和顾寒宵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之色,应承下来:“那便好。”
要不然他们真的要去将师尊绑去还债了。
“城主有言,想请出手替息城平息风波的二位进府一叙。”首领说,“不知二位可愿赏脸?”
顾寒宵跟萧韶歌本就要去城主府,闻言应道:“好。”
首领舒了口气,又注意到他们身后的禾溪:“这位姑娘可要一同前去?”
听说这姑娘当时不顾自身安危,从掉落的牌匾下救了两名稚童,也是有功之臣。
禾溪后退两步:“我就不去了。”
这一天天的实在是太刺激了,她只想回去躺平。
“那好吧。”见她态度坚决,首领并不强求,转头看向小伊和小洵,叫了两名护城卫过来,吩咐他们道,“你们负责,将这位姑娘和这两孩子送回去。”
两名护城卫出列,垂首应道:“是!”
小伊今日受惊不小,此刻最依赖的人就是救了她的禾溪,环住禾溪撒娇道:“姐姐,我想要你带我们回去。”
小姑娘眼眶红红,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祈求,瞧着极为可怜,禾溪拿她没办法:“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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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送你们回去。”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禾溪左手牵着小伊,右手拉着小洵,头上还顶着只仓鼠小洒,眉眼弯弯地同他们道别:“仙长仙子,咱们有缘再见。”
顾寒宵与萧韶歌要去城主府,与禾溪并不同路,萧韶歌温和地看着她,忽地展颜一笑。
“有缘再见,禾姑娘。”
*
禾溪送两个小孩回家。
在送人的路上,禾溪了解到小伊和小洵的真名为程伊程洵,是息城知名富商程家夫妻的孩子。
因为忙于生意,程家夫妻经常不在府中,因此府中的侍从对程伊和程洵两位小主子看得很紧生怕他们出事,平日里很少会让他们出来。
小孩子活泼贪玩,在家里待久了难免觉得无趣,所以兄妹俩偷偷密谋要从家里溜出来玩,没想到运气不好,出来之后摊上了一堆祸事。
禾溪和护城卫还没有将小伊和小洵送到家,发现小主子联合出逃的程家人就心急如焚地找了过来。
领头的是程家的老管家,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乌泱泱出来寻人的家仆,等老管家看到被守城卫护送的小伊小洵后喜出望外。
“苍天保佑!小姐,少爷!你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年迈的老管家此刻腿脚如飞,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小伊小洵揽入怀里,没忍住老泪纵横。
天知道他发现这两小祖宗偷跑出来后有多紧张,尤其在打听到赤焰宗修士为了追人险些伤到小伊小洵后,他连自裁谢罪的姿势都想好了。
如今看到完整回来的小伊和小洵,老管家悬着的心总算是能稍微落下。
他将两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受伤,确认两人没事后,大松了一口气,登时朝着护城卫躬身行礼:“多谢诸位出手相助,程家感激不尽。”
一名护城卫摆摆手,不敢认功:“你应当感谢这位禾姑娘,若不是她舍身相护,这两个孩子只怕当时要受重伤。”
老管家听他说完来龙去脉,又是庆幸又是后怕,躬身就想拜谢禾溪:“多谢姑娘。”
禾溪连忙扶起他,她可受不住老人家这么大的礼:“您快起来,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介怀。”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起来,语气坚决又感激:“不,姑娘您救了两位小主子,就是整个程府的恩人。还请您来府上小住两日,等家主和夫人回来,他们一定会想亲自感谢您。”
禾溪急忙拒绝:“不不不,这太麻烦了。”
老管家执意道:“不行,您一定得来!”
两个人宛如过年时收发红包极限拉扯的亲戚,一个硬是要塞,一个坚决推拒。
小伊见两人争来争去,迟迟没个定论,眼珠滴溜一转,决定自己出手。
禾溪还在跟老管家掰扯到底要不要留的问题,忽然间,一道清脆的童音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姐姐你就来我家玩嘛,不然你的小仓鼠就要被我带走啦!”
禾溪骤然回首,发现小洒不知何时被小伊抓住,叽叽喳喳地挣脱不开。
成为鼠质的小洒在识海里求救:“宿主救救我!”
禾溪:“……”
我这没用的系统。
9. 建设第九天 话本×
为了小洒这个没用的鼠质,禾溪最终妥协了。
老管家大喜过望,生怕禾溪半路跑路,对马车下令以最快速度赶回程府。
程家是息城自建城之初便存在的老家族,世代从商,经营至今已有近百年,为息城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做出了卓越贡献,攒下雄厚的家底。
到了程家宅邸,禾溪被铺面而来的金钱气息震惊到了。
因为有钱任性,程家宅邸修得相当恢宏大气,玉石为阶,朱门雕金,两尊青玉石雕琢出来的灵狮趴伏在门前,姿态栩栩如生,威严凛然。
禾溪站在程府门前,心想得亏息城治安不错,不然的话这两尊灵狮很有可能不保,被见钱眼开的人套麻袋运走。
比如说她。
察觉到禾溪在违法边缘疯狂试探的想法,小洒大声提醒:“宿主你不要犯法啊!”
它可不想因为绑定的宿主成了法外狂徒而被穿书管理局列为反面教材啊!
禾溪:“放心,我就只是想想。”
穷归穷,她还是有点理智没有穷疯的。
走入程府,老管家先是命下人带着小伊和小洵回去休息,然后亲自带着禾溪在程府里转了一圈,向她介绍程府的环境:“这边是前院,东面是客居,您这几日就住在这边。”
转完程府之后,老管家带禾溪来到了安排给她的住处。
这是一处精致的院落,名为花池苑,院落内有一片澄澈清池,微风拂过,带起层荡的细微涟漪,明暖的日光落在池面上,宛如粼粼碎金。
清池的周围栽种着十几棵高大的花树,粉嫩娇柔的落英漂浮在池面上,处处可见好景致。
“这是府中最好的客房了,不知姑娘可满意?”
禾溪想到自己那个全方位无死角展示着贫穷的漏风小破屋,只觉得哪里都好:“劳您费心,我很喜欢。”
老管家高兴地捋了捋胡须:“那就好。”
他招来两个侍女:“秋霜,白露,这几日你们就跟在禾溪姑娘身边伺候。”
秋霜白露低头应是,朝禾溪见礼:“禾姑娘好。”
禾溪在嘱咐完侍女一定要好好招待禾溪后,老管家就告辞了,他身为程府的老人,不仅是程府的管家,还处理着一部分生意,府中有许多事务堆积,等着他去处理。
等他走后,禾溪空闲下来。
禾溪走进屋中,解开身上的斗篷,迫不及待地扑到床榻上。
好软。
感受着软和温暖的被褥,禾溪在床上打了个滚,用脸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感觉一身的疲乏瞬间涌了上来,困倦一波波袭来。
禾溪问小洒:“我要睡觉了,你要不要一起?”
小洒想起禾溪总是嫌弃自己没用的情景,拒绝:“不!”
它斗志昂扬:“我要工作!我要修复原著后半段!”
闻言,禾溪不由投来怀疑的目光。
小洒委屈巴巴:“宿主你是不相信我吗?”
“没有没有。”禾溪嘴上否认得飞快,实际上心里对这个连宿主都能绑定错的傻白甜系统没抱什么希望。
不过好歹是自己家的统子,禾溪不走心地鼓励它:“你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神识相连,小洒知道禾溪其实心里并不相信它的话,它偏过头,生气地不再理她。
禾溪则舒舒服服地躺下,沉入梦乡。
在禾溪睡下之后,小洒开始着手修复残缺的原著。
它,一定会向宿主证明,它是一个有用的系统!
禾溪不知道小洒的雄心壮志,她睡得天昏地暗,一觉睡到了晚上。
天色渐暗,屋内光线幽微,只有床边的夜明珠泛着点点珠辉。外头已经点起了灯火,星点的光亮透过窗户照进来。
禾溪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后,她在床上迷茫地坐了一会,随后感到肚腹空空,饥饿感上来。
枕头边上,扬言要修复原著资料的小洒正在呼呼大睡。
睡得四仰八叉,香甜无比,俨然看不出当时的雄心壮志。
禾溪戳了戳它的小肚皮,惹来小仓鼠一阵不安的扭动。
禾溪开始变本加厉,她扯了扯小洒的耳朵,又提了提它的爪子,反正就是不让它好好睡觉。
禾溪:今天这个剑我必贩。
在禾溪的骚扰下,小洒这个觉是睡不成了,它怒气冲冲地醒来,看向贩剑贩得十分快乐的禾溪:“宿主你好烦!”
成功弄醒小洒的禾溪收回手,丝毫没有羞愧,她问:“你不是说要修复数据库吗,怎么又睡了?”
闻言,小洒的豆豆眼里有些心虚:“修复很难的,我得休眠一下。”
禾溪:“所以你的修复有什么收获吗?”
小洒更心虚了:“……没有。”
禾溪就知道会是这样,她一巴掌把小洒糊到枕头上:“那你快去修复,不准睡觉。”
小洒忍气吞声:“哦。”
欺负完小洒之后,禾溪神清气爽,她没想到自己这一觉会睡到傍晚,正准备下去点个灯再出去觅食,屋门便被人推开。
被老管家吩咐来照顾她的两个侍女走了进来,她们进屋后首先点了灯,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禾溪认过她们的脸,瘦一点的是秋霜,脸圆的是白露。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秋霜恭敬答道:“回姑娘,已经酉时三刻了。”
禾溪调动自己生锈的时辰知识换算了一下,酉时三刻,那就是六点四十五。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看见了秋霜和白露手里各提着一个超大的食盒,白露见她目光扫过来,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这是给姑娘准备的晚食,姑娘可要现在用?”
听到是吃的,睡了许久饥肠辘辘的禾溪眼睛亮了亮:“好啊。”
作为程府的贵客,禾溪享受了最好的待遇,住的是最豪华的客房,吃的也是最丰盛的晚餐。
由于不清楚她的喜好,程府的厨房做了一大堆菜,酸的甜的香辣的清淡的都有,如同考试时因为不会所以写了一大堆答案,争取蒙对一个。
清蒸鲈鱼,红烧蹄膀,酱烧醉鸭,辣子鸡丁,百合银耳粥……白露和秋霜两个人将食盒里的菜一一取出,摆了满满一桌子,叫禾溪看得叹为观止。
这也太丰盛了吧。
食物的飘香在整个屋子里飘散开来,诱动人心底的馋虫,
秋霜摆好碗筷:“姑娘饿了吧,快请用。”
禾溪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白露跟秋霜还很贴心地为小洒准备了一盘花生米,上面涂了蜂蜜,甜甜的滋味瞬间征服了因为糖画从此爱上甜食的小洒。
一人一鼠吃得不亦乐乎,在将桌子上的饭菜解决完大半后,禾溪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白露和秋霜将桌子上的碗碟收拾好,放进食盒里,白露问:“姑娘可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
禾溪正在进行对小洒进行投喂的饭后活动,她捡起一粒花生米往小洒嘴里扔,只可惜准头稍微差了点,花生米砸在小洒的脸上。
小洒捂脸生气:“宿主!”
禾溪摸摸它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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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脑袋:“对不起,下次我投准点。”
听到白露的话,禾溪认真地想了想。
温饱满足了,人就开始容易想一些有的没的。穿书之后的禾溪一直在为生计任务奔波,难得过上这么悠闲的日子。
她想了想,好奇问:“你们这里有话本看吗?”
白露热情道:“有,姑娘想看什么样的?”
听到有话本,禾溪来了点兴趣,前世她阅书无数,各种类型的书她都看,还不知道这修仙界里的小说是什么样的:“有话本就都拿上来吧,我都想看。”
得了吩咐,白露应诺一声离开房间,去给禾溪找话本。
没过多久,她就抱着一小摞话本回来,知道禾溪夜晚多半是要看这些话本,还贴心地准备了果脯饴糖等零嘴。
“姑娘,这是府里现有的所有话本,都是如今坊间最流行的,讲的是仙人们的故事。”
听到是最流行的,还带着修仙元素,禾溪一下子对这些话本期待拉满,她从白露手里接过这些话本,全部堆到床上。
长夜漫漫,她打算慢慢看。
“谢谢你们啦,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秋霜颔首:“姑娘夜里若是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在隔壁的小间里,您唤一声就是了。”
禾溪应下,秋霜和白露朝她福身后便自觉退走,屋里只剩下禾溪和小洒。
小洒还在沉迷吃花生米,而禾溪则欢呼一声,准备迎接自由的夜生活。
她先是去沐了个浴,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干净柔软的睡衣,擦拭干了头发再回到床上。
床边点着一盏灯,虽是夜里光线也依旧明亮,禾溪哼着小曲,随手拿起一本放在最上面的话本。
她低头一看书名,《正天诸仙君论道史》。
禾溪:?这书名怎么这么正经。
抱着探究怀疑的心态,禾溪翻开了这本话本。
翻了几页之后,她沉默了。
这哪是什么话本,压根就是一本关于修仙界古往今来各位大能的名人传记。
这本书里总共罗列了修仙界中十二位赫赫有名的大修士,不仅记载了他们的生平,还穿插着他们的教诲之言。
修士修到了一定境界便能感应天道,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也因此这些大能的话都晦涩难懂,看得禾溪云里雾里,头脑发昏,梦回高中学文言文的时候。
为什么这样可怕的书会被归为话本一类啊!
只想看个话本放松心情的禾溪受到了古文阅读理解的暴击,她痛苦地将这本话本拿到一边,随后不死心地翻下一本。
翻一本,《仙平纪事》,讲道君生平的。
继续拿一本,《佛陀通论》,劝人遁入空门的。
差一点就被说动的禾溪赶紧将这本书扔了出去:太可怕了。
她接着一连翻了十几本话本,结果悲催地发现,这些话本全是讲修仙天道长生的,正儿八经得很,没有一本是禾溪想看的。
她就想看点情情爱爱的言情小说,再不济八卦也行,结果全都没有。
禾溪自闭了。
这个修仙界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往床上一躺,眼神空茫,开始怀念起自己在原来世界的生活。
吃喝不愁,定期出去收个房租就行,每天在家花式躺平,日常就是追剧看小说打游戏网上冲浪……
打住,不能再想了。
再想就要哭了。
禾溪忧郁地将最后一本话本合上,吹灯闭眼。
天黑了,洗洗睡吧。
10. 建设第十天
禾溪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夜不能寐,脑海里全是那堆不算话本的话本。
每当她快要睡着时,就会想到那些劝她遁入空门的古文,接着瞬间一个激灵。
太可怕了。
在翻了今夜第六十六个身之后,快把自己翻成一块煎饼的禾溪痛苦地拉上被子盖过脸,试图把自己捂死。
赶紧去逝吧,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个无趣的世界了。
那些堪称古文大全的话本给予了禾溪的心灵沉重一击,她难以想象,在未来的漫长日子里,自己要怎么在这个没小说手机网络的世界生活。
思来想去,实在睡不着,禾溪愤怒地掀被坐起身:“我恨!”
缩在枕头边上的小洒被她这一声吓了一大跳。
身为系统,小洒不需要睡觉,于是它决定在晚上偷偷努力,认真地试图修复着原著资料,争取在某一天大功告成然后惊艳禾溪。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这个世界的bug严重到连它和主系统的连接都可能被切断,还是个初级萌新系统的小洒研究了半天都没个头绪。
也因此,小洒更加专注,都没发现禾溪没睡着。
被吓到的小洒摸着怦怦乱跳的小心脏,生怕禾溪洞察了它的计划,胆战心惊地问:“宿主,你怎么还没睡?”
禾溪沉痛:“我睡不着。”
这个世界的话本太该死了。
禾溪的怨念实在太强大,小洒从她的神念中捕捉到她的想法,没想到她是因为话本太难看才睡不着。
它暗自庆幸禾溪没有猜到自己的算盘,自己还有机会,于是小洒重振信心,打算把禾溪早点哄睡,好继续它的修复大业。
“宿主,既然你睡不着,不如我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小洒欢快道。
精神状态极差的禾溪现在很想毁灭世界,她兴致缺缺,随意应了声:“行,你说吧。”
她靠回床边,手里抱着软枕,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小洒也认真了起来,开始给禾溪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从前有一个少年,他天资绝伦,乃是绝世无双的修道天才,却因为灵力被封印表现得十分普通。”
小洒一边回忆在穿书管理局培训时讲的龙傲天经典案例,一边酝酿感情:“少年从小定下了一门婚事,未婚妻是赫赫有名的天才女修。”
禾溪稍微总结了一下它说的这个故事开头。
落魄少年,灵力封印,未婚妻很厉害的娃娃亲。
好家伙,要素齐全,buff叠满。
单听这几句话,禾溪已经猜到这是个什么故事了。
小洒对它要讲的故事已经被看穿这件事毫无所觉,它兢兢业业地继续讲:“无论是家世,修为,外貌,少年的未婚妻都十分优秀,许多人觉得少年配不上她,对少年冷嘲热讽……”
它刻意停顿,想要营造悬念感,结果还来不及再次开口,后面的剧情被禾溪接了下去。
“恰好少年的未婚妻也是这样想的,她带着一大帮人前去少年的家族里退婚,被退婚的少年自觉受辱,大吼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当场震撼所有人。”
后续剧情全部被说中的小洒:“……”
它大惊失色:“宿主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它的宿主也在穿书管理局龙傲天专业进修过?
呵呵,禾溪心想,她看了那么多年的小说,对这种某点废柴退婚逆袭流的经典桥段简直烂熟于心,倒着都能背出来。
她看了眼怀疑统生的小洒,决定再打击它:“自此少年奋发图强,决心逆袭,外出修行时他因为奇遇,无意间解开体内封印,之后修行一日千里,成功打脸曾经因看不起他而退婚的未婚妻以及一大堆恶毒炮灰,走向人生巅峰。”
话落,禾溪笑眯眯地看向已然石化的小洒。
“你要讲的故事是不是这样的呀?”
小洒被这一波提前抢答弄得沉默。
半晌,它憋屈道:“宿主,你好懂啊。”
禾溪故作谦虚:“害,也就一般般吧。”
小洒本来是想通过讲故事来安慰禾溪的,结果没料到禾溪直接来了一手剧透,搞得它进退两难,很是心梗。
但它没有放弃。
小洒握爪:身为一个龙傲天系统,我就不信宿主比我更了解龙傲天!
专业素养受到挑战,不服气的小洒翻出了资料库里下载的一大堆龙傲天小说,准备同禾溪一较高下。
“宿主你等等,我还有好多龙傲天的故事,保准有你没听过的。”
小洒战意昂扬:“从前有一个少年被人围攻,落入山崖……”
禾溪张口就接:“然后他不仅没死,还在崖底发现了一本绝世秘籍,练习数月后修为突飞猛进,顺利从崖底杀了出去。”
小洒不甘示弱:“从前有一个少年在河边捡到了一块玉佩……”
禾溪了然一笑:“然后玉佩里有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爷爷大能残魂。滴血契约之后,少年在该名随身老爷爷的指点下拳打反派,脚踢敌军,成为天下第一。”
小洒声音渐弱:“从前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总是受人欺负……”
禾溪继续输出:“然后真相是他其实是一个大能转世,平平无奇只是他为了扮猪吃老虎的低调伪装,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很快会被他踩在脚底。”
台词全部被抢完的小洒:“……”
它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凄凄惨惨戚戚。
小洒差点哇的一下哭出声。
日常欺负完小洒,禾溪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缓解。
果然,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才是最快乐的。
没能在龙傲天知识比拼大赛中赢过禾溪的小洒躲在床角自闭,禾溪忽然想到一件事,问:“小洒,你下载的那些龙傲天小说能给我看看吗?”
听到这个要求,自闭小洒一个抬头,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宿主该不会还想借此打击它吧。
禾溪看它那副谨慎小心的样子,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太无聊了,我想看小说。”
虽说龙傲天这种套路的小说禾溪早八百年前就看腻了,但是偶尔回顾一下,搞搞文艺复兴也是很不错的。
小洒信了:“噢,我发给你。”
禾溪的识海与小洒共通,小洒把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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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都发了出来,没过一会,禾溪的识海里多了十几本封面十分酷炫狂拽的小说。
再看书名——
《斗破天下》《重生之我是超牛兵神》《龙王他又杀回来啦》《绝世阿门》,每一本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古早男频风。
禾溪:不错,一下子就有内味了。
熟悉的书名唤醒了久远的记忆,她快乐地从中随机抽取一本幸运小说,看了起来。
等看到男主被敌人追杀到穷途末路,血量见底直接触发丝血保护机制顿悟反杀的高燃情节,禾溪直呼一句爷青回。
这才是人们真正应该看的小说啊!相较之下,修仙界的这些话本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禾溪一边看小说一边感慨,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既然修仙界的话本都这么无聊枯燥,那她是不是可以自己写点有意思的话本?
比如这种在她穿书前的世界里流传极广的龙傲天爽文。
看了这么多年小说,禾溪对它们的核心梗了若指掌,再加上它们的背景都是玄幻,很适合进行修仙界的本土化改造。
她就不信了,这些在前世经过无数锤炼以及市场选择,像大浪淘沙般留下来的经典小说,放在修仙界里会不受欢迎。
说干就干。
禾溪越想越觉得这点子可行,短短数息间,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大概构想。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点燃烛灯,来到书桌前研墨铺纸。
月光如水,从窗外静谧地流泻进屋,禾溪坐在桌前,写文的灵感也如源源泉水,化为笔下墨迹。
她下笔飞快,再加上极少使用毛笔,写出来的字迹歪扭潦草,但禾溪不管,她化身无情码字机,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
还在等着禾溪睡觉之后继续偷偷努力的小洒傻了眼:“宿主,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笔耕不辍的禾溪于百忙之中抬起头,高深莫测道:“进行一场修仙界话本改革。”
小洒:???
什么玩意?
它想到自己的计划,急得快跳起来:“那你不睡觉了吗?”
要是禾溪不睡觉,它可怎么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文思泉涌,禾溪现在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完全没有睡意,斩钉截铁地回答它:“不睡。”
当代年轻人人均夜猫子,以前禾溪经常熬夜通宵打游戏,拥有丰富的熬夜经验,曾达成通宵三天不睡觉的成就。
虽然她现在是个废灵根,无法修炼,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也是个老修仙玩家了。
“可是宿主你之前就是因为熬夜看小说死掉的。”察觉到她想法的小洒语气幽幽,“你忘了吗?”
被提起死因的禾溪:“……”
可恶,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禾溪被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噎了一下,之后她直接开摆:“那正好,赶紧再死一次。”
要是她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完美。
小洒:“……”
禾溪想得很好,她没再理会还想劝她早睡的小洒,脸上挂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埋首伏案,继续她的伟大创作。
是时候带给修仙界一点龙傲天的震撼了。
11. 建设十一天
天色渐明。
破晓的光辉亮起,夜晚中沉寂的程府逐渐苏醒过来。秋霜和白露早早起了身,准备给禾溪送早膳。
两人一起走进花池苑,苑内静悄悄的,花树落下的花瓣静静漂浮在清池上,房门紧闭,看样子里头的人尚未起身。
白露和秋霜不好打扰禾溪休息,正要提着食盒去旁处等待,原先紧闭的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
“噫,好!我写完了,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
一声毫无掩饰的大笑传来,两人震惊望去,就见眼底青黑的禾溪站在门口,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手里还攥着十几张书页。
整个人活脱脱地上演了一出范进中举,但修仙界版。
禾溪一夜没睡,这毕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创作,她越写越上头,终于在天亮时完成了初稿。
她想到院子里抒发一下自己畅快激动的心情,结果没想到正好和门口惊呆了的白露和秋霜对视上了。
举起手的禾溪:“……”
这突如其来的社死。
她默默放下手,讪讪一笑:“早上好啊,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们是来给姑娘送早饭的。”作为训练有素的侍女,秋霜很快稳住心态,她看向禾溪眼底两团堪比大熊猫的青黑,迟疑道,“姑娘你昨夜……是没有休息好吗?”
实际上熬了个通宵的禾溪:“其实还好。”
她好奇偏头,发现白露手里的食盒,颇为期待地问:“今天带了什么吃的?”
白露笑着同她介绍:“金丝银枣粥,南瓜饼,银鱼羹,还有芙蓉春卷。”
从昨天的晚饭中两人就能看出禾溪在吃食上的喜好,这位全府的恩人并不挑食,尤其喜欢一些口味重的菜肴,还偏爱甜食。
果不其然,这些都符合禾溪的口味,禾溪眼睛微亮:“好好好,等我先去洗个脸。”
白露和秋霜进屋布菜,禾溪简单洗漱一番,昨夜里小洒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把自己搞崩溃了,现在处于休眠状态。
她戳了它好几下都没动静,要不是神识连接还在,禾溪险些以为小洒挂了。
神识没断,说明小洒没事,禾溪没再管它,她坐在桌前喝了口枣粥,甜丝丝的味道在唇舌间荡漾开来,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不由自主变好。
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禾溪叫住收拾完碗筷正要退下的秋霜和白露,将写好的话本拿出来:“这是我写的新话本,我想请你们看看。”
经过一夜奋斗,禾溪的龙傲天话本写完了一个开头,之后就没有再写。
这里毕竟是修仙界,虽然禾溪对自己的话本很有信心,但万一不符合大众喜好那她岂不是白干,所以还是得先试个水,看看读者反馈。
秋霜联想到方才禾溪推门的那句话,惊讶:“姑娘会写话本?”
在老管家邀请禾溪入府后,他派人查探了禾溪的过往,将她的一切查得清清楚楚,其中就包括了禾溪以采药为生的事。
禾溪倒是很不好意思:“一点小爱好罢了,你们快看看。”
秋霜和白露对视一眼,两人依言接过话本,上面用歪七扭八的字体写了书名——
《飞升你别逃: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
秋霜,白露:“……”
好、好炸裂的书名。
两个没经历过现代网文洗礼的侍女瞬间就被这个清新脱俗且无比独特的书名震撼到了。
她们开动脑筋,试图从这个书名中猜测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然而这个书名成分过于复杂,她们猜不出一点。
于是她们带着三分好奇,翻开了这本话本的正文。
随后再次得到了震撼。
话本第一章,惨遭退婚。
本文男主名叫龙傲天,是一个从名字上就相当不凡的男人,奈何世事无常,拥有这样一个牛逼哄哄名字的他却是世人皆知的修仙废柴。
他辛苦修炼二十年,归来仍是小小炼气。
龙家视他为耻辱,世人视他为笑料,就连与他有婚约的未婚妻也对他肆意嘲讽,提出退婚。
面对未婚妻的退婚羞辱,龙傲天以三分隐忍四分愤怒还有六分轻狂的语气宣告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今日你弃我婚约,来日我必叫你后悔不迭!”
放完狠话,龙傲天昂首挺胸,离开龙家。
话本第二章,秘境探险。
离开龙家后,龙傲天决定出门闯荡,结果因为太久没出门而迷路,误入了一个危险至极的秘境。
传闻中,这个秘境埋藏着无数珍宝,许多修士趋之若鹜,但他们全都因为答不出秘境主人的问题而死在了秘境之中。
而这个让无数修士葬身的问题叫做——
“请回答出元素周期表的前十位”
寻常修士对元素周期表闻所未闻,而龙傲天不是寻常修士,阅遍古籍的他不仅轻松回答出了这个问题,甚至还超纲发挥答出了前二十位。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当他回答出这个旷古难题后,留存在秘境中的大能残魂受到感应,赐予他一道升级金光。
沐浴在金光之下,龙傲天修为嘎嘎乱涨,从炼气一跃飞到金丹。
话本第三章,龙王归来。
接受了秘境主人的馈赠后,龙傲天变强了,也变飘了。
成为金丹的他自称为“龙王”,决定回到龙家,让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变强了的龙傲天非同凡响,他闯进龙家,一路打飞一百个拦路炮灰,横扫全场。
“对不起龙王大人,我们错了,求求您饶过我们吧。”
“是啊是啊我们错了。”
曾经的恶毒炮灰们痛哭流涕,龙傲天志得意满,正当他准备接手龙家之时,许久未有音讯的龙家老祖忽然出世,将龙傲天一拳打飞。
“小小竖子,凭你也想继承龙家?”龙家老祖放出元婴威压,桀桀大笑,“我才是真正的龙王!”
“不,我才是真正的龙王!”
闻言,被打飞的龙傲天愤怒大喊,不屈的他即便面对渡劫老祖也丝毫不惧,当即提剑与龙家老祖战成一团,势必守护自己的龙王名号。
看到这里的白露和秋霜:“哇哦!”
天哪,这是什么曲折动人的故事。
白露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勾动了心绪,迫切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她翻开一页,却震惊发现后续没了。
这书暂时就写到了这里。
白露:“……”
这一刻,即使隔着遥远的时空,漫长的古今,白露和秋霜也跟现代无数掉进深坑的追更人产生了心灵的共鸣。
这么短的文,作者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来打工的啊?!
还有,作者你就非得停在故事的关键高潮部分吗?
你的良心在哪里,道德在哪里,后续又在哪里!
白露和秋霜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憋屈。
禾溪笑眯眯地问:“怎么样?”
“姑娘,你的这个故事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比坊间内那些话本写得都要好。”白露又是激动又是憋屈,“就是……这也太短了吧……”
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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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根本看不够。
稳重的秋霜也深有同感,问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姑娘你还会继续写吗?”
收到读者的催更信息,禾溪保证道:“当然会的。”
她才不会像某些挖坑不填的无良作者那样半路坑文,写文就得有始有终。
得到准话的白露和秋霜瞬间高兴起来,白露迫不及待道:“那姑娘您赶紧写吧,您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们。”
禾溪正有此意:“好。”
得到良好反馈的她心满意足,又拿出了一叠宣纸,开始闭门潜心创作。
在此期间,原本就对她有求必应的秋霜和白露伺候得更加殷勤,几乎将她当菩萨一般供起来,端茶送水的同时还不忘鼓励禾溪努力创作。
在彩虹屁的加持下,禾溪更新超快,墨笔差点写出火星子,一上午怒更两万字。
她一写完就将手稿给了等得望眼欲穿的白露和秋霜。两人开心接过,等看到男主龙傲天绝地反杀老祖的情节,发出一声真心夸赞:“真厉害啊!”
白露攥紧拳头:“我就知道龙傲天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的!”
秋霜一脸神往:“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就是仙人吗?”
白露点头:”没错,仙人就是这样厉害的。”
如今的白露在禾溪话本的熏陶下,心中对真正的修仙者有了一个确切的形象。
超然出尘,纵然跌落绝境也丝毫不为所动,嘴里念叨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的热血台词,永远向不公的命运挥剑。
啊,超帅的。
白露捧起脸,嘿嘿一笑。
秋霜同样沉浸于话本中的各路历险,还主动猜测起了后续剧情:“那些坏蛋都死了,接下来龙傲天应该就能够安心修炼,提升境界去报仇了。”
身为作者,旁听到这里的禾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经常看小说的人都知道,在男频升级流爽文小说界中,有这么一条颠扑不破的定律。
那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这些男主写作龙傲天,实际上读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超级惹事精”,“百分百遭大佬追杀倒霉蛋”,每天的生活都精彩纷呈,险象环生。
想安稳发育?不可能的。
作者还要靠这个来水字数,怎么可能只写一些平淡的修炼日常,让主角顺风顺水地成长。
禾溪认真地贯彻了这一理念,在后续剧情中给龙傲天设置了一重又一重的生死考验,安排他得罪了三个大门派的长老,抢了五个秘境的宝物,遭遇了不下七次的追杀。
每次龙傲天遇险,白露和秋霜的小心脏就要接受一次冲击。
终于,在经历了一番起落起落起起落落之后,龙傲天遇上了一个厉害的反派boss,重伤坠崖,生死不知。
之所以会生死不知,是因为梅开二度。
后续又没啦!
因牵挂龙傲天生死而抓心挠肺的白露和秋霜:呜呜呜,禾姑娘没有心。
断在哪里不好,偏偏断在这里!
她们试图用眼神谴责总是在关键处断更的禾溪,而禾溪的良心也确实短暂地痛了一下。
大概三秒钟的样子。
“今天就写到这里啦,我要出去一趟。”禾溪拍拍手,不顾读者的怨念目光,语气轻松。
“姑娘您要去哪?”秋霜惊讶地问。
禾溪没有隐瞒,答道:“去书斋。”
禾溪想好了,既然秋霜和白露她们会被龙傲天故事吸引,那就说明这是有市场的,可以在修仙界进行推广。
该去书斋走一趟了。
12. 建设十二天
息城的书斋不少,其中最负盛名的一家书斋当属奇典书斋。
繁茂的青翠碧萝顺着青石墙攀附而上,于棱花窗边投落下一片清新的绿意,修得风雅卓然的书斋小楼立于闹市之中,如世外清流。
书斋大门前挂着块黑木牌匾,上面以金墨书写着“奇典”二字。
奇典二字,取“天下奇书珍典尽集于此”之意,由书斋老板花了重金请来墨笔名家亲手所书,铁画银钩,字字可见风骨。
人来人往的街道前,禾溪微仰起头,盯着这块牌匾,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书斋的名字,差点没忍住笑。
奇典,起点。
禾溪:在,难道宁就是某点驻修仙界分站?
为了不被人认出,禾溪披上了一件黑色斗篷,同时还用方巾将自己的脸蒙得严严实实。
近日息城里有许多外来人,因为各地风俗不同穿什么样的人都有,她这样的打扮放在以前可能会被当成见不得人的逃犯,但如今却属实稀松平常。
连只穿一块布料的人都有,她这样已经算很正常了。
小洒还在休眠,于是禾溪把它留在了程府,她拢住身上的斗篷,将兜帽往下拉,确保自己裹得足够严实后走进书斋。
进了书斋,大厅中央摆着一座雕花镂金的香炉,香炉之上白烟袅袅,带来凝神定气的香气,闻之心定。
两侧齐齐摆放着十几组书柜,书柜上藏书无数,四面墙壁上挂着名家书画,山水天地皆照其间,布置处处典雅。
绕过香炉,后方是一条通往上层的长梯,木制的长梯宽阔,有许多前来书斋的客人上下行走。
禾溪一进来,书斋中负责招待的侍者便热情迎上。
他打量一眼禾溪蒙得严实的装束,面露了然,压低声音凑近:“客人您来了,请随我来。”
进门后什么都没说的禾溪:?
修仙界的侍者是有读心术吗?她还没说就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
“等等,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眼见侍者就要带她走,禾溪停住脚步,先问个清楚。
“自然。”侍者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您来此处,不是为了书稿的事吗?”
禾溪惊了。
她确实是来投稿的。
不过她心底尚存三分犹疑,侍者见她不动,催促:“时候不早了,您得赶紧过去,不然赶不上了。”
禾溪满头问号,就这样一路被侍者带走了。
奇典书斋中不仅售卖藏书,还有专门供给来客观阅藏书的茶厅,侍者一脸神秘地将禾溪领了过来,恭敬道:“您请进。”
茶厅内人不少,禾溪在外面瞟了一眼,意外发现里面的人跟她打扮得如出一辙。
清一色的斗篷兜帽面巾遮脸,妥妥的爹妈不认做贼套装。
这些斗篷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彼此超小声地窃窃私语,气氛神秘而又带着一丝隐约的焦灼。
——简直像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邪恶集会,每个来到这里的斗篷人都是在偷偷密谋如何三天颠覆修仙界。
这下禾溪可以确定,她一定是走错了。
侍者将禾溪带到后,对着里面正在等候的斗篷人们说:“诸位请再稍等一会,来钱公子马上就到。”
什么来钱公子,禾溪一头雾水,知道侍者误会了自己意图的她正想要离开,身边人的私语声却飘了过来。
斗篷人甲:“哎哎,你们看了来钱公子的那个吗?”
斗篷人乙话里都是“你在说笑话”的语气:“开玩笑,这么伟大的著作我怎么会没看过。”
斗篷人丙:“你们别说,我觉得另外那个才是真的好看!”
这是什么加密交流?
该死的好奇心使禾溪往外走的脚步顿住,她略一思忖,决定留下来,打算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事。
没办法,八卦吃瓜是刻在人类DNA里的,穿书也改变不了。
侍者走前先说了那位来钱公子马上就到,可禾溪坐了一会,发现人迟迟未来。
小洒不在,禾溪没了闲聊的对象,她左顾右盼,找到一位同跟她坐在角落的落单斗篷人,出言搭话:“这位朋友,你说这位来钱公子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被她搭话的斗篷人:!!!
他浑身跟触电似的一僵,声若蚊呐:“我不,不知,知道……”
江炼此时的心情很崩溃。
他是个器修,平日里鲜少出门,今日来书斋,是听说书斋老板最近新搜集到了一批炼器典籍,想要买下回去学习。
然而他是个究极社恐,出门时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打算买完书就赶紧回去。结果还没找到想要的典籍,就被热情的侍者请到了这里。
常年不跟生人打交道的江炼当即社恐发作,拒绝之语全在肚子里说不出口,只能像小鸡仔似的被拎到这里。
在他来时,茶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斗篷人,江炼见人就慌,更不敢开口说要离开,便只好窝在角落里自闭,并向各路神仙佛祖祈求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大概今天的神仙佛祖全都放假了,他的祈求完全没用。
江炼回答的声音很小,放在禾溪穿书以前她是肯定听不到的,但现在的她耳聪目明,不再是个真聋天子。
禾溪打量一眼江炼穿着,估计这兄弟跟她一样,都是因为穿斗篷被拉过来的倒霉蛋。
她接着问:“那你原本是来书斋做什么的?”
本来见禾溪没说话,江炼刚松了口气,谁料这口气还没松完,下一个问题紧接而至。
江炼宛若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一个宇宙级世界难题的倒霉学生蛋,说话结结巴巴:“买,买书。”
禾溪友好打听:“你要买什么样的书啊?”
要是他来买话本,那她就可以先推销一波了。
江炼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紧张回答:“炼,炼器典籍。”
啊,原来是来买炼器典籍的,禾溪闻言有些好奇:“你是器修吗?”
虽然禾溪没修过仙,但她看过原著,对修仙界中的各种修道流派有点了解。
江炼声音更小了:“算,算是吧。”
这是禾溪第一次遇到器修,她夸赞道:“听说炼器很难,每一个能当器修的都不是普通人,你真厉害。”
听到禾溪这么说,江炼藏在斗篷之下的手猛地攥紧。
过了很久,少年闷闷的声音从斗篷中传出。
“其实,我不会……炼……炼器。”
少年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落,还有几分难以言明的自弃迷惘。
禾溪从这句话中听出他情绪忽然低落,暗道不好,安慰道:“没事的,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你不是要买炼器典籍嘛,好好学,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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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手紧紧地揪着斗篷,低声道:“不,不一样的。”
禾溪疑惑:“有什么不一样?”
江炼摇了摇头,却不再往下说了。
对于他的沉默,禾溪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他们只是搭了个话的陌生人,关系还没有熟络到能够把心事拿出来分享的地步。
看出江炼不想说话的意图,禾溪便没有再开口,她坐着无聊地干等了一会,没过多久,终于等到了传闻中的来钱公子。
“来钱公子来了!”
周围的人群哗然而动,禾溪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同样蒙得严实的斗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能取“来钱公子”这么一个名字的人,要么穷得响叮当,只能靠将暴富的希望寄寓在名字上,要么就是真的富得流油。
显然,这位来钱公子属于后者。
他身上的斗篷是千金一匹的流纹织布做的,面具是白玉质地还镶了层金边的,浑身上下透着“老子有钱”的气势。
禾溪看着他,觉得像是有一块大型移动元宝走了进来。
这位来钱公子甫一到场,便收获了在座众人的瞩目,在他身后,六名斗篷人跟着进门,两人一组,一起抬着三个大箱子。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
“今日邀请大家一同聚在书斋,是为了暂避风头,向世人展示我的新作。”来钱公子在茶厅中央站定,声音虽刻意做了掩饰,却依旧能听出来这是个年轻人。
“老规矩,三百灵石一本。”
说完,来钱公子身后的斗篷人将木箱放在茶厅中央,上前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放着一叠叠尚且散发着油墨书香的书籍。
在座众人大多都是为此书而来,早知道规矩,他们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等着斗篷人将书发到他们手上后再交灵石。
禾溪坐的位置隔得有些远,她看不到这位来钱公子的新作究竟是什么书,但她听到了这所谓新作的报价。
三百灵石!
这是什么旷古绝今的绝世秘籍,竟然卖这么贵?
身上只有一百灵石的禾溪再次受到价格暴击,她眼看着侍者离她越来越近,顿时生出跑路的想法。
禾溪:买不起,溜了溜了。
正当禾溪冥思苦想一个合适的离开理由时,侍者已经来到了坐她旁边的江炼身前,拿着那本价值三百灵石的奇书说:“这位客人,这是您的。”
江炼犹豫着没有接,禾溪恰好扭头往侍者手里那本书看了一眼,瞬间一呆。
书是崭新的,封面也是制作得相当精良的,人物图画也是栩栩如生的,书名更是大胆露骨的。
这本三百灵石的奇书不是什么能让人一夜筑基的神奇秘籍,也不是什么记载了绝世剑法的失传剑谱。
而是一本名叫《口口口口:口口与口口》的小黄书。
封面上清晰地画着两个衣衫半褪的男女,笔触细腻,细节生动,其奔放程度是可以被某江锁进小黑屋一百年的水准。
禾溪:?我的天呐。
她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的每个人都穿着斗篷了。
感情这不是毁灭修仙界的秘密集会,而是一场大型不可言说发售会。
来参加这种发售会,那必然得把自己裹得爹妈不认了。
试问谁愿意让所有人知晓自己的深夜小电影清单呢?
13. 建设十三天
禾溪陷入震惊与恍然之中,脑海里的画面全是不能看的马赛克。
江炼则看着侍者手里的小黄书封面上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未经世事的疑惑。
这难道,是一本双修功法吗?
侍者不明白为何江炼迟迟没有动作,他问:“客人,您不买吗?”
单纯的江炼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书,但是他看大家都买了,自己不买似乎不太合群,于是犹豫半天,掏出了钱袋。
然后他悲惨发现,自己没那么多灵石。
面对侍者期待的眼神,江炼藏于斗篷底下的脸色爆红:“对,对不起,我……”
剩下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侍者不解,正想离场的禾溪看出了他的窘境,出言解救了尴尬得不知所措的江炼:“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买了。”
江炼愣愣地看着她。
禾溪一看江炼单纯的眼睛就知道这倒霉孩子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书。
再看他拿着钱袋不知所措的模样,有可能跟她一样,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从之前的打听中,禾溪知道他来书斋是为了买炼器典籍的,完全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再说了,要是真让江炼把这书买回去给他的家长知道了,估计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看在刚才两人聊过天的份上,禾溪决定帮他一把。
禾溪拉起江炼,朝侍者赔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来家里灶火还没熄,得先回去一趟,下次再来买啊。”
说着,她拉起还在懵逼当中的江炼,忙不迭从茶厅离开。
江炼早想跑路,所以在被禾溪拉住时,很少和人肢体接触的他只是僵硬了一瞬,倒是没有挣扎,乖巧地任由禾溪将他带走。
禾溪一路拉着江炼飞奔,死里逃生般跑回到书斋的大厅里,确认无人追来后才松开手:“呼,幸好跑得快。”
她成功拯救了一个险些误入歧途的少年,挽救了一颗纯洁无瑕的心灵。
刚才跑得有些快,禾溪扯下脸上的面巾,扶墙喘息透气,一转眼就看见江炼看她的眼神。
呆呆的,看上去莫名有点像小洒。
心念一动,禾溪忍住想摸人家头顶的冲动,问:“你这样遮着脸,难道不热吗?”
闻言,江炼像忽然察觉到不适,迟疑地伸出手扯过兜帽,却没完全扯下,只露出小半张白净俊秀的脸。
少年人的肤色苍白,即便没有完全展露也能看出是出挑的长相,眼眸是难得一见的琉璃色,干净澄澈,半点未沾世俗尘埃。
禾溪不由多看了他几眼,随即感慨:“还好你没买刚才那本书。”
江炼疑惑:“为,为什么,不让我,买那本书?”
还在庆幸的禾溪一个哽住,糊弄道:“你还小,那种书不是你这个年纪能看的。”
江炼眨巴眨巴眼睛,心中不解。
他今年十五,可是看禾溪的年纪,貌似她也没有比他大多少吧。
他不善质问,尽管心存疑虑也没有提出来,只抿唇道谢:“谢谢你,带我,离开。”
禾溪正发愁要是江炼继续问下去她该如何巧妙回答,闻言不由松口气:“不用谢。”
结束了这个话题后,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无话可说的江炼社恐犯了,手指悄悄揪着斗篷,低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禾溪瞥了眼快要被江炼揪破的斗篷,体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她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估计是个资深社恐,所以她很识趣地提出离开。
再待下去,这少年怕是要紧张晕了。
江炼如释重负,重重地点头:“好。”
禾溪说走就走,给足了江炼喘息的空间,江炼站在原地,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他敛下眼眸,重新将兜帽遮住面庞。
心底因为终于得到独处而感到一阵轻松,却不自觉有点小失落。
他刚才,应该问问她叫什么名字的。
*
禾溪并不知道江炼别扭的心思,她径直上了三楼。
她跟侍者打听过了,书斋老板不经常来书斋,今日禾溪赶巧正好遇上了他在的时候,现在正待在三楼的雅间里。
能取出“奇典”这个名字,书斋老板无疑是一名爱好搜集各种古书典籍的有钱人。
而禾溪通过打听更了解到,书斋老板私底下还是个尤其沉迷话本的老书虫。
奇典书斋中搜集了各类不同的书籍,不仅有专供修仙者的修炼典籍,还有与普通群众生活息息相关的通俗读物。
但要说书斋里数量最多的,当属各式各样的话本。
此刻,爱好话本的书斋老板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本《仙道杂谈》。
书斋老板喜欢看话本,然而修仙界中的话本大多都很正经,像这本不受欢迎的《仙道杂谈》就是少数没那么正经的话本,讲的是修仙界里各大宗门之间的有趣小故事。
书斋老板就喜欢看这样的,可除了这本之外他就再也没找到同类型的话本,每天只能二刷三刷四刷,刷得多了他都能背下来了。
可恶,上天什么时候能再赐给他一本好看的话本!
陷入书荒的书斋老板很是伤心,就在这时,忽有侍者在外头敲门。
“老板,有位客人想见您。”
书斋老板原本没什么精神地瘫在椅子上,听闻有客人前来顿时坐直了身子,恢复营业状态:“请他进来吧。”
得了许可,侍者推开门,恭敬地朝禾溪道:“客人请。”
禾溪朝他一点头,侍者将人带到后便贴心地关门离开去做自己的事。禾溪进了屋,就见到书斋老板坐得板正,一派正经的模样。
书斋老板见禾溪一身斗篷,裹得连亲妈都认不出的样子,惊讶一瞬。
作为书斋的老板,来钱公子跟书斋的合作往来不少,他知道今天书斋在举办来钱公子的新书发售会,也知道入会者都要穿着黑斗篷的标准。
问题是发售会在一楼茶厅举办啊!
书斋老板想到最近听说息城正在搞扫黄打非净城行动,心里一虚。
这位该不会是派来卧底打探情况的吧!
书斋老板被自己的猜测弄得汗流浃背,他小心翼翼问:“您这一身……请问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我穿斗篷只是一点小小的个人爱好罢了。”禾溪不想提刚才经历的一系列乌龙,开门见山。
“我是来投稿的。”
说着,她伸手从斗篷的暗兜里掏出手稿,郑重其事地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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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老板面前的书桌上。
“这是我写的话本,您看看。”
一听是来话本投稿的,书斋老板瞬间支棱起来,他看着禾溪无比自信的眼神,然后满怀期待地看向了桌上的手稿。
纸张皱皱巴巴,连个封皮都没有;字迹潦草歪扭,像是什么奇怪的鬼画符;边缘处还有一团泛黄的不知名油渍,不知道是怎么沾上的。
期待值拉满的书斋老板:“……”
你确定这是手稿而不是什么废纸团吗?
油渍是禾溪昨夜边写边吃夜宵不小心弄脏的,她从书斋老板的脸上看出了对方的无语,不免尴尬。
“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内容,您看上面的内容,内容才是最重要的。”
看见禾溪如此不走心地对待手稿,书斋老板的期待消散大半,他一言难尽地拿起了这份十分不走心的手稿,准备应付看看算了。
然而这种想法在他看到书名时立马发生了改变。
《飞升你别逃: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
长长十六个字,深深地震撼了他阅览群书的强大心灵。
拥有丰富话本经验的书斋老板虎躯一震。
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奇特造作的书名,而他十年书虫的灵敏嗅觉告诉他——
此书一定非比寻常!
之前态度还不以为意的书斋老板正了神色,认真地继续看了下去。
在看到龙傲天落下山崖时,他同白露和秋霜一样,迫不及待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后续发展。
龙傲天一定不能死啊!
他焦急地再翻了一页,发现上面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没了?这就没了?
书斋老板双手颤抖,瞳孔地震。
禾溪坐在他的对面,目睹他脸上神色变化,微笑不语。
从此,世间又多了一个栽进绝世深坑里的追更人。
没有什么比书荒后好不容易找到一本感兴趣的小说,结果小说还没完结更让老书虫破防的事了。
书斋老板就是这种情况,他心态崩了,直接戴上痛苦面具。
他忍不住呐喊:“你写啊!我这里有笔!给你!你快点写啊呜呜呜!”
震惊,三十岁魁梧壮汉竟然对着十六岁妙龄少女崩溃落泪苦苦哀求,究竟为哪般?
禾溪无情地忽略了书斋老板递过来的笔:“所以说,我的投稿算过了吗?”
“过!必须得过!”书斋老板毫不犹豫,激动地拍案而起,仿佛要是有人敢反对就要找对方拼命,“条件,价钱,这些您随便开!”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本书,绝对能够在修仙界的话本市场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必须拿下!
事情敲定,禾溪悬着的心落到实处,她直言:“定金就照着书斋平时的标准给我,但是过后的收益要二八分,书斋占二,我占八。”
书斋老板完全没有异议:“没问题。”
接着他搓了搓手:“不知您笔名为何,如何称呼?”
这个禾溪早有想法,她语气深沉,看上去颇有一番世外高人的孤高傲然。
禾溪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我的笔名叫,文坛弄潮鹅。”
她,禾溪,要做引领修仙界话本市场潮流风向的第一人!
14. 建设十四天
文坛弄潮鹅。
书斋老板不懂弄潮鹅是什么意思,但他从这个简单朴实的名字里读出了征服天下的远大野望,大赞道:“好名字!”
禾溪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书斋老板乐呵呵地叫来侍者去拟相应的契书,同时取来一大袋灵石和一块木制令牌,交到禾溪手里。
“这是定金,这令牌是给书斋贵客的,方便您以后随时来书斋找我。”
令牌暂且不说,看着眼前巨额定金禾溪惊了,据她所知,书斋一般都是给两百灵石:“这么多?”
书斋老板如同捧宝般拿着那份话本手稿,即使是二刷,他也能看得如痴如醉。
闻言,他振声道:“这是您应得的!”
若不是禾溪说按标准来,他都想给她两千灵石当定金。
区区五百灵石,根本配不上这本话本的价值!
书斋老板搓了搓手:“要是您能尽快写出后续,我愿意花两万灵石作为答谢。”
禾溪感受了一波来自修仙界书粉的豪气打赏,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致富之路。
要不以后她继续断更断在吊人胃口的地方吧。
侍者拟契书的速度飞快,禾溪确认完上面的条款没有问题后签字画押,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彻底敲定了这件事,禾溪神清气爽,昨晚通宵赶稿,她准备回程府去补个觉。
她向书斋老板告别:“既然没问题,那我就先走了。”
这位可是贵客,已经化身成禾溪忠实书粉的书斋老板站起身,准备亲自相送:“那我送您出去。”
禾溪穿着斗篷就是为了低调,要是让书斋老板亲自送她,那她不就白折腾一场了:“大可不必,您还是回去准备话本的事吧。”
还想坚持的书斋老板瞬间妥协,让开路:“那您慢走。”
禾溪:“……”
虽然但是,您变脸的速度能稍微慢点吗?
禾溪心情复杂地抱着装有五百灵石的盒子离开。
她原本打算回程府,可是临到书斋门口忽然改了主意。
来都来了,要不在书斋里转一圈再回去吧,顺便看看有哪些书可以买。
禾溪在一层转悠着,找到了专门记载修仙界历史的典籍书架。
禾溪看过原著,但因猝死太早,对修仙界里的情况并不熟悉,小洒倒是有很多关于修仙界的资料,由于禾溪对它的智商深感怀疑,连带着对它提供的资料内容也不敢轻信。
毕竟小洒连宿主都能绑定错。
万方仙试在即,禾溪想多了解一下她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
从书架上挑了一本厚得跟板砖有得一比的古书,禾溪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慢看。
这块板砖讲述的是精简版的修仙界上下八万年。
作为一个不讲科学讲玄学的世界,修仙界的历史相当悠久。
最初的时代被称为仙盛时代,距今已经有好多好多年,而这个时代最大的特点就是灵气丰沛,仙道昌盛。
板砖记载,在这个时代中全民追求修仙,又因为天地灵气浓郁,万道向荣,人们修炼易如反掌,生来便有如今修士想也不敢想的优势。
堪称金丹遍地走,元婴不如狗,人均十年金丹百年化神的修仙奇才。
不像现在,十年筑基就能称得上天资不凡,元婴修士就足够成为一宗之主。
在仙盛时代中还有不少真正的大能,这些大能身怀天地仙脉,立宗讲道,点化万灵传授天地术法,为无数世人尊崇,称为道君。
每一位道君皆会于百年之内修至渡劫,随后道成飞升。
道君飞升之时将会开启天门,上界灵气会随天门溢散于修仙界当中,让修仙界的灵气更为浓郁。
然而盛极必衰,仙盛时代的辉煌在延续了千年后被终结。
曾经能够飞升的道君有很多,可渐渐的,身怀仙脉的道君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以飞升。
无上道君是世上最后一位身怀仙脉的道君。
然而随着他最后飞升渡劫失败,身陨天地,修仙界的气运仿佛也随之彻底消失。
在他死后,天地混沌之气失衡,灵气衰微,一种名为沌妖的妖魔开始在世间横行。
沌妖以混沌之气聚形,性情嗜杀,尤其喜欢残杀修士,吞噬灵气,每只沌妖的形态都各不相同,能力也不一样,是修士不折不扣的公敌。
这个转折在史书上被称为混沌之劫。
混沌之劫过后,不仅沌妖横行于世,修仙界的灵脉也开始消失,天地灵气衰竭,曾经对修士们而言堪称如鱼得水的修炼之路也变得愈发困难。
飞升自此也成为了修士之间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禾溪阅读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将这段漫长的历史看完,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感慨。
不愧是玄幻世界,历史动不动就是几百年几千年起步,难怪连精简版都厚得要死。
禾溪顺带将这块板砖史书大致翻完略读了一遍,然后发现,这书上的内容竟然跟小洒的资料库里记载的一样。
既然如此,那她就没有必要花灵石买这本书了。
禾溪将这本板砖书放回原位,接着又四处逛逛看了看,没发现有意思的书,便打算回程府。
等她快走出书斋大门,禾溪猛然想起书斋老板给的令牌忘记拿了。
禾溪:“……”差点忘记,还好及时记起来了。
那令牌以后还能用上,禾溪原路折回去拿,等走到雅间门口,恰巧遇到了那位穿着斗篷无比神秘的来钱公子。
与之前在茶厅看见的不一样,此时的来钱公子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面具下被遮掩住的真容。
“哎呦,这面具真不是人戴的。”
来钱公子一边抱怨,一边将面具拿在手里扇风:“快把我闷死了。”
他沉浸在怨念中,一时间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禾溪。
失去了面具的遮掩,禾溪看清了来钱公子的面庞,不由失语出声:“周清风?”
刚准备戴上面具的周·来钱公子·清风:“……”
他转身就跑。
*
问:被认识的人发现自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小黄文大师是一种什么体验?
答:谢邀,过于社死,已经买了最早一趟离开修仙界的站票,即刻就要远航。
在被人喊出真名的那一刻,周清风脑子里闪现过诸多猜测念头。
难道息城最近因万方仙试举办而开展的扫黄打非净城行动终于逮到自己了?新书发售会上自己面具没带好无意间暴露身份了?
还是说对方是个修炼了读心术的修士,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透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完蛋。
因此,周清风在反应过来后飞快地将面具往脸上一扣,身形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往门后一躲,将门往前用力一推。
同时他还不忘掩耳盗铃地扔出了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这位朋友你认错了。”
雅间的门被砰地一下关上,险些砸到禾溪靠近的脸。
禾溪连忙闭上眼:“……”
拳头硬了。
原本她只是惊讶于周清风赚钱的路子真是又广又野,搞代排就算了,居然还有来钱公子这么一个卖小黄书的马甲,倒是没想过要拿他的这个身份做文章。
毕竟她穿书前在网上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区区一个小黄文作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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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现在么,呵。
禾溪对着紧闭的门板,没什么感情地冷笑一声。
危,周清风,危。
雅间内,书斋老板从话本里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还堵在门口宛如身后有鬼在追的周清风:“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确认门锁好后,周清风的身体顺着门缓缓滑落,他靠坐在地,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出了一身冷汗。
他垂着头,面具后的脸上满是吾命休矣的痛心:“我被认出来了。”
“啊?”书斋老板惊了,“是谁?”
周清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还没想到个所以然,那个此时在他耳里无异于恶鬼索魂的声音透过木门传来:“周清风,开门。”
他被这声音里蕴藏的浓浓杀意吓了一跳,不由崩溃:“我不是周清风,你认错人了!”
“呵呵。”见周清风还在死鸭子嘴硬,禾溪也不恼,直接使用告状技能。
“我数三声,要是你再不开门,我就去告诉药坊的周大夫你在偷偷卖小黄文。”
这人连他爹都认识!
周清风更加惊恐,在脑海里疯狂搜索在他认识的人中有哪些符合现在这人身上的特点。
隔着一道门板,数着倒计时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进他的耳朵。
门外,禾溪慢悠悠地倒数:“三。”
“二。”
每一下倒数都仿佛在周清风的耳旁敲着丧钟,听到即将数到最后一声,他咬牙站起身,将门拉开:“别别别,我认输!”
禾溪慢悠悠地进门:“怎么这么快就开门了?”
周清风心道还不是你在外面威胁,他神情颓然:“你是谁?”
都到了这个地步,禾溪也没藏着掖着,坦然承认身份:“我是禾溪。”
周清风眼睛瞪大:“小禾姐姐?”
当他认出这是禾溪之后,他忍不住道了声难怪。
既认识他也认识他爹,听声音还是个姑娘,目前在他身边的人中,也就禾溪符合所有条件。
旁边坐着的书斋老板见到禾溪回来,立马热切迎上:“大师您怎么回来了,是还有别的事情吗?”
“令牌忘记拿了。”禾溪从桌上拿起那块被她遗漏的令牌,收进斗篷里。
书斋老板还以为禾溪是走到一半反悔了,紧张得不行,闻言将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重新放回去:“那您拿好。”
禾溪走之后他就专注看话本去了,没注意到令牌没被拿走。
周清风刚从禾溪知道他就是来钱公子这件事中回神,就看见书斋老板对禾溪那副比对他还要殷勤备至的模样,心里如同恰了一颗柠檬。
他忍住酸意:“小禾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禾溪简单回答:“送话本。”
周清风想继续问是什么话本,旁边的书斋老板插话打断:“不。”
两人问询的目光齐齐投向他,只见书斋老板神情振奋,吹出一波标准彩虹屁。
“大师您送的可不是简单的一本话本,而是一道光!一缕温暖!一段修仙界未来话本市场的神话!”
彩虹屁的输出对象禾溪:“……”脚趾忍不住抠出三室一厅。
被抛弃冷落的周清风:“……”再次含泪恰下三十斤柠檬。
他很早之前就跟奇典书斋有合作,将写出来的小黄书转交过来售卖,两方一直合作愉快。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听过书斋老板这么夸过他!
周清风爆发了:“什么话本?我也要看!”
不行,他今天必须要知道,究竟是什么话本能让书斋老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们这么多年建立的深厚感情!
15. 建设十五天
周清风态度坚定,非得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话本将书斋老板迷得神魂颠倒。
禾溪一言难尽地看了眼书斋老板,说:“你让他看看吧。”
书斋老板其实不大情愿,他自己也想看呢,不过看周清风这模样,要是不遂了他的愿,估计晚上睡觉都得睁着眼。
看在这么多年合作的情谊上,他忍痛把话本的手稿给了周清风:“给你。”
周清风迫不及待伸手去拿,却没拿动。
周清风:?
他手上暗暗使力,将话本手稿从书斋老板紧紧攥住的手里抢了过来。
拿来吧你。
话本被拿走,书斋老板叹了声好大的气:“唉。”
周清风:“……”
他现在真是愈发好奇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内容了。
怀着三分好奇四分审视,周清风低头看话本,封面上硕大的《飞升你别逃: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映入他的眼帘。
周清风:?好怪,再看一眼。
不得不说,从书名开始,周清风的兴趣就被调动了。
他接着往下看,发现无论是剧情的新奇程度,还是文字的描述,都远远超过他的小黄书。
只是看了前面短短的五章,周清风颓然将话本合上。
可恶,他输了。
周清风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在经历了短暂的挫败后,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忽然又发出灼灼亮光。
“小禾姐姐,我们合作吧!”
禾溪:?
她战术后仰:“什么合作?”
“我可以帮你宣传话本!”
周清风激动不已,语速飞快:“你这个话本我觉得大有可为,正好我认识一些在其他仙城的散修朋友,我可以帮你把这个话本带到其他仙城。”
“保证让你的话本名扬天下!”
禾溪想到周大夫曾说过他这个儿子经常跑去其他仙城做生意的事,对他口中的话有几分信任,她问:“那你想要什么?”
她可不相信周清风这个财迷会什么都不要地帮她。
周清风嘿嘿一笑:“小禾姐姐,您以后还会继续写话本吗?”
那是当然,禾溪还有追妻火葬场、师徒禁断、团宠万人迷、狗血虐文等诸多现代文学大作没有展现出来。
她肯定道:“会。”
周清风搓了搓手:“小禾姐姐,我不求别的,我就想要你未来写的话本能让我来帮忙宣传,顺带再分我一点收益。”
他朝禾溪比了个表示一点点的手势。
书斋老板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周小子,你这是抢我生意啊。”
“老板,你可别这么说。”周清风认真反驳,“你不是想将奇典书斋开到其他仙城去吗,我也可以帮你。”
周清风热衷搞钱,年纪轻轻就跟结识的散修朋友走南闯北,去了不少仙城做生意。虽然有亏有赚,但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人脉极广。
生怕禾溪不乐意,周清风努力劝说:“小禾姐姐,只要你能继续提供这样的话本,剩下的印刷,宣传,售卖这些事通通都可以交给我。”
禾溪只需要出话本,然后坐等拿钱就行了。
禾溪思忖片刻,同意了他的提议:“可以。”
“好耶!”
得了允诺,周清风顿时喜笑颜开:“我一定不会让小禾姐姐你失望的!”
书斋老板提醒道:“等等,你小子可别忘了我。”
周清风:“那是自然。”
要想将禾溪的话本推广到其他仙城,当然少不了奇典书斋的帮忙。
三方就此一事达成了协约,禾溪拿了令牌:“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商量。”
周清风:“好嘞!”
作为一个只需要出话本的人,禾溪当甩手掌柜当得十分轻松,留下周清风和书斋老板继续商讨大计。
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修仙界话本市场的风暴,就此酝酿开来。
*
推动风暴的主要当事人禾溪在离开书斋后就将这一切抛之脑后,并没有过多在意。
于禾溪而言,此时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好几天没有推动进程的系统任务——万方仙试。
经历了整整一天的休眠后,小洒终于重新开机,在得知禾溪背着自己偷偷出去搞事后,它伤心了。
小洒委屈嘟囔:“宿主你为什么不叫我?”
禾溪十分无奈:“我叫了你呀,可你不是在休眠嘛,我把你扔起来你都没反应,怎么带你?”
生闷气的小洒气鼓鼓,把自己鼓成了一个仓鼠球。
不过很快,小洒就没心思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万方仙试要开始了。
仙试当日是个好日子,万里晴空,朝阳从云层里探出,天色明净澄亮。
宽敞的马车里,禾溪坐在靠窗的位置边上,眼神无光,脑袋一点一点,沉重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在她的肩膀上,小洒上蹿下跳,同时在识海里疯狂拉警报:“宿主你别睡啊啊啊!你马上就要参加仙试了啊喂!!!”
禾溪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意念回它:“好好好我不会睡的,能不能不要拉你那个破警报了。”
小洒果断拒绝:“不行!”
它太清楚禾溪的德性了,要是它不采取强制行动,禾溪绝对会闷头睡过去。
在禾溪的对面,小伊和小洵坐在一对中年夫妇身旁,小洵忧心忡忡:“小禾姐姐,你怎么这么困啊?”
禾溪被小洒拉的警报声吵到头晕眼花,她勉强打起一丝精神,听到小伊的问话回道:“昨晚没睡好。”
听闻此话,中年夫妇里利落泼辣的圆脸妇人蹙起眉头:“禾姑娘可是觉得床榻不舒服?”
禾溪连声否认:“不是不是,程夫人您别多想。”
眼前这对中年夫妇,正是一日前匆匆赶回来的程家家主夫妇。
两人匆忙回到程府后,对禾溪大肆感谢了一番,还送了不少东西以答谢禾溪的救子之恩。
听闻禾溪今日要来参加万方仙试,夫妻俩推掉了手头上布庄的生意,亲自陪着禾溪一同前来。
禾溪:有种高考时放心不下的父母坚持陪考的感觉。
“你救了我们的儿女,是我们的恩人。若有什么需要,大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定想办法做到。”
程夫人怕她因为不好意思没说实话,不放心道。
程家主是个宽面大耳的男人,脸上时常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极为平和,叫人见之亲切。
他在旁边附和:“夫人说的是,禾姑娘你在府中要是有哪里住不惯,尽可以提出来。”
面对他们的好意,禾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我知道的。”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今天这么困是因为昨晚连夜赶稿熬到快天亮才睡了会,感觉这性质就跟高考前一天晚上不好好复习休息而是通宵打游戏一样恶劣。
禾溪想了想,换了个解释:“其实我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没睡好。”
知道真相的小洒大声谴责:“宿主你撒谎。”
禾溪满不在意地把它按下去:“你闭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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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理由没什么毛病,程家夫妇很快接受了,程夫人摸着小伊的头,安抚道:“即便不能拜入仙门,生活依旧是要继续的,尽力而为便好,你且放宽心。”
在这世上,有仙缘探寻长生飞升之道的人到底还是少数。
禾溪心说这可不行,别人考不上还能回家种田,她要是考不上那就得当场去世。
不过这些话只能放在心底,禾溪面上乖巧道:“好。”
说话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马车尚未行至目的地,便被堵在了半道上,再难前进。禾溪掀开车帘探头往外看,被外面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惊了一跳。
程家主跟着一起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叹了口气:“这么多人,看来马车是过不去了。”
禾溪将小洒往兜里一揣:“没事,反正快到了,我走过去便是。”
程夫人脸色犹存迟疑:“可这路程还远……”
禾溪劝说:“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路确实堵,这里人多,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你们还是先带着小伊他们回去吧。”
程夫人想了想,眼前他们确实帮不上忙:“那好,我们便先回去了。”
她诚挚道:“希望姑娘你能在仙试上得觅仙缘,踏入道途。”
小伊和小洵给她打气:“小禾姐姐加油!”
禾溪眉眼弯弯,摸了摸他俩的头:“谢谢你们啦。”
她从马车跳下,朝程家四口挥手告别后便大步往前走去。
外面的人确实很多,禾溪艰难挤过拥堵的人群,根据小洒的实时导航抄了一条小路奋力狂奔,终于赶在辰时前到了地点。
她赶到时,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这些人的衣着打扮皆不相同,有的穿着古典长袍,有的袒胸露背,瞳色肤色与其他人明显区分开来,极具异域风情。
禾溪还没喘匀气,就看见一道金色大门的虚影笼罩下来,巍然而立,恍如天宫之门,朝所有参试者打开。
豁,金色传说。
她看见身边许多人在目睹金门降临后,脸上露出了神往之色。
天边传来一道内蕴玄法的声音。
“辰时已至,请参试者手执命牌,速入此门。”
这话在禾溪耳里,则自动翻译成——
考试时间到,请考生携带好准考证快点进入考场。
“金门开了!”
身边的人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纷纷振奋地拿着命牌动了起来,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踏入金门虚影中。
禾溪没动,站在原地有些踌躇。
小洒嫌弃待在禾溪袖子里太闷,它不知何时又蹲回禾溪的肩膀,挥舞着小爪子:“宿主,冲鸭!”
禾溪把它再次塞了回去:“你老实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万方仙试上会来不少修士,这些修士中不乏奇人异士,万一察觉到小洒的不同寻常,那她可就完蛋了。
小洒知道禾溪在担心什么,哼哼唧唧道:“我好歹是系统,不会有修士能够发现我的存在的。”
禾溪:“那也不行,要是有人因为你注意到我了也很糟糕。”
“哦。”小洒萎靡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待在袖子里。
把小洒安排明白后,禾溪拿出了自己的命牌,似是感应到金门虚影的气息,上面篆刻的符文闪烁发亮,像在催促犹豫的禾溪尽早入门。
禾溪紧握命牌,深吸一口气。
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何况这次未必死。
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禾溪一脸悲壮,宛如奔赴刑场般踏入金门虚影当中。
16. 建设十六天
金门之内,云雾缭绕。
禾溪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晕眩,身体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扯,等她再次能够视物时,发现她正置身于一道广阔的云台上。
禾溪:看来茶馆的说书人有点东西。
这云台真的好大。
她的身边聚集着众多的参试者,而且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踏入金门缩影被传送到这里。
小洒在识海里感叹:“哇,好多人啊。”
禾溪在人群中缓慢移动,走到一个相对来说不显眼的角落位置:“高考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自然激烈。”
在禾溪的心里,万方仙试就是修仙界版的高考。
于修仙界的许多凡人而言,这或许就是他们此生唯一能够踏上仙途,寻求长生大道的机会。这跟现代学子十年寒窗苦读,想靠高考扭转命运的心情有异曲同工之处。
更何况,万方仙试和高考在流程上也很像。
方才的入金门相当于高考的进考场;试心路相当于考试资格审查;测灵根相当于出高考成绩;选择宗门相当于填报志愿;被宗门选中等于被大学录取。
经由小洒的友情科普,禾溪还了解到如今修仙界中最强大的几大宗门被统称为两宗五派。
两宗即指太虚仙宗和纵剑宗,这两大宗门成立已有数千年,底蕴深厚,不是寻常宗门能够比拟的。
五派的实力稍逊,但同样不可小觑。五派之间实力相差无几,偶尔还会出现变动。
如今的五派指的是篆修宗门万篆山,医修宗门悬济谷,法修宗门玄道门,器修宗门千煅阁以及满宗御灵师的御灵苑。
在两宗五派之下,修仙界中还有大大小小许多宗门,有的声名鹊起,野心勃勃想上位,例如赤焰宗;有的寂寂无名,在修仙界中查无此宗。
禾溪将这些宗门的情况代入大学,更加清楚明了。
两宗相当于清华北大,五派等于双一流,剩下宗门按实力强弱可划分为普通一本,二本和职高,至于那些没什么实力的无名小宗就等同于野鸡大学。
想到这里,禾溪不由扶额望天。
没想到她在经历过现代卷生卷死的高考后,穿到修仙界还得经历比高考更难的万方仙试。
毕竟高考失利了禾溪还能选择复读或者回去继承家产,而万方仙试没通过她就只能选择回炉重造。
惨,大写的惨。
小洒察觉到禾溪心情不佳,连忙给她鼓气加油:“宿主,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通过万方仙试完成任务的。”
禾溪对一会的灵根资质并没有那么焦虑,她焦虑的反而是试心路。
毕竟原著里写过原主测灵根的剧情,即便灵根测试的结果不好,她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试心路对她来说是全然未知。
原主能通过试心路,她不一定能啊!
平心而论,禾溪对修仙很好奇,但要是说有特别坚定的求道之心,抱歉,她没有。
所以禾溪有点慌。
想这么多无用,禾溪将慌张按下,等待接引修士的到来。
在最后一人来到云台后,所有人手中的命牌有所感应,纷纷亮起不同颜色的光芒。
这些五颜六色的光芒从四处飞射出来,在人们的头顶上空处相互纠集交错,形成一道又一道繁杂的法阵。
法阵落成的那一刻,虚空中出现明显的波动,一名穿着蓝色道袍的修士从裂缝中踏出。
罡风翻涌,卷起这名蓝袍修士的衣角,明亮的日光流转在他身上道袍以金线所绣的符文上,熠熠生辉。
青年模样的蓝袍修士缓缓落地,在他身后,为赶路所开出的虚空裂缝渐渐闭合,在完全封闭的一刹,周围狂刮不止的罡风止歇下来。
禾溪按住被吹得到处乱飞的头发,有些后悔没在来之前束好。
人群中有人看出那道裂缝的来历,忍不住发出惊叹:“虚空裂缝,这位竟是化神期的修士!”
修仙界中,修为等级划分为六个境界,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
踏碎虚空,可跨越千万里之遥的路途,是化神期的大能才能掌握的神通。
有许多人对蓝袍修士的出场表示惊叹,还有一些人则暗地里攥紧了拳头,望着蓝袍修士的眼中满是向往。
那可是化神啊,可以上天入地,疾行千里的化神大能啊!
禾溪就不一样了,她通过围观群众的科普知道破碎虚空的作用后,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技能好实用:“用来旅游一定很爽。”
开个裂缝就能满世界传送,都不用坐车,可谓居家旅行出游必备。
这位蓝袍修士是群仙盟七位峰主之一,开阳峰峰主,之风。
刚才喧闹的云台在之风到来之后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之风虽是化神,身上却没有大能的凌人傲气,气质温文尔雅,他友善地开口:“欢迎诸位参与万方仙试。”
“想来各位在来之前对万方仙试有所了解,仙试分为两部分,首先是过试心路,其次是前往仙试殿中测灵根资质。”
“现在,诸位要进行的便是试心路的考验。”
这位之风峰主说话时动用了少许灵力,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试心路有三千长阶,参试者需在一日之内登顶。而在试心路上,每过千阶便设有一重幻境,三千长阶,则有三重幻境。”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正了神色,认真倾听之风接下来的话。
禾溪也竖起耳朵,虽然她早就听说书人介绍过这些,但说书人到底不是亲历者,有些细节他也不知道。
“第一重幻境名为溯前尘;二重幻境名为渡平生;三重幻境名为见未因。”
“这三重幻境中皆有对应的考验,若参试者沉溺幻境或是受到幻境伤害,无法通过试心路考验,则会被命牌传送回去,此生再不能参加万方仙试。”
之风环扫底下众人各异的神色,温和一笑:“我言尽于此,愿各位参试者能够通过仙试,登上仙路。”
话音落下,他双手掐诀,磅礴浩荡的灵力从他身上如排山倒海般爆发,再次于空中汇聚。
一条长至云霄,雾气弥漫的山中长阶呈现在众人眼前。
山阶迷蒙,之风的声音也仿佛隔着雾气,缥缈传来:“试心路已开,诸位,请吧。”
禾溪在看到长阶时眼前一花,然后发现之前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长阶仍在,却只留下她一个人。
禾溪:原来试心路是单独考场,就她一个考生。
热衷做任务的小洒兴奋地上蹿下跳:“宿主,冲冲冲!”
禾溪深吸一口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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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抬脚踏在山阶,随即开始漫长的爬梯之旅。
穿书前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体育废柴,别说过三千长阶,就连平时爬个六楼都能累得半死不活。
而原主常年进山采药,体格看起来纤细,实际上却并不柔弱,身体素质甩了现代的禾溪不知道多少条街。
再加上修仙界遍布灵气,即使是无法吸收灵气的凡人,在灵气的包围浸润下身体素质也普遍优于现代人。
一开始,禾溪爬得还算轻松,渐渐的,不知道爬了多久,她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
禾溪左腿迈上下一道台阶,右腿还停留在原处,她一手撑在左膝上,身体向前倾倒。
四肢无不在传递着疲乏的信号,禾溪喘息着说:“不行了,我要歇一下。”
小洒在识海里放烟花,给她加油鼓劲:“宿主加油!你已经走了很多了。”
禾溪不管它的絮叨,她原地缓了会气息,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上踏了一步。
在她右腿踩上台阶时,萦绕在长阶周围的白茫雾气蓦然变得浓重,朝她飘散而来,将她整个人包围。
这不同寻常的景象让本打算休整一会的禾溪意识到——幻境来了。
第一重幻境,溯前尘。
禾溪眼前被白雾笼罩的视线乍然明亮起来。
延伸到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长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山清水秀的村落,鸟鸣清脆,青山相衔,旁边是数十幢错落的屋舍。
屋舍上方炊烟袅袅,隐约间还可听到村民们说话的声音。
环境的变化在禾溪的意料之中,然而身体就不行了。
禾溪发现自己蹲在一座房屋前,眼睛酸涩肿胀,像是哭了很久。她想揉揉眼,手刚抬到一半却察觉到不对。
她的手变小了。
禾溪心道不好,再低头一看,发现不止是手,她整个人居然都变小了。
与其说她的身体变小了,倒不如说她变年幼了更为贴切。
小洒还是小仓鼠的模样,它围着变小的禾溪转了一圈,跟她报告:“宿主,你现在看起来像个九岁小孩哎。”
九岁?
这个岁数好像有点特殊,禾溪在原主的记忆里转了一圈,惊觉:“这不是原主爹娘离世的时间点吗?”
原著里,原主爹娘进山采药却不幸遭遇山上的沌妖袭击,尸骨无存,而原主幸福美满的家庭也在一夕之间支离破碎。
那位群仙盟峰主说过,一重幻境名为溯前尘,禾溪猜测这大概是一个攫取参试者过往中的记忆让参试者重历的幻境。
只是她该怎么做才能通过呢?
禾溪还在想这个幻境该如何破除,眼前忽地泛起重影,一阵晕眩后,她骤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小洒看见“禾溪”双目无神地站起,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朝村口走去,吓了一跳:“宿主!你怎么了!”
禾溪的意识被挤到角落,无法再控制身体,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个九岁的自己行动。
有些像是游戏里的机器人托管。
好在禾溪和小洒神识相连,能够在识海里交流:“我还好,只是没法控制身体了。”
知道还能跟禾溪联系上,小洒大松一口气:“那我们怎么办?”
禾溪:“先静观其变吧。”
17. 建设十七天
在穿书之前,禾溪玩过不少游戏,根据经验,她猜测这应该是一种过去的情景重现。
如今还是在走剧情的环节,只有到了关键剧情点,她才能拿回身体控制权。
“禾溪”无声地朝村口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去脸上斑驳的泪水,眼神迷茫又悲惘。
等到她快走到村口时,一颗鹅卵大小的石子从她身后的巷道里飞出,正中打在她的后背。
沉闷的痛楚从背上传来,“禾溪”迟钝回头,看见一群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嬉皮笑脸地从巷道中依次走出。
为首男孩手里抛玩着一块石头,想来之前袭击“禾溪”的石头就是他扔的。
他一脸笑嘻嘻,怪声怪气道:“哎呀,这不是禾溪嘛,又要进山找你那死了的爹娘了啊?”
自爹娘离世的噩耗传进村里后,原主一直不愿相信,即使斩杀沌妖的修士亲自告诉她禾家夫妇已死,可执着的原主仍是不愿接受事实。
她孤身一人进山寻找过好几次,均是一无所获。
听闻男孩幸灾乐祸的话,“禾溪”眼睛被气得通红:“我爹娘没死!”
“哎哟哟,还急眼了。”男孩笑得贱兮兮的,对身边的同伴们道,“你们说,她爹娘是不是被沌妖吃了?”
一个女孩嬉笑着说:“是啊是啊,我娘说了,她爹娘死得可惨了,被沌妖吃得连尸体都不剩。”
“现在她就是个没爹娘养的孤儿。”
“嘿嘿,禾溪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喽。”
熊孩子们不断在“禾溪”面前说着难听的话,而九岁的“禾溪”无助地站在原地,无从辩驳。
她平日里被爹娘教导着要与人为善,懂事知礼,如今连句骂人的脏话都骂不出来。
她被气红了眼圈,死命忍着眼泪不让流出让人看了笑话,拳头攥得紧紧的,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与悲痛。
这些情绪同样感染了禾溪。
她寄魂于“禾溪”身上,因为这层联系,禾溪能切身体会到原主的心情。
原主并不是不知道她的爹娘真的死了,只是过于伤痛,难以接受失去亲人的事实,她固执地不想提起死亡,只是想借此掩盖内心的悲痛与脆弱。
这群熊孩子的话语不仅将她最后一点希望打碎,还大肆侮辱她已经死去的爹娘,原主伤心之余,心中还有难以言喻的愤怒。
禾溪叹了声气。
她现在很想亲自把这群熊孩子暴打一顿,然而现在她的身体还不受掌控,“禾溪”眼眶变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着不肯落下。
小洒听着那些充满恶意的嘲讽,快被气到死机:“这群破小孩怎么能说这种话!”
禾溪冷笑:“因为他们嫉妒。”
这个村落里的人以采药为生,村民们进山采取灵草灵药,然后拿去卖给医修宗门。禾家夫妇运道不错,经常能够采到珍稀灵草从而卖出好价钱,在村中算是富裕人家。
这招致了同村人的嫉妒。
大家都是采药人,凭什么你们夫妻总是能采到珍稀药材,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一定是你们占了他们的命道。
至于熊孩子针对原主的原因也很简单。
禾家夫妇就禾溪这么一个女儿,每次卖草药得了钱,首先便会给女儿买好吃好玩的。
同村的熊孩子看见原主穿着好看的新衣裳,玩着他们得不到的玩具,再想到家中大人时不时的抱怨,自然而然对她不满。
所有的怨念在禾家夫妇死后得到了出口。
禾家出事,村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只不过比起尚会收敛的大人,小孩子们的反应要直接得多。
“禾溪”听着他们一口一个“没爹娘的野孩子”,再好的涵养也无法动摇她的愤怒,她伸手就想去抓为首的男孩,却被他躲开顺带推了一把。
“哎呦,你还想还手?”
为首男孩做了个鬼脸,扔起石头往摔在地上的“禾溪”身上砸去:“我看你是活腻了,是不是想跟你那死鬼爹娘去阴间团聚啊。”
“禾溪”红着眼睛看他们,发了狠地骂:“你们才应该去死!”
熊孩子们对她这点反击不以为意,纷纷哈哈大笑。
她越是愤怒,他们越是得意。
围观的小洒快要气疯了:“宿主他们太可恶了!”
比起小洒的义愤填膺,禾溪的声音反而冷静无比:“别急。”
“等我掌控身体之后,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禾溪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感官正在一点点恢复,想来这段剧情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就在为首男孩脱口而出一句“你爹娘真是死得活该”时,禾溪浑身骤然一重,意识到自己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原本脆弱无助的神情全然褪去,禾溪盯着这帮熊孩子,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苏醒了,猎杀时刻。
此时的熊孩子们尚未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不知道一场狂风骤雨的洗礼即将到来,还在取笑禾溪:“没爹妈的野孩子——”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夺回身体控制权的禾溪猛地爬了起来,一把将用石子扔她的男孩扑倒在地上。
因为愤怒,她的眼眸极亮,像是倒映着灼灼慑人的火光。
所有人都被禾溪突如其来的还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未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为首的男孩想要挣扎,可禾溪下了狠手,一边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有半分动弹。
被按在地上的男孩艰难地发出音节:“野……野孩子……你疯了!”
从进入幻境开始禾溪就憋着一股气,此刻终于让她逮着机会,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男孩脸上。
猝不及防被打的男孩眼睛猛地瞪大一圈。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甩过巴掌,就连他爹娘都没有!
他开口就想骂,却被禾溪趁势塞了一嘴石头,只能听她疯狂输出。
“野孩子野孩子,你踏马全家都是野孩子。真的是蝌蚪身上纹青蛙——你秀你全家呢,给你长张嘴一天到晚就知道胡乱喷粪,小脑连菊花直肠通大脑的煞笔玩意。”
作为常年混迹网络的冲浪选手,禾溪精通骂人十八艺,是口吐芬芳十级学者,阴阳怪气学大师,纯正地道的老祖安人。
她在网络上的各种骂战中战功赫赫,包括但不限于手撕魔怔饭圈粉丝将其怼到退圈;跟键盘侠对线将其骂到崩溃;在游戏对喷中成功捍卫自家族谱。
与她相比,原主还是太有素质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恶毒词汇。
不像她,张口一吐就是敌人全家。
熊孩子的这点嘲讽,在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禾溪面前宛如小学鸡乱叫。
在场的熊孩子都被禾溪这番攻击性极强的贴脸攻击给怼得说不出话来,连小洒都震了一震。
这这这,这真的是它那柔弱心善懂礼貌的宿主吗?
宿主怕不是被哪个暴躁喷子夺舍了吧!
小洒被禾溪表现出来的反差惊到了,它连忙查看神识连接,发现禾溪没被夺舍。
小洒惊呆了。
看着正在暴打男孩的禾溪,其他的熊孩子们不由生出畏缩之意:“好……好可怕……”
禾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悍了?
凶悍的禾溪将男孩狠狠按在地上暴揍一顿,之前男孩拿石头砸她的仇禾溪可是一直记得,现在她将这一切还了回去。
“就你长了手会扔石头是吧,我叫你扔,等会我就把你头拧下来扔出去!”
禾溪一边殴打男孩一边进行各种输出,在身体和精神上同时给予男孩痛击。
被揍的男孩艰难将嘴里的石头吐出来,还磕掉了两颗带着血沫的牙,他试图求救:“你,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快来救——”
“我”字还没说出口,禾溪揪着男孩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在地上,与石砾沙灰来回摩擦。
“叫叫叫你在狗叫什么,给爷闭嘴!”
“啊!”
男孩杀猪般地尖叫一声,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杀。
旁边的熊孩子们如梦初醒,纷纷上前想救人。另一个穿着褐衣的男孩想要过来拉开禾溪,禾溪扭过头,认出这小破孩之前骂过她全家死绝。
拉架男孩:危。
禾溪冷笑着将地上已然晕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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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男孩踹开,再死死揪住想来拉架的褐衣男孩,抬手招呼一拳往他脸上揍去。
“就你之前在那狗叫是吧,说我全家死绝?好啊那我真诚祝你祖坟冒黑烟棺材板被掀,以后记得多看看那些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因为那是你家,你爹妈连着你全家一起炸了。”
拉架男孩被这话激得脸色一白,抖着唇说不出话:“你!”
禾溪当即又是一拳锤过去,顺带赏了他两个大耳刮子:“你什么你?给爷爬。”
这里是幻境,禾溪的力量与现实当中有所不同,再加上愤怒加成,禾溪这一记正义铁拳直接将这名熊孩子的门牙打飞。
熊孩子捂着流血的嘴,看着自己被打落的门牙残骸,不堪打击,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双杀。
眼见禾溪转眼间解决掉了两个人,刚才嘲讽过禾溪的一名女孩被吓得往后连退两步,声音凄婉。
“你……你不要过来啊!”
禾溪才不会放过她,调转枪头抓着女孩的头发开始薅:“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会网开一面放过你。”
女孩的发髻被扯得散乱,她弯倾着身体试图减轻疼痛,却依旧疼得龇牙咧嘴:“痛痛痛,你快放开我头发!”
禾溪蓦然松手,笑靥里泛开森凉寒意:“好啊。”
女孩天真以为禾溪就此放过了她,心头刚生出一丝喜意,头皮处传来一阵大力撕扯造成的剧痛。
再然后,她整个人被这股大力一下甩到地上。
禾溪嫌弃地将从女孩头上扯下来的黑发往地上一扔,宛如洒下簌簌雪花:“啧,你这头发怎么跟枯草似的,一拔就掉。”
头皮差点跟着头发被一起薅秃的女孩:?
秃头对每个人来说无异于击破穿甲的真实伤害,尤其是对爱俏的小姑娘,杀伤力更是翻倍。
“啊啊啊!”
女孩颤抖地看着从禾溪手里掉落的那一大把属于她的头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再接着两眼一翻,晕了。
三杀。
禾溪决心要好好教训一顿这群熊孩子,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祖安之力。
处理完女孩后,她转头对旁边一个脸上长雀斑的男孩开嘲讽。
“你还好意思嘲讽我是野孩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得究竟是个什么癞蛤蟆模样,以后喊爹记得找隔壁老王,天天跟智障似的连亲爹是谁都认不出。”
这番突如其来的身世揭露让雀斑男孩受到了百分百的心灵重击,他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禾溪翻了个白眼:“我骗你这种大脑发育不全的智障干嘛,有本事你去问你那个脚踏七八条船的风流妈,哦,也可能你妈心里也不清楚,要不你直接一头撞死重新投胎算了。”
雀斑男孩被她这煞有其事的神情弄得心里没底,哇哇大哭着回家找妈验证去了:“娘!”
四杀。
剩下一个男孩见状不妙正想逃离现场,却被禾溪当场逮住。
她将最后的男孩一把掼倒在地,抬脚踩住他的背脊,不让他动弹半分,冷笑道。
“还想跑?就你那两条小短腿还能倒腾到哪去,乖乖留下给我打一顿不好吗?再跑把你三条腿打断信不信?”
男孩:!!!
他裆下一凉,脆弱的幼小心灵接受不了致命打鸡的危险威胁,整齐地跟随前面的熊孩子队列一起晕了。
五杀。
禾溪火力全开,成功让熊孩子全军覆没,除了跑走的雀斑男孩外,其他人七倒八歪地躺尸了一地。
小洒这时才从“我的宿主竟然是个祖安大师”这个令鼠震惊的事实中回过神来,然后发现禾溪已经结束了战斗。
一打五,全胜。
小洒顿时顾不得追究禾溪的反差,对于这个场面它也是喜闻乐见的,呱唧呱唧鼓掌:“宿主你真是太棒了!”
不管怎么样,这群熊孩子真是太欠了,宿主打得好!
禾溪轻松惬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低调,基本操作罢辽。”
看着这些轻而易举就被她怼到崩溃的熊孩子们,禾溪轻蔑评价。
“一群菜比。”
18. 建设十八天
幻境之内,禾溪重拳出击,大杀四方。
幻境之外,透过水镜看到这一幕的人则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试心路中,每个参试者在前两重幻境中的表现会被群仙盟的水镜记录下来,并且实时向外转播。
这样做是为了让各大宗门能够对参试者的心性进行更好的考察,同时也是为了保护那些陷于幻境中的参试者,若是出了变故可以及时反应。
只是如今的各大宗门挑选弟子更倾向于灵根资质,对心性的重视反倒不如从前。
参加仙试的绝大多数宗门并没有心思去关注众多水镜里的参试者,他们难得聚在一起,正在专心致志地互相撕逼。
现如今,各大修仙宗门各自为政,一心只为壮大本门势力,有的宗门为了争夺灵脉秘境彼此之间争执不休,龃龉极深。
平日里碰不上面还好说,现在万方仙试将所有宗门凑在一起,有仇的宗门直接一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要不是有群仙盟的峰主坐镇于此,他们恨不得当场上演全武行。
然而规矩约束他们不能真动手打架,但动嘴嘲讽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此刻的仙试殿中,大宗门之间唇枪舌战,小宗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顺带吃瓜看戏。
没有几个宗门在看水镜,除了角落里的百阑宗。
跟随师尊一同前来仙试的顾寒宵和萧韶歌:“……”
他们看着水镜中禾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怀疑人生。
这真的是他们前不久见过的那个禾溪吗?
在短暂的相识中,禾溪给他们留下来的印象是一个心地善良而又勇敢的姑娘,还很有礼貌。
幻境开始时,被人欺负的“禾溪”更是让他们看到这个姑娘柔弱可怜的一面。
再然后,他们就看见柔弱可怜的禾溪礼貌地问候了熊孩子们的祖宗十八代,并且善良而又勇敢地把他们全部打趴。
就离谱。
顾寒宵茫然发问:“师妹,这真的是那天救人的姑娘吗?”
萧韶歌往水镜看了好几眼,也有几分不确定:“应当……是的吧。”
相无宥本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水镜中意气风发的禾溪,听到两个徒弟的话语后收回视线,好奇问:“你们认识她?”
萧韶歌心绪复杂:“如果这位姑娘没有孪生姐妹的话,那么是的。”
相无宥略有些惊讶,他并不知晓自家这两个徒弟跟禾溪打过交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萧韶歌将他们相遇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
“前不久我们刚到息城的时候,碰上赤焰宗的弟子城中大肆动用灵力。禾姑娘舍身救下了被波及的两个孩子,我替她疗了伤,师兄则跟那名赤焰宗的弟子打了起来。”
顾寒宵在旁强调:“我赢了。”
相无宥不理会这个一心只有打架的弟子,他知道他们来息城的时候遇上了赤焰宗弟子,却没听说他们认识禾溪的事。
自从前几日相无宥在玉佩上捕捉到不属于此方天地的气息后,他就存了探究的心思。
息芳菲说过,这玉佩是从一位名叫禾溪的凡人姑娘手里买来的。
按理说,这枚玉佩可能在禾溪得到之前还有过不少主人,但当相无宥在听到禾溪这个名字后,便笃定那丝气息来自于她——
因为他无法透过这个名字,看穿禾溪身上的因果。
天命眼可以无视修为,看穿世上几乎所有人的因果脉络,可唯独在一类人身上无法起效。
那就是不受天道管束之人。
本来相无宥是想亲自去找禾溪的,不过最近悟机台来追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离开息城先去解决这些人。
等他解决完追兵之后,就遇上了万方仙试开启。
相无宥的卦算之术对禾溪无效,他不知道禾溪会不会参与仙试,便来碰碰运气。
他运气不错,很快在众多水镜里找到了禾溪的身影。
然后他就看见了禾溪是怎么暴打熊孩子的。
“这姑娘挺有意思,下手有够狠的。”望着水镜的相无宥赞赏道,“真应该让你们小师弟向她学习,被人欺负了就该这样反击,别跟个闷葫芦似的。”
萧韶歌心思细腻,她看了眼相无宥的神情,问:“师尊想收禾姑娘为弟子?”
相无宥承认:“是。”
这么有意思一姑娘,不收可惜了。
“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心仪的宗门。”相无宥很认真地思索,“要是有的话,我该怎么把人骗……吸引过来?”
听着师尊开始光明正大地思考如何蒙骗无知少女的顾寒宵和萧韶歌:“……”
师尊,知道您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您稍微收敛一下行吗?
*
一重幻境中。
禾溪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直播出去,而且因为自己的光荣表现,已经有人在惦记着如何把她拐到宗门。
她现在正在面临着新一轮的考验。
战斗力不强的熊孩子们只是初级怪,此时隐没在暗处围观这一切的二级怪们看不下去,终于下场。
一个男人抱起晕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男孩,痛呼道:“儿子,儿子你醒醒啊!”
其他村民们跟着跳了出来,义正辞严地指责禾溪:“你这禾家丫头怎么打人呢?”
一脸刻薄相的妇人叉着腰,对着禾溪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真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贱丫头,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负别人家的孩子!”
禾溪冷笑。
终于舍得出来了。
刚才禾溪还处于托管状态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这群村民一直躲在暗处看戏,任由熊孩子欺负人,完全不打算出来制止。
说不定,让禾溪被欺负这件事中还有他们的授意。
现在眼见熊孩子们不顶用,他们开始亲自上阵了。
对于这些村民,禾溪没有骂骂咧咧,万一她骂的狠了,对面不讲武德对她动手怎么办?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能够暴打这些纸老虎一样的熊孩子,但面对这些常年劳作,体格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大人可不行。
要是动起手,她估计只有被暴打的份。
不过就算不动手,想让这些成年人破防,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禾溪对着刻薄妇人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大婶,你都半截快入土的人了居然还好意思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看来你这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村中人最忌讳一个死字,刻薄妇人尖声道:“你说什么呢死丫头!”
她扬起巴掌就想打禾溪,禾溪灵巧往后一跳,语速飞快:“你有打我的功夫还不如去看看你那成天不着家的丈夫,对了我要恭喜您一句,您马上就要当娘啦!”
刻薄妇人脸色遽变,手停在半空要落不落:“你说什么?!”
禾溪一手叉腰,阴阳怪气:“哎呀您不知道啊,您丈夫可是体恤您多年无子,便想让您无痛体验一下当娘的感觉。”
“哦对了,他还体谅您以后带孩子会太过操劳,偷偷把孩子养到了七八岁,等着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呢!”
惊喜有没有不知道,但惊怒肯定是有的。
刻薄妇人气得脸通红,她当然发现最近自己家男人有点不对劲,但没想到他居然在外面搞出了私生子!
火势烧到自家,她顿时不管禾溪了,转头一把揪住身边想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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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心虚丈夫。
“你真的背着老娘在外面乱搞了!说,那个孽种在哪里?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和那个孽种!”
她的丈夫抱头鼠窜:“你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我没有!”
禾溪顺势补刀:“谁胡说八道了,你敢不敢发誓刚才那个跑走的雀斑小不点不是你儿子?”
男人心虚地不敢应话。
天地有灵,修仙界里的誓言可不是说着玩玩的,玄学世界不比唯物世界,饭可以乱吃誓不能乱发,毕竟这玩意是真能应验的。
一看男人这反应就知道这事估计真跑不了,刻薄妇人眼神更加凶狠,悍然撸起袖子:“好你个死东西,老娘今天就要削死你!”
好,搞定一个。
禾溪环扫其他村民们的脸,在脑海里回想各家各户不为人知的八卦,决定搞个大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被揭短肯定是要所有人一起来。
来啊,互相伤害啊!
禾溪对着其中一个高壮男人说:“你上个月进山采到一棵青云草,后面被人偷了,小偷是你家邻居。”
高壮男人闻言大怒,直接揪住旁边看热闹的邻居衣领:“是你偷了我的青云草?!”
邻居慌张:“我……我……”
高壮男人已然信了禾溪的话,抬拳就打:“把青云草还给我!”
禾溪见他们打起来,呵呵一笑,转头继续放瓜,将村里家家户户的秘密抖落了个干净。
包括但不限于家庭伦理纠纷,亲子大战,朋友背刺,利益冲突。
原本针对禾溪的村民同盟顿时土崩瓦解,陷入内乱。
小洒傻了:“宿主,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禾溪:“从原主记忆里找出来的。”
村子就这么点大,家家户户比邻而居,谁家有点什么事彼此之间都清楚,那些龌龊事就算藏着掖着,也总会透露些风声出来。
禾家夫妇对原主平日里的约束并不多,原主经常在村子里走街串巷,偶尔会撞破一些垃圾事,再加上有时候禾家夫妇私底下也会议论。
不过禾家夫妇生性厚道,害怕惹上什么麻烦,让原主对这些事保密,原主年纪小却很懂事,从来不会到处乱说。
然而原主是原主,禾溪是禾溪,对于戳人伤疤这件事禾溪没有一点愧疚,甚至还很快乐。
反正这只是个幻境罢了。
在禾溪时不时爆个惊天大瓜的操纵下,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所有人忙着掐架骂街扯头花,制造出这个混乱场面的罪魁祸首反倒落了个自在,跟没事人似的观赏这一出闹剧。
哎,要是有一把瓜子就好了。
禾溪看戏看得很开心,然而她没有欣赏多久,眼前众人争吵的画面忽然被定格在一个瞬间。
所有的景象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细纱,无论是掐架的夫妻还是号啕大哭的熊孩子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动作,仿佛按下暂停键,看上去莫名滑稽。
下一科,所有人的面目像是虚化一般逐渐模糊,化作星点荧光乘风飘散。
禾溪看戏的心一收,知道她这是通过幻境的考验了。
小洒高兴起来:“好耶,幻境破除了!”
禾溪拍拍手:“好像这幻境也没什么难度嘛。”
小洒:“那是宿主你厉害!”
禾溪认同了小洒对她的夸奖。
在幻境破除的最后一刻,禾溪等着出去后继续爬梯,依稀间忽然听到了一个宛如幼稚孩童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相当气愤。
“可恶,怎么会有人这么破幻境啊!”
即将脱离幻境的禾溪:“?什么鬼东西在叫。”
19. 建设十九天
在幻世镜灵接近千年的考验生涯中,从未见过如禾溪这样的地道祖安人。
按照它惯往的思路,这一重幻境真正的破除方法应该是这样的。
禾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人间的真善美感化对她抱有敌意的村人,和平地打开过去心结,从而达成“大家一起来包饺砸”的大团圆完美结局。
而禾溪确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只不过动的是喷子之情,晓的是拳头之理。
谁能想到禾溪一言不合直接上手暴揍熊孩子啊!
不仅靠着口吐芬芳把本该成为她心理阴影的熊孩子骂到崩溃,还爆出各家各户不得不说的劲爆八卦,挑动他们内战来了出坐山观虎斗。
幻世镜灵:简直有毒。
虽然它后面默默围观撕逼,吃瓜吃得也挺开心的。
……但是但是但是!这绝对是一种不可取的通关方式!
饶是幻世镜灵对禾溪这种暴力的破局方式十分不满,它依旧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通过了幻境考验。
这一场幻境以参试者最为痛苦的回忆作为考验,如果参试者不能坚定地直面这些过往,挣扎在痛苦之中无法清醒,便会被判定失败。
而禾溪就不一样了。
她不仅直面这些过往,还差点将这些过往打飞。
所以幻世镜灵即使快要被禾溪暴力通关方式气得七窍升天,却还是捏着鼻子让禾溪通过了。
只是它最后忍不住小小地抱怨了一下,结果没想到这个臭丫头居然听到了,还说它是鬼东西。
拜托,它可是传承千年的超级灵器幻世镜的镜灵哎!
幻世镜灵怒而现身:“你你你,你说谁是鬼东西呢!”
禾溪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结果没想到真有东西在说话。
一面闪烁着灵光的古镜闪现在她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禾溪竟然能从一件器物身上看出一种怒气冲冲的情绪。
禾溪抠出一个问号:“你啥玩意?”
幻世镜灵想到刚才禾溪在幻境里那些骂人的话,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气呼呼道:“我是你祖宗!”
哪来的鬼东西敢自称她祖宗,禾溪心中还存有一重幻境中的怒意,反唇相讥:“臭儿子,闭嘴。”
幻世镜灵:“你才是臭儿子,不知好歹的凡人!”
禾溪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地挖了个坑:“臭儿子骂谁?”
幻世镜灵自诞生灵识起已有千年,今天还是第一次主动与参试者搭话,再加上骂人经验匮乏,傻呆呆地一头跳进了坑里:“臭儿子骂你!”
禾溪露出一个欠揍的微笑:“好的,臭儿子。”
幻世镜灵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
它气急败坏:“可恶,你给我等着!”
“啊对对对,我等着。”
禾溪没什么意思地撇撇嘴。
这镜子跟个小学生似的,就这种幼稚程度,一点都激不起她认真对喷的战意。
记仇的幻世镜灵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给禾溪记上了一笔,等着在下个幻境给禾溪一点颜色瞧瞧。
它摩拳擦掌地准备去制造下个幻境给禾溪使绊子,古朴的灵镜消失在禾溪眼前。
等它消失后,禾溪再次回到了长阶之上。
小洒之前在禾溪和幻世镜灵争吵的时候没出声,等到出了幻境,它提醒:“宿主,刚才那个……好像是幻世镜的镜灵。”
禾溪:“哦,看得出来。”
小洒想到幻世镜灵最后的话,慌慌张张:“怎么办怎么办,它一定记恨上你了,之后还有两重幻境呢,它会不会给你下绊子。”
禾溪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便它去吧。”
她感觉以幻世镜灵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速通第一重幻境的禾溪有点膨胀。
在第一重幻境破除后,禾溪因先前走过一千阶而产生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流失的体力也重新恢复,如同空掉的蓝条和血槽一瞬间被回满,恢复到巅峰状态。
禾溪:我又支棱起来了。
她感受着身体产生的变化,只觉得天地明朗,隐隐之间还察觉到有一股玄妙灵气进入了她的身体,滋润她的脉络,最后汇聚于丹田处。
灵气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身体,带起的轻风柔和掠过身侧,勾动少女垂落的长发。
小洒最能直观地看见禾溪身上的变化,兴奋地吱哇乱叫:“宿主!你引气入体了!”
就破了个幻境的禾溪:?
“我不是废灵根吗?”禾溪眼露迷茫,“我这也没修炼啊,怎么就引气入体了?”
小洒给她解释:“废灵根也是可以修炼的,就是比其他灵根完好的修士困难了很多。”
至于禾溪为什么破了个幻境就能引气入体成功,小洒对此合理猜测:“一定是因为宿主你是个举世无双的修炼天才!”
禾溪:“……”
她觉得小洒有这种想法是受到龙傲天文学的某些设定影响。
比方说,其实灵根最混浊的五灵根才是最厉害的,之前大家认为它废只是没能修炼对方向。
再比如说,废灵根只是看上去废,实际上超级牛逼,只待思路奇特的主角进行发掘。
禾溪问:“你认真的吗?”
这是个小说世界,她的废灵根无法修炼可是在原著里就得到公证过的。
原主踏踏实实地在太虚仙宗努力修炼那么多年都没能引气入体,她这什么都没做就成功了,未免太玄幻了吧。
“我当然是认真的!”
小洒刚想鼓励宿主不要妄自菲薄,结果就看见禾溪身边的灵风漩涡忽然止住,大团灵气争先恐后地从她身体里溢散出去。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引气入体了,但灵气又跑走了。
惨遭打脸的小洒:“……”
禾溪倒是没什么心里落差,反而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意料感:“你看,我就说吧。”
妄图让禾溪成为龙傲天的小洒自闭了。
禾溪没再管心情宛如坐过山车般起起落落落的小洒,试心路还有两千阶呢,她要尽快爬完。
许是那场失败的引气入体对禾溪的身体产生了影响,这次爬梯禾溪如有神助,健步如飞,明显比之前轻松许多。
气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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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了,腰也不痛了,脚也不酸了,就连心脏也不跳了。
啊不,心脏还是会跳的,不然她人就死了。
一路上小洒还在嘀嘀咕咕:“怎么就失败了呢?”
“难不成废灵根真的没办法改变吗?”
禾溪没理它,兀自努力爬梯,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熟悉的白茫雾气包裹而来。
第二重幻境,来了。
*
禾溪从白雾里睁开眼。
视线尚未恢复,她首先听到了一个如扇形统计图般带着三分震惊三分激动四分喜悦的年轻女声。
“小姐,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经典开场台词的禾溪:?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她又穿越了?
禾溪垂死病中惊坐起,想看看这次的幻境把她送到哪个古穿世界,结果就因为全身上下传来的不适被迫重新瘫了回去。
这次进入幻境不比上次,禾溪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
头脑昏沉,嗓子干涩,全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力气,宛如有千斤秤砣压在身上压得她呼吸困难。
种种的不适都在告诉她,她生病了,还病得不轻。
一来就喜提生病debuff的禾溪非常友好地问候了一下幻世镜灵。
她合理怀疑是它在背后搞鬼。
现在的禾溪仰面躺在床上,不方便查看周围情况,她挣扎着想起身,却因身体太过虚弱再次支撑不住往下倒。
所幸身旁有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小姐你慢点。”
守在床边的侍女小心地扶住禾溪的手,动作轻柔,宛如对待一块易碎的琉璃:“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禾溪偏头,看见侍女担忧又陌生的脸。
与第一重幻境不同,禾溪很确定原主没有见过这个侍女。
还有,这间房屋陈设华丽精致,古玩玉石满屋,一看便知是个富贵窝,也从来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出现过。
看来,这重幻境不是用原主的回忆构筑的。
禾溪不清楚这个幻境的考验,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面对侍女的提问,她打算照着已有的人设先糊弄下去。
那么,她的已有人设是什么?
一个病弱的小姐。
这些想法出现在脑海里不过短短几瞬,禾溪很快拿定了主意。
她面上浮出痛苦之色,半靠在侍女怀中捂着头故作虚弱,气若游丝地甩出了万能回答:“我的头,好痛……”
“我,我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她虚浮无力地抬眼,看向侍女“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按照套路,这个侍女应该先是震惊,然后表示理解,之后顺理成章地充当剧情讲解的npc,把她的现任身份,家庭条件,人际关系,近日行程乃至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
计划通√
侍女果然震惊不已。
三息过后,她闪电般地窜出了屋外。
惊恐的大叫声从屋外传到禾溪的耳朵里。
“夫人,老爷不好啦!禾溪小姐她变成傻瓜啦!”
被傻瓜的禾溪:?
这剧本不对啊。
20. 建设二十天
这位侍女显然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
在得知禾溪什么都不记得后,她既没有关心上前问候她的病情,也没有哭天喊地说小姐你怎么这样了,更没有发挥剧情讲解npc的作用。
她扔下禾溪跑了。
并以超大声的音量将禾溪变成傻子的消息成功传到全府。
禾溪:“……”
多亏了侍女这惊天动地的一嗓子,随机刷新掉落在外面花圃的小洒终于确认了禾溪的情况。
小洒:!!!
怎么它刚爬起来,宿主就变成傻瓜了?
小洒一个仓鼠翻身,从地上爬起身,靠着与禾溪之间存在的神识联系,在偌大的府邸里转了几个弯,终于找到了禾溪所在的院子。
它从窗外偷偷摸摸地溜进屋,看见似乎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禾溪顿时担忧。
“宿主,你怎么了!”
禾溪咳嗽两声,用宝娟听了都摇头的破锣音嗓子艰难道:“很明显,我病了。”
小洒不敢动她,轻声问:“宿主,那你还好吗?”
“暂时死不了。”禾溪不忘这里是幻境,问道,“对了小洒,你是从外面进来的,有没有得到什么信息。”
小洒将一路的所见所闻想了一遍,总结着说:“这里是禾府,我听下人说府上唯一的小姐前几日落水生了场大病,差一点就没救回来,到现在都还沉睡未醒。”
“宿主,你估计就是这个小姐了。”
这和禾溪现在无比虚弱的情况对应上了。
禾溪确认了自己在这个幻境中的身份就是所谓的禾府小姐,心道还好,接着问:“你还听到什么吗?”
小洒:“有,我听说今天禾家夫妇出去为女儿祈福了。”
禾溪正与小洒交流情报,这时刚从寺院祈福回来的禾父禾母听闻昏迷的女儿醒来,来不及计较侍女说的“小姐变傻”一事,疾步如飞地赶了过来。
屋外闹哄喧哗,脚步声繁杂凌乱,禾溪听到动静,连忙将小洒往被子里一塞。
同时她身体后靠,拉好被子,脑袋一歪,眼睛一闭,重新恢复成刚醒时要死不活的状态。
这一套装病丝滑小连招把小洒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洒:哇,宿主好会啊。
禾母面带急色地踏入屋中,头上的钗环因方才的跑动而变得凌乱,但她无心顾及仪容,眼中只有床榻上苍白如纸的女儿。
她见禾溪苏醒,又是心痛又是惊喜:“溪儿!”
日光从门外照了进来,看清了禾父禾母的面容,禾溪当场震惊。
——两人的容颜像极了原主早逝的生身父母。
以为这个幻境不是以原主记忆构建的禾溪还在结论被推翻的震惊当中,猝不及防就被禾母抱了个满怀。
禾溪埋入温暖柔软的怀抱,刚想退开,却有点迟疑。
禾母将她抱了好一会才收手,她怜爱地摸着禾溪消瘦不已的脸颊,落下泪来。
“我的溪儿,你可终于醒了。”
紧随其后而来的禾父见女儿醒来,儒雅的面上一片动容,庆幸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两人似乎都没把侍女方才报告的事放在心上,只对着险些失去的女儿嘘寒问暖。
禾母眼眸温柔,慈母心肠一览无余:“溪儿还有哪里不舒服?不要藏着掖着,一定要跟母亲说啊。”
禾父站在床边,轻声细语地安抚她:“父亲已经请到了孙神医给你看病,等会他就到了。”
身处话题中心的禾溪在这般真挚热忱的爱子之心中,难得地感受到一丝不知所措。
要她对付熊孩子和充满恶意的村民可以,但是要她对付别人的好意那就不太行了。
禾溪愣了半天,只能干巴巴地回应:“还好,爹……娘……你们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禾母眼露不赞同,“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这些天你昏迷不醒,我和你父亲都要急死了。”
禾溪揪着被角,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回答这话,就在她大脑风暴之时,禾父请的孙神医被一大堆家仆侍女簇拥而来。
禾溪不由松了口气。
随着孙神医的到来,宽敞的屋内一下子挤满了人,禾父禾母让开一条道,禾父恭敬开口:“有劳您为小女诊治。”
孙神医摆摆手,一掀袍,坐在床边的板凳上,给禾溪把脉。
许多人紧张观察着他的神色,其中禾父禾母犹甚,过了一会,孙神医眉头舒展,朝禾父禾母一拱手:“恭喜二位,禾小姐已无大碍。”
禾母大松口气,紧捏的手帕落到地上,她想起最开始发现禾溪醒来的侍女的话,又问:“可是侍女刚才说,溪儿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孙神医捋着胡子:“禾小姐大病初愈,气血尚虚,神思不属以至于遗忘了某些事也是正常的,等后续调养一番便能恢复正常。”
“太好了。”禾母喜不自胜,连忙令身边的侍女取来诊金与赏钱,孙神医并未推辞,笑着收下。
“我开两张药方,今后几日让禾小姐按时服下便可大好。”
禾父禾母又是连声感谢,侍女喜笑颜开地随孙神医出屋去记录药方,夫妻俩挥退屋内其余之人,目光灼灼地看着禾溪。
禾溪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说实话,这样的阵仗她还是第一次见。
穿书之前,禾溪的父母忙于经营公司工作赚钱,只将她交给保姆照顾,双方每年连见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更别提陪伴。
后来禾溪成年,她的父母在出差时因车祸意外丧生,留给禾溪的就只有一大笔遗产,以及一大堆觊觎她家遗产的煞笔亲戚。
小时候的禾溪会因为感受不到家庭温暖而失落伤怀,等她长大后就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自由。
禾溪乐得一个人清静,还将那群试图依靠感情牌谋夺她家财产的不安分亲戚全部赶走。
父母早逝,亲戚煞笔,禾溪能够对熊孩子重拳出击,却不清楚该怎么跟亲近的长辈相处。
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望着禾母脸上关爱的神色,一瞬间有些恍惚。
一种想要留在这里长伴父母身边的想法油然从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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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出,连带着眼圈也有了热意。
但这恍惚只有短短一瞬,禾溪很快清醒过来,将那种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这里是幻境,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刚才那些不是她的感情,而是属于原主的。
想要留在这里也是原主的想法。
禾溪不由自主抚上心口。
那里似乎还萦留着来自原主的眷恋不舍,连带着让寄魂于这身躯壳的她也跟着心生难过。
禾溪闭了闭眼。
她大概明白这个幻境的构成了。
第二重幻境,以人心底最期盼之事为迷障。
禾溪并非此界中人,幻境无法抽取她的记忆,自然也无法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这里是以原主的心中渴求构建而成的。
在原主看来,家人团聚,身体康健,衣食无忧便是她此生最大的祈愿。
而这三者都能与幻境里的一切相对应——
禾父禾母的出现,她身体的病愈好转,可凭借周围昂贵摆设推断出来的富裕家境。
禾溪无声叹了口气。
只可惜原主的父母已经离世,这一切都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禾溪心中唏嘘,她望着与原主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禾父禾母,放柔了声线:“爹,娘,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虽然这里是幻境,禾父禾母也是虚假的,可禾溪能够感受到他们对原主真切的关怀,也能感受到原主对他们的真挚情感。
无论是为了这份感情,还是为了她跟原主之间的羁绊,尽管这是幻境,禾溪都打算对眼前的禾父禾母好一点。
禾母反握住禾溪的手:“我们不累,爹娘想再看看你,和你说些话。”
禾溪顿感不妙,她现在可没有半点记忆,要是同禾母说多了岂不是要露馅。
可是望着禾母关切的眼神,禾溪向来机灵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拒绝的理由都想不到。
还是小洒看不下去,在识海里提醒她:“宿主!你快说你累了,想要休息!”
禾溪回过神,装出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娘,我累了,有些想睡觉。”
禾母一听,想到禾溪醒来已经有好一会儿,大病之后自然时常会觉得疲乏,立时不敢打扰。
她站起身,替禾溪将被角掖好,随后轻声细语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外面的侍女。”
禾父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等你休息好了,爹和娘再来陪你。”
禾溪尽心扮演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角色,软声答道:“好。”
待禾父同禾母离开后,禾溪松了口气,仿佛终于应付完一场考试,卸下了沉重的枷锁,整个人如释重负。
她心有余悸地对小洒说:“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个幻境还是有点东西的。”
小洒软趴趴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整只鼠憋得萎靡:“宿主,你知道怎么破解这个幻境吗?”
禾溪靠在绵软的枕头上,双手交握,稳稳地开始摆烂:“不知道,先就这样吧,让我观察几天。”
至少得等她彻底痊愈再说。
21. 建设二十一天
在幻境里连着喝了几天苦得让人去世的补药,禾溪终于摆脱了病歪歪的状态。
生病真难受。
躺床休养的这些日子里,禾溪也没闲着。
她明里暗里对身边的人各种套话,终于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她,禾溪,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爹娘后台极硬,家里有矿八座,良田千亩,乃是教科书级别的投胎典范。
在侍女的倾情介绍下,禾溪得知自己前面十六年的人生一直过得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唯一称得上挫折的,就是前几日那场莫名其妙的落水,险些让她丢了性命。
禾溪:所以说这果然就是幻世镜灵在背后搞针对吧!
万方仙试有没有投诉电话,她要举报!
当然,举报是举报不了的,禾溪顶多只能在心里唾弃一下幻世镜灵玩不起的行为,并予以道德上的强烈谴责。
不过话说回来,幻世镜灵给禾溪都这个身份是真的奈斯。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禾溪真的很想在这个幻境一直待下去。
在她养病期间,幻境里一片风平浪静,让禾溪摸不清这个幻境该如何突破。
于是禾溪打算搞事。
这个幻境的生活过于平淡,目前也看不出这个幻境的考验是什么,所以禾溪决定先作个死。
她要主动堕落。
既然试心路上的幻境会将那些心志不坚的人踢出去,禾溪很想知道要是她假装自己沉溺于幻境后会发生什么。
虽然这个方法风险很大,但是总比空耗时间要强。
得知她打算的小洒:“说实话,宿主你其实是想趁机玩吧。”
禾溪义正辞严:“怎么会呢,你不要这样想我,我这是分明是为了任务大胆实践。”
小洒不太信她。
自从经历了第一重幻境后,它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个宿主有点不走寻常路。
确定好了搞事方针,禾溪立马展开行动。
她这些天在屋子里待得快要发霉,所以病愈后第一天,禾溪决定出门透透气,见见阳光。
按照幻境里的身份人设,禾溪出门非常有排面,她带了一大帮乌泱泱的家仆在城中晃荡,并且享受了一把挥金如土的感觉。
路过珍食楼,禾溪大手一挥:“今日大家敞开了吃,所有人的账都由我来付!”
路过百银阁,禾溪豪气万丈:“除了这个那个还有柜子顶上那个我不要,你们这里其他所有首饰我全要了,给我包下。”
路过城中心,禾溪往外撒钱:“下灵石雨了,大家快来捡钱啊!”
禾溪一路买买买,一路充当散财童子,然后不出意料,她回去后收到了禾母的传唤。
禾溪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一路堪称丧心病狂的撒币行为,很欣慰。
禾母一定是觉得她这样太挥霍了,准备叫她过去训话,说不定到时候就能触发考验。
禾溪一边觉得这波稳了,同时心底又有些惴惴不安地到了禾母居住的院落。
跨进门,她看见向来和颜悦色的禾母坐在庭院中,蹙着眉,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
禾溪正在想等会用什么姿态挨骂比较好,就听禾母一脸不赞同地道:“溪儿啊,你病刚好,理应在府中多休养一番,怎么就出去了呢?”
语气中没有怒意,只有透着关怀的责怪。
准备好挨骂的禾溪:?
她茫然抬头,禾母叹气道:“你也真是的,想要什么东西同管家说一声便好了,哪用得着你自己亲自去买。”
“再说了,康远街都是咱们家的产业,打声招呼的事,何必让你亲自花钱,这多累啊。”
禾溪着实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艰难开口:“康远街……一整条街都属于我们家?”
身为全城最大的富婆,禾母理所当然地发出了钞级言论。
“当然啊,不止康远街,福圆街,正阳街那些商铺都是咱们家的。”
禾母说的这几条街都是城中最繁华的几条主街,商业价值不可估量。
禾溪:“……”
对不起,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有钱程度。
她家这是把整座城都买下了吗?!
病愈后第二天,接受了禾母唠叨的禾溪老老实实做一个家里蹲。
虽然在家里不能出去浪,但是没关系,禾溪制定了第二套堕落计划。
她叫上了几个侍女一起玩斗地主。
听闻女儿今日待在家中,禾母很是欣慰,结果就听身边的嬷嬷说,小姐似乎在院子里聚众赌博。
禾母:!!!
她当即提起裙子杀到禾溪的院子,踏入院门,正好看见这把当了地主的禾溪快乐甩出王炸,把两个陪玩的农民侍女炸得晕头转向,倾家荡产。
“哈哈,我又赢了!”
禾母看见,她向来温柔懂事的乖巧女儿此刻叉腰大笑,不见丝毫淑女风范。
笑完之后,禾溪从石桌上拿起两张白色纸条,眼疾手快地贴在侍女们已经快要被纸条完全遮蔽的脸上。
看见这一幕,禾母眼眶一红。
因为至今没有输过一把从而脸上干干净净的禾溪正洗牌准备下一把,就听到小洒激动报告:“宿主!你娘亲来了!”
禾溪保持住嚣张的笑容,转过头,看见禾母站在院门口,抓牌的手依旧稳当不动:“娘,你怎么来了?”
禾母眼眶红红,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
她抹了抹眼角,怅然道:“我儿,你已经十年没有如此笑过了!”
十年没笑过的禾溪:?
她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难不成她在这个幻境里还有冷漠面瘫少爷的设定吗?
禾母不知道禾溪心中的疑惑,她以一种“我儿终于开窍了不再沉迷学习”的眼神看着禾溪。
“溪儿,太好了。”
禾溪摸不着头脑:“啊?”
“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别一天到晚就知道读书,你这么年轻的年纪,平时多玩玩闹闹的才是正经。”
禾母感慨不已,随后对着身边的嬷嬷们吩咐。
“快去把小姐屋里那些书都搬走,不要让这些东西打扰小姐专心玩乐。”
禾溪满头问号:???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
感情她娘一直希望她做个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的女纨绔啊。
禾溪抓牌的手微微颤抖:“我觉得我——”
禾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坐回去,语气温柔却强势:“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她眼神示意其中一名侍女离开,换了自己坐在牌桌上,对已在风中凌乱的禾溪说:“来,娘亲来陪你玩!”
被按着继续斗地主的禾溪:“……”
别太荒谬。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堕落计划再次失败。
禾溪心情很复杂,同时也很消沉。
她在识海里对小洒说:“我真的不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幻境里吗?”
这里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神仙了。
禾父禾母对她千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任凭她如何胡闹都觉得“我女儿做得都对,有错的是这世界”,堪称溺爱溺了个太平洋。
要不是还有一线理智尚存,她感觉自己真的要从假装堕落变成真的堕落了。
小洒非常熟练地给她念任务说明:“若宿主未能及时完成任务,即刻抹杀……”
禾溪痛心:“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说了。”
再说就要破防了。
幻境之外,百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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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的三人对斗地主展露了非同一般的兴趣。
顾寒宵称赞:”这个叫斗地主的游戏有点意思。”
他们在修仙界游历多时,从来没有听闻过“斗地主”这种棋牌游戏的规则。
相无宥摸了摸下巴:“这游戏看样子挺好玩,适合打发时间。”
师徒三人彼此对视几眼。
相无宥用灵力凝出一副扑克牌,拍板道:“反正等来等去也是无聊,我们也来玩玩吧。”
正好他们有三个人,可以凑一桌。
顾寒宵跟萧韶歌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好。”
于是无人在意的角落,师徒三人开始沉迷斗地主。
幻境之中。
在经历连续两次堕落计划失败后,禾溪痛定思痛,决定搞个大事。
恰好这天禾母去钱庄处理生意,趁着这个机会,禾溪带着小洒偷偷从一个不起眼的墙洞里爬了出去,去了城中最大的南风馆。
南风馆中丝竹靡靡,帷幔轻扬,容貌俊秀的男子衣衫半敞,露出衣襟下白皙锁骨与隐约可见的薄肌,笑眼迷醉地倚靠在门栏边,勾人心魄。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去的地方。
第一次来南风馆,禾溪完全看不出半分怯场。
她充分体现了一个优秀女纨绔的专业素养,对出来迎接她的管事出手就是一袋灵石。
“把你们这里最好看的几个小倌都给我叫来。”
管事喜不自胜。他认出禾溪是城中赫赫有名的有钱大小姐,听说前两天她还在城中撒币来着。
有钱不赚王八蛋,管事脸上笑容更真挚了几分,他谄媚地将禾溪引到了最豪华的雅间:“您先坐着,我这就去给您叫人。”
在金钱激励下,管事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三个各有姿色的男人被领到禾溪面前。
这三人估计是南风馆头牌级别的小倌。
小馆一号白衣飘飘,面庞俊朗冷峻,走的是高岭之花的路子。
小倌二号红衣艳艳,容颜妖艳秾丽,看着像勾人魂魄的妖精一挂的。
小倌三号青衫磊落,相貌温朗,拿的估计是陌上公子的剧本。
无论这三人性情如何,此时他们面对禾溪都有种面对贵客的隐晦讨好。
禾溪坐在这群男人中间,面对他们的逢迎讨好不动如山,坐怀不乱,还有点神游天外。
实际上,禾溪正在识海中和小洒点评:“看着还不错,不过脸还是差了点。”
“气质有点不太行,俗气。”
客观来说,这三个小倌长得其实不差,若是放在禾溪原来的世界完全可以算相当亮眼的水平。
然而修仙界人均俊男美女,禾溪见过了能让颜狗看一眼就死而无憾的萧韶歌与顾寒宵,对眼前这三人顿时兴致缺缺起来。
身为一个涉世未深的系统,小洒见禾溪如此熟练的点评,发出了来自cpu的不解疑问:“宿主,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吗?”
禾溪坦诚道:“对啊。”
小洒半信半疑:“可是你好熟练啊。”
禾溪诚实道:“因为我比较会装。”
小洒:“……”
它问:“宿主,你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禾溪坦然道:“那当然是想玩点成年人该玩的东西啦。”
小洒:?!
这真是它一只还没成年的小仓鼠该听的内容吗?
宿主,野!
禾溪一边跟小洒在识海里聊天,一边淡定地喝完一杯茶,朝面前各有千秋的三个小倌说:“我们来玩游戏吧。”
哇哦,这么快就要玩游戏的环节了吗?
来南风馆的客人提出来的游戏能是什么正经游戏,小倌二号笑容暧昧:“请问贵客想玩些什么?”
禾溪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
22. 建设二十二天
禾父在外忙完事务刚回府,正想去见亲亲女儿,就听下人慌里慌张地过来禀告。
“老爷不好了!小姐她偷跑出去,去了南风馆啦!”
一只脚踏上门槛的禾父:?
他家也不回了,直接退出去带着人一路杀到南风馆。
他命侍卫将南风馆包围得密不透风,自己沉着脸走进南风馆,不出意外被管事拦下。
管事陪着笑:“禾大人,您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禾父开门见山,冷声问:“我女儿呢?”
管事窥了眼禾父阴沉的脸色,还有他身后那群杀气凛然的侍卫们。
虽然他们有必要保护客人的隐私,但这个时候还是保护小命比较要紧。
于是管事怂得飞快:“请您跟我来。”
他在前方老实带路,走上楼梯后还未进屋,几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啊!小姐不要啊!”
“对不起小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竖起耳朵听到这里的围观群众:哇,玩得好花好刺激啊。
禾父捏紧拳头,推门而入。
结果,屋内景象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三名小倌衣衫完好地端坐在方桌上,桌上堆了许多花花绿绿的不知名小砖块。
气氛很热烈,但不是那种暧昧缠绵的热烈。
“不!小姐,求您别再让我们输了!”
禾溪根本不顾小倌们的哀求,无情地将面前麻将一推:“清一色,和牌。”
陪坐的三个小倌输得彻底,开始噫呜呜噫:“我们又输了!”
闯进来的禾父:“……”
身后的管事和好事群众:“……”
不是,外面动静那么大,结果里面竟然在玛卡巴卡?
打着麻将的禾溪霍然站起身,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然而她心里却想,这把稳了。
光天化日之下,身为大家闺秀的她居然跑来南风馆点了三个小倌,如此离经叛道,如此堕落不堪,这幻境难道还不能来制裁她?
禾父环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形,视线尤其在三个小倌身上停留许久,眉峰不由紧蹙:“溪儿。”
禾溪听他语气沉肃,心道快来骂我赶紧骂我。
谁料禾父开口的下一句是:“爹不拦着你找男人。”
本以为会被兴师问罪的禾溪:?
这是什么神转折?
“你可以玩男人,但完全没必要偷偷溜出府连个侍卫都不带,多危险啊。”
禾父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还有,你找男人就算了,一定要找那种好看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君子六艺样样精通的,不能要求太低。”
“像这几个就不太行。”禾父挑剔地看了一眼房间里三位小倌,眼神里仿佛在说“崽啊你吃点好的吧”。
他摇头说:“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打麻将就没有赢过的小倌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禾父叹气:“唉。”
禾溪:?
您这是在叹什么气啊!!!
禾溪莫名感觉自己的审美好像遭受了质疑,忍不住为自己辩解:“爹,其实我……”
禾父打断了她:“你不用多说,我懂。”
“你放心,爹等会就回府安排,过几日在全城举办一场赏花宴,届时将所有城中合适的男子全部邀请来供你挑选。”
禾父豪气道。
“到时候你看中了谁就带走谁,想带几个带几个!”
被这番惊世言论震撼到的禾溪手里麻将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她本以为自己的路子已经够野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禾父的路子竟然比她还野!
小洒同样震撼无比。
它没想到禾溪做到这份上还能被容忍:“宿主,你还有别的堕落方案吗?”
禾溪语气沉痛:“没有了。”
小洒伤心:“那我们怎么办?”
禾溪面无表情。
还能怎么办,开摆呗。
*
幻世镜灵在各个参试者的幻境里穿梭巡视。
它满意地欣赏了一番参试者们在幻境中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模样,深感自己的业务能力依旧在线,终于找回了之前在禾溪那里被打击到的自信。
看嘛,身为幻世镜灵的它还是很厉害的。
不愧是它。
在确认了自己没问题后,幻世镜灵兴冲冲地进入了为禾溪准备的加强版第二重幻境,看看她在幻境里是如何挣扎的。
在它的想象里,禾溪应该会在家人的温暖下逐渐被软化,被万恶的金钱所腐蚀,一路顺风顺水随后在平淡美好的生活中忘记修仙的本心,流连幻境无法自拔。
然后等禾溪彻底融入幻境之后,幻世镜灵就会将最终的求仙考验摆出来,这个时候被美好生活腐蚀得差不多的她一定会拒绝。
然后它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她踹出去了!
好哎!
想到这里,幻世镜灵万分激动,迫不及待地翻看了禾溪在幻境中的经历。
而事实似乎,好像,貌似,大概也确实像它想的那样发展。
病愈后的第一天,禾溪大摇大摆地带着人扫街,像个土财主一样天女散钱豪掷千金买买买,很明显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禾溪撒钱撒得一点都不留恋的举动,幻世镜灵总有种被薅了羊毛的感觉。
就好像禾溪知道这钱不属于她所以随便撒着玩一样,完全不心疼。
这不对劲。
可是她花钱了,这也算是……一种沉迷吧。
幻世镜灵纠结了好一会,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病愈后的第二天,禾溪在府里给侍女一起斗地主,斗得欢快,斗得热烈,斗得其乐无穷。
一来就看见禾溪在院子里不干正事,幻世镜灵很满意。
很好,很不求上进。
它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把这个敢跟它对着干的臭丫头赶出幻境了!
怀着稳操胜券的得意,幻世镜灵决定看看禾溪究竟在玩些什么。
谁知这一看,它的视线就再也没能移开过。
斗地主,这项老少皆宜欢乐无穷且杀伤力巨大的棋牌活动刚一出现,便征服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幻世镜灵。
幻世镜灵:看起来好好玩的亚子。
它也想玩。
可惜它还没修炼到化形的境界,再加上这是幻境过去的影像重现,幻世镜灵只能当个围观群众。
为了给禾溪添堵,即使无法改变幻境内容,幻世镜灵依旧相当沉浸,以幽灵形象给两个陪玩侍女疯狂报牌。
“哎呀她有王炸,你们快点大她一下把牌骗出来!”
“别出三带二啊!臭丫头手里可多三带二的牌了!”
“可恶!她怎么牌这么好!”
看见两个侍女频频输牌,幻世镜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亲身上阵把禾溪打个落花流水。
然而禾溪靠着一手超强的猜牌技巧与记牌能力稳坐上位,把幻世镜灵气得牙痒痒。
气死了,它不看了!
出于气愤,憋屈的幻世镜灵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要把最终考验放出来,好将禾溪踹出幻境的伟大计划。
它反倒让幻境继续了下去。
回过神后,幻世镜灵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动手,更加恼怒。
不行,它这次一定要把这个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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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搞出去!
不过来都来了,饱经禾溪荼毒的幻世镜灵稍微冷静了一下,倒是想看看禾溪还能在幻境里倒腾出什么东西来。
接下来,它就目睹禾溪在消停数天后偷偷跑到南风馆连点三个小倌,不玩春宵苦短的十八禁游戏,反倒是聚众凑在一起打麻将的迷惑场景。
幻世镜灵: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这是什么神奇的走向。
谁家好人来南风馆不是为的美色而是为了玩游戏啊?!
……不过这个名叫麻将的游戏看起来好好玩哦,它又有点想玩了。
被麻将吸引了注意的幻世镜灵再一次遗忘了自己原先的使命,开始围观牌局。
等到禾溪被禾父抓回去准备过几天的赏花宴时,意犹未尽的幻世镜灵才猛然发现,自己又忘了把这个讨灵厌的家伙踢出去。
连续两次忘记踢掉禾溪的幻世镜灵:“……”
它迅速从对麻将的兴趣中恢复理智,将幻境真正的考验摆了出来。
照目前的情势来看,禾溪已经彻底在幻境堕落了,是时候把她踢出去了。
幻世镜灵自信满满。
这次它必不可能失败!
*
被禾父扭送回家的禾溪正在和小洒闲聊。
禾溪吃着侍女喂来的葡萄,接受侍女捶肩捏腿的温柔服务,再听着请来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戏,一脸严肃。
她对小洒说:“我觉得这个幻境有问题。”
小洒觉得禾溪的计划接二连三失败确实不太对劲,经她这一问,还以为禾溪是发现了什么,虚心求教:“什么问题呀?”
禾溪痛心疾首:“这个幻境竟然不是真实的!”
天呐,她在幻境里过的这些神仙日子竟全是假的,真是太令人难过了!
紧张得真情实感的小洒:“……”
它着急叨叨:“宿主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些!我们在这个幻境里待得已经很久了,要是再破不了任务没有完成我们都得完蛋啦!”
虽说幻境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但迟迟未能突破,到底留有很大的隐患。
小洒以为这样说好歹会让禾溪有点危机感,结果禾溪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还没等小洒爆发,禾溪迅速正色补充:“我有预感,幻境的转机马上就要到了。”
小洒狐疑:“真的吗?”
禾溪一脸肯定:“真的,我骗你干嘛,我第六感超准的。”
实际上,禾溪是乱说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哄骗小洒。
然而小洒跟在她身边时日已久,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的统子。
它警觉:“那宿主,你感觉到的转机是什么样的?”
禾溪左看右看:“这个嘛……”
小洒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又在哄它,气呼呼道:“宿主你又乱说!”
眼见糊弄不过去,禾溪剥了粒葡萄往小洒嘴里塞:“哎呀你别着急嘛,船到桥头自然直,乖哈。”
小洒啃着葡萄,不吭声了。
此时一位侍女前来禀告:“小姐,夫人和老爷让您去前堂。”
这半月来,禾溪一直待在府中,禾父说到做到,立马带人着手准备赏花宴。
至于搞出这一切的禾溪自己倒是清闲自在,什么都不必操心。
听到侍女的话,禾溪跟小洒说话,语气中不乏得意:“你瞧,转机这不就来了。”
禾溪在小洒这里的信誉分已经被扣光了,它一点都不相信禾溪的鬼话:“真的吗?我不信。”
禾溪轻哼一声没作搭理,她起身理了理衣裙,熟练地把小洒往袖子里一塞:“走吧。”
究竟是不是转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23. 建设二十三天
禾溪走到前堂时,禾父与禾母正在同一位看起来道骨仙风的老者叙话。
“爹,娘。”
禾溪走过去先行了个礼,同时将视线转向旁边的老者,眼里带着好奇:“这位是……”
“这位是清玄道长。”禾父暂停了先前的谈话,向禾溪介绍。
道长?禾溪探头看去。
据她观察,这个幻境里头都是凡人,没有灵气与修者的存在,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道长。
禾溪内心思绪千回百转,面上适时流露出一丝惊讶,礼数周全地朝老者打招呼:“道长好。”
清玄道长看上去年事已高,精神却矍铄。他手持拂尘,慈眉善目,长相非常符合普罗大众对修仙道长的想象。
“这位就是禾小姐吧。”清玄道长转向禾溪,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目光忽然变得炙热。
“好啊,妙啊。”
禾溪:?什么好啊妙啊。
这个道士奇奇怪怪的,禾溪不自觉皱起眉头,禾父对这位清玄道长的态度相当敬重,问道:“道长此话何意?”
清玄道长一捋长须,慨叹:“我观尊小姐灵台清明,根骨奇佳,乃是修仙的好苗子啊。”
说完,他看向旁边面露惊讶的禾父禾母:“如尊小姐这般的根骨,他日定能得道飞升,一叩仙门。不知二位可否愿意舍爱,让她从此随我修行。”
此言一出,禾父禾母面露踌躇。
二人就禾溪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如珍如宝,要星星不给月亮。若是要让女儿就此离家修行,此生或许都难能团聚,他们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若真如清玄道长所说,那是无数人想求却无从得到的仙缘啊。
踏上仙途,摆脱肉体凡胎的重重桎梏,从此逍遥于天地,长生飞升,去见寻常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得见的壮丽景色。
禾父禾母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可心里对女儿又实在不舍。
过了许久,禾父与禾母对视一眼,权衡之下艰涩开口:“我……我们愿意。”
父母爱子,则为计深远。这样大好的修仙机缘摆在眼前,即便有万般不舍,他们也不愿意因为一己之私耽误孩子的前途。
清玄道长露出笑容,转而又看向禾溪,问:“不知小姐可愿意?”
他问这话时相当自信,像是并不担心禾溪会拒绝。
听到清玄道长说她是修仙好苗子的禾溪觉得有些好笑。
她在现实里是人见人嫌的废灵根,结果到了幻境竟然成了根骨奇佳的修仙奇才。
果然梦里什么都有。
禾溪没有立马给出答复,反而问了清玄道长一个问题:“道长,你说我的资质很好,那是有多好?”
清玄道长以为她不懂所以心生担忧,于是道。
“小姐根骨之佳乃老夫平生所见之最,堪称旷古绝今。若是踏上仙途,定是修为一日千里的不世奇才,飞升指日可待。”
禾溪眼眸微亮,像是有所心动。
可这份心动在触及旁边的禾父禾母时,又化为迟疑。
许是看出了她内心对此事尚存动摇,清玄道长趁热打铁:“只要小姐愿意拜入我门下,尽可提要求。”
禾溪就在等这句话。
饶是如此,她咬着下唇,做出一副既欢喜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真的吗?”
不知为何,看见禾溪神情的清玄道长感受到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但他转念一想,这四处都是凡人,怎么可能对他这么一个修仙者造成不利,于是清玄道长忽略了那丝预感,肯定道:“自然。”
闻言,禾溪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她欢快道:“那就麻烦您将我和爹娘三人一起收下吧。”
清玄道长:?
伤心女儿即将离开的禾父禾母:!
清玄道长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他想到刚才自己放出去的狠话,顿感为难。
“这……怕是不合规矩。”
禾溪早就料想到他会拒绝,准备好了说服的说辞:“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一家人当然是要整整齐齐。”
清玄道长语重心长,想要劝说禾溪放弃这件事:“可是修仙者需要断绝尘缘,清净身心。”
禾溪摊手:“可是我是修仙奇才耶。”
“既然你说我是修仙奇才,只要修炼就能飞升,那我都这么强了,斩不斩断尘缘应该也没关系吧。”
清玄道长:“……”他无法反驳。
他硬着头皮道:“话是如此,但修炼并非易事,须断除杂念,寒暑不懈,你这般作为属实不妥。”
禾溪不理这话,摇头叹息:“唉,道长你说你是诚心诚意想要收我为徒,但你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愿意答应,可见你也没有那么诚心。”
清玄道长听她开始质疑自己,连忙道:“怎么会,老夫是真心想要收小姐为徒的!”
禾溪负手而立:“那你就将我爹娘一起收下。”
清玄道长不吭声了。
禾溪一脸失望:“你看看,道长你这都是嘴上说说,从来都不付出行动,也不关心我真正的需求,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诚意吗?”
“更何况,我的爹娘就我这一个女儿,养大我也不容易,你就这么把我带走了让他们以后养老可怎么办?难道你忍心让他们孤老一生吗?修仙者都这么没良心吗?”
清玄道长被这致命的三连问戳得说不出话。
禾溪端详他脸色,再接再励:“要是你就这样将我一个人带走了,说不定以后我会因为想念我爹娘然后一不小心生出心魔,那我这个修炼奇才可就废了。”
“道长,你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却根本不为我考虑。”
清玄道长被这番熟练的pua话术弄晕了。
他觉得这话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有哪里十分奇怪。
禾溪见他面露动摇,又从道德绑架转变为晓之以理:“再说了道长,你带我一个也是带,带我爹娘也是带。”
“我可是修仙奇才,等我飞升了你也能跟着鸡犬升天,收我为徒稳赚不亏,带我爹娘就当前期投资,反正也不用您多费心思。”
顺着禾溪思路的清玄道长:好,好像确实不错。
毕竟也没有哪条门规写明,修炼奇才不能带父母修炼。
清玄道长被禾溪一通话术忽悠瘸了,脑袋晕晕乎乎,应承的话稀里糊涂说了出来:“那……行吧。”
计划得逞的禾溪:奈斯。
她看向愣愣的禾父禾母,欢快道:“爹,娘,我们可以一起去修仙了!”
禾父禾母尚带迷茫。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好好一个送女儿离家的悲情剧本变成了阖家团圆去修仙的欢乐剧本。
但能跟禾溪在一起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两人热泪盈眶,将禾溪拥入怀中:“好,好啊。”
清玄道长旁观这亲子圆满的一幕,深深地被触动,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的真是太棒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只有幻世镜灵。
暗中观察的幻世镜灵:?
它不同意!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作弊!
它愤怒呐喊:“我不同意!”
然而就在清玄道长答应的这一瞬,幻境已然认定了禾溪的答案。
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禾父禾母的脸在翻涌的雾气中难以看清,清玄道长的身影消散。
禾溪通过了第二重幻境的考验,幻境破除。
在离开幻境时,禾溪隐约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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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镜灵无能狂怒的声音。
她冷笑一声,小样。
小洒蹲在禾溪袖子里,被她和清玄道长之间的讨价还价听愣了,还没反应过来:“这就通关了?”
它怎么感觉宿主就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幻境就通过了。
这重幻境难道这么简单吗?
禾溪没想到这次破解完幻境后被传出来这么快,她看见眼前熟悉的山路长阶,回答:“是啊。”
小洒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禾溪闻言反问:“这难道还简单?”
经过幻境里的各种折腾,禾溪大概明白这一重幻境想要考验她的是什么了。
第二重幻境名为渡此生,它将参试者内心深处最渴求的事物幻化出来,构建出一段堪称完美的人生。
若你渴求亲情,幻境则予你圆满幸福的家庭。
若你追寻的是钱权利禄,幻境则赐予你无数珍宝。
幻境的真正考验,就在于此。
——当你拥有了你想要的一切,你是否能够狠下心舍弃这些,去追寻那一丝缥缈无踪的仙缘。
在禾溪听到清玄道长问她愿不愿意去修仙的那一刻,便知晓了这重幻境的用意与破除之法。
想要破除这重幻境,她必须要回答愿意,跟随清玄道长离开。
小洒经禾溪这么一解释,豁然开朗。
可有一点它想不明白:“既然这样,那宿主你为什么最后不直接答应清玄道长呢?”
禾溪站在原地,目光顺着长阶一点点移到澄明而遥远的天际。
回想在第二重幻境里经历的一幕幕,她轻声说。
“我想要给原主和她的爹娘一个圆满结局。”
在幻境的日子里,禾溪与禾父禾母朝夕为伴,感受到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恍惚间也会忍不住留恋,生出想彻底停留于此的想法。
清玄道长想带她离开,禾父禾母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但还是决定放手。
望着两人不舍的眼眸,禾溪想,若是原主还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怕是不会轻易舍弃爹娘。
禾溪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度过这一重幻境的,但她偶尔能感受到原主的心情。
挣扎而痛苦。
挣扎于幻境的美好,又痛苦于现实的失去。
如果可以选择,原主想要留在幻境中与禾父禾母永远在一起,即便不修仙也可以。
可惜现实却是她与他们之间阴阳相隔,活下来的原主只能向前走。
所以在最后,禾溪冒着失败的风险,也想要为原主跟禾父禾母争取一个圆满的结局。
即使这一切只发生在虚假的幻境中。
“原来是这样啊。”小洒有些感慨,“我还以为宿主你是故意整幻世镜灵的。”
说起来,幻世镜灵已经被禾溪搞崩心态两次了。
想到幻世镜灵最后的那句它不同意,禾溪心情又愉快起来,似乎能想象到它气得跳脚的样子。
“那倒没有,不过它倒是挺想我出局的。”
只可惜它又失败了。
禾溪一边同小洒聊天,一边踏到下一级台阶上:“还有最后一重幻境,也不知道它到时候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禾溪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咔嚓。”
像是一面镜子倏然间破碎,一声脆响打破了四下的静谧。长阶两边默然流动的云霾与白雾忽地翻涌起来,从她脚下漫过。
禾溪只觉得脚下的石阶猛然塌陷下去,未有着落的身体随着重力轰然下坠,连带着思绪也变得沉重。
禾溪:“……”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禾溪骂骂咧咧地想。
幺蛾子这不就来了。
24. 建设二十四天
仿佛经历了一场从万年前亘古穿行而来的大梦。
禾溪感觉意识似是在深海里沉浮,耳边盘桓着嘈杂繁乱的人声,模糊的景象浮光掠影般从眼前闪过。
或许只过了一瞬,又或许是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
那些画面在经历了最初的模糊后,如尘封开启的书卷,一点点清晰起来。
禾溪的意识浮上水面。
透过神魂深处,她看到了一场雷劫。
曜日隐没,满天万钧。
紫色的玄雷遍布无际天穹,翻滚的云层被迅疾的电光撕碎击穿,天幕沉沉,似乎下一刻便要坠落破碎。
在这样声势浩大,恍如末日的雷劫下,禾溪看到了雷劫之下的人。
隔着遥远的距离,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只能见他一袭白衣猎猎,身边是磅礴浩荡的剑光。
禾溪还来不及感叹这吊打前世某些仙侠玄幻大片的大场面,就看见那个白衣人引动身边所有的剑气,与倾泻而下的劫雷相抗。
万剑齐发,剑光剑尖直指天幕而去,像是要以一剑之力劈开天地最浩然的雷劫,破出一条生路。
二者相碰,爆发出来的罡风几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即便只是目睹画面,禾溪也不由被这股气浪激得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罡风平息,雷劫消散,天空重新现出日光。
禾溪再一睁眼,发现那个渡劫的白衣人已经消失于天地。
禾溪不知道这场人与天道相争的结果究竟如何,还在猜测,却突然听到有千万道悲怆之声从各处传来。
“道君!”
“道君陨灭了!”
禾溪前不久才从奇典书斋里了解过关于修仙界的历史,听到这些话,瞬间明白过来刚才她看到的一幕出自何处——
数千年前,世间最后一位身怀仙脉的无上道君飞升失败,被诛灭于雷劫之下。
自此仙盛时代被终结,沌妖横行,混沌之劫开启。
禾溪:好家伙,见证历史了属实是。
她心头震撼,没想到自己能亲眼目睹道君渡劫的情形。
不过目前她更在意的是,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记得自己刚从第二重幻境里出来,正在跟小洒讨论幻世镜灵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她还没走两步,忽然间又被拉入了幻境中。
幻世镜灵想要做什么?这里难道是第三重幻境吗?她该怎么破除这重幻境?
还有,小洒去哪里了?
明明禾溪和小洒的神识连接还在,可她却没办法联系上小洒。
她在识海里尝试过不断呼唤小洒的名字,识海里一片寂静,仿佛小洒从来不曾存在。
面对这不寻常的一幕,禾溪心底一片凝重。
这第三重幻境来得属实古怪,小洒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她挂心于不知所踪的小洒,忽然间,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方才所见的一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寂静的山道。
山道两旁林枝茂郁,清幽寂然,而这份清净却被一阵突兀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禾溪抬首望去,只见一名与自己长相极像的少女从山道上匆忙跑了下来。
少女神色慌张,穿着太虚仙宗的弟子门服,裙裾拂过旁边的林叶,发出窸窣的沙响。
她捂着胸口,身体因剧烈跑动而不断轻颤,像是才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惊吓,面容苍白如雪。
这时,旁边来了几名太虚仙宗弟子,他们看着弓腰喘息的少女,嘴中发出一声嗤笑。
“这不是禾溪吗?”一名弟子嘲讽,“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难道引气入体又失败了?”
“这是你第几次引气入体失败了?没有千次也应该有百次了吧。”
另一名弟子双手环胸,倨傲道:“果然是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爬个山道都能差点把自己累死。”
剧烈喘息中的“禾溪”身形一僵。
“喂,你可千万别死在这里,给仙宗平添晦气。”
有弟子嗤笑道:“放心,她可是坚强得很,能够死皮赖脸强留在仙宗里这么多年赶都赶不走,也算是个人物了。”
在众人的冷嘲热讽间,“禾溪”缓缓抬起头。
她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听着其他人一声又一声的谩骂,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场景的既视感太强,让禾溪立刻想到原著中原主拜入太虚仙宗后被宗门欺凌的剧情。
之前只能从文字上了解,如今禾溪亲眼见到原主受欺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她正要上前,却发现少女身上周身有不祥的黑气萦绕,原本干净澄澈的眼眸一点点泛上猩红。
禾溪上前的脚步一顿。
太虚仙宗的弟子们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等等,她怎么了?”
一名弟子修为较高,他感受到禾溪身上的气息时脸色一变:“是沌妖!”
“她身上那是沌妖的气息!”
少女被恨意侵蚀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杀……杀了……”
众位弟子听不清她口中的低喃,他们只知道禾溪身上出现了混沌之气,此事的严重性让他们瞬间没了调笑的心思。
“快,赶紧杀了她!”
弟子们手握长剑,严阵以待。在少女的眼眸彻底变红时,天际忽有一道耀眼的剑光飞来,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胸膛。
血色弥漫,泅湿浸染了纯白的衣裳。
众弟子一愣。
禾溪已经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其实是原著里原主受沌妖蛊惑,心魔失守的下线情节。
但她没想到最后那一剑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狠。
那柄剑不是朝她而来,但她同样能感受到长剑洞穿胸膛的锥心之痛。
这种痛苦仿佛要撕裂她的神魂,让禾溪眼前泛起大团黑晕。
好痛。
怎么会这么痛!
前世今生,禾溪从来都没经受过如此强烈的痛楚,像是要将她的神魂撕裂,连出声发泄都做不到。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扭头,朝那道剑光的来处望去。
只见一个冷然的身影从云端之上飞下,那人俯视原主倒下的身体,淡淡开口。
“禾溪被沌妖蛊惑,意图伤人,已当场诛杀。”
这就是禾溪最后所看到的画面。
随后,画面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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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支离破碎。
禾溪终于支撑不住,再次失去了意识。
*
由幻境引发的天地异动只有一瞬,在世间绝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一息时间根本无从察觉。
人们依旧忙着自己的事,在生计之中奔波忙碌,专注于眼下。
而对于那些隐世不出的大能们而言,这一息的异动,已足以让他们从漫长的闭关中惊醒。
悟机台中。
运转未息的轮转仪高悬于空,星轨交错之间发出一声嗡鸣,无数条符文流转在空中,引得守仪观星的弟子震惊回望。
“这是……出事了?”
弟子望着轮转仪的异动,正欲通知长老,却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悟机台此代掌门天机子出现在观星云台上。
他须发尽白,身穿星纹长袍,仰头望向轮转仪的面色沉凝无比。
弟子慌忙低头朝他行礼:“掌门。”
天机子没有搭理他,他从袖中探出手,掐指卜算,不消片刻,九道古字在他面前漂浮排序,形成一句晦涩难明的卦言。
读出卦言之意,天机子皱起了眉。
仙试殿内。
正在和两位徒弟讨论麻将玩法的相无宥忽然动作一顿。
他的眼眸变得幽邃,金色流光不断在眼中汇成漩涡,顾寒宵与萧韶歌见状皆是一静,不敢打扰。
过了良久,他眯了眯眼。
萧韶歌知晓这是天命眼结束了,她担忧地问:“师尊,您看到了什么?”
相无宥揉了揉眉心,缓缓念出了天命眼给予的卦象:“天道有变,命数无常。”
顾寒宵是剑修,并不是很懂卦修的专业术语,尽管这位卦修是他的师尊。
他问:“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相无宥语气中不知是喜是忧,他垂眸道:“我们要找的变数出现了。”
绝妄海上。
幽邃深冷的海水起伏着,不见一丝亮光,飓风掀起的浪潮翻滚汹涌,像是想要吞噬一切踏足此处的生灵。
这里没有灵气,不生魔息,是修仙界中最为特殊的禁地。
——因为这里是被天道封禁。
此地过于危险,少有人迹踏足,修仙界中流传着许多关于绝妄海的可怕传言,导致这里更加无人来往。
然而无人知晓的是,在最为幽暗深邃的绝妄海底,存在着一方不为世人所知晓的祭坛。
五块镇石分立于祭坛之上,石上镌刻着繁复的法阵与符文,带着天道法则的磅礴威压,将四周的空气都压缩至稀薄。
每块镇石上都缠绕着粗长的锁链,五条锁链汇聚至中心,牢牢牵制着一块巨大的万年玄冰。
四溢的寒气仿佛将一切冻结,清凌剔透的冰花覆盖在铁链上,看上去一片霜白。
玄冰之中,封印着一个人。
霜雾凝结的冰面遮不住这人绝艳的面庞,他双眸闭阖,不知已经陷入了多久的沉睡。
遥远自天际的传来的异动气息微弱而又短暂,却引起了镇石的巨大轰鸣。
镇石颤动,连带着整座祭台都变得不安起来。
玄冰中的人似有所感。
他睁开了眼。
25. 建设二十五天
禾溪是被小洒一脚踹醒的。
“宿主!快醒醒醒醒!”
脸上不断传来毛绒绒的痒意,禾溪意识回笼,睁开眼,将乱蹦的小洒抓下来,疲惫道:“醒了醒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坐起身时浑身酸痛。
尤其是脑袋跟心口。
禾溪感觉她的头仿佛跟有一万根针扎了似的,一抽一抽痛得厉害。
心口更不必说,禾溪感觉最后男主那了结她的一剑仿佛还扎在她的心脏上,冰凉而刺痛。
禾溪稍微缓了一会后,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满是云霭的熟悉长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林木葱郁的山顶。
禾溪:“这是哪里?”
小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宿主你从第二重幻境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就又进幻境里了,即便神识连接还在我也没办法感应你。”
它在禾溪被拉入幻境之后被迫陷入休眠,等它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的宿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怎么叫都叫不醒。
吓得小洒以为禾溪暴毙了。
禾溪想到幻境中的事情,眸中流露出几分沉思之色,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一道气冲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恶!你对我的幻境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一面闪烁着莹光的镜子从林中飞跃而出,伴随着一阵幼稚的骂骂咧咧,将一人一鼠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看见这面熟悉的镜子,禾溪猜出了它的身份:“幻世镜灵?”
幻世镜灵一听她的声音就炸毛,整面镜子放出灼灼红光:“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为什么构建你的第三重幻境居然损耗了我千年的修为!!!”
那可是千年修为啊!
要是再耗损一点,它好不容易修出的灵识就得消散,重回原形了。
幻世镜灵每每想到这里就心痛欲绝,同时还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它大声哔哔:“还有,你在幻境里做了什么?我居然进不去你的幻境!”
它耗费了千年修为,结果连自己构建的幻境都进不去,这河里吗?
幻世镜灵气炸了。
禾溪没想到还有这茬。
她还以为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幻世镜灵在针对她,然而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禾溪心绪一转,故意道:“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不行。”
幻世镜灵无能狂怒:“谁不行了?我超行的好吗?”
“所有人的幻境我都能看得到,除了你的第三重幻境!”幻世镜灵愤怒不已,“一定是你有问题,你绝对不是普通人!”
愤怒的幻世镜灵无意间猜中了真相。
禾溪确实不是普通人,但她不可能承认。
“你先别说我,我问你,为什么我刚从第二重幻境出来就又被拉入幻境了,这是你搞的鬼吧?”
幻世镜灵听了这话,心虚一瞬。
它本来是想报复禾溪,让禾溪没有半分准备就进入第三重幻境,好打她个措手不及。
结果没想到它不仅没能坑到禾溪,反而差点赔进去那么多修为,堪称血亏。
禾溪见它理屈,冷哼一声:“你违反了群仙盟的规矩,严重地伤害了我弱小的心灵,快赔我精神损失费。”
幻世镜灵:?
它气了个半死:“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就算我提前让你进入第三重幻境那又怎样,我还让你少爬了一千阶送你通过试心路了!”
它都没让禾溪赔它修为呢!
禾溪:“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幻世镜灵气急,还想和禾溪好好理论一番,但它感应到之风的召唤,只能恨恨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后,它再度消失。
将幻世镜灵气走后,禾溪站在原地,脑海里回想刚才在幻境里的见闻。
第三重幻境名为见未因,禾溪根据前两重幻境和这个名字推断,这个幻境应该是与未来有关。
而幻境中出现原著原主的结局也印证了这一点。
可禾溪仍旧有几个地方想不明白。
既然这重幻境是与未来有关,为什么她会看见混沌之劫的情景,难道这也与原主的未来有关吗?
还有,为什么她在幻境中感应不到小洒,为什么幻世镜灵也不能看到幻境内容,甚至还耗费那么多修为?
虽然禾溪骂幻世镜灵是个菜鸡,但不代表它真的菜,好歹它也是神器中蕴养千万年而出的器灵,没点东西肯定说不过去。
是因为她其实不是原主,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禾溪莫名觉得这重幻境没那么简单。
她问:“小洒,什么情况下你会感应不到我?”
“按常理来说,只有宿主你挂了,或者穿书管理局那边出问题才会有这种感应不到的情况出现。”
小洒说:“不过这个世界的bug太多了,现在我也说不准。”
没能从小洒这里得到信息的禾溪蹙眉。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
禾溪决定先放过自己,她干脆坐到了地上,刚坐下,便感到怀里有东西在发热。
她顺手一探,取出了那块参试者人手一块的命牌。
这命牌跟发烧了似的烫得要死,禾溪缩手将其扔在地上,皱眉:“这是怎么了?”
她正疑惑着,就看见发烫的命牌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壹”字。
禾溪:“……”
她别过头看向肩膀上的小洒,语气沉重:“这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命牌上突然出现的数字,不会代表着她是第一个通过试心路试炼的人吧。
小洒不确定道:“或许,可能,大概不是?”
一人一鼠彼此相望。
禾溪痛苦抱头:“我不想当第一名啊!”
要是她因为第一个通过试心路而吸引了各大宗门注意,结果测灵根资质时测出来她是个废灵根,那场面,简直不知道该有多尴尬。
堪比高考结束后第一个跑出考场,结果接受采访时猛然发现自己没填答题卡一样窒息。
禾溪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忍不住进行脚底大型基建工程建设。
小洒安慰她:“宿主你换个角度想,要是有宗门觉得你心性不错,就算你灵根资质差了亿点,说不定也愿意收下你呢。”
禾溪还是恹恹的:“希望如此吧。”
她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忧伤地看着头顶明亮的天空:“不过话说回来,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宿主你通过试心路通过得太早了,估计还有的等呢。”小洒算了算时间,“大概还得等一个时辰。”
那就是还有两个小时。
禾溪起身,从周围葱郁的林木里折下几张柔软的大叶子垫在地上,然后摆烂地往上一躺:“那我先睡一觉,快到时间了叫我。”
最后一重幻境带来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她现在脑袋疼得不行,身体也累,干脆趁时间还早睡一觉。
小洒乖巧应下:“好。”
于是禾溪就安心睡下了。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第三重幻境留下来的影响,禾溪感觉脑袋嗡嗡的,像有人在她脑袋里掐架,一点都不让人安生。
她不安稳地滚来滚去,最后被折腾得没了一点睡意,从地上如同诈尸般坐起。
这一坐起,就不得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周围多了一群人。
睡醒的禾溪:“……”
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干什么?
就在禾溪发出哲学三连问时,周围人群见她醒来,开始议论纷纷。
“嘿,这姑娘可算醒了。”
“神人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在仙试殿前睡着的。”
“这姑娘睡得可真死啊,我们在旁边这么吵都没能把她叫醒,羡慕。”
禾溪听着他们的议论,再扭头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仙试殿,大致明白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她咬牙切齿地掐住袖子里的小洒,在识海里问道:“小洒你为什么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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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洒超无辜的:“宿主我叫了你的,可是你怎么叫都叫不醒。”
禾溪在识海里骂骂咧咧,现实中却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从地上站起来。
然后因为她躺了太久,腰酸脚麻,刚站起来一下就没站稳。
“哐当。”
众目睽睽之下,禾溪一头栽倒在地上。
脸部着地的禾溪:@$~¥%
太社死了。
小洒惊叫:“宿主你没事吧!”
禾溪艰难地支起身子,恰好周围有个好心人扶了她一把。
感受到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道,禾溪抬头,想看看这位扶她起来的勇士是谁。
然后她发现,这位勇士是个身高还不到她腰的小胖墩。
小胖墩虽然年纪小,但力气着实不小,他把禾溪扶起来之后,关切问:“姐姐你还好吗?”
禾溪心情复杂:“我还好,小朋友谢谢你。”
小胖墩大人似的摆摆手:“姐姐不用谢,你没事就好啦。”
禾溪正想感慨修仙界的小孩素质真高,然后她就看见小胖墩捂着嘴哈哈笑:“姐姐你刚刚倒下去的样子像只大青蛙,好好笑哦。”
禾溪深吸一口气:“……”
童言无忌不生气,这孩子刚还扶了你。
她忍耐了一会,努力忽略刚才的社死场面。这时小胖墩语气天真地说:“爹娘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姐姐我帮了你,作为感谢,你是不是该报答我?”
禾溪没想到小胖墩年纪小却能精明到这种地步:“你刚刚还说不用谢的。”
小胖墩羞涩一笑:“这都是客套话啦。”
禾溪:“……那你还怪客气的。”
她转头跟小洒在识海里交流:“你说我能不能现在倒地上给这小孩上个碰瓷教育课,让他知道社会的无情,人心的险恶?”
小洒犹豫:“不太行,目击者太多了。”
禾溪收回视线,悻悻地放弃了碰瓷的计划。
小胖墩还在问:“姐姐,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禾溪听到他的话,目光逐渐飘移到呆萌可爱的小洒身上。
她没灵石,只能忍痛决定牺牲一下小洒。
小洒:?
禾溪将小洒送到小胖墩面前:“我让它陪你玩一会,行吗?”
再度被禾溪出卖的小洒震惊:“宿主!你怎么能这样!”
禾溪语气沉痛:“对不住了,以后给你买好吃的。”
禾溪觉得小洒深受广大小朋友欢迎,想来小胖墩也不会拒绝,这样她就可以还清他的人情了。
然而小胖墩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小朋友,他盯着小洒看了会后摇摇头:“我不要。”
从来没被小朋友拒绝的小洒率先炸毛:“什么?他居然不要我!”
禾溪:“……你不应该庆幸自己不用卖身了嘛?”
刚才还寻死觅活地不想重操旧业,怎么现在人家不要它反倒还生气了?
小洒呜呜:“因为我失去了尊严!”
在那些被迫卖身的日子里,小洒虽然被各路小朋友不停折腾,但也能说明它很受欢迎。
今天之前它从来没有被小孩拒绝过,可是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小洒:很好小胖砸,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禾溪不想和小洒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累道:“那你想要什么?”
小胖墩两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的作势思考一会,然后说:“我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以后再告诉姐姐你。”
禾溪觉得这小孩怪聪明的,她可不想以后听他提出什么奇怪要求:“既然你没想好,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不要。”小胖墩拒绝得干脆。
“我觉得姐姐你能在仙试殿前睡着,一定是将来能干大事的人,我要让你以后再报答我。”
禾溪:“……”
她说:“如果我拒绝呢?”
小胖墩想了想,说:“那姐姐你就再摔地上一回吧,这次我不拉你了。”
禾溪:我有几句脏话要讲。
26. 建设二十六天
看在眼前是个小孩刚才还扶了她一把的份上,禾溪撤回了好几条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
她皮笑肉不笑:“那你以后可得记得来找我啊。”
小胖墩:“一定会的!”
禾溪堪称温柔地摸了摸小胖墩的头,然后又很快收手。
小胖墩:咦,为什么感觉头顶有一阵凉风刮过?
他不解地甩了甩头,然后欢快地拉了下禾溪的袖子,指着缓缓打开的殿门道:“姐姐,殿门开了耶!”
禾溪转头,果然看见仙试殿殿门开了,那位名叫之风的群仙盟峰主从里面走出。
“恭喜诸位成功通过试心路的试炼。”
之风脸上挂着标准的官方笑容:“接下来,请诸位依照命牌上浮现的数字,依序次进入殿中进行灵根测试。”
“现在请第一位通过试心路,命牌为壹的参试者入殿。”
禾溪手里拿着那块写了“壹”的命牌,半晌都没动作。
小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她:“宿主,节哀。”
旁边的小胖墩好奇地踮起脚,蹦跳几下,想看禾溪手里命牌的数字:“姐姐,你是几号啊?”
禾溪一脸沉重:“第一个。”
小胖墩:!!!
周围人看见刚才禾溪朝仙试殿走去,齐齐一惊。
等禾溪走入仙试殿中之后,他们在后面纷纷感慨。
参试者甲激动拍腿:“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心大地在仙试殿前睡觉啊,原来是第一个通过了试心路啊!”
喷不了,这是真有实力。
参试者乙感叹:“人不可貌相,这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就能第一个通过试心路,前途不可限量啊。”
参试者丙有点酸:“若是这姑娘灵根资质再好一点,怕是会被里面那些宗门疯抢吧。”
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殿外感慨禾溪的实力强大,殊不知当事人现在十分心如死灰。
仙试殿占地相当广大,十二根盘龙云柱延伸至穹顶,四周云气缭绕,龙首高高俯视着踏入殿内的参试者,带着无言的压迫,庄严肃穆。
殿中央悬浮着一块晶莹剔透的五色灵石,各宗各派的修士分别坐在殿内,两宗五派的人坐在大殿的上座,剩下的宗门依据实力强弱分坐于角落。
禾溪进殿后,不出所料收到了各宗的注目与审视。
“没想到第一个通过试心路考验的竟然是个年轻人。”
“试心路不是那么好过的,既是第一,这姑娘的心性属实非凡啊。”
无论在哪里,第一名总是引人注意的。
相无宥师徒三人看见第一个进来的禾溪,也有些惊讶。
水镜不会透露参试者第三重幻境的内容,他们自然也不知道禾溪能不能通过,更不知道幻世镜灵因为反坑不成被迫送禾溪直通。
相无宥叹然道:“不妙啊。”
没想到禾溪是第一个通过试心路的人,要是灵根资质测出来不算太差,其他宗门说不定要与他抢人。
他自离开悟机台后便销声匿迹,而悟机台对他离开的事情秘而不宣,修仙界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而他一手创立的百阑宗更是寂寂无名,要是想抢人,他肯定抢不过。
顾寒宵见师尊为此烦恼,给出了一个耿直剑修的解决方式:“师尊,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干脆明抢吧。”
相无宥和萧韶歌:“……”
相无宥按住大徒弟的危险想法,说:“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先静观其变。”
有不少宗门觉得身为第一个通过试心路的禾溪是个好苗子,禾溪听到这些议论,只觉得心情沉重。
之风说:“你上前来,将手放在测灵石上。”
禾溪慷慨赴死地看着眼前这块测灵石,深吸一口气,依言将手放了上去。
一股温暖的力量从手掌缓缓地传遍全身,禾溪看到测灵石的五色光芒逐渐黯淡褪去,最后呈显出一种灰败的颜色。
在座的宗门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看向禾溪的眼神微变。
之风看到结果,惋惜道:“真可惜,是废灵根。”
禾溪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果然是这样。
原本对禾溪有些兴趣的宗门在知道她是废灵根后,皆息了心思。
区区一个废灵根,即便心性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废物。
禾溪甚至还听到了主位上有个宗门的长老说了句“晦气”。
禾溪:谢谢,祝你全家都晦气。
她早就对这种场面有所预料,因此心中并未失落,只是揪心自己的任务。
如果没有宗门愿意收她的话她就要狗带了啊!
禾溪跟小洒慌得一批。
灵根测试结束,虽然结果不佳,但之风还是尽职尽责地走流程:“废灵根修炼极为艰难,连引气入体都成奢望,可以说此生与大道无缘,你有想要拜入的宗门吗?”
“我不挑,谁愿意收我,我就跟谁走。”禾溪仰起头,语气和眼神一样坚定。
“我想修仙。”
之风略有些惊讶地挑眉。
他本以为将废灵根的修炼前景说出来后禾溪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禾溪还是如此坚定。
从她坚定的眼神中,他能看到她对未来的期待,对仙途的渴望。
不愧是第一个通过试心路的人。
之风肃然起敬。
角落里,相无宥在得知禾溪是废灵根后反而松了口气,他不在意灵根资质,只是如果禾溪资质好,他难免要与其他宗门争抢。
然后相无宥没想到,自己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不等相无宥出言,就有宗门先他一步开了口。
“废灵根妙啊!”
坐在两宗五派稍下的一名老者忽然出声。
老者面泛红光,衣着随意,长袍上潦草地打着好几个补丁,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
老者用力地一拍大腿:“废灵根好啊,我就喜欢废灵根,小姑娘,你愿不愿意来我们逍遥派?”
其他宗门看见老者发声,面色有几分古怪。
而禾溪跟小洒却没在意这一点,听到老者开口,眼中只有任务的一人一鼠十分兴奋。
小洒激动不已:“宿主你有宗门要了!”
禾溪欣喜若狂:“我可以不用狗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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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任务,稳了!
禾溪虽然开心,但她没听过逍遥派的这个宗门,欣喜过后谨慎问:“小洒,你知道这个逍遥派是修什么的吗?”
小洒调出一大堆资料:“逍遥派,立宗时间已有数百年,原本是五派之一,后面因为变故逐渐衰落掉出五派之列,位置被太虚仙宗扶持的御灵苑取代。”
“逍遥派位于丰润谷,满门弟子沉迷种灵植,可惜的是,修仙界不收这些灵植,灵植销路不畅,所以宗门很穷。”
禾溪表示明白。
这么一说,逍遥派并不算是一个好去处,但禾溪只为苟命,也不在乎这点偏差。
先活着再说吧。
“逍遥子,你们逍遥派好歹曾经也是五派之一,如今竟连个废灵根都不嫌弃要收下了?”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话中满是嘲讽。
禾溪循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是那个先前骂她晦气的歪鼻子长老。
平白无故被嘲讽一顿,禾溪攥紧了拳头,暂且忍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不是打不过,禾溪指定要把这个歪鼻子长老打一顿。
被阴阳怪气的逍遥子依旧一副乐陶陶的样子,未见动怒,嘴上却反怼道:“废灵根又如何,人家是用你家灵石了?”
“废灵根多稀罕啊,想当初我们祖师爷的夫人也是废灵根。”他摇头晃脑,“逍遥派现在什么弟子都有,就是没有废灵根。”
“我就想收个废灵根的弟子回去。”
歪鼻子长老对他的观点表示不屑,冷哼一声:“荒谬之谈。”
逍遥子解下腰上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酒,畅快喟叹一声,随后看向底下的禾溪:“小姑娘,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宗门?”
任务完成的曙光近在眼前,禾溪当然不会拒绝:“我——”
“我太虚仙宗愿意收这位禾姑娘为弟子。”
禾溪剩下“愿意”两个字还未吐出,一道冷漠的人声清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紧闭的殿门飞进来一道凛冽剑光,剑光落在大殿中央,化为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
待看清剑影化作的人影面容后,满殿皆寂静无声。
坐在主位上事不关己的太虚仙宗长老脸色忽变,两手抓紧了扶手,面上流露出惊异之色。
那名骂过她的歪鼻子长老脸色突然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偏过头去,像根本不想见到这人出现一般。
之风双手拢于袖中,面上笑意渐淡;角落里的相无宥眼眸微眯,有所思量。
所有人见到这人的反应各异,唯一相同的只有惊讶。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小洒差点没从禾溪袖子里掉出来,它惊叫一声:“是他是他!”
禾溪看清来人的脸,怔愣在原地。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金纹的仙宗门服,容貌俊朗无双,眸若寒星,望向人时带着沉凉的压迫感。
周身气质疏淡漠然,像是一柄独立于世外的剑。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方才在第三重幻境里一剑捅穿她心脏的人,同样也是《天问仙凡》的原著男主——
齐鸣锋。
27. 建设二十七天
齐鸣锋,《天问仙凡》官方指定唯一男主。
原著中,他出身于一个凡人村庄,父母开局祭天,是个不折不扣的孤儿。
在他十二岁那年,从小长大的村庄被沌妖屠戮一空,只有他侥幸存活,并幸运地被人带回了太虚仙宗,还被宗主收为弟子。
自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齐鸣锋的开挂修仙之旅就此开启。
原著中没有提过齐鸣锋的灵根资质,但他修炼速度堪比坐火箭,在太虚仙宗中修炼不到五年,便已成金丹。
力压太虚仙宗之内那些单灵根天灵根的天之骄子,刷新了修仙界修炼记录。
而作为一名教科书级别的标准龙傲天男主,齐鸣锋不止在修炼上开了挂,气运也是一绝。
出门一趟捡到失传秘籍都是小菜一碟;绝地悟道反杀邪修更是基本操作;每次出入秘境都能得到最重要的秘宝不说,还有大能追着抢着哭着要塞传承给他。
龙傲天之力,恐怖如斯。
因为强大的实力,齐鸣锋凭着真本事打脸了曾经因为他出身凡人而嘲讽他的门内弟子,成功收获太虚仙宗上下弟子的尊崇,是说一不二的首席弟子。
据闻,那位久不出关的重远尊者有意让他接任宗主之位。
此刻,这位诸多光环加身的龙傲天男主出现,无疑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当然,还有不少人注意到他进来时说的那句话——
太虚仙宗想要收禾溪这个废灵根。
禾溪重新过了一遍已知的原著剧情,在识海里拉着小洒呐喊:“这不对吧!”
为什么齐鸣锋会主动开口让她加入太虚仙宗?
要知道,原著里的原主可是拿着玉佩以恩情要挟才让他勉强点头的啊!
小洒也震惊了:“难不成男主被夺舍了?”
禾溪无语:“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拜托这可是男主,就这么被人夺舍了那这小说还要不要写了?
小洒惭愧地不说话。
齐鸣锋不知道禾溪此时对他方才那句话的震惊,他望向她,冷淡的神色比对其他人稍微缓和了些:“禾姑娘,许久未见了。”
首次直面这位会在将来赠送自己一份超级无敌透心凉套餐的原著男主,禾溪难得感觉到紧张。
她心口泛疼,好像有凉风哗啦啦地吹,面上扯出一个笑:“好久不见。”
他们两人的互动落在殿内其他人眼里,引来不少人的惊疑。
上座的太虚仙宗长老率先开口:“鸣锋,你与这姑娘是旧识?”
齐鸣锋颔首,大方承认:“是,她曾经救过我。”
此言一出,其他宗门长老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作为太虚仙宗最耀眼的天才,下一任宗主的继任者,齐鸣锋曾经遭遇邪修追杀而下落不明的事不算秘密。
为了找到他,太虚仙宗花了不少心思,还差点去打扰闭关多年的宗主,好在最后齐鸣锋自己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修为还又涨了一大截,即将突破元婴了。
原本他们以为齐鸣锋提出要收这废灵根姑娘入太虚仙宗,是因为这姑娘身上有什么不凡之处,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为了报答恩情罢了。
一个连筑基都做不到的废灵根,能够拜入太虚仙宗,那可是走了大运了。
刚想着要不要试着收下禾溪的宗门顿时偃旗息鼓。
既然禾溪是个没什么特殊的废灵根,就没必要收了,况且他们也不想跟太虚仙宗抢人,抢又抢不赢,还容易得罪人。
不同于其他宗门各异的心思,相无宥只有一个想法:又来一个抢他徒弟的。
先是逍遥派,接着又来一个太虚仙宗横插一脚,一个比一个难搞。
想到这里,相无宥坐不住了,果断起身道:“禾姑娘可愿意来我百阑宗?”
他这么一出声,引来其他宗门的瞩目。
百阑宗?这是哪个宗门?
在场绝大多数人不曾听闻过修仙界中还有这么一个宗门,他们循声张望,找了许久才发现犄角旮旯里的相无宥。
众人了然。
怪不得他们没听说过百阑宗这个名字,原来这不过是一个只配坐在角落的无名小宗。
不过令他们好奇的是,这破落宗门哪来的勇气敢跟太虚仙宗叫板?
禾溪没想到还有宗门想要收她,闻声好奇望去,看到了一位清风霁月的青年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青年一身青衫落拓,丰神俊朗,明明是年轻的面容,两鬓却有霜发垂落。
此刻他从座位上起身,姿如修竹,别有一番潇洒清逸的风姿。
更让禾溪意外的是,在青年的身侧,还有两个熟人。
是那日她在息城中见到的白衣剑修和医修姐姐,顾寒宵,萧韶歌。
感受到她的目光,萧韶歌眉眼一弯,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似是在与她打招呼。
禾溪心脏砰砰。
在相无宥开口之后,场上已有三个宗门对禾溪发出了邀约。
分别是逍遥派,太虚仙宗,以及百阑宗。
按照仙试规矩,现在选择权来到了禾溪手上。
之风显然没想到一个废灵根能得到这么多宗门争抢,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太虚仙宗都亲自下场。
这可真是稀奇。
之风暗自感慨,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想法,他问:“禾姑娘,你意愿如何?”
成绩出来了,该填志愿啦。
禾溪左看右望,陷入纠结。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有幸体验一把被名校争夺的感觉。
小洒摸不准她的想法,好奇问:“宿主,你想去哪个宗门?”
禾溪想都不想,斩钉截铁道:“反正不去太虚仙宗。”
在这三个宗门之内,太虚仙宗无疑实力最强,乃是天下所有修道之人的终极梦想,修仙界当之无愧的顶尖名校。
换了其他人在这里,收到齐鸣锋的邀请怕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太虚仙宗,然而禾溪打心眼里不想走剧情,只想远离男主保平安苟命。
再说了,太虚仙宗多卷啊,原著里的原主在宗门里过得那么惨,又是宗门霸凌又是修炼受挫,她是跟小洒一样傻了才会去。
太虚仙宗,哒咩。
若非系统任务所迫,禾溪甚至都不想来万方仙试掺和一脚。
这样一来,禾溪就只剩下逍遥派和百阑宗这两个选择了。
坐没坐相的逍遥子完全不像个正经长老,浑然一副市井酒鬼的姿态,他甩了甩葫芦酒壶:“嘿,我说齐小友,你就非得要这小姑娘不可?”
齐鸣锋不答反问:“怎么,逍遥派还想与我太虚仙宗抢人吗?”
逍遥子听出他这话中隐含的威胁之意,暗叹一声,心道这人可真是不好搞。
“唉,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他摇摇头,“既然齐小友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不会跟你抢。”
他是真心想要收下禾溪的,可惜,他抢不过太虚仙宗。
再说了,太虚仙宗的确比他的逍遥派要好,也更有前途,这姑娘若能入门,说不定有办法能改善废灵根的资质。
逍遥子深怀遗憾。
禾溪眼睁睁地看着逍遥派退出竞争,心中一紧。
“逍遥派已然没落,除了太虚仙宗之外,修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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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再无别的好去处。”
解决完逍遥派,齐鸣锋直接忽略百阑宗。
他对禾溪说:“你若是有心踏入修仙一途,太虚仙宗自然是首选。”
齐鸣锋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无形中将在场所有宗门都暗贬了一顿。
逍遥子没脾气地呵呵一笑,躺平任嘲。
然而他不计较齐鸣锋的话,却另有其他人在意。
与太虚仙宗并列为两宗之一的纵剑宗长老面色陡然不善起来,他袖手一挥,如电剑气直朝齐鸣锋而去。
化神期的剑气转瞬即至,无人料到纵剑宗会突然发难。
太虚仙宗的长老眼神倏然变得锐利;态度温和的之风眉头紧皱正准备出手;事不关己的其他宗门或惊或忧,反应不一而足。
而作为被剑气攻击的对象,齐鸣锋身体不偏不倚,岿然不动。
周身灵气无声汇动,齐鸣锋身侧长剑仍未出鞘,他微一抬手,便将那道即将抵达他身前的剑气化解。
从他身上倾泻出的威压在大殿内扩散开来,出手失败的纵剑宗长老感受到这股气息,瞳孔一缩。
“你竟已经元婴了?”
不只是他,其他宗门也一阵哗然。
修仙界如今灵气衰微,修炼不比仙盛时代那般轻松,能花上百年修至元婴的修士已经是佼佼者,一些小宗门的掌门也不过是如此境界。
可齐鸣锋现在竟然悄无声息地就修到了元婴!
他今年才多大?还不过百岁!
一想到这样的天纵奇才居然是老对头太虚仙宗的弟子,纵剑宗的长老就感觉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
齐鸣锋怎么就不是他们纵剑宗的人呢!
他酸成一颗柠檬的同时,也不由心生忌惮杀意。
此子断然不可再留!
太虚仙宗的长老见齐鸣锋无事,还境界提升,轻松便能化解剑气,欣慰赞叹的同时也不忘追究纵剑宗长老方才贸然出手的事。
他语气沉肃,周身威压无声扩散:“启桓,你为何无故伤我宗弟子!”
被叫作启桓的纵剑宗长老阴沉着脸,冷笑一声:“不过元婴境界,就敢将我纵剑宗不放在眼中,如此狂妄自大,自是要给些教训。”
齐鸣锋理了理袖口的褶皱,听闻此话,不紧不慢地答。
“若是这便能称为教训,那纵剑宗的确不值得入眼。”
闻言,启桓长老的脸色更黑了:“你!”
赶在他再度出手前,向来挂着温润笑容的之风朝他轻瞥一眼,暗含警告道:“仙试殿中不可争执,启桓长老,你越界了。”
启桓长老咬牙,看在群仙盟的份上,倒是没有再动手。
在旁围观的禾溪默默感慨了一番龙傲天拉仇恨的能力。
不愧是原著男主,走到哪里都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能用最平淡寻常的语气说出最讨打的狠话。
第一次目睹真实的龙傲天装逼打脸场面的禾溪悄悄吃瓜,争取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谁料刚开完嘲讽的龙傲天本人不想让她如愿,齐鸣锋走到她面前,问:“你可考虑好了?”
他这一句话,又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四舍五入造成这剑拔弩张场面的禾溪身上。
压力瞬间上来的禾溪:“……”
小洒小声说:“宿主,你好像那个引起争端的红颜祸水啊。”
禾溪捏了一把袖子里的小洒让它闭嘴,在众多大佬的视线中镇定下来,看向齐鸣锋。
齐鸣锋静静看着她,态度强势而不容拒绝。
禾溪袖中的手紧了紧。
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走原著剧情,拜入太虚仙宗吗?
28. 建设二十八天
禾溪手心渗出些冷汗。
她不知道齐鸣锋为什么会跟原著不同,威胁排挤走了逍遥派执意要让她加入太虚仙宗,但她本能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禾溪心乱如麻。
就在她为难之际,被所有人忽略的百阑宗再次发声。
“太虚仙宗虽好,不过也得分人。”
所有人讶异地看过去。
没想到连曾经的五派之一逍遥派都为了不得罪齐鸣锋而选择退出,百阑宗这个破落小宗竟然还敢呛声。
大胆!
相无宥无视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只朝着禾溪道。
“我百阑宗虽不及逍遥派和太虚仙宗名声响亮,门内弟子只有寥寥数人,但皆是良善之人。”
“若是你愿意拜入我门下,我可以向你担保,百阑宗中绝对不会出现看不起废灵根的情况,你也不必为修炼资源烦恼,更不用面临诸多纷争。”
禾溪抬起头,心中直呼好家伙。
这简直是太虚仙宗的完美对照组啊!
要不是确认只有她一个人知晓原著,禾溪都要怀疑相无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在这故意内涵太虚仙宗。
齐鸣锋扫了一眼忽然杀出来的百阑宗,眼神晦暗难明。
而此刻,禾溪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不过她看了一眼旁边面色冷沉的齐鸣锋,不由得多问一句:“你们宗门真的愿意收我吗?”
相无宥讶异一顿,知道她是在担心他们会因此得罪太虚仙宗,复而笑道:“只要你愿意,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那就好。
禾溪当即从善如流地改口:“师尊好!”
相无宥相当配合:“徒弟好!”
齐鸣锋:“……”
逍遥子:“……”
其他宗门:“……”
众人都没想过会是这么个戏剧性的结局。
一个废灵根,能得逍遥派与太虚仙宗的青眼已经是天大的荣幸,甚至还在两宗中掀起一阵风波,差点引发大战。
结果到了这个份上,她竟然选了个谁都没在意的百阑宗!
所有人不能理解。
禾溪此举,相当于她高考考了个本该落榜的零分,收到清北的破格邀请后还不愿意,转头义无反顾报了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野鸡大学。
离了个大谱。
退出竞选的逍遥子疑惑地抓了抓脸,他问:“小姑娘,你为什么选百阑宗啊?”
这算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禾溪不好意思地一笑:“哦,因为我觉得这个宗门的名字比较好听。”
百阑宗,摆烂宗。
多好的寓意啊,禾溪就喜欢摆烂。
因为宗门名字而惨遭拒绝的齐鸣锋:“……”
脑补了一堆正儿八经理由的其他人:“……”
就这就这?
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草率了一点吧。
小洒难以置信:“宿主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禾溪:“当然不是。”她就是不想去太虚仙宗而已。
小洒:“……”
得到回答的逍遥子先是一愣,之后像是被戳到笑点般哈哈大笑:“妙啊妙啊!你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禾溪不说话,脸上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齐鸣锋没有想过禾溪会拒绝拜入太虚仙宗,他定定地注视着禾溪的脸,发现她没有说笑的意思。
齐鸣锋垂下眼,衣袖下的手指微动。
既然禾溪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也无法干涉。
更何况,他出言邀请一个废灵根拜入太虚仙宗已是逾矩,若还是不依不挠地邀请禾溪,只会叫人心生怀疑。
这些想法在齐鸣锋脑海里一转而过,他看向禾溪:“既如此,那便恭喜你得入仙门。”
禾溪不太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位原著男主,干巴巴道:“多谢。”
全程围观这一出跌宕起伏的抢人大戏的之风吃瓜吃得心满意足。
眼看现在尘埃落地,他重新捡起差点忘掉的职业工作,出声道:“禾溪姑娘,你可以到百阑宗那边去了。”
与此同时,禾溪识海里响起系统任务完成的播报声。
【嘀,任务完成,系统奖励已发放。】
“好耶!”
小洒欢呼一声。
这是它第一次完成系统任务非常具有纪念性意义,兴奋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宿主,任务奖励已发送了哎,你要不要看看!”
禾溪在识海里回它:“等会再说。”
任务奖励既然发了就丢不了,反正随时都能看,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修罗场。
得了之风的准话,禾溪立马开溜。
她以一种看似随意自然实则迫不及待的速度迅速离场,等到走到角落里的百阑宗,身后齐鸣锋如影随形的注视就此消失后,她才终于松懈下来。
终于结束了。
禾溪松口气,调整好心情后回头看向百阑宗的三人。
这些人就是她未来的师尊和同门们了。
顾寒宵依旧是高冷模样,但他的眼神柔和不少,跟禾溪打招呼:“小师妹好。”
禾溪改口改得飞快:“师兄好。”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禾姑娘。”
萧韶歌对禾溪柔婉一笑,语气欣然:“没想到再次相见时,你竟成了我的同门师妹,这可真是有缘。”
禾溪笑眯眯道:“是啊,我们真有缘。”
萧韶歌摸了摸她的脑袋,禾溪跟新任师兄师姐打过招呼后,看向一直含笑望着她的相无宥,感激道:“多谢您愿意收留我。”
禾溪这话发自真心。
能顶住太虚仙宗的压力,愿意收留她这个废灵根的相无宥,完全可以说是她的救命恩人。
相无宥温和地摇了摇头:“不必言谢。”
要是真说起来,他还得感谢禾溪没跟着太虚仙宗跑了。
禾溪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当自己这位新拜的师尊是个好人:“师尊,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相无宥宽容一笑:“当然,我姓相,名无宥。”
“我听说你跟寒宵和韶歌此前已经见过面,彼此认识。”相无宥说,“那正好,我便不用再给你介绍了。”
禾溪点点头,她想到之前相无宥提起过百阑宗弟子很少只有几人,好奇问:“师尊,我们宗门还有别的弟子吗?”
“还有一人。”
相无宥颔首应道:“他是你的小师弟,名唤江炼。”
禾溪反问:“小师弟?”
她不是今天才入门,怎么会多一个小师弟?
由于禾溪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萧韶歌在旁解释道:“我们宗门论资排辈并不像其他宗门那样按照入门先后,而是看年纪。”
“观你骨龄,你应当已有十九,小师弟今年才刚满十七,年纪比你小,自然你是师姐。”
还有这种说法,禾溪表示受教了:“那他不会介意吗?”
感觉修仙界的人好像很在乎这些辈分。
萧韶歌摇了摇头:“阿炼不会介意这些,他脾气很好,只是性情柔怯不爱见生人,亦害怕与人打交道,因此这次便没跟我们一起来,而是独自留在息城中。”
“不过我想。”萧韶歌朝她眨了眨眼,“阿炼应当会喜欢你的。”
禾溪懂了,听萧韶歌的描述,这位还未谋面的师弟是个资深社恐。
说到社恐,禾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数日前在奇典书斋中邂逅的器修少年。
这位也是个社恐。
禾溪陷入沉思,修仙界这么多社恐的吗?
关于这位尚未见面的小师弟,禾溪有几分好奇。
她正想再问问关于这位小师弟的消息,第二位参试者进入了仙试殿。
这位参试者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剑眉入鬓,体态昂挺,仰首入殿时踏步似带风声。
即便穿着一身朴素布衣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傲气。
禾溪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过去。
这个人……
“第二位参试者,陈逍。”
当之风喊出“陈逍”这个名字时,禾溪脑中嗡然一声,一些关于原著的记忆被骤然唤醒。
陈逍,《天问仙凡》中男主的头号跟班,顶级迷弟。
跟所有的龙傲天小说一样,《天问仙凡》中也有经典的收小弟情节,而陈逍就是齐鸣锋收的所有小弟里,对他最忠心的一个。
原著中,陈逍出身平凡却天资绝佳,拜入太虚仙宗后即便是面对一群比他更早迈入修炼道途的天之骄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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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逊色,修为一日千里。
他本就傲气,接连击败了几位宗门中颇有声望的师兄后更加如此,走路恨不得拿脚看人。
——直到他对上了齐鸣锋。
陈逍是个自命不凡的人,上天也确实给予他足以骄傲的天赋,但面对齐鸣锋这种天道亲儿子,他也只能认栽。
仅用一剑,齐鸣锋赢了陈逍。
心高气傲的陈逍不愿认输,待修为精进后再次对齐鸣锋发出挑战,然后毫无意外又被一剑秒了。
自此之后,陈逍便过上了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挨打生活,并在此过程中被齐鸣锋日渐折服。
最后成功上位男主小弟。
原著中,原主跟陈逍没见过几次面,后来陈逍当上齐鸣锋小弟,想起当初原主挟恩入宗一事后对她很是不喜。
但这人自视甚高,倒是也没有欺负过原主。
禾溪着实没想到,陈逍竟也在这场万方仙试中。
原著中并未提及陈逍是如何拜入太虚仙宗的,现在看来,他跟原主一样,都是因为这次万方仙试。
在她思索剧情时,陈逍已经开始测试灵根资质了。
他自信地伸出手放在测灵石上,不久后,测灵石中五色消退,明净剔透的水晶中聚起一小捧风团。
——极品风灵根。
在场许多宗门变了眼神,跃跃欲试想要争夺这个好苗子。
纵剑宗的启桓长老率先开口:“小子,你可愿意拜入我纵剑宗?”
陈逍没有说话,启桓长老以为他是不知道纵剑宗的名号,于是噼里啪啦跟他介绍自家宗门有多好,还表示纵剑宗就是全修仙界最厉害的剑修宗门。
这话刚一说出口,就遭到了太虚仙宗的反驳。
“第一剑修宗门?呵,纵剑宗这话可真是大言不惭。”
太虚仙宗的长老还记挂着不久前启桓意图伤害齐鸣锋的事,存心给他找不痛快。
“若论剑修第一,谁能敌我太虚仙宗?”
他对陈逍发出邀请:“你若想修剑道,可来我太虚仙宗。”
周围本想争取陈逍的宗门一看这俩大宗又有要对上的苗头,顿时不敢再说话。
他们心想这次的万方仙试还真是风波不断啊,不知道陈逍这个好苗子最后会花落谁家。
众人各有猜测,但读过原著的禾溪却早已掌握真相。
面对纵剑宗和太虚仙宗同时发来的offer,注定要成为男主小弟的陈逍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入男主阵营:“我选太虚仙宗。”
他陈逍要拜宗,自然是要选最厉害的宗门。
落选的启桓长老面色漆黑。
太虚仙宗长老对陈逍的选择很满意,冷漠的神情有所软化:“孺子可教。”
禾溪亲眼见到了男主小弟跟男主并肩而立的世界名画,心有感慨。
就在这时,小洒欢快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宿主,我的系统商城解锁了哎!你要不要看看!”
禾溪这才想起她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任务,还没看系统给了什么奖励。
她兴致勃勃:“这也是任务完成的奖励?”
小洒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心道:“当然啦,之前你完成任务发放了很多奖励,有各种丹药和符篆,还有三百积分,这些积分正好能在系统商城换道具。”
主系统的抠门已经在禾溪心底根深蒂固,她原以为奖励拿不到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意外的还挺丰厚。
她接着进入小洒说的系统商场看了一圈,发现这里面东西还挺多。
辟谷丹,固元丹,遁地符,天阶秘籍,来自仙盛时代的上品心法,曾为道君所用的绝世神兵……
满满当当,全是龙傲天的外挂。
禾溪看得叹为观止。
这系统商城里全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随意一件流落在外都能引起腥风血雨,奈何这些东西珍贵是珍贵,价格也同样美丽。
禾溪略微扫了一眼,不出意料地发现没有几样东西是她现在能买得起的。
她好穷。
小洒给她加油打气:“没关系的宿主,虽然你现在积分不够,但以后多做任务,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买得起的!”
禾溪:“……那还是算了吧。”
她一点也不想做任务,太累了。
29. 建设二十九天
关于系统商城的讨论到此为止。
相无宥之所以要来参加万方仙试,主要目的就是收下禾溪,虽然现在目标达成,但他们依旧不能离开,要等所有参试者都测完灵根。
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如何打发时间就成了一个问题。
相无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套麻将,愉快地说:“我们师徒现在正好四人,不如来打麻将吧。”
刚跟小洒清点完奖励的禾溪看到他手里的麻将:?
她揉了揉眼睛,确信这不是幻觉后惊诧问道:“师尊,你哪里来的麻将——不对,你怎么知道麻将?”
据她所知,修仙界根本就没有麻将这种东西。
相无宥笑笑不说话,一旁的萧韶歌无奈出声:“实不相瞒,小师妹,这是我们在你的幻境里看到的。”
禾溪抓住重点,重复:“我的……幻境?”
“嗯。”萧韶歌解释道,“试心路中的前两重幻境与水镜连接,透过水镜,我们能看到参试者在幻境中的表现。”
眼见禾溪的神情逐渐趋于呆滞,萧韶歌温声安慰她:“其实师妹你不用太在意,你在幻境里的表现……”
她冥思苦想了片刻,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嗯……很独特。”
素来冷淡的顾寒宵也跟着表达了他的认可:“小师妹,你很厉害。”
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被师门全部看在眼里的禾溪并不是很能笑出来。
她两眼无神,声音透着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腐朽:“师兄师姐,你们不用安慰我。”
拜宗之后,禾溪是想低调做人,给自己树立一个乖巧柔弱人设的。
结果天杀的,没人告诉她考场里有监控!还有在看监控的监考老师!
禾溪简单回想了她在前两重幻境里都干了些什么——
第一重幻境中,她祖安启动,对着一干熊孩子重拳出击。
第二重幻境中,她放飞自我,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乖巧柔弱不了一点。
古有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有禾溪人设没立而率先塌房。
禾溪:自闭了。
安慰失败的师姐和师兄彼此对望一眼,随后齐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相无宥。
师尊你快拯救一下小师妹啊!
相无宥成功接收到求助信号,他瞥一眼浑身阴云密布的禾溪,不紧不慢变化出一张方桌和四张椅子,朝她发出邀请。
“所以小溪,你要来打麻将吗?”
消沉的禾溪一秒恢复,满血复活:“打!”
反正形象已经崩了,不如顺其自然,爱咋咋地。
这一次,她要把自己失去的全部夺回来!
麻将规则四人已有了解,禾溪不必多说,老搓麻选手了,相无宥等人围观禾溪在幻境里玩了几回,也逐渐看明白了规则。
再经由禾溪正式讲述一遍规则后,三人很快上手。
于是继斗地主之后,百阑宗的师徒四人在结界内开始快乐搓麻。
最开始的两局里,凭借着对规则的熟悉以及不错的牌运,禾溪把把天胡,赢得顺风顺水。
从第三局开始,事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第三局,禾溪摸到一手烂牌,挣扎无果,由相无宥赢下一局。
禾溪:没事,根据运气守恒定律,这把运气不好是为了偿还前两把的顺利,下把就转运了。
第四局,她再度拿到一手烂牌,相无宥赢。
禾溪:一定是运气还没还完,下把,下把一定就好了!
第五局,禾溪拿到的牌不好不坏,看到牌时她松了一口气。
然而相无宥牌运逆天,再胡一把。
连续输了三把的禾溪沉默了。
旁边,目睹师尊不要脸地用法术操纵牌运还算卦看牌的萧韶歌和顾寒宵不敢吱声。
虽然他们目前为止没有赢一把,但他们很有自知之明,这方麻将桌是只属于师尊和小师妹的战场。
第六把,仿佛有倒霉debuff加身的禾溪不出意料,含恨败北。
她幽幽地盯着桌对面笑得满面春风的相无宥,语气捉摸不定:“师尊,你是什么修士?”
每次她出牌时,相无宥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回回能预判她的想法。
相无宥洗牌的手没有一丝停顿,他假装不知道禾溪问的是什么,若无其事地装傻:“为师是元婴修士。”
禾溪宛如死去多时的女鬼,充满怨念的目光继续幽幽地盯着他。
终于,顾寒宵看不下去相无宥蒙骗无知小师妹的丑恶行径,正义发声:“小师妹,师尊他是卦修。”
总算弄清楚原因的禾溪立时变脸,拍桌而起,愤愤道:“我就说为什么我倒霉得跟没洗脸似的,原来是师尊你在背后搞鬼!”
遭到徒弟揭穿谴责的相无宥完全没有心虚,故作惊讶道:“哎呀,被发现了。”
禾溪悲愤掀桌:“我不打了!”
少了一人打不成麻将,还没玩够的相无宥好声好气地劝:“抱歉,是为师不对,接下来我不会再作弊了,咱们继续玩。”
被相无宥连番劝慰,得到对方“要是之后再作弊就被天雷劈”的保证,禾溪这才勉强坐回了牌桌。
相无宥果然遵守承诺,在接下来的牌局里没有再开挂。
牌局气氛重回和谐欢乐,禾溪彻底忘记了先前人设崩塌的尴尬,也自然而然融入了新宗门当中。
搓麻的同时,众人也没忘记现在是万方仙试,时而从繁忙的牌局中抬头,抽空关注其他参试者的录取情况。
禾溪打出一张红中,顺嘴问:“师尊,你不打算继续收徒了吗?”
参试者过去一位又一位,眼看着即将结束,相无宥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要收谁为弟子,全身心沉浸于眼前的麻将。
相无宥指腹摩挲着麻将的纹路,淡淡一笑:“我收徒只看缘分,可惜除你之外,我与他们皆无缘分。”
禾溪若有所思,这时萧韶歌谈起另一件事:“说起来,今年通过试心路的参试者只有七十四人,比以往少了许多。”
“以往通过试心路的有很多人吗?”禾溪好奇。
“是,听闻是因为今年的试心幻境更难了。”
这次替禾溪解答的是相无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禾溪一眼:“我听群仙盟的修士说,维持幻境的镜灵不知为何发起了脾气,将每个幻境的难度提高不少,有许多参试者没能渡过。”
禾溪想到自己和幻世镜灵掰头的事,心虚一瞬。
这事,该不会和她有关吧。
不不不,虽说她的确得罪了幻世镜灵,但冤有头债有主,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神器,幻世镜灵应该只会专注搞自己才是。
不至于会波及到其他人……的吧。
仿佛洞彻禾溪的心思,下一刻相无宥的话就打破了她的侥幸。
“听闻镜灵还偷偷找了那个惹它生气的参试者,回去之后伤心不已,群仙盟的修士询问它发生了什么,它死活不肯开口。”
以一己之力拉到仇恨并提升全考场试题难度的禾溪:“……”
好,破案了,罪魁祸首竟是她自己。
禾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幻世镜灵没把她卖了,还是该痛心那些被她连累的参试者们。
对不起落选的各位参试者!是她的罪过!
她面露歉疚,相无宥对她心思看得透彻,有意开解:“说来也巧,群仙盟一直有意提高幻境的考验难度,只是镜灵嫌麻烦并不乐意配合,这次算是歪打正着。”
顾寒宵也道:“修仙一途,心性至关重要,若是心性足够坚定,也不会困缚于幻境之中。”
几人谈话间,仙试已经轮到最后一位参试者。
“终于到我啦!”
殿门处传来孩童欢快的笑声,手握令牌的小胖墩蹦蹦跳跳地来到殿中,天真烂漫的稚气模样与庄重仙气的大殿格格不入。
看清最后一名参试者是谁,不少宗门的人暗暗皱眉。
虽说万方仙试不限男女,不拘年龄,只要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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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心,无论黄发垂髫皆可成为参试者,但群仙盟放任如此年幼的孩童来到这里,属实不妥。
小洒叫唤道:“是小胖墩!”
看见是小胖墩,禾溪中断牌局,打算关注一下他的拜师情况。
顾寒宵问:“小师妹认得这孩子?”
禾溪点头,接着把殿外发生的纠葛和同门们说了一遍,然后收获了大家快乐的哈哈哈。
禾溪:“……”
小胖墩进殿后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之风见他还是个孩子,只当他是对仙试殿感到新奇。
他俯下身,态度几近于和蔼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小胖墩挺起肚腹:“我七十岁啦!”
之风:?
就这小短腿,七十?七岁还差不多。
小胖墩没有错过之风脸上的错愕,他嘿嘿一笑,带了些捉弄成功的狡黠:“骗你的啦,其实我今年八岁了。”
被骗的之风:“……”
不是很懂现在的小孩子。
之风脸上笑容微僵,他决定略过这一茬,指导小胖墩去测灵根资质。
“现在你该测试自己的灵根资质了。”考虑到小胖墩的身高,之风体贴地提出建议,“需要我抱你起来吗?”
测灵石高悬于半空,虽会上下浮动,但以小胖墩的身高,想要够到还是有一些距离。
小胖墩往人群里看了一圈也没找到禾溪,有点失落地撅起小嘴:“谢谢哥哥,不过不用啦。”
他按照之风的指引,踮起脚蹦跳一下,小胖手正好拍到测灵石上。
焕发着五彩光芒的测灵石闪了闪,从象征着火行的赤色开始,对应其余四行的蓝绿金褐之色依次亮起,亮起后并未熄灭,活像个霓虹彩灯。
小胖墩收回手,之风瞟了眼测灵石,摸着他的头说:“是五灵根啊。”
众宗门在看到结果后,收徒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这孩子虽说过了试心路的幻境试炼,但年纪这般小,还是个谈不上有天赋的五灵根,收下他实乃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这些宗门怀揣的心思对之风而言一览无余,他暗地里叹了声气,对小胖墩的态度更温和几分:“你有想要去的宗门吗?”
小胖墩摇了摇头:“没有哦,谁愿意收我,我就跟谁走。”
众宗沉默,就在这时,一道洪钟般响亮的声音从大殿上侧传来。
“小施主,你可愿皈依我佛,入我释道?”
禾溪循声望去,随后便被一堆亮闪闪的光头晃花了眼,她揉了揉眼:“他们是……”
师尊淡然含笑的声音为她解答:“那是普陀寺的佛修。”
“普陀寺是天下佛修圣地,满门皆是佛修体修,虽不在两宗五派之位,却同样底蕴深厚,不可小觑,且他们行事端正,是修仙界里为数不多可称得上一句名门正派的宗门。”
相无宥接着道:“不过如今道盛佛衰,他们自守于万佛城,不会轻易掺和进道修门派的纷争。”
禾溪恍然。
方才开口之人是普陀寺的明无住持,之风有点意外,他按照流程询问小胖墩:“小朋友,你愿意拜入普陀寺为僧吗?”
小胖墩诚实点头:“我愿意。”
之风见他答应得那么爽快,觉得他可能不太懂拜入普陀寺的意义,耐心解释。
“普陀寺不是普通宗门,入宗以后要削发为僧,修行苦累,还要炼体,你会瘦一大圈,你可得想好。”
他本意是想劝退小胖墩,谁料小胖墩听到会瘦一大圈之后眼睛唰的亮起:“那我更要去了!”
“我喜欢住在隔壁家的花花妹妹,但她说,她不喜欢跟小胖子在一起。”小胖墩高兴地拍起了肚皮,“娘亲说修士都是瘦瘦的,所以我才想来修仙哒!”
现在看来,娘亲真的没骗他。
小胖墩暗自握拳,他一定要拜入普陀寺!
得知小胖墩修仙缘由的之风:“……”
他老了,已经跟不上现在小孩的思维了。
30. 建设三十天
小胖墩的发言不仅震撼了之风,也震撼了其他宗门。
不管他们各自怀有什么诡诈心思,此时此刻的想法都很一致——
这年头的小孩都这么熊吗?
之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情复杂地看向明无住持,想知道这位是如何反应。
普陀寺的明无住持非常符合人们对得道高僧的想象。
他穿着一身金红袈裟,脖颈上挂着一串佛珠,法相庄严。双眼虽已老迈却不显混浊,反而有种看尽红尘人世才有的淡泊蔼然。
在听到小胖墩的发言时,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微微一笑,仿佛看见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小施主慧根天成,善哉。”
之风:“……”
好了,他现在也看不懂普陀寺对慧根的定义了。
经历了一番怀疑人生后,之风心累地决定让小胖墩和普陀寺自个瞎折腾去:“既然如此,那这位小朋友便是普陀寺的弟子了。”
小胖墩欢呼一声:“好耶!”
其余宗门没有要与普陀寺抢人的意思。
之风看着迫不及待投入普陀寺阵营的小胖墩,暗叹一声,继续主持最后的事宜。
“仙试已过,诸位道友可领着新收的弟子先行离开。”之风抬手,仙试殿的殿门随之大敞开来,“祝诸位道友未来仙运昌隆,早证大道。”
他拱手朝众人行了一礼,随后身形虚化,消失在原地。
仙试结束,各宗门也不愿在此处多待,带着这次招收到的新弟子离开仙试殿。
大殿之内顷刻间空了大片,百阑宗众人倒是不急着走,禾溪想了想,问道:“师尊,我们的宗门是在哪里啊?”
相无宥目光悠远,高深莫测道:“心怀之处,身居之所,即为我宗。”
禾溪以一种“师尊你又开始装逼不说人话”的眼神看着他。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相无宥心道小徒弟可真不好糊弄,嘴上老实交代:“好吧,其实我们没有确切的立宗之地。”
“我们多年以来云游四方,在何处落脚便在何处立宗,尚未安定。”相无宥说,“不过我们最近打算长留息城,我们先回息城,你小师弟还在那里。”
听了这话,禾溪松了口气。
息城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能留在这里无疑是件好事,禾溪跟在师尊和师兄师姐身后离开,心情很好。
师徒四人一出殿门,便被人拦住。
拦住他们的人是齐鸣锋。
齐鸣锋不知在这里守了他们多久,没有跟随太虚仙宗的人离开。
他的目光穿过走在前方的相无宥三人,径直落在最后的禾溪身上:“禾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说话时收敛了周身孤绝冷然的气息,变得平和不少,相无宥挑眉,回头看向走在最后的禾溪,似在征询她的意愿。
禾溪其实不太想去。
也许是因为炮灰身份,她一看见这位龙傲天男主就觉得心口发疼,跟被人扎实捅了一剑,冷风哗啦哗啦地涌过似的。
但这到底是原著男主,禾溪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牵扯,也不想太过怠慢。
毕竟某些起点流男主小气吧啦得很,被人拒绝四舍五入等于被人看不起,再接着就是“很好你已经成功得罪我傲天已有取死之道”,然后暗戳戳地伺机打击报复。
怕了怕了。
禾溪再三思考,打算干脆趁这个机会跟男主说个清楚,颔首同意:”可以。”
相无宥见她做出选择,没有多说:“我们在这里等你。”
禾溪点点头。
齐鸣锋见她答应,面上稍松,他带禾溪往附近无人之处稍走两步,在四面布下隔音结界,显然是不想有人打扰。
“齐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禾溪率先问。
四下无人,齐鸣锋沉默半晌,问道:“为何你会拜入一个籍籍无名之宗,太虚仙宗有哪里不好?”
听到这个问题,禾溪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男主是要追究她打脸太虚仙宗的事,结果就这。
“太虚仙宗很好,是修仙界第一宗门。”禾溪先是例行夸赞一句,之后话锋一转,“只是我高攀不上。”
齐鸣锋剑眉一蹙:“不要妄自菲薄。”
“我这是实话。”
禾溪坦言:“如果我是个单灵根或者双灵根,那我肯定会选择太虚仙宗,可我只是个废灵根,按道理来说,我根本没有资格入太虚仙宗的门。”
禾溪想到原主在太虚仙宗里经受的种种委屈,说得真心实意。
“我不想靠着对你的恩情拜入太虚仙宗,如果我以这样的方式入门,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不配,或许还会觉得我是挟恩图报。”
“我的废灵根也注定了我在仙途上不会有太多成就,太虚仙宗里天纵之才太多了,这样的我,在仙宗不会有任何立足之地。”
“你明白了吗?”禾溪问。
齐鸣锋看了她许久,良久后才说:“我明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禾溪觉得齐鸣锋多半该是放弃了对她的打算,正想告辞,结果就听到齐鸣锋叫住了她:“等等。”
禾溪顿住脚步,疑惑回首:“还有事吗?”
迎着禾溪询问的目光,齐鸣锋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对太虚仙宗有许多顾虑。”
“但如果说,我能保证这一切不会发生。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禾溪:“……”
她欲要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回来,心情复杂地打量眼前神色真挚的青年。
不是,你一个龙傲天怎么就对她这个炮灰女配这么执着呢?
总该不会是暗恋她吧。
这个念头一起,阅览无数言情小说的禾溪悚然一惊。
她脑海里迅速掠过许多经典狗血套路,包括但不限于高冷仙君沉默爱,穿书后男主决定攻略我等等一众危险剧情。
她忧心忡忡:“小洒,你说他是不是暗恋我?”
小洒快速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一本无cp龙傲天升级流,男主他完全没有感情线!”
“最重要的是,男主修的是无情道!”小洒震声,“无情道是不谈恋爱的!”
禾溪:“……”坏了,她更担心了。
众所周知,无情道就是用来搞paly的,十个里面有九个转去了多情道,毕业率在修仙界常年蝉联倒数第一,每年能成功毕业的屈指可数。
禾溪扶额:“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我?”
齐鸣锋凝视着她。
那双黑沉淡漠的眼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无波无痕,其中却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半晌,禾溪才听到他的回答。
“你是第一个通过试心路考验的,心性绝佳。”
原来是这样。
禾溪总算是弄明白齐鸣锋主动邀请她的原因。
太虚仙宗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对第一名有着深切执念,不管是什么第一都想要,想把全天下的第一都给弄进自家宗门。
弄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禾溪决定把话说死:“我能第一个通过试心路纯属运气好,我根本没有那么厉害。”
“我是不会拜入太虚仙宗的,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她真要走了。
齐鸣锋看出了她的心思,没再纠缠,反倒问:“我之前送你的玉佩在何处?”
禾溪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她不好说玉佩被她当烫手山芋送出去了,只能扯谎:“不小心遗落了。”
齐鸣锋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他说:“即便玉佩丢了,但我对你的承诺依旧有效。”
“若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太虚仙宗寻我。”
禾溪本想就此揭过这件事,没想到男主还挺守信用:“不用以后了,我现在就面临着一个困难。”
齐鸣锋投来询问的目光。
禾溪想起自己贫穷的宗门,有些羞涩地搓了搓手。
“是这样的,我们宗门有点财政困难。”禾溪眨眨眼,明示道,“你能给我点灵石吗?”
第一次被人要钱的齐鸣锋:“……”
*
半刻钟后。
等候了许久的相无宥三人终于看到了单独回来的禾溪。
她脸上是盈盈的笑意,手里抱着一个乾坤袋,脚步轻快得像是春日里的枝头雀跃的飞鸟,似乎下一刻便能振翅飞去。
见到同门们,禾溪一路小跑过去,高兴地举起手里的乾坤袋挥舞两下:“我们暴富了!”
相无宥见她一副捡了大钱喜滋滋的模样,含笑问道:“怎么了?”
禾溪将从齐鸣锋那里讨要来的乾坤袋递给他,故作深沉:“这里,十万灵石。”
“我把它上交给宗门了。”
相无宥三人:!!!
在听说乾坤袋里有十万灵石的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一道光。
相无宥收起了方才散漫的态度,珍而重之地从禾溪手里接过装有十万巨款的乾坤袋。
顾寒宵看上去毫无波动,实则暗暗警惕,不动声色按住剑柄。
萧韶歌上前一步,以护佑的姿势挡在禾溪身后。
待将这笔巨款保存好,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喜悦后知后觉漫上心头。
相无宥心酸:“宗门的欠债终于能还上了。”
萧韶歌眉眼弯弯:“真好。”
顾寒宵沉默了一会,说:“我这辈子没见到过这么灵石。”
师徒三人感慨万千。
禾溪不解:“咱们宗门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又是师尊又是一宗之主的相无宥拳头抵在唇边清咳两声,解释:“确实如此。”
望向沉浸在暴富喜悦当中的三人,禾溪陡然生出一种带着宗门脱贫的使命感。
天哪,她的师尊师兄师姐如此貌美,她决不允许他们穷困潦倒!
相无宥不知道禾溪的雄心壮志,收好乾坤袋后转而谈到正事:“你和太虚仙宗那位首徒谈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禾溪:“他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拜入太虚仙宗,然后说要是我遇见困难还可以找他。”
相无宥挑眉:“你是怎么回他的?”
禾溪:“我说太虚仙宗太厉害了,不适合我这样的小废物,然后找他要了十万灵石。”
当齐鸣锋听到她想要灵石时,脸上的表情古怪得不行,像从来没听见过这么搞笑的要求。
禾溪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给,觉得这位天之骄子真是小气,然后就见齐鸣锋找了半天,抛出一个装满十万灵石的乾坤袋。
像是觉得自己给的太少了,齐鸣锋还解释一句:“我身上不常带灵石,这乾坤袋里面只有十万灵石,你先拿去用吧。”
划重点,只有。
再划重点,十万灵石。
禾溪:富佬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原来那十万灵石是这么来的。
相无宥感慨了一下太虚仙宗的财大气粗,随后叮嘱禾溪:“以后尽量不要同太虚仙宗的人往来。”
禾溪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听到相无宥这么说,她好奇问:“为什么?”
相无宥负手而立,微微摇头:“千年大宗,名声鼎赫,太虚仙宗的纷争太多,与他们牵扯在一起会有很多麻烦。”
这一点禾溪简直太赞同不过了。
原主在太虚仙宗被各种打压,这其中固然有当初她挟恩图报惹来众人厌恶的缘故,但原因却远不止于此。
她在齐鸣锋的帮助下成了那位久在闭关的仙宗掌门的记名弟子,虽为废灵根,却坐拥丰厚的修炼资源,从而招致许多弟子不满。
一个废灵根,凭什么拥有那么多好东西?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些人对原主厌恶不已,三天两头地寻由头来找麻烦,想方设法从原主手里夺走那些资源。
一想到这些剧情,禾溪很难对太虚仙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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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好感。
不过现在她已经成功摆脱原著剧情,开启新的生活了。
禾溪没有继续纠结刚才的事,跟着师尊和师兄师姐从传送阵回到息城。
仙试结束后,宗门不会立刻带着新收的弟子回宗,而是会先让他们回家与父母亲朋相见告别,从而了断尘缘。
城门处人群熙攘,禾溪一眼望见了等候的程夫人和小伊小洵。
不断张望的程夫人在人群中认出了她,高声唤道:“禾姑娘!”
禾溪走过去,看向她身边的马车,好奇问:“夫人在等我?”
程夫人嗔道:“自然,我们早就说过的,要等你回来。”
禾溪心头一暖,这时听小伊和小洵脆生生地唤她:“禾姐姐!”
两个小家伙开心地上蹿下跳,看到她身后的顾寒宵和萧韶歌时惊讶地喊:“哎,是那天的神仙姐姐和神仙哥哥!”
程夫人这时才注意到禾溪身后还跟着三人,她被他们出色的容貌气度震慑到:“这三位是?”
禾溪在旁解释:“我拜入了百阑宗,这三位是我的师尊,还有师兄师姐。”
同时她还跟相无宥三人介绍:“这位是程夫人,前段时日我借住在程府上。”
程夫人一听这几位神仙人物竟是禾溪的师尊同门,不禁为她欣慰,爱屋及乌之下发出邀请:“不知几位仙长可否赏脸来程府?”
相无宥婉拒:“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们还有些事要办。”
程夫人连忙摆手:“无妨,那我便不打扰了。”
“诸位仙长可是要进城?”见禾溪点头,程夫人笑道,“那这马车便送给你们了。”
禾溪不好接受,推拒:“夫人,你把马车给了我们,那你呢?”
程夫人爽朗一笑,走到另外一辆马车前,对马车主人发问:“你这马车卖不卖?”
对方态度坚定地拒绝:“不卖,这是我新买的!”
程夫人被拒绝倒也不气馁,她熟练地让旁边的侍从递上灵石:“一万灵石,我买了。”
方才还坚定不移誓要与马车共存亡的对方一秒变脸:“得嘞!”
他麻溜从车上跳下来,堪称谄媚地将马车让了出来:“您请您请。”
程夫人上了马车,对他们回首一笑:“这样我们也有马车用了。”
目睹程夫人发动钞能力喜提新马车的禾溪四人:“……”
酸了。
最后他们含泪接受了程夫人赠送的豪华马车。
虽说他们有了马车,但车夫跟着程夫人离开了,因此最后由猜拳落败的大师兄顾寒宵承担起了驾车的工作。
顾寒宵盯着自己执剑的手看了好半天,决定下回划拳前先去洗个手。
他认命地当起车夫,驾着马车一路进了息城。
城主府金碧辉煌,相无宥身为城主府上下皆知的贵客,甫一出现,就有小厮跑去通知了待在府内的息城主。
息城主匆忙迎出来:“相师,你回来了。”
“万方仙试可还顺利?”
相无宥笑道:“虽有风波,不过总体还是顺利的,我还收了位弟子。”
他往旁边站了站,露出后面的禾溪。
息城主对险些被自家女儿坑死的禾溪很有印象:“禾姑娘,竟然是你。”
禾溪对息城主没什么意见,他虽然宠爱女儿,但当息芳菲惹事的时候却从不偏私,处事公正。
堂堂一城之主,能够放下架子跟原主一介孤女诚恳道歉,还给了原主一大笔补偿,属实很不错了。
禾溪打招呼:“城主好啊。”
“禾溪?!”
一道惊诧的少女声传入,禾溪扭头,看见粉裙少女风风火火地提裙跑来。
她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大小姐。”
息芳菲在她面前停下,刚才息城主跟相无宥说的话她已经听到了,知道禾溪就是相无宥新收的弟子。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禾溪般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看得禾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怎么了?”
息芳菲抱胸,语气有点酸:“你可真厉害。”
她都没能让相师开口收徒,结果禾溪竟然能被看上。
禾溪不解其意:“啊?”
她正绞尽脑汁想这话该是什么意思,从东边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轰鸣声,火光虚影冲天而起,将所有注意吸引走。
众人被这动静惊了一跳,相无宥迅速判断出声音来源及位置:“是炼器室。”
这个时间待在炼器室里,还弄出如此动静,除了江炼以外不作他想。
萧韶歌目露担忧:“是小师弟出事了。”
爆炸的声势过大,知道江炼在炼器室的众人不由揪起了心,急忙往火势最猛的那处赶去。
一行人如同救火队员般地杀到炼器室。
出乎意料的是,炼器室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被熊熊烈火包围,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炼器室的门被气浪冲开,门板碎片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门墙与地板上显露出焦黑之色,漆黑浓重的烟雾从屋内不断飘出,完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相无宥沉声:“寒宵。”
顾寒宵心领神会,他双手掐诀,一道清冽的冰霜之气将从炼器室飘出的漆黑烟雾包裹起来,将其驱逐净化。
黑烟散去,视野不再受阻,禾溪看见一个黑魆魆的影子从一片狼藉的炼器室里摇摇欲坠地走了出来。
萧韶歌一眼就认出了影子是谁,疾步上前:“小师弟!”
被炸得晕晕乎乎的江炼呛咳几声,耳鸣中隐约听到了师姐的呼唤,他迟钝抬头,看到了门外的众多身影。
不止有师尊师姐他们,还有几个他没见过的人。
社恐发作的江炼:好……好多人啊!
他本能开始心神紧绷,加上之前受到的爆炸冲击,一时间江炼头晕昏沉,眼前泛起大片漆黑。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31. 建设三十一天
在江炼即将倒地的那一刻,顾寒宵眼疾身快地飞掠而过,将昏迷过去的他稳当接住。
江炼双目紧闭,脸上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还有不少烧伤,顾寒宵一手托着他虚软无力的后颈,避开伤处将他抱了出来。
息芳菲见了他身上的伤,急忙说:“我去叫医修。”
相无宥摇摇头,制止了她:“不必,韶歌是医修。”
萧韶歌沉着面色上前,一只素白的纤手落在江炼额上,灵气轻柔地顺着她的手往江炼身体内流去,探查他的伤势。
禾溪紧张地在旁看着。
没过多久,萧韶歌收回手:“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师弟昏迷是因为识海使用过度,爆炸没有伤及神魂。”
周围的人不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炼器室与江炼的小院相隔不远,所幸爆炸没有波及到那边,息城主父女去找人处理炼器室,顾寒宵把昏迷的江炼送回到他房间里,由萧韶歌留下来照料。
屋外,不太了解江炼情况的禾溪出声问:“小师弟这是在炼制什么法器,弄成这样?”
当事人还在昏迷,这个问题暂时无人能回答。
爆炸引起的暗火已经熄灭,只有空气中的焦糊气味还在昭示这里方才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爆炸。
相无宥走入几欲倒塌的炼器室内,在里面绕了一圈,找到一件破裂的法器。
法器上还残留着灵火的气息,即使还只是半成品,也能从上面感受到一股爆裂不安的灵气波动。
相无宥弯腰捡起这件法器,眸光微动。
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无声叹了口气,从屋内走出,顾寒宵瞧见他手里的东西,问:“师尊,这是什么?”
“这是江炼刚才炼制的法器。”
禾溪跟顾寒宵听后齐齐望向他手里的东西,这法器破碎得不成样子,辨不出是什么来头。
顾寒宵盯着看了许久后试探地说:“这是……灵火球吗?”
在场唯一非修仙人士的禾溪:“灵火球是什么?”
相无宥解释:“这是器修经常炼制的一种攻击法器。器修身怀灵火,将灵火力量压缩凝聚后置于球内便可使用,灵火力量越强,灵火球爆炸的威力也就越大。”
禾溪差不多明白了。
这玩意相当于是个微缩炸弹。
估计还是这次爆炸的元凶。
相无宥一手按在这件半成品的灵火球上,叹道:“因为过往心结,小炼的灵火时常失控,炼制此类法器容易遭受反噬,他已经很久没有再炼制过灵火球,却没想到他还是不曾放弃。”
禾溪听出这其中有内情:“小师弟有什么心结?”
谈起此事,顾寒宵声色冷沉:“小师弟曾经是千煅阁的弟子。”
千煅阁,五派之一,乃是修仙界最大的器修宗门。
“在遇上师尊和我们之前,小炼不仅是千煅阁的弟子,还是千煅阁中一位天阶长老的儿子。”
“器修与其他修士的力量划分不同,踏入器修一道的修士会修炼出一种淬器的灵火,灵火分成四大品级,一阶为天,二阶为地,三阶为玄,四阶为黄,灵火的品级越高,所炼成的法器便越厉害。”
禾溪认真听着。
“天阶灵火十分难得,即便在千煅阁中也十分罕见,小师弟的父亲便是这少数人之一,可惜身为他的儿子,小炼最初连灵火都凝结不出来。”
顾寒宵:“在千煅阁看来,一个无法凝结灵火的器修,与废人无异。”
“因为此事,小师弟被他的父亲视作耻辱,备受其他弟子打压嘲讽。即便后来小炼拥有了灵火,可他的灵火力量太不可控,只能捣鼓一些他们认为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
“无法掌握器火,无法炼器是小师弟的心结。”顾寒宵垂眸,“之后千煅阁嫌弃他有辱师门名声,废除了他的弟子身份,将其驱逐。”
禾溪听得怔住。
修仙界看重归属,若是宗门要是驱逐一名弟子,不仅会将其在宗门的一切身份收回抹除,还会将弟子的修为与所修习的宗门功法全部废掉。
更狠一点的宗门甚至会直接废掉弟子的灵根,让其彻底沦为无法修炼的废人,从而斩草除根。
当年江炼被千煅阁驱逐时,是由他的父亲动手,亲自废除了他的修为。
江长老还十分宽宏大量地表示,这是看在江炼身上流着他的血脉的份上,才没有直接杀了他。
“小师弟被赶出千煅阁后在外流浪了两个月,他没有修为,本就重伤难救,路上还遇到了沌妖袭击。”
顾寒宵:“在他奄奄一息时正好遇见我们,师尊出手救了他,并将他收为弟子。”
这是禾溪第一次听说小师弟的过往。
在拜入百阑宗之后,禾溪便打听过师兄师姐的拜师由来。
顾寒宵曾因身怀灵剑而遭人追杀,是相无宥出手替他摆平;萧韶歌曾是医者,在村中遭逢沌妖时幸得相无宥所救。
在遇上师尊之前,大家过得都惨兮兮的。
江炼的过往与原主经历有几分相似,禾溪忍不住和小洒吐槽:“不是,这个修仙界里的宗门都这么喜欢搞宗门霸凌的吗?”
原主在太虚仙宗中被欺压到黑化入魔,江炼被千煅阁丝毫不留情面地驱逐除名。
小洒小声说:“灵气衰落嘛,无论是宗门内部还是外部竞争都很激烈。”
竞争一旦激烈起来,各种阴暗龌龊的事便容易层出不穷。
禾溪怒骂:“这千煅阁真不是个东西。”
相无宥叹息道:“小炼虽无法以灵火炼器,但他心思敏巧,在炼器一途中常有新奇巧思,喜欢炼制一些功能奇特的小法器。”
“我原先鼓励他可往此道发展,却没想到他还是未能放下。”
没能及时察觉徒弟的心结未解,这是他的疏忽。
谈起江炼的教育问题,顾寒宵也很忧郁。
“我也没想到,之前小师弟整日里都在琢磨炼制一种法器,据说可以两端分持,借由天地灵气进行传音,无视修为距离,从而取代万篆山的传音符。”
“我以为他在专心炼制这种法器,没想到他私下还想炼制灵火球。”
听完前面的描述,禾溪渐渐睁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手机?
禾溪不由出声问:“小师弟成功了吗?”
相无宥将手中的灵火球拆解,答道:“尚未。”
“这种法器炼制不易,不仅有关炼器之道,还涉及符篆,阵法,古咒文等学说,极为繁琐。”相无宥道,“小炼一直在学习这些。”
禾溪肃然起敬。
这是什么全能大佬啊?
她真诚地发出感慨:“希望小师弟一定要坚持下去,炼制成功。”
相无宥看了她一眼,语带深意:“你不觉得,小炼想炼制这样的法器是在做无用之功吗?”
在如今的修仙界中,破坏性强大的攻击法器和能保人一命的防御法器乃是器修炼器的主流。
没有器修会想过要去炼制一件仅是用来传音的法器。
通讯有传音符,虽说价格高昂,传音时间短暂,但对大多数修士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再者,传音符作为万篆门独有的特殊符篆,为万篆门赚取了数不清的灵石。若是有人能够炼制出一件足以取代它的法器,利益受损的万篆门将会不遗余力地进行打压。
禾溪奇怪道:“为什么会是无用之功?”
“任何一样法器,只要被炼制出来就都会有它的价值,不会是无用功。”禾溪摇摇头,“如果现在你觉得它无用,那一定是你还没有找到它真正的用武之地。”
器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只要有心,任何器物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之前在三重幻境中相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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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就已经发现,禾溪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破除幻境的方式往往出人意料,却自有一番道理。
如今听她这段与修仙界主流观念完全不相符的话,他更确信他没有看错人。
“小炼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相无宥摸了摸禾溪的头,“他心结深重,等他醒来,你可以多与他说说话。”
禾溪郑重应允:“我会的。”
*
江炼是在三日后醒来的。
他艰难地睁开眼,头脑还在泛晕,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查看身上的伤势,而是惊觉地向四周张望。
家具摆设是他熟悉的样子,这里是他的房间。
屋内空荡,此时除了躺在床上的他之外再无别人,只有浅淡药香萦绕不绝。
没有看见陌生人,江炼松了一口气。
意识一点点回笼,关于晕倒前那场失败的炼制记忆再度浮现于脑海,江炼抿住唇,抓着薄被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暴动的灵火重新收回体内,归于平静,身上的伤势也有被细致处理,手臂处绑着绷带,看包扎的手法,想来是师姐帮的忙。
看来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否则的话,师姐应该会守在他身边。
从窗外透入的日光明亮温暖,江炼耷拉着眉眼缓缓抱紧身子,忍不住去回想失败的一幕幕。
琉璃色的灵火不安地跳跃,他小心翼翼地试图压制,却被灵火中强大躁动的力量所震慑动摇,胆怯之下失去控制,爆炸随之而来。
他又失败了。
明净透亮的日光照在少年身上,却驱不散笼罩在他身上如雾霾般的颓丧与惆惘。
江炼眼角湿润,他真没用。
“江炼,你醒了吗?”
笃笃的敲门声将沉浸在自厌情绪中的江炼骤然唤醒。
他手足无措地擦了擦眼,听到门外陌生的声音,大脑直接宕机。
没有得到里面的回应,门外的禾溪偏头问:“师姐,小师弟他真的醒了吗?”
虽然没有守在江炼房内,但依旧留下一道神识注意他情况的萧韶歌无奈道:“醒了,只是他好像有些呆呆的。”
禾溪想问是怎么个呆法,紧闭的房门忽地从内打开。
一坨被窝出现在两人眼前。
禾溪与萧韶歌看着裹了被子的江炼,齐齐一愣。
化身被窝封印兽的江炼将脸埋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眸,声音闷闷的:“师姐。”
萧韶歌跨过门槛,见他这奇葩造型觉得好笑,她轻柔地把江炼围在脸上的被子拉下:“这样围着不好,得透透气。”
因为闷着,江炼的脸色略显红润,不复先前病弱的苍白,让人看一眼就不由自主生出怜爱之心。
萧韶歌接连问了江炼一些关于身体的问题,得到无碍的结果,便向他介绍禾溪的存在。
“你昏睡之前,我们去了万方仙试,师尊新收了一位弟子,是你小师姐。”
江炼呆住:“小,小师姐?”
禾溪打起精神,她从萧韶歌身后探出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试图在小师弟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你好啊,小师弟。”
看清禾溪面容时,江炼呼吸一窒。
他想起了曾经在奇典书斋里与禾溪短暂的邂逅。
“我,我知道你。”
禾溪与萧韶歌皆是一愣。
“我们,曾经,在书斋,见过。”江炼比划着手势,说话因紧张而结巴,“你带我走,还不让,我看,那本书……”
一听他提起奇典书斋,禾溪瞬间记忆回笼,想到了社恐少年。
这么巧,社恐少年竟在我身边?
禾溪一边感慨,一边生怕江炼继续说下去会说到某本小黄书,连忙打断:“好了好了,小师弟你不用再解释了,我记起来了。”
说完,她深感奇异地看了江炼好几眼。
这真是太巧了。
32. 建设三十二天
认亲成功的禾溪眨眨眼,跟江炼彼此对望。
萧韶歌从方才两人对话中知道他们曾有过相遇,心生好奇,她这位小师弟可不是喜欢出门的主。
“你们曾经见过?”她问。
江炼跟禾溪一起点头。
禾溪将之前在奇典书斋里的事简单说了,萧韶歌听后,跟着感慨缘分的奇妙:“这还真是巧。”
在万方仙试前,他们便各自在不知情中与禾溪见面,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禾溪跟小洒深以为然。
谁说不是呢?
她在听说小师弟是个社恐时还想起过江炼,心道修仙界里社恐器修还挺多,没想到这两人是同一人,他还成了自己小师弟。
缘,妙不可言。
“既然你们之前认识,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聊。”萧韶歌让江炼重新躺回床上,含笑温柔。
“师尊和师兄刚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你醒了,我去告诉他们。”
她起身离开,江炼眼巴巴地看着师姐消失的背影,然后飞快偷看一眼旁边的禾溪,重新低头。
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洒看不下去,在识海里给她疯狂灌输信息:“宿主宿主,我找了一些秘籍,能够帮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拿下小师弟。”
禾溪:?
很快,她就收到了来自小洒的秘籍——
《三句话,成功让社恐变社牛》,《论搞好同门关系的重要性》,《与i人交流时你必须知道的一百个小技巧》。
小洒还在推销:“宿主,你快试试。”
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禾溪嫌弃地退出识海:“不需要。”
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到江炼的床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包,递给江炼:“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是该有的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布包四四方方,带着点沉甸的重量。
江炼没想到自己会收到礼物,茫然又无措:“谢谢,小师姐,可是,我什么,没准备。”
尽管他是社恐,但该有的人情往来他是知道的。
禾溪不在意地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你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手里捧着的布包让江炼隐约生出几分期待,他揭开外布,发现里面是四本与炼器和阵法相关的古籍。
这四本是禾溪这两日从奇典书斋老板那里搜罗来的孤本,乃是镇店之宝的存在,若非书斋老板是禾溪的忠诚书粉,她还弄不到。
江炼伸手抚上其中一本的书封,面目怔愣,看上去傻呆呆的。
“我听师尊说你是器修,最近在炼制一种能够稳定传音的法器,为此还自学了咒文和阵法。”
禾溪给他加油鼓劲:“这些书对你应该会有用,你好好学习,争取早日炼制成功。”
江炼回过神,苍白的脸色泛红:“……嗯。”
他声若蚊呐,但禾溪依然听见了,微微一笑。
禾溪有意跟江炼拉近距离,又知道小师弟是个社恐,于是便跟他讨论炼器的话题。
江炼平时社恐,但说起跟炼器有关的事明显胆大许多,双眸亮晶晶的。
两人讨论传音法器还可以加上哪些功能,禾溪虽然不懂炼器,但她是个穿书者,想法比江炼更多。
江炼深受启发。
“我觉得传音法器不必局限于一对一的传音。”禾溪说,“既然是为了传递消息,那么如果能一次性传音给多人,会更加省心。”
她想到前世的手机和互联网,伸手比划了一下:“类似于一张网,可以将消息传给不同的人。”
江炼若有所思,翻了翻禾溪送的阵法古籍,说:“听起来,很像,阵法。”
禾溪探头:“有合适的阵法吗?”
江炼皱着眉头思考:“我没有,找到。不过,我可以,自己画。”
禾溪朝他竖起大拇指,对敢于自创阵法的小师弟肃然起敬。
修仙界中的阵法变化万千,本就难学,光是学懂书籍上前人留下的阵法就已经很难了,更别提自创。
江炼接着跟禾溪讨论布置阵法的要点,禾溪虽不懂,却也会句句回应。
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那边相无宥和顾寒宵也回到城主府,被萧韶歌请了过来。
饶是知道江炼已经没什么大碍,直到看见他醒来时,他们的心才真正安定。
见到迈步进来的相无宥等人,江炼低下头,愧疚道:“……对不起。”
他给大家添麻烦了。
相无宥不赞同这话:“你是我的徒弟,哪有什么麻烦一说。”
江炼依旧惴惴不安:“可是,我弄坏了,炼器室。”
他们难道不用赔钱的吗?
旁边跟随而来的息城主连忙表示:“只是一间炼器室罢了,不算什么。”
这三天相无宥离开息城,都没顾得上这件事,摇头道:“多谢城主好意,只是这件事本就是我百阑宗的过错,我们一定要赔。”
“您只要告诉我们需要赔多少灵石就是了。”
息城主见他态度坚决,又记起修仙界中的因果之说:“那好吧。”
他算了算损失,思忖片刻后往低价报了个数:“一共是三万灵石。”
听到赔款的相无宥陷入长久的沉默。
先前禾溪上交的十万灵石中有许多被拿去还了欠款,剩下的灵石根本不够赔。
相无宥叹了声气,先从乾坤袋中取了一部分灵石,之后动作娴熟地写好一张欠条,将欠条和灵石一同交到息城主手上。
拿着欠条和灵石的息城主手足无措:“这……”
“宗门贫穷,只能先拿出这一点灵石垫着,还望城主不要嫌弃。”相无宥苦涩一笑,“我们一定会将剩下的灵石尽快还上的。”
息城主张了张嘴,正想说你们实在没钱其实也可以不还的,而相无宥却已经扭头过去,跟徒弟们一起商量还债的事。
相无宥艰难决定:“大家也看到了,最近宗门拮据,又有新的欠账,为师打算一会去街头算命,挣点灵石。”
顾寒宵绞尽脑汁:“那我去追缉逃犯,看能不能领到赏金。”
萧韶歌面带沉思:“我去医馆坐诊吧。”
江炼现在的任务是安心养伤,被众人一致排除在打工挣钱的队伍之外。
禾溪左看右看,也决定加入打工挣钱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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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自己的才艺,举手示意:“要不,我去巷尾讨饭吧。”
闻言,众人瞳孔地震。
“师妹大可不必!”
“徒儿不至于!”
目睹师徒几人就还债一事展开讨论的息城主:“……”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写着“余下灵石分期十年还清”的欠条,嘴角微抽。
要不这个债,咱们还是别还了吧。
*
讨饭是不可能讨饭的,禾溪只是开个玩笑,还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
在一而再再而三跟众人保证她不是去上街讨饭后,禾溪带着所有人不放心的目光,去了周大夫的药坊。
巷间依旧弥漫着清苦的药味,随着呼吸一丝一缕沁入肺腑。
药坊门扉未完全阖紧,禾溪先敲了敲门板以作示意,再推门而入。
多日没来过的药坊中多了一排红木药架,上面放置了许多盆栽的药草,有花有叶,清新自然。
周大夫捧着本药经悠闲地坐在靠窗的摇椅上,身侧是正在苦哈哈背书的周清风。
这次出来,禾溪主要是为了探望一下周大夫,顺便问下他知不知道周清风在哪。
周清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息城去别处找致富机会,行踪飘忽不定,禾溪没他的联络方式找不准人,不曾想正好在这遇见了。
禾溪瞥见周清风脸上明摆着的“我好想逃却逃不掉”的愁云惨淡,忍住笑。
她先和周大夫打招呼:“周大夫,好久不见。”
听见这声音,周大夫从躺椅上坐起身,见来人是禾溪连忙招呼:“小禾你来了啊,快坐。”
随后他看向旁边背书背得萎靡不振,就差一脑袋栽进书里的儿子,原本温和的态度一秒变得肃板。
周大夫没好气地踹了周清风一脚,催促道:“快去端茶招待客人。”
看医书如看天书的周清风头晕脑胀,被老爹踹起来的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揉着酸涩的眼睛起来。
看到禾溪,周清风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于是他再次揉了揉眼。
很好,他没看错。
这位姐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本还半死不活的周清风瞬间回神。
他麻溜地拉着禾溪坐下,泡完一杯浓茶过来赔笑道:“小禾姐姐,你喝茶。”
周大夫看他殷勤的态度不由感到一丝奇怪,问:“今儿个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勤快?”
周清风心道,还不是因为有把柄落在禾溪手里。
来钱公子这个身份的名号在息城中颇为响亮,他不知道禾溪今天忽然拜访所为何事,只求她别在他爹面前把自己卖了。
思及此,周清风疯狂对着禾溪使眼色:“因为前段时间小禾姐姐帮了我的忙,小禾姐姐你说对吧。”
求求你了小禾姐姐千万别爆我马甲啊!
禾溪没有揭穿他:“没错,就是这样。”
周大夫了解自家儿子的性子,满脸狐疑:“你该不会是给人家惹祸了吧?”
周清风紧张得要死,禾溪摇头否认:“那没有。”
周清风顿时松了口气。
33. 建设三十三天
因为禾溪的回答,父子俩齐齐放下心。
周大夫重新展露笑颜,对禾溪的态度如同春风般温暖,与对自己儿子时秋风扫落叶的冷酷截然相反。
“小禾啊,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多谢您关心,我过得挺好的。”禾溪说。
周大夫上下打量着禾溪,见她面色红润,脸颊边长了些肉,身上衣衫整洁,比起之前见过的那副苍白消瘦的模样好多了。
知晓禾溪这话不是搪塞,他颇为欣慰:“那就好。”
“听闻万方仙试三日前结束了,据说这次试心路的试炼很难,有不少人没被选上。”周大夫叹气一声,有些惋惜。
“不过要是小禾你去了,肯定能被选上。”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迷之自信,断定禾溪必有仙缘。
提起这个,禾溪想起自己曾在周大夫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去参加万方仙试的话,不免尴尬:“周大夫,其实我去参加仙试了。”
周大夫眼睛一亮:“你真去了?”
周清风在旁边插了句嘴:“当然,小禾姐姐她仙试报名的灵石都是我帮她交的。”
周大夫重重地一拍他的脑袋:“回去看你的医书,等会我要抽考,答不出来你小子这几天都别给我出去了。”
前几日周清风被周大夫抓到药坊做壮丁,结果熬药时弄错了一味药材,将一锅好端端的补药熬成了毒药。
幸好周大夫经验老道,闻到药味后及时察觉到不对劲,要不然还要试药的周清风就得化身成绝命毒师,表演自己毒自己。
因为这事,周大夫又是生气又是后怕,这几天扯着周清风在家里看医书和药经,不背完不准走。
周清风挨了一记锤,在亲爹威胁的目光下默默蹲回自己的位置,他重新拾起医书,一边装模作样地看,一边余光往禾溪这边瞟。
“周大夫,其实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想找周清风,能不能占用你们一点时间?”
禾溪有些为难,她这次来是想要问周清风关于话本的事,要是周清风被按着读书她该怎么问。
听了禾溪的话,一派严父姿态的周大夫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轻声细语:“当然可以,你们去吧。”
周大夫把周清风拎起来塞给禾溪:“要是这小子不听你话你就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被亲爹双标伤得透透的周清风幽幽问:“爹,我是不是你从外面捡来的?”
周大夫听这胡话就又来气,禾溪赶在他发火前拉住周清风把他拖走:“周大夫你别生气我们先走一步过会儿再回来先再见。”
由于禾溪及时出手,周清风免了一场骂。
他们两个走到药坊之外,禾溪开门见山道:“话本的事怎么样了?”
谈及生意,周清风正经不少。
“小禾姐姐你放一万个心好了,《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再过几日就能发行,我已经和息城内各大茶楼说好了,他们都会帮忙宣传。”
禾溪点点头,这事他在做就行,周清风说完宣传的事,面露迟疑:“小禾姐姐,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禾溪:“什么事?”
“是这样的。”周清风说,“我想将你给的初稿分成两部分,先后进行发售。”
“你给的初稿有很多,我觉得没必要现在全部刊印成话本,毕竟你写的话本剧情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我的打算是先放出前半部分剧情的话本,看看大家的反应。”
“如果大家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后续,那我们可以顺势再推出一小部分后面剧情的话本,进行拍卖定价,价高者得。”
周清风搓了搓手,继续说:“等过个几月大家的好奇心吊到极限后,我们再放出所有后半剧情的话本。”
听完他的想法,禾溪沉默了。
这是什么营销鬼才啊。
周清风的这个想法,跟现代某些影视平台的超前点播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还要狠一点。
小洒不由赞叹:“六啊!”
禾溪深有同感,她拍了拍周清风的肩膀给予高度赞许:“你,是个人才。”
周清风嘿嘿笑:“过奖过奖,那你是同意我这么做了吗?”
禾溪:“当然,就按你说的这样办,不过我觉得还可以继续升级一下。”
“你可以对后续话本进行限量,不用一次全部发完。”
现代经历过各种营销推广策略的禾溪有很多想法:“每隔一段时日放出一定数量的话本,数量不需要太多,可以多放几次。”
这样一来,话本的热度就不缺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钓。
周清风听完禾溪的方案,赚钱的思路瞬间被拓宽。
他看着禾溪的目光隐带灼热:“小禾姐姐,你说我怎么就没早点认识你呢?”
他不禁捶胸顿足,觉得两人真是相见恨晚,要是他跟禾溪能早点合作,强强联手,岂不是能赚翻?
周清风:痛失一座金山!
禾溪笑眯眯:“低调低调。”
两人就营销话本这件事讨论了一番,最后达成共识。
禾溪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在准备离开前询问了周清风最后一个问题:“我听说你以前想和万篆山做符篆生意,怎么样?”
说起这个,方才还精神奕奕的周清风蔫了下来,像霜打的茄子:“不行,他们根本不和凡人合作。”
准确来说,是根本不屑。
作为五派中的符修宗门,万篆山的符篆价格高昂,一张符可抵千金,从来不缺市场。
然而那些质量高的符篆万篆山只会优先售卖给几家有实力的强大宗门,根本不带小宗门和凡人玩,而且也从不跟其他人合作。
要想买符篆,只能去万篆山,或者去黑市。
禾溪若有所思:“好,我知道了。”
说完这件事,禾溪同周清风重回药坊,她陪着周大夫聊了会天,说了些万方仙试里发生的事,还告诉他自己拜入了个宗门,同门们人都很好。
旁听的周清风好奇问:“小禾姐姐,你是什么灵根啊?”
禾溪如实以答:“废灵根。”
走南闯北的周清风知道废灵根是什么,闻言悻悻不已,以为自己戳中了禾溪的痛处。
禾溪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避讳的话题,她从很早就对自己修仙这件事不抱希望。
只是话说回来,好像师尊到现在都没有提过要带她修炼这件事啊……
禾溪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等再聊了一会后,她提出辞别。
离开药坊后,禾溪回到了城主府。
她回到居住地院落,看见外出赚钱的师尊师姐和师兄已经回来了。
自家宗门还欠着城主府一大笔灵石,禾溪走过去,关心大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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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收获:“大家今天有赚到钱吗?”
闻言,众人纷纷沉默。
身为师尊的相无宥决定以身作则,他率先打破沉默:“今天没人来算卦。”
潜台词就是没赚到钱。
师尊喜提零鸭蛋,禾溪转而看向大师兄顾寒宵。
背负着小师妹期望的顾寒宵先是抬起头,正直道:“我今天追捕到了两个逃犯,拿到了赏金。”
还不等禾溪夸奖,就听顾寒宵底气不足地继续道:“但是在追捕过程中我不小心砍坏了城墙,拿到的赏金用来赔偿了……”
好的,这又是一个没收获的。
禾溪视线移向全宗最后的希望,师姐萧韶歌。
去医馆坐诊的萧韶歌叹息一声,拿出一个钱袋。
其他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钱袋上面。
禾溪呱呱鼓掌:“好啊,还是二师姐最厉害。”
顾寒宵真心实意:“师妹厉害。”
相无宥甚是欣慰:“不愧是韶歌。”
在师徒三人狂吹彩虹屁时,萧韶歌惭愧地打开了钱袋,倒出里面孤零零的一个灵石。
三人:“……”
萧韶歌愁苦解释:“我回来的时候遇上一位病重老者,他无钱医治,我见他可怜,便送了他去医馆,拿今日赚到的灵石替他买了药。”
萧韶歌声音渐渐低落。
禾溪安慰她:“师姐没事,助人为乐嘛,能理解能理解。”
顾寒宵:“至少师妹你还带回来了灵石。”
相无宥附和:“没错,不像为师和你大师兄什么都没带回来。”
即便大家如此劝慰,萧韶歌依旧垂着眉眼,颇为闷闷不乐。
美人伤怀,眉目含愁的模样让禾溪看了心疼不已,她当即道:“师姐没事,我能赚灵石。”
“等再过几天我就能拿到一笔灵石,到时候我们就不用担心债务了。”
闻言,其他三人如同找到救命稻草般地看向禾溪。
相无宥没有怀疑她这话的真假,他赞赏道:“不愧是小溪。”
顾寒宵点头:“还是小师妹厉害。”
禾溪:这个宗门没了我得散。
在坦然接受了大家的夸奖之后,禾溪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过几天话本就要发行,决定再多存点稿。
她才摊开宣纸,识海里响起熟悉的机械音。
【嘀,新任务已发布,请系统和宿主查收。】
禾溪一听这个莫得感情的声音,手中墨笔一抖,在宣纸上留下一道墨痕。
完了,这安稳日子算是没了。
她放下笔,深呼吸几下,等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问小洒:“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小洒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宿主,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哦。”
本来就大事不妙,听小洒这么说后,禾溪心头的不妙之感更加浓重。
她再次深呼吸几下,闭上眼,宛如壮士英勇就义一般开口:“你说吧,我受得住。”
穿书以来过了这么久,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小洒怜悯地看了禾溪一眼,之后慢吞吞地念出了这次的任务内容。
“这次的任务是,请宿主在半月后进入水云秘境,并在众多修士手中夺得秘境至宝,玄天木。”
禾溪:“……”
很好,这听起来就是一个能逝世的任务。
34. 建设三十四天
天光熹微。
禾溪难得起了个大早。
由于昨天出现的新任务,禾溪一晚上没睡好,想了大半夜的“完了这回是真的要寄喽”,挨近天明时才将将睡去。
第二天,在小洒版闹钟的准时提醒下,她如同游魂般地从床上爬起身,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准备出门。
她今天要去找相无宥问问废灵根修炼的事。
距离她入门已有数日,但禾溪对修炼这件事并不上心,而她的师尊这段时间大多数时候都在外,不知道忙些什么,居然也没有提过她修炼的事。
若不是这次主系统发布的新任务,禾溪都想这样一直废着。
然而水云秘境不是一介凡人能进去的地方。
根据小洒的资料显示,水云秘境上次现世是在千年之前。
这座秘境只对元婴之下的修士开放,里面封存着许多混沌之劫前遗留下的天材地宝,每一样都十足珍贵。
半月之后,水云秘境将再次现世,这是整个修仙界的盛事,禾溪不用动脑想,都知道届时一定会有许多修士进入。
以她现在练气都没有的修为,进了水云秘境别说夺得秘境至宝了,不成为各宗门修士争斗下的炮灰都算福大命大。
为此,禾溪很是发愁。
为了这条好不容易保下的小命,她决定还是挣扎一下。
他们师徒的住间都挨在一处,禾溪的小院挨着顾寒宵的住所,她一走出院子,就看见了日常早起练剑的大师兄。
清冷的剑气如同飘飞四散的雪片,洋洋洒洒地落了满院,院墙边栽种的粉嫩桃枝覆上冰霜,冻结住枝头盛放的春意。
手持冰雪长剑的白衣剑修立于院落中央。
他眉目清冷,挥剑的动作利落潇洒,杀气凛冽,旋身舞出剑式时矫若游龙。
宛如一名杀人不眨眼、千里不留行的无情剑客。
等顾寒宵练完一套剑招,禾溪一边捧场鼓掌一边同他打招呼:“大师兄早!”
顾寒宵早就察觉到禾溪的到来,他收剑敛息,那些冻住桃枝的冰霜也消融成水,滴落在地面:“小师妹。”
他提着剑,缓步朝禾溪走过来,面上略有讶异:“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往常禾溪是十级赖床学者,不睡至日上三竿是绝不起床的。
禾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解释道:“我想去找师尊谈谈修炼的事。”
“原来如此。”顾寒宵恍然大悟,还有些若有所思,“难怪师尊昨日让我告诉你,要想找他就去岚山。”
岚山位于息城数里之外,因为景色秀丽,风光绝佳从而成为息城群众野外踏青的好去处,是息城知名3A级旅游景点。
禾溪这会惊讶的不是相无宥大清早的跑到岚山,而是这话透露出的另一层意思:“师尊知道我要找他?”
顾寒宵颔首:“你知道的,师尊是卦修。”
禾溪表示了解。
她这个师尊闲来无事就喜欢在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动卦。
包括且不限于早上起床先睁哪一只眼财运比较旺、出门先迈哪条腿运气会比较好。
虽然但是,这些卦基本不会灵验。
岚山离息城有段距离,禾溪犯懒不想徒步,便问:“大师兄,你能带我过去吗?”
顾寒宵身为剑修,御剑飞行那是基本操作:“可以。”
禾溪:好耶!
她喜滋滋地想体验一把师兄带飞的感觉,接着一个轻灵娇柔的女声冒出来:“我我我,小师妹我来带你御剑!”
四周的桃树枝叶无风自动,顾寒宵手中那把冰雪似的长剑剑身忽然显出一道赤红印记,如雪中绽放的红梅,灼灼动人。
一个红衣女子忽然出现。
她面上覆着红纱,遮掩住姣好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春水逐花般灵动的眼眸,足腕间皆系着精致的金铃,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铃的轻响。
红裙如火,潋滟芳华。
禾溪望着这位忽然出现的红衣姐姐,看呆了。
灵犀戳了戳禾溪的脸,好奇不已:“咦,小师妹你怎么变得傻愣愣的?”
傻愣愣的禾溪望着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颜狗属性发作,差点没来句“姐姐继续骂我爱听”
察觉到她想法的小洒:“宿主你清醒一点!”
别随便看见个美人就走不动道啊!
在小洒的声嘶力竭下,禾溪勉强回过神,恍惚道:“这,这位姐姐是……”
顾寒宵也没料到灵犀会现身,闻言,那张冰封万年的脸破天荒流露出一丝柔情:“她叫灵犀,是我的道侣,也是冰雪剑的剑灵。”
“不过她的力量不稳定,经常在剑中沉睡。”顾寒宵解释,“我本想等她化形再跟小师妹你介绍的,没想到她会在刚才醒来。”
灵犀笑着与禾溪打招呼:“你好啊小师妹。”
听完大师兄的解释,禾溪回想起顾寒宵曾因灵剑被追杀的事,恍然大悟。
修仙界中有句流传很广的经典名言,那就是剑修把剑当老婆。
可大师兄不一样,他的剑真是他老婆。
而且他老婆还这么漂亮!
禾溪短暂地酸了一下大师兄有漂亮剑灵姐姐当老婆的好福气,并迅速嗑起cp。
小洒的关注点则跟她截然不同,它震惊:“大师兄的灵剑中竟然蕴有剑灵?”
禾溪不解:“这难道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通晓修仙界历史的小洒语气复杂:“放在仙盛时代这当然不是一件怪事啦,那个时候灵气充足,剑道又昌盛,很多名剑都能蕴养出剑灵。”
“可是自混沌之劫后,修仙界就再也没有能生剑灵的剑了。”
剑修把剑当老婆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许多剑修的终极梦想就是能拥有一把生有剑灵的神剑。
然而数千年前的那场混沌之劫毁掉了所有剑灵,后世无论出现多少灵剑,都再也无法蕴养出剑灵。
可以说,灵犀是如今世上唯一的剑灵。
小洒给禾溪一顿科普剑灵有多么稀有多么厉害,禾溪更酸了:“唉,这么厉害的美女姐姐竟然归师兄了。”
本意是想让禾溪引起重视的小洒:“……宿主,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把能生剑灵的剑,若是让他人知晓,顾寒宵分分钟成为剑修公敌。
届时所有剑修宗门会疯狂想要抓住他,抢到冰雪剑,借机逼问能够让剑灵诞生的方法。
禾溪严肃:“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有很多人要抢我师兄老婆。”
本意是想让禾溪知道她师兄不简单的小洒:……好像确实是这样耶。
哇,那宿主的大师兄好惨。
禾溪成功带偏小洒思路,她看着站在一起宛如璧人的顾寒宵和灵犀,只有一个想法。
这对绝美CP给爷锁死!锁一辈子!钥匙她禾溪吞了,谁都不要想来跟她大师兄抢老婆拆散他们!
禾溪:修炼的理由+1
她一脸严肃地对顾寒宵说:“大师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找师尊吧。”
顾寒宵以为禾溪会追问灵犀的来历,结果没想到好奇心重的小师妹竟然什么也没说,反而催促他带她去找师尊。
身为师兄帮助师妹理所应当,顾寒宵刚想召出冰雪剑,谁料灵犀比他还积极:“那我们快走吧。”
话落,灵犀一把牵起禾溪,冰雪剑受她召唤从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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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手里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银光。
“小师妹,我带你走。”
灵犀回头对禾溪说了这么一句,禾溪只觉一双素手搭上她的肩,再眨眼时便稳当地落在剑上。
灵犀施诀,嗖的一声,浮空的冰雪剑带着她们一飞冲天。
第一次体验御剑的禾溪下意识紧紧抱住灵犀的纤腰,清风飞速拂过脸颊,吹起两人的发丝,有种坐过山车的惊险刺激。
禾溪欢呼一声:“芜湖,起飞!”
小洒缩在禾溪的袖子里,小爪子紧紧揪住衣料,生怕没抓稳飞出去然后摔成一摊鼠饼。
剑光如流星般飞逝过湛蓝的天际,留下一道长长的云痕。
老婆带着师妹跑了,被抛弃在原地孤苦伶仃的顾寒宵:?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
岚山。
空山寂静,林郁葱茏,潺潺流动的山泉如落下的银带,岸边摆着一张红木茶案,极是风雅。
相无宥颇为自在地欣赏着林中风光,手中捧着杯新煮的茶,不紧不慢地啜饮。
忽然间,天边刮来一阵风,吹得林叶沙沙作响,相无宥抬眼望去,只见一道银光倏忽而至,两道身影随之出现。
“小师妹,咱们到啦。”
抵达岚山,经历一场刺激快乐的御剑之旅的禾溪意犹未尽地松开了环在灵犀腰上的手,从剑上跳下来。
御剑的速度真不是盖的,这才半刻钟没有,她们就到了。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裙,接着一眼看见了不远处喝茶品茗,颇具世外高人风姿的相无宥。
“师尊!”
相无宥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面带笑意地放下茶杯:“来了。”
他目光转了一圈,只看见禾溪与灵犀一人一灵,没看见本该前来的顾寒宵,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你们把寒宵扔下了?”
禾溪光顾着和灵犀御剑贴贴,都没发现大师兄没跟来:“糟糕,忘记带上大师兄了!”
“没事,他过会就能来。”
对于抛弃自家道侣跑路这件事,灵犀展现出惯犯般的习以为常:“都是修士了,赶路的方式又不只有御剑这一种,再不济徒步过来也成,丢不了的。”
她眨了眨眼:“你说对吧,师尊。”
“没错。”
相无宥含笑应道,他原本就是随口一提,大徒弟来不来无所谓,只要小徒弟来了就行。
正在赶来岚山的路上的顾寒宵: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见师尊和灵犀都不是很担心大师兄的样子,禾溪索性将大师兄被她们遗忘这件事抛之脑后。
对不住了大师兄。
禾溪认真道:“师尊,我想学修仙。”
相无宥早就料到她的来意,闻言了然一笑。
他从茶案上拿起一本典籍,递给禾溪。
这本典籍边角有些磨损,看上去像是被人经常翻阅,略微泛黄的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
“小溪你是废灵根,寻常的修炼心法对你并无大用。”
相无宥将典籍推到禾溪面前,说道:“这些日子我思考良久,几番试验,为你单独写出了一本心法,你可以试试。”
禾溪:!!!
废灵根虽然废,但它的废也是罕见的废,几百年可能都不会出现一个,历史上记载的拥有废灵根的人屈指可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拥有废灵根也算是一种欧皇。
由于废灵根过于稀少,再加上它对修仙属实没什么用。那些发现自己是废灵根的人大多对仙途心死,更别说为之独创一本心法。
她的师尊,有点东西。
35. 建设三十五天
禾溪郑重无比地接过这本不起眼的典籍。
典籍很轻,落在她手上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即便相无宥没有多说,她也知道要写出一本适用于废灵根的心法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禾溪打起十万分的认真开始阅读这本珍贵的心法。
然后很快发现,她看不懂。
这本秘籍的用语具有浓厚的修仙界地方特色,简单来说就是很神神道道玄玄妙妙。
没接受过正儿八经修仙教育的她宛如一个文盲,指着上面一句用朱笔标红的句子,非常具有求知精神地问:“师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标红的那句话是“敛气入体,引气为息”。
灵犀跟着瞅了一眼,身为剑灵的她也没看懂,朝相无宥投去疑问的眼神。
“修士用灵根吞吐天地灵气,再将天地灵气化为自身之气。”
相无宥耐心地向一人一灵解释。
“灵气流转于奇经八脉,最后蕴于丹田之内,生而不息,并能在需要时重新引出,化为各类术法。”
“所谓的引气入体,就是将天地灵气成功引入丹田留存,这是踏入修炼之途的基础。”
禾溪回想起她在试心路上那场失败的引气入体。
明明天地灵气已经进入了她的身体,能够在经脉之间穿行,却无法留存,只能溢散。
她举手发言:“师尊,我之前经历过引气入体,最后失败了。”
“因为你是废灵根,灵根残缺,任何灵气都无法保留,引气入体自然会失败。”相无宥说。
禾溪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听他的下文。
相无宥指着典籍上那句朱笔标红的“敛气入体,引气为息”,微微一笑:“既然废灵根生来便无法留存灵气,那我们也不必强留。”
他青袖一挥,茶案上的茶壶与茶杯便悬浮至半空。
他手指在空中微点两下,悬浮着的茶壶自发开始往一个茶杯里倒茶,待到茶水快满后,茶壶与茶杯一同回归原位。
相无宥:“这是寻常人的修炼道途。”
不难看出,茶壶中的茶水象征着灵气,而茶杯则指代灵根。
禾溪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盛满茶水的茶杯,随后见相无宥抬起手,一道气刃击穿了一个空茶杯,留下一块缺口。
茶壶被操控着飞过来,往缺了口的茶杯里倒茶。
色泽清亮的茶水不断从茶壶口缓缓流出,落在茶杯里,再从杯身的缺口流出,一滴都未能留下。
禾溪看明白了,这破茶杯代表的是她留不住灵气的废灵根。
“所谓的敛气入体,引气为息,并不意味着不吸收灵气。相反,你需要时时刻刻吸取灵气,将它像呼吸一般刻入本能当中。”
相无宥:“废灵根吸收的灵气终会溢散,但若是涌入灵根的灵气源源不断,永不停息,那灵气留存与否便不重要了。”
语毕,相无宥掐出手诀,旁边流动的山涧中引出一道水流,再次注入残缺的茶杯中。
水流先是注满了茶杯,再从缺口处不停流出,然而只要水流未止,茶杯就永远满溢。
相无宥注视着禾溪惊讶的眼睛,轻轻微笑。
“而这,就是你的修炼道途。”
经过相无宥生动的讲解,禾溪恍然抚掌:“师尊,我悟了!”
相无宥欣慰点头,心道不愧是他的徒弟,这么快就有所明悟:“你悟到什么了?”
禾溪崇拜道:“我原以为师尊你在这里烹茶只是为了凹造型,没想到你这是为了方便给我讲修仙原理。”
就近取水,现场演示,是她格局小了。
师尊真是一位教学有方的好老师!
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禾溪是不是在开玩笑的相无宥:“……”
等着听学习心得的灵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相无宥脸上依旧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他收了灵力,从山涧中引出的水流重新回流,茶杯与茶壶也都复归原位。
只不过在控制茶杯落回茶案的时候,他特地移位,茶杯不轻不重地砸了下禾溪的脑门。
遭受袭击的禾溪捂头认错:“师尊别打!我懂了,真的懂了!”
见她不再说笑,相无宥将茶杯收了回去,免了第二次敲打。
只想皮一下结果挨了砸的禾溪颇为悻悻,她坐直身子,正经问:“那师尊,我该怎么吸收灵气呢?”
灵犀举手抢答:“这个我会!小师妹我来教你!”
“来,跟着我念口诀——抱元守一,静心平念。感受灵气的存在,然后用神识把灵气牵引到身体里。”
简而言之,就是摒弃杂念,专注学习。
禾溪很快记住口诀,跃跃欲试。
曾经她觉得废灵根修炼跟白修一样,因此对这件事不抱希望,但现在找到了法门,那当然得赶紧学习体验一下。
拜托,这可是修仙哎!
相无宥认同了灵犀的教学,并补充道:“岚山幽静,现在时候尚早,日月灵气充盈,小溪你现在便可以打坐,试着引气入体。”
禾溪点头。
她闭上眼,摒弃脑海中的杂念,默念口诀,尝试着去感悟天地间的灵气。
小洒从她身上钻了出来,留在一边观望,不敢打扰。
此时的禾溪陷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许是因为有过一次引气入体的经历,在禾溪闭眼后,她很快便捕捉到存在于天地间各处的荧光小点——
灵气。
这些象征着灵气的荧光小点无序飘散着,禾溪感知到它们的存在,想起灵犀介绍的方法,试着用神识牵引它们进入自己的身体。
出乎意料,她的神识在触及到灵气小点时,这些小点像是被磁铁吸住一般,争先恐后地融进了她的身体。
禾溪:!!!这样有用!
找到诀窍的禾溪兴奋起来,化身成一个无情的小点捕捉器,神识到处去碰瓷灵气,将它们聚拢再引入体内。
她兀自玩得高兴,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灵风包围。
守在她身边的相无宥和灵犀第一时间察觉。
灵犀感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气,开心不已:“小师妹成功了!”
相无宥看着双眸紧闭,已然进入忘我之境的禾溪,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小溪虽是废灵根,可她的神识强度却远胜寻常修士,掌握心法之后引气入体自是不难。”
“不过能这么快就成功引气入体,悟性属实不错。”相无宥一笑。
真不愧是他徒弟。
*
海上有仙山,缥缈云雾里。
传闻在一片碧波万顷的海外,有一座屹立千年未倒的云雾仙山。
仙山纵横百余里,相融于连天云水一线之间,如簇群峰在翻卷的朦胧海雾之中若隐若现,隔绝所有来自尘世的窥探。
这里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太虚仙宗的地界。
作为修仙界中底蕴最为深厚的宗门,太虚仙宗由天地间最后一位道君的座下弟子重远尊者所创立。
千年以来,经历过混沌之劫的衰落,亦见证过魔族祸世的混乱岁月,一直传承至今。
繁复浩大的护宗大阵笼罩着整座仙山,金光流转其上,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大阵之内,一座座精致宏伟的宫殿如星罗般散落于各处,珍奇的灵禽走兽在群峰间悠闲行走,云雾穿行而过,恍如世外仙境。
平静之中,一道剑影穿破迷蒙海雾,降临在太虚仙宗的主峰。
齐鸣锋从剑上跃下。
归剑入鞘,他踏步朝主峰走去,路过山脚处的弟子演武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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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许多正在修炼或是斗法的仙宗弟子。
太虚仙宗上下,没有弟子不认得齐鸣锋的这张脸。
无论他们之前在做什么,见到齐鸣锋时皆停下了手中的事,躬身行礼:“大师兄好。”
对于这些饱含敬意与崇拜的问候,齐鸣锋只略微颔首,眼中无喜无悲,未曾掀起半点波澜。
他步履未停,从众弟子间走过,去往主峰。
长长的山阶由白玉铺就,历经千年世事变迁,依旧不染纤尘,蜿蜒曲折,宛如一条通天彻地的玉带。
山巅之上,坐落着仰圣殿。
仰圣殿为供奉历辈于太虚仙宗有功之人的牌位之地,向来冷清,少有人迹往来。
齐鸣锋推开殿门,径直而入。
入殿之后,一股冷寂之气扑面而来,两排烛灯分立于殿内。
这些烛火以七烛石为燃料,风吹不灭,水淹不绝,如此静默地燃烧了数千年。
大殿尽处是一面漆黑的高墙。
黑墙之前,数百个牌位层叠摆放在柜架上,铭刻着那些那些曾在修仙界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名字。
而在所有牌位的最顶端,静静摆放一块无名牌位。
没有姓名,亦无道号。
整个太虚仙宗都不知道这块无名牌位供奉的究竟是何人。
自太虚仙宗创立之初,这块无名牌位便一直立在最高处。
此后太虚仙宗无数英杰,无论是功绩赫赫的仙宗长老,还是修为至高的天才弟子,在死后所立的牌位都只能俯从于它之下,绝不能逾越半分。
这是太虚仙宗最大的未解之谜,唯有放置它的太虚仙宗主——重远尊者才知晓它的来历。
齐鸣锋站在仰圣墙前数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凝望着最高处的那块无名牌位。
“你没有将她带回来。”
空寂的殿内突兀响起一个声音。
这声音如落耳畔,然而殿内却不见说话者踪影,换作其他人遇见此事怕是会如临大敌。
而齐鸣锋却似早有所料,面上一如既往的冷静。
他说:“她不会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殿内忽然掀起一阵气浪,那些无论是水淹风吹皆无法熄灭的烛火微微一颤,在骤然而起的气浪中次第熄灭。
仰圣殿瞬间陷入一片凝滞的昏暗中。
齐鸣锋的眼眸比这昏暗的大殿更深沉晦暗,他平淡问:“你这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吗?”
那声音像是被他的话噎住,随后以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说:“飞升之路断绝三千年,此界灵气溢散,不出四百年便会湮灭消亡。”
这句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若是传到外界,无疑会掀起惊涛骇浪。
齐鸣锋却早已知晓。
那个声音见他无动于衷,接着道。
“放任她留在外面,只会给计划带来更多变数,我不知道你心底怎么想,但我要提醒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齐鸣锋态度依旧冷淡:“我知道。”
齐鸣锋不上心的态度让声音很不满,但它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作罢:“对了,魔渊的封印有异动。”
“你可不要忘了,绝妄海底封印着什么。”
闻言,齐鸣锋始终平静的眼眸终于出现了波动,好似冰层裂开一条缝隙,展露出几分无人得见的深邃。
悬于腰侧的镇元剑察觉到主人波动的心绪,嗡鸣一声,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鞘。
齐鸣锋按住剑身,平定镇元剑的躁动:“我会去绝妄海一趟。”
声音对他的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尽快。”
决定要去绝妄海后,齐鸣锋不再废话,他深深地望了眼顶端的无名牌位,不发一语,转身从殿内离开。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将一切声息重新遮掩。
36. 建设三十六天
禾溪觉得引气入体的过程很像在玩捕鱼达人。
天地间无处不存在着灵气,有些地方灵气浓郁,有些则稀薄,她以神识感受灵气的存在,并将浓郁的灵气引入体内。
待到这一片的灵气被她吸收完,她便将神识向更远的地方铺展,直到极限为止。
这样的游戏她玩了好一会,第一次玩修仙忍不住有点沉迷,等差不多了才将神识收回,重新睁眼。
一睁眼,发现眼前多了一圈人。
先前被抛下的顾寒宵坐在灵犀身边,表情幽怨地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下次一定不会再丢下他。
相无宥在一人一灵身边悠哉喝茶,最令禾溪意外的是,她还看到了江炼和萧韶歌。
“师姐,小师弟,你们怎么来了?”
顾寒宵解释:“你们离开之后,我便想用疾行术跟上你们,后来韶歌出来,听闻我要来找你,便一同跟来了。”
“至于小师弟。”他看了眼旁边的江炼,“他说他有东西想送给你。”
在禾溪好奇又惊讶的目光里,江炼腼腆笑笑,拿出一对法器。
“小师姐,传音法器,我做好了。”
禾溪听言差点没激动地跳起来:“真的吗?快让我看看!”
先前江炼为了报答她送的炼器典籍,说要帮她做一件法器,禾溪本以为有的折腾,没想到这才几天江炼就做出来了。
江炼见她高兴,琉璃色的眼眸也盛满了笑意,将手中的法器给她看。
这是一对法器,皆由灵玉制成,形状类似于一对双鱼,名字叫传信玉。
禾溪摸上它,听着江炼的讲解。
玉内嵌有江炼独创的阵法,可以记录使用者的灵力,传信玉之间可借由玉内阵法进行传音。
“但是,有距离限制。”江炼说到这里不禁沮丧,“还只能在,灵气充盈的,地方,使用。”
禾溪知道传信玉还有许多不足,离她想的还有很远,但她觉得这已经很棒了。
移动电话都做出来了,进阶版触屏手机那还会远吗?
要不是担心会吓到江炼,禾溪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再抱他原地转圈。
真不愧是她看好的全能型研发人才,小师弟就是她的神!
禾溪摸了把江炼的头,安慰道:“你已经很棒了小师弟。”
相无宥想得更远:“若是这法器再加以改进,那万篆门的传音符可就无用了。”
萧韶歌温和地看向江炼:“小师弟真厉害。”
接受到众人的夸奖,江炼握拳:“我会,努力的!”
“不必急于一时。”相无宥担心这个心思敏感的小徒弟着急以至于过于求成,伤了心境,“慢慢来,不用苛求自己。”
禾溪:“没错。”
江炼乖巧点头。
传信玉的出现让禾溪很高兴,一时间忘了修炼的事。
等她的那阵兴奋劲过去后,相无宥才开口:“小溪,你现下已成功引气入体,但仍不可松懈,应当多运转心法,让你的根骨习惯灵气的存在。”
禾溪应了声,乖乖照做。
她将传信玉收起,像之前那样运转心法,感受着灵气如流水般从体内溢出又重回的过程,循环往复。
不知不觉间,她的神识铺展得越来越远,将整座岚山覆盖。
神识是修士的第二双眼。
能够探查到眼中不可见之物,也能发觉到细微不可查之处。
在运转心法时,禾溪用神识看见了一块镜子碎片忽然掉落在岚山外围。
小洒与她识海相通,也看到了:“那是什么?”
禾溪收回神识,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神色中流露出的思索让众人不解,萧韶歌问:“小师妹,你怎么了?”
禾溪不确定道:“我刚才好像用神识看见了……幻世镜灵?”
众人闻言讶异不已。
他们完全没有察觉,而且幻世镜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不应该在群仙盟吗?
相无宥放出神识查探,片刻后,他眉梢一挑,起身往外走去:“我也找到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行人觉得这事挺古怪,决定跟着师尊一起。
路上禾溪放出神识,想要确定碎片的位置,却发现它时刻在变化。
而相无宥带他们走的方向,每次都能精准预判它的下一步落脚点。
不多时,他们终于找到了在泥土里打滚的镜子碎片。
碎片滚得一身脏泥,气得骂骂咧咧:“讨厌的群仙盟!就知道追我!”
熟悉的幼稚声音,是幻世镜灵没错了。
幻世镜灵从泥地里挣扎出来,又想往别处跑时发现了禾溪一行人,惊喜叫道:“我可终于找到你们了!”
它目标明确,径直往禾溪身上飞去,禾溪见它一身脏兮兮嫌弃地躲去师尊身后,相无宥凝神掐诀,将幻世镜灵拦住。
禾溪从相无宥背后探头出来,看向又开始骂骂咧咧的镜子碎片,无语道:“幻世镜灵,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都是因为你!”
幻世镜灵大声嚷嚷:“你在万方仙试上把我的幻境糟蹋得乱七八糟,还连累我修为倒退,我当然是来找你还债的!”
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禾溪有些意外,但对幻世镜灵的种种控诉表示否认:“别把锅甩我身上,你修为倒退那是你自己不行,菜就多练。”
幻世镜灵见禾溪不认账,气得跳脚。
“明明是你有问题!我不管,我都跑出来了,反正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禾溪蹙眉:“你是偷跑出来的?”
幻世镜灵哼哼两声:“是又怎么样,我警告你,不许把我交出去!”
禾溪:“群仙盟怎么对你了,让你非得偷跑?”
幻世镜灵又开始骂:“他们对我不好!关着我不让我走!”
“我好不容易才甩掉群仙盟的那群人,要是你把我交出去,我就告诉他们是你教唆我偷跑!”
幻世镜灵对禾溪的作风有所了解,所以干脆发出威胁:“你必须要收留我!”
禾溪听笑了,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
她想也不想就要拒绝,盯着幻世镜灵看了许久的相无宥却忽然道:“我们可以收留你。”
禾溪不解望去,相无宥继续问:“但是我们不会白收留你,你的身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所以作为交换,你能做些什么?”
见留下有望,幻世镜灵更嚣张了:“如果你们能收留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们做点事。”
神器器灵能做的事可是很多的。
禾溪看向相无宥,问道:“师尊,你为什么要留下它?”
相无宥高深莫测道:“在未来,或许你会需要它。”
禾溪不说话了。
她现在多少也知道自家师尊不简单,既然他这么说,那幻世镜灵肯定得留下。
“喂,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幻世镜灵的耐性跟素质一样差,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开始不满嚷嚷。
相无宥好脾气道:“成交。”
交易达成,相无宥出手替幻世镜灵抹去了气息。
灵光闪烁,方才还是一块沾满泥巴的镜子碎片眨眼变成一小串琉璃吊坠,轻盈落在他掌心。
他把琉璃吊坠转手送给禾溪,说道:“既然幻世镜灵是来找小溪你的,那它就交给你保管了。”
禾溪收获一个新跟宠,想到幻世镜灵的臭脾气,提前跟它打招呼:“小幻,你记得听我的话,不然我就把你扔掉。”
幻世镜灵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它可是威风凛凛的神器,怎么能取一个这么潦草的名字:“你叫谁小幻呢?!”
它不接受!
禾溪扭头就喊:“师尊,要不我们还是把它送回群仙盟吧。”
小幻咬牙妥协:“没错我是小幻!”
禾溪满意,把琉璃吊坠收了起来。
小幻憋屈。
灵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幻虽然不喜欢禾溪给它起的名字,但看在他们帮它摆脱群仙盟那群古板修士的份上,没有再吵。
解决完幻世镜灵这个小插曲,相无宥再度看向禾溪:“小溪,你以后想修哪一道?”
能选专业的禾溪有点激动,问:“我什么道都可以修吗?”
“当然。”
禾溪迟疑:“可师尊你不是卦修吗?”
靠着去秘境四处搜刮秘籍教导徒弟的相无宥微笑:“这个你无须担心,你看你师兄师姐师弟,有哪个跟着我学卦了?”
说来很神奇,他们百阑宗总共四人,没一个撞专业的。
一个卦修师尊带出来三个剑修医修器修弟子,堪称修仙界宗门里的一朵奇葩。
“无论你想学什么,为师都能教。”
见相无宥如此自信,禾溪又开始皮:“那我想当妖修可以吗?”
“自然可以。”
相无宥十分宽容,亮出了卦签:“为师这就送你转世投胎,让你下辈子当个妖修。”
顾寒宵和萧韶歌连忙上前拉住他,试图拯救小师妹的狗命:“师尊,三思啊!”
“小师妹她只是说着玩玩的啊!”
灵犀赶紧带着禾溪往后退了几步,只有江炼一脸懵逼,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师尊就要动手清理门户了。
江炼:好复杂,看不懂,还是炼器比较简单。
在大徒弟和二徒弟“你把小师妹干掉了咱们宗就没人能赚钱又会变穷”的有效安抚下,相无宥放弃了帮助禾溪一天速成妖修的想法,重新捡起体贴徒弟的三好师尊的人设。
相无宥思索片刻:“你想跟我学卦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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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溪立刻战术后仰:“师尊,我不想被人当成骗钱的然后被抓进大牢唱铁窗泪。”
她可是听师姐师兄说过相无宥曾经的丰功伟绩的。
相无宥:“……”手痒,想打徒弟。
顾寒宵接着道:“小师妹想学剑吗?”
禾溪还没表示,小洒率先激动起来:“对哎!宿主你学剑吧!系统商城里有好多剑修秘籍,绝对能帮你成为修仙界第一剑修!”
“你想想,成为剑修后你可以唰唰唰拿剑砍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多帅啊!”
它还是忘不了自己是个龙傲天系统。
禾溪之前偶然瞥见过大师兄的练剑训练表,上面“每日卯时起身挥剑三万下”的字眼深深灼伤了她的双眼,让她这个体育废柴不禁瑟瑟发抖。
遂不假思索拒绝:“我不要。”
禾溪有理有据:“剑修都穷,我要是当了剑修,咱们宗门估计明天就得上街讨饭了。”
灵犀深以为然:“没错,你师兄他穷得要死,都快养不起我了。”
本来还想劝小师妹学剑的贫穷剑修顾寒宵闭上了嘴。
相无宥一想确实如此,禾溪作为全宗门唯一能赚钱的稀缺人才,不能被剑修耽误了。
萧韶歌接着道:“那小师妹想当医修吗?”
禾溪想到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医学生的悲惨世界,连连摆手:“师姐,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于是萧韶歌也被拒绝。
江炼紧张兮兮地揪住衣角,结巴道:“那,小师姐……”
数理化很差的禾溪知道他要说什么,遗憾否决:“不,我学不会炼器。”
同时她甩出一张账单:“而且小师弟,上次炸掉的炼器室的钱我们还没还完呢。”
培养一个器修前期需要巨大的财力投入,他们宗门不能再多一个炸房子的吞金兽了。
江炼惭愧低头。
卦修器修医修剑修都被否决,灵犀给出了一个思路:“小师妹要不要试试乐修呢?”
曾创下唱歌难听哭KTV老板从而惨遭拉黑辉煌战绩的禾溪眼神游移:“我大概,或许,可能,有亿点点五音不全。”
灵犀不太信:“你唱个歌给我们听听。”
禾溪迟疑:“真的要我唱吗?”
所有人:“唱!”
禾溪深吸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她了,是你们自找的。
禾溪决定唱一首最简单不过的《小星星》给他们听。
她战术清嗓,等酝酿了一会后,才放声开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
一开口,禾溪跑了八百个调的曲调成功征服了方圆十里范围内的所有生物。
林中原本安栖于巢的飞鸟纷纷被惊起,慌不迭地扑棱着翅膀飞远;丛林中的走兽以为遭遇敌袭,慌不择路地四处遁逃。
现场演绎什么叫千山鸟飞绝,不飞会团灭。
离禾溪最近的百阑宗成员受创最大,最先提出要让禾溪唱歌的灵犀悔不当初:“我错了。”
琉璃坠里的小幻感觉自己受到了摧残:“难听死了!”
禾溪冷笑,给了它一拳:“闭嘴。”
经过实践,众人一致确定禾溪不是个当乐修的苗子。
既然他们说的这些修炼流派都不适合禾溪,身为师尊,相无宥深思熟虑一番,过后给出了一个意见:“法修如何?”
禾溪眼前一亮。
对啊,她可以当法修啊!
法修能学各种奇奇怪怪的术法,不用每天早起练剑,不用学医秃头,也不用学数理化,战斗时可以猥琐躲在后面扔技能。
实在打不过还可以就地跑路。
——简直太适合她这种废物了!
禾溪当即拍板:“我要当法修!”
终于帮禾溪选好专业的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相无宥从乾坤袋里翻翻找找,找了半天,翻出来一本名为《百象法籍》的秘籍,交给禾溪。
“这是为师以前抢……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一本法修功法。”差点暴露案底的相无宥紧急改口,“上面记载了许多术法,你想先学哪一个?”
禾溪看着相无宥说错话后还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对其敬佩不已。
师尊你不要以为我没听到你刚才说的那个抢字啊!
她心里吐槽,手上很诚实地翻开这本功法。
上面第一个术法就是修仙界人人都会的疾行术。
疾行术,以灵气御风而行,熟练度修满后的时速可以比飞机还快。
堪称杀人越货,外出旅行,打不过跑路的万金油必备术法。
禾溪看得心动,指着疾行术说:“师尊我想学这个!”
法修练习第一步,先学万能疾行术。
37. 建设三十七天
在禾溪苦学疾行术时,一阵话本风潮忽如其来席卷了整个息城。
奇典书斋在息城之中的声誉向来不错,许多息城群众都在这里买过书,而这几日,奇典书斋推出了新一批的话本。
其中宣传力度最大的,莫过于一位笔名叫文坛弄潮鹅的作者所写的《飞升你别逃: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
话本一经问世,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首先,这个话本的书名又长又炸裂了,在一众正儿八经的传统话本里宛如一朵画风突变的奇葩。
众人:好怪,再看一眼。
然后等他们再看一眼之后,就垂直飞速掉到坑底,彻底爬不出来了。
一直以来看的都是严肃读物的息城群众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跌宕起伏,险象环生的新奇故事。
他们瞬间被话本主角龙傲天给征服了。
再加上周清风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息城群众们纷纷购入《飞升你别逃: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同时到处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安利。
——今天你看龙傲天了吗?没有,那赶紧去看!
安利一传十,十传百,到后来逐渐演变成“只要你喜欢龙傲天那我们便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的地步。
于是,息城内便有了满城都在讨论龙傲天的盛况。
繁华主街边的茶楼里,说书人面前摆着一本时下最热门的《飞升你别逃: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口吐飞沫。
说书人穿着一身磊落长袍,文质彬彬,立在人群中央,绘声绘色地讲解着男主龙傲天抢夺完一个秘宝,被反派boss追杀的剧情。
“……龙傲天九死一生,成功抢到传闻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天元草后,还来不及将其炼化就遇上了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邪修。”
“这邪修名叫黑老五,修炼不过三百年便已有化神修为,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邪修。他被天元草的灵息吸引至此,眼见手执天元草的龙傲天不过一介元婴修士,便生了抢夺的心思。”
“然而龙傲天岂能甘心相让,他大喝一声‘来战!’,便出手与那邪修战成一团。”
说书人的语调激昂顿挫,尤其是那句“来战”,被他说得气势十足,一往无前,龙傲天浓度极高,勾动了在场众人的心潮。
有人拍手叫好:“好!不愧是与天争命的修士!”
说书人非常有代入感地深吸一口气:“两人相斗,刹那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然而即便龙傲天灵力强大,法宝众多,远胜寻常元婴修士,可面对境界如此之高的邪修,尚且还是力有不逮,身受重伤。”
“识时务者为俊杰,龙傲天想,既然硬打不过,那便先撤走远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仇可待日后再报。于是他朝黑老五设下迷障,想趁机偷偷离开。”
“黑老五这为非作歹的邪修能活到现在,那必然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他很快摆脱迷障,追上重伤的龙傲天将其打落悬崖。”
讲至此处,说书人端起红木小案上的清茶抿了一口,引来人们为这结局一阵惊呼。
掉崖了,好刺激!
茶客甲迫不及待问:“龙傲天掉悬崖之后呢?他死了吗?天元草有没有被黑老五抢走?”
茶客乙急得拍大腿:“你别吊着我们了!继续讲啊!”
茶客丙附和:“对对对,你别喝你那破茶了,快点说啊!”
向来喜欢吊着茶客的说书人这次也是无奈,他垮着脸,含恨摊手道:“没了。”
众茶客:?
他们忍不住发出一声清澈的疑问:“啊?”
说书人难得体验了一把被吊胃口的心情,深觉以前讲到关键处却故意不讲的自己究竟有多么混蛋。
太丧心病狂了,太招人恨了!
说书人短暂地为他过去的行为忏悔了五秒钟:“这本《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目前就只写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说书人愤愤地锤了下桌案:可恶,他也好想知道后续是什么!
在得知这话本尚未写完,听到关键处正抓心挠肺想知道后续的众茶客犹如雷击。
他们心碎了。
茶客丁痛苦追问:“是谁,谁写的这话本?!”
说到话本作者,说书人一言难尽地报出了那个罪恶的名字:“文坛弄潮鹅。”
茶客丁得到答案,满腔愤懑之情终于有了抒发之地,他仰面望天,悲怆地大喊一声。
“文坛弄潮鹅,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这话着实点出了大家的心声,得到了周围茶客和说书人的一致认同。
龙傲天的故事讲完了,但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身为打工人的说书人还是要继续营业,再讲一些事前准备好的奇闻异事。
捡起摇摇欲坠的职业素养,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咳咳,现在让我来给诸位说说修仙界发生的另外一件大事。”
“据闻魔渊的封印这几日出现了异动,太虚仙宗的长老们齐齐前往魔渊加固封印……”
放在以往,关于魔渊和太虚仙宗的消息定会引来人们的热议讨论。
然而今天,在场的茶客都听得兴致缺缺。
他们满腹心神都放在龙傲天话本的剧情上,就算有茶客听到了也是略微惊讶一会,然后继续思考后续剧情。
龙傲天掉崖之后会经历什么呢?他重伤坠崖还能活下来吗?黑老五会不会继续追上去?
天元草会不会被抢走?要是天元草被抢走了龙傲天会怎么做?
茶客们浮想联翩,想得抓心挠肝。
文坛弄潮鹅究竟什么时候能把《飞升你别逃: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写完!!!
*
此时,被无数人惦记的文坛弄潮鹅本鹅才刚刚起床。
在找到修炼方法后,禾溪这几天沉迷于练习各种各样的术法,不仅学会了疾行术,还学了清尘术隐身术几个实用性很高的术法。
她努力修炼的模样让百阑宗众人一致觉得她被鬼上身了。
可惜在经历了最初的几天热血上头后,禾溪对修炼的兴趣呈直线断崖式下降,又懒散了起来。
息芳菲得知禾溪这段时间忙着修炼,特意来找禾溪想交流修炼心得,结果正好遇上的是不学无术期的禾溪,气得她骂骂咧咧。
禾溪熟练顺毛:“别生气嘛大小姐,要不要来斗地主?”
息芳菲在努力修炼和斗地主之间挣扎了一下。
然后她别扭地在牌桌前坐下:“就来一把。”
禾溪微笑:“好。”
事实证明,斗地主是一项很容易让人沉迷的棋牌游戏,并且这种沉迷将会伴随着败场数的增加而持续增强。
息芳菲的“就来一把”因为连输三场,最后变成了“再来亿把”。
打到最后,成功被斗地主浪费了一整天修炼时间的息大小姐破防了。
她愤怒地决定再也不要靠近禾溪,太有毒了!
唯一会催人修炼的息芳菲走了,禾溪摆烂摆得更加快乐。
百阑宗众人对此倒是觉得很欣慰。
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禾溪嘛,天天那么努力修炼搞得平日里喜欢摸鱼的他们都有压力了。
今天又是睡到自然醒的一天。
禾溪起床,思考着今天该以什么姿势无所事事比较好,小洒提醒她:“宿主,你的话本前几天已经发售了,你要不要去书斋看看。”
禾溪这几天玩得太高兴,一时之间都忘了这回事,经由小洒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对哦。”
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本话本,禾溪有点兴奋,准备去书斋问问情况。
她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路过大师兄的小院时正好看见自己的同门们围在一起,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
禾溪好奇地凑过去想听听看他们在说些什么,结果就看到他们面前摆着几个话本。
封面制作精美,书名非常熟悉。
正是她写的那本《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
禾溪心情微妙,若无其事道:“师兄师姐,你们在讨论什么?”
“一本如今在息城中很是流行的话本,讲的是一个名叫龙傲天的修士历练的故事,挺有意思的。”
萧韶歌很贴心地为禾溪解释:“小师妹要看看吗?”
禾溪心道她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里面的情节早已烂熟于心,但她面上不显,应道:“好呀。”
正好让她来看看,自己的书出版是什么样子的。
禾溪坐在空位上,抱着话本看了起来,而同门们则继续之前的讨论。
拥有剑修好战的传统毛病的顾寒宵眉头紧皱:“为什么不能多写一点他们相斗的画面。”
禾溪一边摸着做工精致的封面,一边回嘴:“因为作者没怎么见过修士打架,写不出。”
灵犀很有些酸:“为什么龙傲天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一大堆炼剑石来给他的本命剑淬炼,我也想要。”
禾溪翻着话本摇头:“不过是主角光环罢辽,现实里哪有这么好的事。”
作为医修的萧韶歌以专业眼光对最后龙傲天的伤势进行分析:“被沌妖啃咬过的伤口若是未能得到及时救治,会腐蚀人的神魂,再加上重伤坠崖……龙傲天怕是很难活下来。”
禾溪随手翻了几页,想到自己原定的大纲:“不会的,等到他坠崖后会意外进入一个秘境,里面有各种珍稀药材,这点伤随随便便就能治。”
江炼呆呆脸:“金丹,打化神,好厉害。”
通常来说,修仙界里每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非常大,尤其是修到后面,那差距更是犹如天堑。
在排除了外挂的影响下,金丹打化神无异于出生三天的小婴儿对战世界散打冠军,光是灵力之间的差距就无法跨越。
禾溪理所当然道:“那当然,越级挑战可是龙傲天标配,不然怎么展现主角的牛逼。”
禾溪一边翻话本的同时一边随口解答同门的各种疑惑。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话本,觉得这话本制作还是用了心的,于是她满意了。
一抬头,接着就对上四双齐齐望过来的眼睛。
萧韶歌探究道:“小师妹,你怎么知道这些?”
禾溪眨眨眼,以一种相无宥式云淡风轻的装逼语气道:“因为这话本就是我写的啊。”
万万没想过会是这个理由的其余四人:?
“这……这是小师妹你写的?”灵犀有些难以置信,“你是文坛弄潮鹅?”
禾溪老实点头:“对啊。”
得到本人承认的三人一剑灵沉默了。
他们想想这话本如今在息城的超高知名度,还有那些为了后续四处打听话本作者的人,都不太敢想要是禾溪身份暴露出去,城主府该会有多热闹。
所以——
灵犀严肃问:“小师妹,你的后续写好了吗?”
禾溪:“写好了,不过我的手稿都在书斋那边,我等会过去拿几本回来给你们。”
通过走后门从而不用苦哈哈地等后续的三人一剑灵:!
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友福利吗?爱了爱了。
顾寒宵:“需要我们送你吗?”
禾溪拒绝了师兄的好意:“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啦。”
在承诺了要给大家带话本后续之后,禾溪便带着小洒去奇典书斋。
经由萧韶歌的提醒,禾溪知道目前龙傲天话本的热度很高,出门前不仅全副武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特意给自己加了一个隐息术,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偷偷摸摸出了城主府。
不出意外,大街小巷全都是在议论她的话本的群众,其中大多都是在夸赞,少数夹杂着对她卡在关键之处断更的不满哀嚎。
小洒感慨:“宿主你真是害人不浅。”
禾溪全当这话是在夸她了。
一人一鼠来到奇典书斋,只见书斋门前人潮汹涌,全是来买《飞升你别逃: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的。
又因为话本数量有限,大家抢得热火朝天,甚至开始了竞价模式。
“我出五百灵石!给我来一本!”
“哎呀,是我先来的,先让我买!”
悄悄路过的禾溪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哗啦啦的灵石即将流入她的口袋。
人们忙着抢话本,无人在意的禾溪一路顺畅地上了三楼。
到了三楼,两位侍者守在楼梯口,见了她礼貌而不容拒绝道:“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今天老板不见客。”
禾溪淡定地将之前书斋老板送给她的令牌拿出来,展示给他们看:“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这块令牌可以随时进出书斋各处,只有书斋的贵客才能拥有,数量稀少,书斋老板总共也没给出去几块。
两位侍者确认令牌真假后相视一眼,态度更恭敬了几分:“原来是书斋的贵客,您请。”
他们给禾溪让出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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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禾溪收回令牌,畅通无阻地进了书斋老板的雅间,推开门,发现周清风也在。
两人正在眉飞色舞地讨论话本的发售情况,听到门口的动静齐齐望去,看见造型熟悉的斗篷人。
书斋老板惊喜不已:“弄潮鹅大师您来了!”
禾溪摘下兜帽,书斋老板立刻起身热情地迎了过来,同时扔出三连:“您最近过得还好吗?后续写完了吗?能不能今天就完本?”
禾溪:“……”
这几天禾溪除了练习术法就是躺平玩耍,话本是一点没写。
见书斋老板满心满眼的期待,禾溪难得心虚:“过得还行,后续还没写完,可能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完本。”
得到回答的书斋老板失望无比,眼中的光瞬间消失。
禾溪有点愧疚,她在心里暗暗决定回去之后一定发奋图强,争取早日完结。周清风从旁边凑了上来,兴奋地说:“小禾姐姐,我们暴富了!”
他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拿着账本,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喜,笑得亮出两颗虎牙。
“你写的话本大爆啦,全城都在讨论这本书,我们现在已经卖出了两千八百七十二本,这才是刚卖没多久的数目,接下来肯定还能卖更多!”
见周清风还要跟她进行专业的财务分析,禾溪直截了当地问:“你就说能赚多少吧。”
周清风嘿嘿一笑,朝她比了个数。
饶是禾溪有了一点心理准备,还是为这个数字惊讶了一瞬。
但她转念想到自己那一贫如洗,离了她就要全员去喝西北风的宗门,又觉得这点钱不算什么了。
禾溪:养宗任重道远,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她在位置上坐了下来,提出了一个问题:“风评怎么样?”
“这可是弄潮鹅大师您写的话本,大家都在夸您写的好,让人大开眼界,几乎没什么人觉得不好。”
身为禾溪头号书迷的书斋老板对这个问题了解很多:“唯一的缺点就是您写得太少,还正好断在关键位置。”
不上不下的,可以说狠狠抓住了人们的好奇心。
禾溪听到大家都对自己的话本评价很好,若有所思:“我觉得,之后可以安排一些骂话本的人,骂得越狠越好。”
但凡有人说禾溪不好就得冲上去跟人吵架的书斋老板震惊:“为什么?”
在他朴素的认知里,话本越多人夸才越好,怎么会有人故意找骂,还越狠越好。
他不理解,并大受震撼。
禾溪微微一笑:“因为热度。”
想想以前互联网时代的各种炒作手段,禾溪给这群修仙界土著进行科普:“只靠好评来维持声名是不够的,要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话本,我们必须要创造足够的热度与话题。”
“现在大家都说话本好,言论太一致了,我们需要派一些人唱反调,故意给话本挑刺。”
禾溪说:“甚至还可以安排他们在大街上为此吵架争论,从而吸引路人的目光。”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如果一样东西足够好,身边的人都在安利,那么人们很有可能会选择跟风。
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反骨仔。
他们一生叛逆不羁,特立独行,一百斤的体重有一百一十斤都是反骨。
你说这东西好,嘿,那我偏偏就不要,就要跟你反着来。
对于这种人,就需要另外的方式。
再说了,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看热闹,有人为话本当街吵架,这样集齐了热点的八卦话题绝对会有讨论度。
八卦人人都喜欢,这便能连带着平常不看话本的人也注意到《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一举多得。
听了禾溪的解释,书斋老板皱着眉头还没想明白,在赚钱方面有着异常敏感度的周清风却很快想通这种离谱操作的用意:“我明白了!”
他忍不住鼓掌赞叹:“这一招妙啊,以退为进,以小博大,太妙了!”
周清风愈发觉得自己当初主动跟禾溪合作的决策太英明了,简直堪称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小禾姐姐我懂你的意思,这件事交给我。”周清风拍着胸脯保证,“我过会就去找人办。”
禾溪为他的执行力点赞:“那就交给你了。”
接下来两人一起商讨了具体的实行方案,再敲定了些许细节,周清风迫不及待地去实行,禾溪拿着书斋老板给的酬金和话本后续离开。
在禾溪走出奇典书斋的大门后,蹲在她肩上的小洒忽然打了个寒颤,浑身的绒毛炸起,猛地揪住了她的衣领。
禾溪被它这么一扯,停住脚步不解问:“小洒你怎么了?”
小洒感觉背后凉凉的,有种危险潜伏在身边的不安感:“宿,宿主,你有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注视我们?”
禾溪往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人影,她放出神识,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街道上人流熙攘,喧声如潮,披坚执锐的守城卫列成一队正在来往巡城。
天清气明,乾坤朗朗,怎么看也不像是闹鬼的样子。
禾溪怀疑地对小洒道:“你会不会是感觉错了?”
小洒依旧不太安心,它从禾溪身上跳下去,四处观望了一下,确实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好像真的是它的错觉。
小洒犹豫地蹲回了禾溪的肩膀,就在这时,一对母女从前面经过。
“娘亲你看,那个姐姐的肩膀上有只小仓鼠!”
孩童清脆天真的声音响起,让好不容易才放下心的小洒瞬间回忆起曾经被小朋友玩弄支配的恐惧。
小洒:它果然被人盯上了!
它着急忙慌道:“宿主你快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去卖身了呜呜!”
禾溪无奈,将它藏进斗篷里:“行行行,我们这就走。”
她还以为真什么大事呢,结果就这。
这个插曲没有被禾溪放在心上,她把小洒捞回来,随后迅速地离开现场。
就在她走后,书斋大门前忽然出现一道黑影。
路过的人们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他们看不见这道黑影,也无从感受黑影身上透出的威压。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黑影里走出。
流动的黑影攀附而上,化作墨色的衣袍,虚幻的身形渐渐变得凝实,露出苍白昳丽的面庞。
裴谕站在刚才禾溪停留过的位置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黑沉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兴味。
找到你了。
38. 建设三十八天
离开书斋之后,小洒没有再感觉到那种如影随形的危险感,不由得松口气。
看来真的是它想多了。
禾溪一路顺利地回到城主府,等百阑宗众人看见她带回来的稿费时震惊了。
灵犀差点没把面纱扯下来,她语气飘忽:“小师妹,你是去抢劫了吗?”
不是说去拿话本后续吗,怎么带回来这么多灵石?
禾溪无奈:“我没有,这是我写话本赚的钱。”
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顾寒宵发出了真诚的疑问:“写话本这么赚灵石的吗?”
他一个剑修属实是没见过这种世面。
萧韶歌含笑道:“不是写话本赚灵石,是小师妹的话本写得好所以才能赚到这么多。”
江炼点头如捣蒜:“没,没错!”
禾溪欣慰不已,还是师姐和小师弟懂她。
她高兴地一拍手,壕气冲天地宣布:“这些灵石都是大家的,我们一起分了吧。”
这一刻,禾溪在所有人的眼里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变得无比宏伟高大。
众人:小师妹/小师姐可真是耀眼啊!
禾溪笑眯眯地看着同门们一副被震到的模样,终于找回了曾经作为富婆砸钱的快乐。
她正准备分灵石,手臂却被一旁的师姐抓住,萧韶歌温和道:“这是小师妹你自己赚来的灵石,理当用在你自己身上。”
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灵犀点头道:“哪有让新入门的小师妹送灵石的道理,灵石我们会自己挣,这些你就自己留着。”
顾寒宵抱剑颔首,江炼攥紧拳头,声音细弱却坚定:“小,小师姐,我会努力,炼器赚灵石的。”
禾溪眨眨眼。
她将灵石分成好几份:“没关系的,我的灵石就是宗门的灵石,大家不用这么见外。”
“再说了,这些灵石其实也没有多少,你们相信我,我赚灵石的速度可快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灵石的。”
经常赚不到灵石还欠债的百阑宗众人纷纷感觉心上被扎了一刀。
萧韶歌还是过意不去:“可是。”
禾溪瞬间摆出一副要落泪的表情,她抹着眼角,可怜巴巴道:“你们不收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只会不务正业做这些事。”
被扣上一口大锅的众人急了,萧韶歌连忙安抚:“小师妹你想多了,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禾溪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萧韶歌:“……”
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谁还能顶得死啊。
“那好吧。”萧韶歌原本就容易心软,在小师妹的可怜攻势下只好妥协,只还叮嘱了一句,“别分太多了。”
禾溪立马收起要哭不哭的表情,笑吟吟地分了大半金子给他们:“不多不多,就这些了。”
众人:“……”
饶是看了许多遍,但再次目睹禾溪这一套行云流水变脸表演的小洒还是无比感慨,它发自内心道:“宿主,你好会啊。”
以前为了应付形形色色的房客,禾溪对变脸和讨价还价这一套熟练得很:“害,小事一桩。”
她快乐地开始分钱,小洒见她当真毫无芥蒂地就把钱分出去,还分得这么高兴,不由问:“宿主,你真的舍得啊?”
禾溪反问:“为什么舍不得?”
“钱这种东西,够用就好了,对我来说,它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让人开心,没了再赚就是了,我又不是赚不到。”
身为曾经坐拥八套楼的富婆,禾溪对金钱其实并没有太深重的执着,她的人生信条就是要活得开心,努力赚钱和花钱都是为了自己开心。
就像现在,将钱分给自己在意的人就是能让禾溪开心的事。
小洒:这就是富婆的觉悟吗?
它趴在禾溪肩上乖乖地看着她快乐分钱,随后从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这么高兴,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浪完回来的相无宥手里托着卦盘,看见热热闹闹围在一起的徒弟们好奇问道。
禾溪高兴招呼他:“师尊快来,我们在分钱。”
她把属于相无宥的一份单独推出来,相无宥看着堆了好几堆灵石的桌面,思考之后沉痛地对顾寒宵道:“你出去打劫了?”
无辜被点的顾寒宵:“……”
不久前也被猜测是去外面打劫的禾溪:“……”
怎么大家一个个都是这反应,暴富就是出去抢劫了,难道就不能是靠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大脑挣来的吗?
禾溪很心痛,随后想到自己宗门除她以外全员穷鬼的状况,好像又懂了一点。
大家应该是穷疯了吧。
“唉,是我不好,没能给你们一个富裕的宗门。”
相无宥痛心疾首:“不过寒宵,就算我们贫穷至此,也不能丢了底线干出抢劫这种有违天和的事啊。”
他像是认定顾寒宵因为太穷从而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了。
眼见大师兄靠抢劫暴富这口锅就要被扣实,禾溪连忙解释:“师尊,大师兄没出去抢劫,这些是我写话本赚到的灵石,来路绝对光明正大正儿八经。”
听到大徒弟没有丧尽天良地出去抢劫,相无宥松了口气。
太好了,自己这个师尊还是很有盼头没有判头的。
禾溪注意到相无宥手里闪烁着光芒的卦盘,好奇问:“师尊你最近是去哪里了?”
相无宥这几日总是外出,归期不定,踪迹难寻,回来时心情颇好的样子,禾溪一度怀疑他是出去浪了。
相无宥一脸高深莫测:“去给一些人找了点麻烦。”
禾溪大惊:“什么,师尊你又上街给人算命了?”
由于百阑宗惨不忍睹的财政情况,身为一宗之主的相无宥不得不外出打工赚灵石。
只是卦修专业对口的工作很少,卦修想赚外快,大多会选择摆摊算命这一条路子。
相无宥也不例外。
然而由于他的卦算之术学得很好,每次都能通过卦象精准踩中某些来者的痛处,从而让对方恼羞成怒。
再加上他经常顶着一张笑眯眯的俊秀脸庞说着最令人跳脚的嘲讽,每次算卦都要惹来一大堆纠纷,从而倒欠一大堆灵石。
相无宥:“……”
为什么小徒弟总能让他沉默。
“我不是去算命的。”相无宥收起卦盘,头疼地揉着额角,“实不相瞒,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在寻找我的下落。”
“只不过这次派来的人有点本事,居然真的查到了一些线索。要是我被他们找上会很麻烦,所以我这几日外出给他们制造了点小意外,让他们无法找到我。”
还不等禾溪疑惑,了解内情的大师兄很懂地问:“又是那群人?”
相无宥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禾溪:“没错。”
闻言,大家脸上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唯独禾溪一脸茫然。
小洒指指点点:“宿主,你的师尊有小秘密!”
禾溪反应过来:“这不明摆着的吗?”
“看看我师尊这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脸,怎么可能是什么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角色?”她认真分析,“有小秘密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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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小说里不可能出现长得好看的路人甲,除非这个世界有问题。
小洒:“……”好,好像很有道理。
它纠结道:“那你就不问问那些人到底是谁吗?听起来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禾溪悄悄看了眼相无宥,坚定道:“不问,如果师尊想告诉我,他会说的。”
拜入百阑宗这么多天,禾溪或多或少能察觉到自己这位师尊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万方仙试上当齐鸣锋说出想让她拜入太虚仙宗后,连逍遥派掌门都不敢与他相争,而相无宥却依旧敢开口,就能看出他的不同寻常。
别的不说,至少她师尊是真的勇。
即便不清楚相无宥究竟是何底细,禾溪也相信,他绝对不会害她。
既然相无宥没有主动告诉她那些秘密,禾溪也不会主动去问。
禾溪:师尊不说,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所以面对相无宥看过来的目光时,禾溪很懂事地点头,表示了解:“哦,原来如此,师尊你解决了就好。”
然后她闭麦了。
禾溪:看,我是一个多么懂事乖巧老实本分的二十四孝好徒弟啊。
正等着禾溪发问然后好给她解释的相无宥:“……”
这么明显的有问题,你为什么不按套路来问我?
禾溪安静坐着,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她说话的相无宥被这么一堵,暂时放弃了坦白。
算了,下回再跟禾溪解释吧。
相无宥做了决定,转而他脸色一肃,提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这次外出我得到一个消息。”相无宥说,“再过不久,水云秘境就要现世了。”
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禾溪听到“水云秘境”四个字,瞬间竖起耳朵。
小洒也打起精神:“是水云秘境!”
它可没忘记,第二个系统任务就是关于水云秘境的。
虽说这个任务对练气期的禾溪来说难度太大,但小命在前,就算是送菜,禾溪也必须去一趟水云秘境把自己送了。
只是水云秘境即将开启这个消息还没有扩散,禾溪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要是交代不清楚,免不了要被大家询问她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眼下相无宥先提起是最好不过,禾溪正好可以看看大家是什么个想法。
她不由坐得板正了一点,手放在膝盖上,像个上课听讲的小学生。
相无宥先介绍了一遍水云秘境的来历,这个禾溪是知道的,听听就过去了。
“……听说水云秘境中还有一条灵石矿脉,而且秘境限制元婴以上的修士进入,只有金丹及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去,你们想去吗?”
禾溪当机立断道:“我想去!”
顾寒宵,灵犀和萧韶歌听到秘境中有灵石矿脉时皆是眼前一亮,齐齐答道:“自然要去。”
拜托,那可是灵石矿脉哎。
连专业宅家的江炼也同意前往:“我,也去。”
相无宥瞥了一眼激动得差点拍桌而起的禾溪,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禾溪被他看得有几分心虚,生怕他看出什么不对劲。
就在她紧张不已之时,禾溪听到了来自师尊的一连串死亡发问。
“小溪,你想进秘境是好事,我不拦着。”
相无宥话锋一转:“但是你如今的修为到什么境界了?心法能不能做到烂熟于心了?《百象法籍》里的术法学了几个了?能不能跟你师兄对打了?”
被询问进度的禾溪:“……”
要死。
39. 建设三十九天
禾溪哑口无言。
这几句问话杀伤力极强,犹如过年时对小学生问“你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啊?”“作业写完了吗?”“老师有没有夸你学习进步了啊?”
简直是每个学渣的噩梦。
对此,成天不务正业的学渣禾溪的回答当然是,没有。
相无宥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答案。
他是个佛系师尊,充分尊重徒弟的个人意愿,从不逼着他们内卷,禾溪修炼懈怠他也不会加以指责。
只是水云秘境危险,禾溪想进去若是不好好修炼提升实力,只怕容易受人欺负。
关心徒弟安危,相无宥语重心长道:“秘境里很危险,没有实力的人很容易沦为他人争斗的牺牲品,小溪,你该好好修炼了。”
灵犀也道:“没错,秘境里还会有一些心狠胆大的散修,这些人惯于杀人夺宝,可危险了。”
萧韶歌秀眉微蹙:“而且若是不做好充分准备,争斗当中难免受伤。”
禾溪老老实实地揣手听着,接受师尊和师兄师姐的谆谆教导:“我知道的。”
禾溪态度良好,众人都知道她其实很聪明,因此给她科普完水云秘境的危险性后就没说太多。
最后由师尊相无宥进行谈话总结:“所以小溪,你这几日该努力修炼了。”
禾溪很有紧迫感:“我会的。”
相无宥颔首:“那好,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修炼计划,接下来这些天,你就按照这个计划修炼吧。”
看着师尊的笑容,禾溪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而相无宥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预感。
“从明日开始,你每日修炼时长不能低于三个时辰,每日要学会《万象法籍》里的十种术法。我传授于你的心法你要熟练掌握,”
“还有,小溪你每日须与你大师兄切磋一场,不可懈怠。”
禾溪的眼神逐渐呆滞。
相无宥还在继续输出:“稍后我会给你一份关于水云秘境的玉简,里面记录了秘境中可能出现的妖兽,你得认真背下,为师将会不定期考察你的进度。”
“大致就先定这些了。”
禾溪:喜提八百斤作业。
听着这些详细的计划,禾溪眼神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宛如一条失去所有梦想的死鱼。
末了,相无宥还补了一句:“你不要想着偷懒,我们所有人都会监督你。”
百阑宗众人纷纷点头。
顾寒宵认真道:“小师妹,我会认真同你切磋的。”
他身旁的灵犀也跟着点头:“小师妹我不会对你留情的。”
想想大师兄作为剑修的强大战斗力,禾溪吞了口唾沫:“不不不,你们大可不必如此认真。”
她真的不想面对男女混合双打。
萧韶歌笑了笑:“师妹你放心,若是你跟师兄对战的时候受伤了,尽管来找我。”
禾溪:不是,师姐你这就直接给我预订床位了是吧。
江炼小声鼓励:“小师姐,加油。”
听完同门的话的禾溪心如死灰。
小洒觉得这个修炼计划对完成任务很有必要,它很满意:“宿主,你一定可以的!”
禾溪笑得比哭都还难看:“哈哈。”
她已经能预见到自己即将迎来一场怎样恐怖的学习战争。
*
在全师门的监督下,禾溪过上了充(水)实(深)丰(火)富(热)的忙碌生活。
她不仅要忙着修炼学习背书挨打,完成相无宥给她布置的每日课堂小测,还要抽空写话本,日更三万字,争取赶在她去水云秘境前完结。
禾溪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从来没这么忙过,恨不得把一天十二时辰掰成二十四个时辰用。
不过累归累,收获还是有很多的。
短短数日,禾溪就掌握了《百象法籍》的大部分基础术法,对心法的掌握也更上一层楼,能够做到随时随地吸纳灵气维持修为。
即便受废灵根所限,她的修为只能停留在练气期而无法突破,但她至少也变得能打一点。
修炼上有所进益,禾溪的事业也有了突破,在小洒的辅助下,她成功写完了《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将书稿交到了奇典书斋。
因为她更新超快剧情超绝,话本后续一出来便在息城话本界重掀浪潮,文坛弄潮鹅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爆火,同时也让一些人起了模仿的心思。
龙傲天升级流的话本题材太过新颖,其受欢迎程度有目共睹,因此很多人也开始跟风写起了相同套路的话本。
这让禾溪真真正正如她笔名“文坛弄潮鹅”一般,成了引导话本界时尚潮流的风向标。
对此,禾溪很欣慰。
自古以来,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她为修仙界的人们打开了话本的新世界大门,相信在未来,人们会创造出更多有意思的话本。
这样她就能更好地看小说了!
修炼任务完成,又解决完了书斋的事,禾溪顺顺当当地休息了两日后,便启程去水云秘境。
离水云秘境现世还有五日,他们需要提前过去,顺便探听关于秘境的消息。
水云秘境已有近千年不曾现世,而这一次现世的地点是在镜花城。
镜花城位于修仙界南部,距离息城有数千里之遥,它背靠五派之一的玄道门,乃是修仙界中赫赫有名的大仙城。
青白城楼巍峨高耸,数丈之高的城门上方有块巨大的方型玉石,玉石剔透。上面以金笔勾勒“镜花城”三字,笔走龙蛇,隐见玄妙法相。
“好多人啊。”
禾溪从相无宥的卦盘上轻巧跃下,望着城门前围着的人群惊讶不已。
顾寒宵收起冰雪剑,相无宥收回卦盘,萧韶歌和江炼站在他身侧。
萧韶歌看着城门前乌泱泱的修士,说道:“他们应当全是为了水云秘境二来的。”
禾溪想过会有很多修士进入秘境,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相无宥:“走吧,我们也早点进城。”
“好。”
由于进城的人过多,镜花城派了守卫维持秩序,想要入城的人需要排队。
队伍分了两条,左边那条人少,右边那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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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城门外戒备森严,数十名侍卫来回巡逻,且每名侍卫都是修者,修为不在金丹之下。
禾溪注意到其中区别:“为什么有两条队伍?”
她刚提出疑问,身边一位看样子也是要进城的修士拉住一名维持秩序的侍卫,不解问:“道友,请问这队伍是什么情况?”
那侍卫轻飘飘地看了这茫然不已的修士一眼,没搭话,将被拉住的手臂从修士手里扯了回来,就要往别处去巡逻。
进城修士更加疑惑,随后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匆匆跟上那名离开的侍卫,机灵地拿出一小袋灵石塞过去:“侍卫大哥,你就解释一下呗。”
侍卫依旧瘫着一张脸,只是手里掂了掂这袋灵石的份量,不动声色地收了下来,这才舍得开口。
“玄道门有命,凡入城者皆须检验身份。左边是凡人进城的队伍,右边是修士,每名修士进镜花城皆要交进城费,五百灵石。”
因着水云秘境即将开启,近日有不少散修与宗门弟子来到镜花城。
进城者太多,人员鱼龙混杂,为了防止有意图不轨之人入城,玄道门下令,凡入城者皆须检验身份与修为,发放入城玉牌。
听到要交五百灵石的进城费,那修士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许是看在灵石的面子上,侍卫临走前还给这位修士多提醒了几句。
“别妄想混入凡人队伍进城,城门处设有觉灵石,是不是修士一过便能察觉。”
他警告道:“若身为修士却走了凡人队伍被觉灵石探查出来,那这人此后三月都禁止进入镜花城,水云秘境可不会等你们三个月。”
言罢,侍卫不再搭理这名修士,自顾自走了。
旁边悄悄摸摸听完全程的百阑宗众人皆陷入沉默。
镜花城这规矩,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趁火打劫。
禾溪语气幽幽:“每个修士进城要交五百灵石的进城费,我们有灵石吗?”
一个修士五百灵石,他们这里一共五个人,那就是两千五百灵石。
相无宥沉默片刻:“灵石有是有,只是没那么多。”
本来禾溪靠着龙傲天话本赚了不少灵石,但这些灵石拿去还债了,所剩的还是不多。
更何况,他们这趟来水云秘境,本来就是想去里面挖灵石矿。
禾溪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问:“我们现在有多少灵石?”
相无宥不语,只是默默拿出了乾坤袋。
其余人也都拿出各自的乾坤袋,将里面存放的灵石都翻出来,仔细得连边边角角每一处都没放过。
相无宥拿出了一堆灵石:“这是我的。”
顾寒宵拿出了一小堆灵石:“这是我的。”
萧韶歌拿出了一小小堆灵石:“这是我的。”
江炼拿出了十一块灵石:“这,这是我的。”
最后他们将彼此的灵石清算了一下,得出结论:“我们现在一共有一千一百一十一块灵石。”
距离两千五百灵石的进城费还差了将近一半。
禾溪:“……”
很好,他们宗门是真的穷啊!
40. 建设四十天
贫穷,是百阑宗的常态。
禾溪加入百阑宗不过短短数月,便已经习惯了他们宗门的贫穷,甚至在相无宥开口之前,她就有了一种会缺钱的预感。
在知道这个结果后,她一点也不意外。
果然,全宗上下所有人的灵石加起来凑不够进城费。
琉璃坠里的小幻疯狂嘲笑:“不是吧不是吧,你们宗门这么穷的吗?连两千五百灵石都凑不出来?”
想它被供奉在群仙盟的时候,不是珍稀的天材地宝根本入不了它的眼。
盛放它本体的镜架是用千年灵木打造而成,镶金雕玉,上面一颗米粒大小的宝石都价值连城。
至于灵石,哈,它完全当普通石子玩,用来打水漂都嫌弃不够平整。
面对小幻赤裸裸的炫富,禾溪熟练怼道:“哦,那我还是把你送回群仙盟吧,我这贫穷的宗门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被拿住命门的小幻本想嘴硬一下,但出于对禾溪的了解,它秒怂认错:“别别别,我知道错了,你别把我送回去。”
禾溪轻哼一声,没再搭理它。
交不起入城费的一行人整整齐齐蹲在城外,望天的望天,发呆的发呆,无一不在思索着该如何凑够灵石。
相无宥叹气:“早知这镜花城要缴纳这么多灵石的入城费,我就该找息城主先借些灵石。”
听相无宥在这遗憾,禾溪发出了真挚的疑问:“师尊,为什么我们宗门会这么穷?”
相无宥长叹一声:“因为我们没有财运。”
禾溪:“……”好卦修的回答。
“既然师尊你是卦修,那你怎么不算算我们这一行的遭遇会是怎样的?”
相无宥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算了。”
闻言,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卦象模糊,我琢磨了几天才大概明白这卦的意思。”有禾溪这么一个人形屏蔽仪在,相无宥很难卜算与她相关的事情,他道出卜卦结果。
“此行多舛,前路未明。”
禾溪想到现在出师未捷先没钱的境况,不由感慨这卦真是太准了。
萧韶歌担忧这卦象会动摇大家的心情,换了个话题:“先不说其他的,我们还是想想今天怎么进城吧?”
不管秘境之中如何,他们总得先进镜花城歇脚,这才是眼下首要解决的问题。
于是大家又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禾溪手里揉着小洒的头,眼神放空,看似在发呆,实则在识海里跟小洒交流。
禾溪直截了当地问:“你们系统能批灵石给我吗?”
小洒弱弱回答:“……没有。”
当初禾溪参加万方仙试的时候它都拿不出报名费,更别说现在了。
禾溪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小洒这系统跟个挂件一样,除了卖萌以外基本没用:“唉,这任务是做不下去了。”
没有灵石,他们连秘境都进不去。
热衷做任务的小洒见禾溪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慌了:“宿主你别就这样放弃啊!”
禾溪无精打采:“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任务失败的威胁成功让小洒发挥潜能,核心代码飞快运转,终于找到一个方法,“我的系统商城可以刷新,你要是刷新,说不定就能刷到灵石!”
上一个任务完成,禾溪拿到系统发放的任务奖励,还解锁了系统商城。她翻过商城,里面都是一些灵器符篆和丹药秘籍,没有灵石。
只不过这些东西对禾溪来说都派不上什么用场,禾溪从来没有兑换过,也不知道系统商城还能刷新这回事。
“那还等什么,我要刷新!”禾溪没想到小洒还真有办法,她兴奋不已,直接要求刷新。
小洒犹豫:“可是刷新要花十积分。”
总共也才赚了一百积分的禾溪:“……”你们系统还真是会坑人。
她无语一瞬,终究还是不愿意放弃这大好机会:“十积分是吧,我付,赶紧给我刷新。”
小洒依言照做,禾溪识海里响起一道【扣除成功,目前剩余九十积分】的机械音播报,她心中双手合十,不住祈祷。
——拜托拜托,一定要成功刷新到灵石啊!
许是上天感受到禾溪诚挚的祈愿,十秒之后,小洒惊喜的声音传来,带出一个好消息:“宿主!我们刷到灵石了!”
禾溪:!!!
禾溪欣喜不已,连忙进入系统商城,果然发现在一堆珍稀的灵器法宝中显得格外朴素的灵石。
“五十积分,兑换一千灵石。”看了上面的价格,禾溪飞快计算一遍,失望不已,“还是不够啊。”
他们现在还差一千三百八十九块灵石,即使禾溪花积分兑换了这一千灵石,也还差三百八十九块灵石。
不过她还有四十积分,还可以刷新一遍商城,说不定能刷出五百灵石。
怀着美好的期望,禾溪问:“我还能再刷新一次吗?”
小洒打破了她的期望:“不行哦,商城刷新是有时限的,一个月才有一次刷新的机会。”
禾溪皱起眉,她沉思一会忽然道:“小洒,帮我兑换一千灵石。”
小洒知道禾溪现在的情况,它有些迟疑:”可是宿主,就算你换了这一千灵石还是不够啊,你确定要换吗?”
禾溪斩钉截铁:“换。”
好叭。
见禾溪坚持,小洒乖乖地兑换了这一千灵石,五十积分扣除的同时,这一千灵石转移到禾溪的乾坤袋中。
禾溪满意地摸着乾坤袋,松了口气:“够了。”
小洒不解:“啊?”哪里就够了?
禾溪没有多跟小洒解释,她从识海里退出来,忽然出声:“我刚刚想到一件事。”
相无宥等人的眼神被吸引过去,禾溪拿出乾坤袋:“其实我这里有一千灵石。”
江炼指出不对:”可,可是,还是差了,几百灵石。”
禾溪笃定道:“不差。”
众人不明所以,唯有相无宥看着心中好似已有成算的禾溪,若有所悟,明白了她的打算。
“你是打算——”
禾溪眉眼弯弯,眼眸如星辰般亮起:“或许,我可以用凡人的身份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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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钟后。
禾溪站在凡人入城的队伍中,身后是默默围观的同门。
萧韶歌看着队伍中禾溪的身影,犹豫发问:“师尊,小师妹这样……真的不会被觉灵石探查出来吗?”
相无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完全不为禾溪担心:“不会的。”
“觉灵石区分凡人与修士,靠的是分辨人的体内是否蕴有灵气。”他解释道。
“凡人不生灵根,无法聚灵,因而无法引动觉灵石。小溪是废灵根,灵气难以存于体内,只要她停止吸纳灵气,自然也就与凡人无异,觉灵石也探查不出。”
相无宥感叹:“这样一来,她就能混进去。”
没错,这就是禾溪想到的省灵石的办法。
靠着相无宥给出的针对性独家修炼法门,禾溪得以成为一名修仙人士,为了维持修为,她每时每刻运转心法吸收灵气。
而禾溪可以利用这一点,把自己伪装成凡人。
只要自己不主动吸收灵气,让灵气全部散出去,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凡人了。
估计发明觉灵石来辨别修士与凡人的人也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废灵根这么一种罕见的神奇bug。
为了真实扮演没有灵力的凡人,禾溪将装着小洒的灵兽袋取下来交给萧韶歌,让师姐暂时替她照顾。
听了相无宥的解释,其他人总算是稍微安心了些。
“不过理论如此,实际上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相无宥又道,“还是得看看。”
“要是小溪失败了,我们大不了就换城。”
听相无宥说到换城,顾寒宵三人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认真地点点头。
想进入镜花城的修士有许多,而凡人却很少,禾溪排的这条队伍很短,没过几个人就到她了。
负责入城登记的修士喊了声:“下一个。”
禾溪表情自然,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
觉灵石是一块淡白色的玉石石柱,质地微有些透明,当有修士经过它附近时会焕发出灵光,修为越高,光芒愈盛,而凡人经过则会毫无波动。
禾溪从容迈过觉灵石,觉灵石一切如常,没有发出灵光。
蒙混过关成功!
目睹这一切的百阑宗众人都松了口气。
登记的人见觉灵石没有反应,低头记录,不带一丝怀疑地确定禾溪是入城的凡人。
毕竟谁又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在修士与凡人之间反复横跳。
他问了禾溪几个身份问题,确认无误后将一枚白色玉牌扔给她:“这是你在城中的通行凭证,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弄丢了是会被驱逐出城的。”
禾溪接过玉牌放进胸口妥善收好:“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登记的人摆摆手,让她赶紧离开。
禾溪顺利地拥有进入镜花城的资格,在走到城门的时候,她回过身,欢快地朝着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同门们挥了挥手。”
“小溪成功了。”
相无宥拿着装有灵石的乾坤袋:“我们也走吧。”
41. 建设四十一天
解决了灵石问题,入城便简单许多。
一行人缴纳了进城费,顺利拿到象征修士的玉牌,直入镜花城与等候已久的禾溪会合。
“我们先去找家客栈,寻个地方落脚吧。”禾溪说。
离水云秘境现世还有四天,他们在镜花城中得待上一段时间,总不可能露宿街头。
其他人没有意见,于是大家开始在镜花城中寻找合适的客栈。
不同于息城的喧嚣与人间烟火,镜花城非常注重市容市貌。
街道两边没有零散随意的小摊,亦不闻街头巷尾随处可听的叫卖与吆喝声,连店铺的名字都起得格外文雅。
什么“聊月书斋”,“浅茗楼”,比起息城的“来福食栈”,“聚客楼”这些简单直白的名字要高端大气有内涵得多。
而作为五派之一法修宗门玄道门辖下的仙城,镜花城的格局也独有一番特色。
城中的主体建筑皆是以类似琉璃的玉石筑成,玉石质地温润,在明亮的天光折射下流光溢彩,宛如碎金流华。
除此之外,城中每隔十五丈设有一面雕花明镜。
明镜悬浮于空,独特的是人影落在镜前只能照出浅浅轮廓,不能见其全貌。每面明镜的朝向各不相同。
有的正对街面,有的镜侧朝里,还有的镜面朝天。
据说这些摆放在城中各处的明镜连起来,可为镜阵。
镜阵当中,所有在镜中倒映过影子的人行踪会被记录,若有邪修或沌妖来犯,这镜阵会将人们转移到安全之处,并成为幻阵将入侵者困死在阵中。
这是禾溪第一次来到这种大仙城,其中种种都叫人不由心生感慨,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但相比之下,禾溪还是最喜欢烟火气更浓些的息城。
百阑宗一行人走过大半个镜花城,一共找到三家客栈。
第一家,客栈小二十分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因为城中来了太多修士,客栈已经满员了。
来晚的百阑宗众人遗憾退场。
第二家,客栈小二非常嚣张地表示,入住标准每人三千灵石,不包吃喝,爱住不住。
没灵石的百阑宗众人沉默离开。
最后一家,客栈小二热情大方地接待了他们,并表示客栈留有余房,价格便宜,一人入住只需五十灵石,多人同行还可享受半折优惠。
得知客栈条件如此之好,百阑宗众人却没有半分喜色。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禾溪深沉道:“我觉得有问题。”
相无宥同样神情严肃:“我也觉得。”
以他们多年贫穷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好事绝对轮不上他们。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家客栈必定有问题!
相无宥拿出卦盘,掐指算了一卦,看到卦象后当机立断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徒弟们齐齐点头,然后一致撤退。
果不其然,在他们撤退后不久,城中守卫很快赶到,查封了这家客栈。
通过光明正大的偷听和群众议论,百阑宗众人了解到这间客栈为什么会被查封。
这家客栈虽然入住便宜,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店,许多入住所需的东西都没有需要自己购买,后续消费高得离谱。
一壶普通的茶水要两百灵石,一套被褥要五百灵石,甚至待满一天后,连呼吸一刻钟都要消费十五灵石。
客栈给出的理由是,呼吸需要吸入灵气,灵气珍贵,需要收费。
真·连呼吸都要花钱。
许多不明真相的外来修士因为超低的入住价格而被坑过,之后纷纷去城主府举报,现在守卫就来查封了。
目睹这家黑心客栈被查封,禾溪一行人放弃了寻找客栈的打算。
“这客栈住不了一点。”禾溪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叹气道,“太坑了。”
萧韶歌也跟着叹气:“可我们总得找个地方落脚。”
客栈是住不了,但他们也没其他选择。
大家一起叹气:“唉。”
“几位道长,我这里有镜花城的地图,你们要不要买一份?”
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少年凑过来搭话,他衣着破旧,手里捧着一堆卷轴,黑白分明的眼里带着期望。
禾溪看着小少年,心头想到一个主意,她问道:“多少钱一份?”
小少年眼睛倏地亮起:“五个灵石。”
禾溪点点头,看样子对这个价格没有意见。就在小少年以为这笔生意即将做成的时候,禾溪又发问:“小朋友,你是本城人吗?”
小少年下意识地回答:“是啊。”
他反应过来禾溪在问话,面上浮现戒备之色:“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少年:糟糕,他该不会遇到了小孩贩子吧!
最近镜花城中出现好几桩失踪案,玄道门派了弟子来查却一无所获,开启镜阵也没能找到什么线索,只能劝告城中民众多加小心。
小少年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打算一有不对就逃跑。
禾溪扬起一个和善的笑,态度友好道:“实不相瞒,我们刚进城不久,没有地方落脚,想找个人家借住。”
她拿出白色玉牌给他看,向他表明身份,果不其然,小少年警惕的神色渐渐落了下去。
禾溪乘胜追击:“如果你能帮我们这个忙,我不仅可以买下你的地图,还会给你一百灵石的感谢费。”
这个小少年还在该上学堂的年纪,如今却出来做买卖,看他衣着,禾溪便猜到他的家境不太好,便抛出这么一个具有诱惑力的条件,不怕小少年不动心。
如她所想,小少年脸上溢现出明显的心动之色,他犹豫没多久便应承下来:“好。”
小少年说:“你们可以住我家,我家有很多空屋子。”
禾溪与百阑宗其他人对视一眼,大家对此没意见,相无宥说:“只能这样了。”
于是禾溪朝小少年微笑道:“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去了。”
交易达成,小少年带着禾溪一行人往自己家中走去。
在路上,禾溪同小少年搭话,很快就靠着自己多年与房客打交道的经验让小少年相信了自己,并把他的信息摸了个清楚。
小少年名叫凌烨,今年十一岁,父母于三年前失踪,很大可能是遭遇了不测,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生活。
在邻里亲戚的照拂下,凌烨渐渐长大,他没有上学堂,早早便得外出谋生。
因为镜花城的居民每月需要缴纳一笔灵税,若超过三月不交,则会被赶出镜花城。
由于凌烨年纪尚小,所以要交的灵税没有那么多。即便如此,凌烨依旧过得艰难,要不是有周围人接济,凌烨早就被驱逐出镜花城了。
这也是在听到禾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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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百灵石的酬劳时,凌烨很快答应的缘故。
要是他因交不起灵税被赶出镜花城,在这个沌妖横行的世道下,没有自保能力的他活不了多久。
知道凌烨的身世后,禾溪想到了原主的经历。
原主也是这样,在爹娘死后孤苦伶仃地独自生活,跌跌撞撞地长大。
同病相怜,禾溪决定到时候再多给这可怜孩子一点灵石。
“我们到了。”凌烨给百阑宗一行人介绍,面上有些局促,“这里就是我家。”
凌烨的家不在镜花城的主城,而是在偏僻的通尘坊。
镜花城对凡人与修士的居住区域进行了严格划分。通尘坊里居住的都是没有灵力的凡人,人们住的也全是朴素的木屋,彼此之间挤挤挨挨,叫身处其中的人喘不过气。
禾溪确认了没问题后,把之前说好的灵石交到他的手里:“谢谢你了,这是给你的。”
凌烨捧着灵石,眼睛亮亮的:“谢谢姐姐。”
总算有了落脚点,不至于流落街头成为明天镜花城的头版新闻,百阑宗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木屋常年空置,里面生了许多灰尘,百阑宗一行人收拾完屋子后,禾溪提出想出去打听消息的想法:“师尊,我想出去一趟。”
这一次水云秘境在镜花城中现世,各路修士云集于此,是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相无宥颔首,并给了她一根卦签,禾溪拿着卦签好奇问:“师尊,这是什么?”
“镜花城中如今鱼龙混杂,小溪你修为不高,在外需得小心。”
“这根卦签当中有我存下的卦咒,若是遇到危险用灵气催动触发,可以保命。”
禾溪听后,珍而重之地收起这根卦签:“好,我会注意的。”
她拿了凌烨给的地图,带着小洒出门。
凌烨不愧是在镜花城中土生土长的人,绘制的地图对城中各处标识得相当明白,哪里有商铺,哪里是医馆,在地图上一看清晰明了。
禾溪打算去他们刚进城的地方看看。
照着地图一路前行,禾溪还没到城门,看见街上迎面走来一众气质出众的修士。
银冠束发,腰悬长剑。这群修士当中每个人的神情肃然冷傲,皆着一身统一的素洁白袍,衣摆之处绣着金纹,踏步而来似带风声。
这样一群气质超然的修士,一看就知道不是从寻常宗门出来的。
禾溪站在路边,看到他们的身上的弟子门服,心情复杂。
别的宗门弟子她可能认不出来,但这太虚仙宗的弟子门服,她可是再熟悉不过。
太虚仙宗居然也来人了。
禾溪一想到这次的任务要求她在一众精英宗门弟子中夺得玄天木,就觉得这任务难于上青天。
毕竟她蹭过灵犀两回剑,已经上过天了。
禾溪语气沉痛地叹了声气:“我想好我下一本话本写什么了。”
趴在她肩头的小洒好奇发问:“难道不是写追妻火葬场吗?”
它记得禾溪之前说过,她接下来要写集挖肾车祸虐心替身带球跑不长嘴等古早狗血梗于一体的究极火葬场文学来着。
禾溪双眼无神:“不,我改主意了,我要写修仙界版的《活着》。”
以此来纪念她在修仙界艰难求生的种种经历。
小洒:“……”
它好担心宿主的精神状态。
42. 建设四十二天
在太虚仙宗弟子经过以后,周围的路人和修士们皆是松了口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修士甲:“没想到啊,太虚仙宗居然对水云秘境感兴趣,他们不是拥有很多秘境吗?”
修士乙:“你傻啊,那些寻常秘境怎么能跟水云秘境相提并论,这可是千年才开一次的大秘境,全修仙界都在盯着这里。”
修士丙:“对对对,我刚才还看见万篆山和千炼阁的弟子了,啧啧,估计两宗五派都派了弟子。”
修士丁:“那可不,这些人估计都是为了玄天木来的,毕竟这可是与飞升有关的东西。”
禾溪隐没在人群当中听他们互相交流讨论,从中得到了不少情报消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水云秘境现在是修仙界的网红打卡点,会有很多厉害修士要跟她抢玄天木。
禾溪:吾命休矣。
小洒察觉她心绪不佳,于是翻开《鼓励宿主勇敢面对生活的一百句励志名言》,安慰她:“宿主,就算前路艰难,但我们依旧要笑着活下去。”
禾溪半死不活:“哈哈。”
小洒:“……”
禾溪到处走走逛逛,凭借着纯正的凡人气息,没有引起任何修士的注意。
因此她听到了不少关于两宗五派的八卦,还有一些不明真假关于水云秘境的小道消息。
眼见天色不早,知道形势严峻的禾溪决定先回去修炼,争取在水云秘境里能好好苟着。
俗话说得好,苟到最后,应有尽有。
禾溪从东街离开,她手里拿着地图,按照地图上的指引准备回去。
一连拐过三条巷子,禾溪脚步忽然停住,神色凝重地张望四周。小洒不解:“宿主,你怎么了?”
禾溪目光落在正对着街角的明镜:“不对劲。”
镜花城中摆放着无数这样的明镜,偶有相似也是正常,但禾溪连续三次看见了同样的明镜,这很不对劲。
而且不知从何时开始,街上的路人渐渐减少,乃至于到了现在的空无一人。
只有她一个人。
小洒本来在打盹,听她这样说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不对劲?”
禾溪皱起眉,正要低头再钻研一遍地图,忽然背后有冷风飕飕刮过。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升起,禾溪大喊:“小洒,快帮我兑换一张爆裂符!”
她刚在识海里对小洒说完,身后便有一股阴冷腥风迅速朝她席卷而来。
若是放在修炼之前,禾溪一定来不及反应。可她修过仙,不久前还天天被大师兄顾寒宵揍,五感与身法比寻常人要强得多。
浓重的血腥味盈满鼻间,阴冷的气息近在咫尺。在偷袭之人即将抓住她肩膀的那一刻,禾溪当即旋身往旁边一扑,险险避过。
心脏在胸腔之中怦然跳动,禾溪稳住重心没摔倒在地,她惊魂未定地回头,目光所见的是一个瘦弱的矮小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褐衣,布满疤痕的面容狰狞,右手攥紧着一条被血色浸得发黑的长绳,一看便知不是善茬。
单凭这份凶戾气质,这人妥妥的邪修无疑。
禾溪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为什么镜花城里会有邪修存在,这里治安这么差的吗?!
邪修如鹰隼的眼神透着阴狠,他盘着那根长绳,语调阴森:“看不出来,你这凡人还有几分本事,竟然能避开我的攻击。”
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禾溪一眼,桀桀笑道:“可惜,你躲不了——”
后面的话湮没在爆裂符发出的灵光中。
在邪修遵循“反派开战前必哔哔赖赖”这一著名定律发表讲话时,禾溪不仅没听,还非常不讲武德地向他投掷了一张爆裂符。
禾溪双腿跑得飞快,头也不回。
傻逼才在那里听反派发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邪修原以为禾溪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姑娘,就算反应稍微快点躲过了他的攻击,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区区手无寸铁的凡人罢了,脆弱得跟纸一样,他必能拿下她,把她抓回去炼骨!
邪修十分自信。
结果还不等他走完反派标准放狠话流程,一张爆裂符猝不及防地炸到他脸上,让他连祭出法宝抵挡的功夫都没有。
被炸了个噼里啪啦的邪修:?
这剧本不对啊!
扔了爆裂符就跑的禾溪以最快的速度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随着她的跑动,周围景物不断变化,像是遭遇了鬼打墙。
最后禾溪跑到了一条死胡同里。
看见堵在面前的高墙,禾溪心道不好,正想回头离开,却被无形的结界拦住。
一头撞在结界上,禾溪捂着撞得发痛的脑袋,恨恨道:“我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邪修敢在镜花城中掳劫凡人,想来修为和手段都不俗,而且看他那熟练的样子,这人应该是个惯犯。
至于眼下她为什么跑不出去……禾溪合理怀疑是镜花城里的镜阵在作怪。
小洒着急得不行:“那我们怎么办?”
系统商城里可就这一张能兑换的爆裂符,再多没有了。
“看来,只能用这招了。”
禾溪抿起唇,眼神透露出坚毅,似狠下心来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正当小洒满怀期待地以为她留有什么后招时,禾溪满面郑重地拿出传信玉,语速极快地摇人。
“救命啊!师尊师姐师兄小师弟快来救救我!”
小洒:“……”
它有些傻眼,之后很快反应过来,除了求救,眼下他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禾溪发消息求救时,小洒往四周不断张望,忽然急声提醒:“宿主你快回头看!”
还在发求救信号的禾溪闻言回头。
结结实实受了一张爆裂符的冲击,邪修再不复方才胜券在握的高傲模样。
他浑身衣服被炸得焦黑破烂,脸上的伤口血肉翻卷,看上去颇为惊悚。
到底是龙傲天系统出品的爆裂符,这攻击力属实不凡。
可惜的是,虽然邪修被炸得半死不活,但他还是没死。
“你……你很好……”
邪修摇摇晃晃地追过来,将禾溪彻底堵死在小巷里。
他眼底猩红一片,原本瘦弱的身躯逐渐膨胀鼓大,脸上的青筋纵横交错,肿胀得像是爬行的蟒蛇,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溅出一大朵血花。
禾溪连退数步,震惊:“我靠,他这是变异了?”
小洒急得团团转:“不是!他这是想自爆然后拉着你同归于尽啊!”
禾溪左看右看,发现全是死路,欲哭无泪:“我这能跑到哪里去啊!”
前路不通,巷道狭窄,还有结界拦路,她跟邪修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若是邪修自爆她必然也得玩完。
这邪修料定了这一点,满是血丝的猩红双眼死盯着禾溪,带着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恶意:“你……你陪我……一起死……”
今天是他阴沟里翻船了,但他翻船前,也一定要把禾溪拉下水!
他要捍卫他杀人不眨眼的邪修尊严!
邪修决定自爆,周遭的灵气疯狂往他身体里灌入,他狞笑着望向禾溪,断定她必死无疑。
生死胁迫下,禾溪大脑飞速运转,猛然间想到了出门前相无宥给的保命卦签。
对啊,她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禾溪瞬间冷静下来。
她冷笑一声,对邪修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我告诉你,你才是真的完蛋了!”
说着,她从乾坤袋里迅速拿出那根卦签,照着相无宥所说的方式用灵气催动。
一息,两息,三息过去。
无事发生。
寄予着反杀重望的卦签仿佛过期一般,安静如鸡,任凭禾溪灌入多少灵气都没有一丝反应。
指望着靠它反杀的禾溪:?
师尊误我!
邪修见禾溪掏出卦签,还以为她有什么厉害的后招,结果就这。
他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哈哈哈!”
“看来今日,你才是必死无疑!”
禾溪面无表情。
她来不及追究师尊给的的卦签是不是假冒伪劣过期产品,要是再想不到办法破局,她真可能死在这里。
她大脑极速运转,抬头看向邪修。只见他吸纳的灵气越来越多,身体像气球一般鼓胀起来。
等等,气球?
禾溪忽然有了一个冒险的想法。
她掐了把自己的手,狠下心肠,往邪修身边走去。
小洒见禾溪主动靠近邪修,仿佛也被爆裂符炸了一顿,咋呼道:“宿主你要干嘛?!”
禾溪充耳不闻,脸上带着慷慨就义的表情往前走。
小洒悲伤地想,完蛋,宿主终于是精神崩溃忍不住要找死了。
一人一鼠此刻都没有注意到,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四周涌来,逐渐侵蚀掉身后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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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离邪修还有七步距离时,禾溪终于停下,神情庄重地从乾坤袋里掏出好几把小刀。
邪修张狂的笑容停滞在脸上:?
他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你要做什么?!”
“扎气球。”
禾溪认真说完这句,便找好角度,精准把小刀往邪修身上扎。
锋锐的小刀正好扎在邪修的各处要害,不深不浅,在他身上划开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邪修发出一声惨叫:“啊!”
自爆酝酿到最后关头,灵气被邪修强行吸收进体内,等到他的身体承受到了极限,他的力量会带着这些灵气将禾溪炸死。
然而当禾溪的小刀划开他的身体,他体内积蓄的灵气提前有了出口,便控制不住地通过这些伤口往外溢散。
简而言之,邪修漏气了。
自爆不成,邪修受到的反噬极为恐怖,他的五脏六腑顷刻间被灵气搅了个稀碎,身体炸出几朵血花。
他瘫倒在地上,目呲欲裂地爬向禾溪:“你,你……”
“闭嘴吧你!”
禾溪怒斥一声,毫不犹豫将手里最后一把小刀扔出去,扎在邪修的脖颈上。
邪修喉咙溢出大量鲜血,他痛苦不堪地伸手想要捂住伤口,却徒劳无功,只能不甘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他罪恶的一生中,怎么也没想过最后会死在一个看似没有灵力的凡人手里。
禾溪补完刀后便飞速撤离,她捞起小洒退到巷口,本以为会受到结界阻拦,却轻而易举地跑了出来。
禾溪:?
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的情况容不得她仔细思考,不管怎么样,结界消失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禾溪心中一喜,卯足劲往外面跑,没有看见角落边缘一闪而过的黑影。
她一路跑得飞快,等自觉已经跑出一段安全的距离时才停下,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要不是这个邪修为了堵死禾溪的所有活路,决心蓄力自爆,从而给了她喘息反击的机会。但凡换成寻常的瞬发,禾溪这会已经直接凉凉了。
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
逃出来的禾溪两腿发软,手心冰凉,差点稳不住跌坐到地上。
“师妹!”
禾溪还没从刚才深陷险境的后怕中走出来,就看见面色沉肃的相无宥一行人匆匆赶来,连社恐的江炼都出来了。
禾溪看见全员到齐的同门们,眼冒泪花:“呜呜你们来了。”
萧韶歌连忙上前揽住禾溪,关切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师妹,你有受伤吗?”
禾溪老实摇头,安心躺倒在师姐温柔的怀抱里:“没有。”
她跑得太快了,邪修反噬后爆发的力量根本没来得及伤到她。
相无宥接到禾溪的传音符后立马赶了过来,由于他无法卜算禾溪的位置,便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搜寻办法。
此刻见禾溪无恙,他着实松了口气,语气中仍带着沉重:“小溪发生了什么,是谁对你下手?”
禾溪积极告状:“是个境界比我高的邪修,他以为我是凡人,想要绑架我。”
至于邪修绑架她是为了什么,反正不会是好事。
听了禾溪的陈述,顾寒宵杀气凛然,似乎下一刻就要提剑刀人:“他在哪里?”
“我也不清楚。”禾溪老实交代,“本来我想回去的,结果发现自己总是在绕路,后来被困在一条死胡同里。”
顾寒宵当即道:“我现在就去找。”
敢对他的小师妹动手,他必定要刀了他。
眼见大师兄就要去找那个邪修,禾溪连忙拉住他,补充道:“师兄你别急,那个邪修现在已经死了。”
灵犀问:“怎么死的?”
禾溪眼神飘忽一瞬,老实巴交道:“被我杀了。”
相无宥这时忽然问:“小溪,我给你的卦签呢?”
说到这件事,禾溪很无奈:“师尊你的卦签根本用不了。”
她将卦签拿出来往里面注入灵气,卦签跟之前一样毫无波动。
相无宥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给了顾寒宵一个眼神:“寒宵,你试试。”
顾寒宵心领神会,他剑出如电,直朝卦签劈去。
卦签上的咒文次第亮起,将顾寒宵的剑势化解。
接下来相无宥让萧韶歌和江炼一一尝试,结果卦签皆有反应。
唯独用不了的禾溪:“……”
好家伙,搁这针对她呢。
43. 建设四十三天
禾溪郁闷不已。
怎么大家都能用这卦签,就她不可以?
她苦着张脸,相无宥想到她不同寻常的身份,说道:“兴许是小溪你与卦道不合,所以才无用。”
闻言,禾溪更丧气了。
这时萧韶歌提出疑问:“既然师尊的卦签没用,那师妹你是怎么杀了那个邪修的?”
众人纷纷朝禾溪看去,禾溪眼神飘忽一瞬,心中没底。
她轻咳几声,搪塞道:“我跟那个邪修对了几招,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发了狂想要自爆拉我同归于尽,我趁着他还没爆,拿刀把他扎漏气了。”
爆裂符的存在牵涉到系统,是不能提的,禾溪只能将方才的经过避重就轻,艺术加工一下。
单纯的江炼信了:“原来,是这样。”
然而他会相信禾溪的说辞,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相无宥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禾溪肩膀上的小洒身上。
察觉到他视线的小洒本能感觉不好,受惊地往禾溪后面缩。
小洒: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相无宥心中有几分了然,没有深究那邪修是如何死的:“此事有蹊跷,我们去看看。”
*
阴暗寂冷的巷角处,浓重的血腥味无声无息地蔓延。
结界消失,两名附近巡逻的修士感受到这边的异样,立马赶到此处。
此时他们看着地面上被小刀扎成了刺猬,显然已经气绝多时的邪修,脸色都不太好。
“没用的东西,抓个凡人都抓不到,还被人弄死了。”
瘦高修士嫌弃地踢了一脚邪修的尸体,他的同伴在检查了一圈后,沉声道:“不是凡人。”
“这里有符篆留下的灵气波动,凡人用不出这样的符篆。”
瘦高修士眉头皱得更紧:“最近因为水云秘境,城中来了不少大宗门的修士,难道是万篆山的人?”
他的同伴也皱眉:“不无可能。”
“这邪修疯了?平时抓凡人就算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万篆山的人身上,这不是找死?”
同伴:“不管怎样,这人现在已经死了,不能让他的尸体被发现。”
“是啊,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一道慵懒清冷的声音响起。
两人悚然回头,发现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俊美的黑衣男人。
见两人望向自己,裴谕微微偏头,唇角含笑。他懒懒散散地站着,明明是极为随意的姿态,却带着难言的压迫感。
“玄道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
无视两人惊惧的目光,裴谕视线从地上的邪修尸体上掠过:“私下动用镜阵为邪修掳人创造条件,竟然还能位列五派之一。”
“你是谁!”
两名修士神情戒备,他们已是金丹修士,但完全探查不到这个人身上的气息。
这一发现让他们不禁警铃大作。
裴谕倒是不在意,轻轻一笑:“自然是让你们永远消失的人。”
话音刚落,还不待两个修士反抗,一道黑气转瞬将他们包围。
霸道不容抗拒的力量碾碎两名修士的骨头,黑气包裹住他们的身躯,让两人连痛呼都来不及,就被黑气一寸寸绞杀干净。
两名修士在玄道门中也算佼佼者,可在裴谕面前,他们却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杀死两人后,裴谕的脸色依旧漫不经心。
他缓步走向地上那具邪修尸体,捡起掉落在尸体旁边的黑色长绳。
想到刚才禾溪是如何解决邪修的,裴谕眼里多了点笑意。
当邪修要自爆时,藏在暗处的他正打算出手,结果没想到,禾溪来了出刀扎气球,成功破局。
倒是有几分急智。
裴谕这样想着,稍抬右手。邪修尸体上冒出一簇簇赤色的火焰,炽热的烈焰将他的尸身焚烧殆尽,连带周围的血迹一同燃烧。
连骨灰都没剩下。
转眼间,巷道就只剩下裴谕一个人。
完全看不出半刻之前,这里还曾经存在两个人和一具尸体。
“我记得刚才我是从这边跑走的……”
远处有说话的声音和脚步靠近,裴谕感受到几股灵息朝这边而来。
他眉头一挑,松手将邪修的黑色长绳扔在地上,化身成黑影消失在原地。
在他离开后不久,禾溪领着众人找到了这里。
小洒看着空无一人的巷道,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哎,难道不是这里?”
禾溪不清楚之前的鬼打墙究竟是怎么回事,对此也有几分拿不准,相无宥进入巷道中,发现了地上的黑色长绳。
他捡了起来。
身后的江炼对法器很熟悉,他一眼就认出了这绳子是什么:“这,这是,锁灵绳。”
锁灵绳,一种用来限制修士行动的法器,可束缚灵力使用。
“这就是那个邪修手里的法器。”禾溪对这个差点绑了她的法器印象深刻,“可是为什么只有这个,尸体呢?”
相无宥神识探查四周,说:“因为有人来过。”
“那邪修的尸体应该是被处理掉了。”他神色稍冷。
禾溪本以为是自己倒霉遇到邪修掳劫凡人,可听相无宥这话的意思,难道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
萧韶歌:“既然是毁尸灭迹,那为什么这里还会留下锁灵绳?”
禾溪也望向相无宥,想听师尊解答。
相无宥伸出一指,搭在锁灵绳上,眼眸有金光流转而过。
他闭眼一瞬,随后很快再次睁开眼,所见之景顷刻便有了变化。
——天命眼可堪破因果,亦可见寻常不可见之物。
在相无宥的视线中,他手里的锁灵绳周边萦绕着血煞之气,想必那邪修利用这锁灵绳造下不少杀孽。
而在这些血煞之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浅淡得几近于无的黑气。
虽然很细微,但相无宥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重新阖眸,在等他回答的徒弟们之间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锁灵绳上有魔息。”
魔息?
禾溪愕然:“有魔族出现了?”
相无宥淡定点头。
魔族已经在修仙界中销声匿迹几百年了。
自混沌之劫后,灵气渐微,仙道衰落,依靠魔气修炼的魔族反而昌盛起来,他们在修仙界中四处作乱,引起许多腥风血雨。
俗话说得好,人贱自有天收。魔族作恶多端嚣张多年,最后被修仙界的大能出手打脸,镇压在魔渊之中。
而这位大能,就是一举创立了太虚仙宗的重远尊者。
魔族被镇压回魔渊,这位重远尊者以半生修为设下封印,每过五十年便让太虚仙宗的长老前往魔渊加固封印。
此举让魔族无法再出来闹事,修仙界因此获得了长久的安宁。
可现在,有魔族冲破了封印,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修仙界中。
但凡修仙界有个微博,这消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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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妥妥的热搜第一预定,还是那种挂个三天三夜都下不来的超级热度。
禾溪开始担忧。
在她的印象中,魔族是十恶不赦的存在,既然魔族出现了,他们要不要把这消息上报一下?
禾溪严肃地思考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思绪从“魔族悄摸出现一定是有阴谋”一路狂飙快进到“魔族毁灭修仙界大家一起玩完”。
而其余人听闻这个消息后远没有她这般忧心。
顾寒宵沉思:“听闻魔族骁勇善战,不知与之交战是何体验。”
萧韶歌:“若是封印解除,我想看看魔渊是什么样的。”
江炼陷在自己的想法里,看上去呆呆的:“不知道,魔族的,法器怎么样?”
认认真真考虑魔族入侵该怎么求生的禾溪:“……”
你们这样淡定,显得我的担心很多余。
相无宥似将锁灵绳往乾坤袋里一收,看了她一眼,笑道:“不必担忧,其实魔渊的封印早在之前就已经不稳,有少数魔族确实跑了出来。”
“不过这些跑出来的魔族修为不高,意图在修仙界作乱的时候还被群仙盟提前发现并处理了。”
相无宥说:“只要魔渊封印没有完全破除,魔族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禾溪一想也是。
她所知道的原著剧情里,被封印在魔渊里的魔族就是个没什么意义的背景板。
就跟主角逆袭流必有炮灰作妖,古早狗血男主必有白月光一样,算是个常驻设定。
如今修仙界面临最大的威胁还是那些自混沌之劫过后,汲取天地混沌之气凝聚而成的沌妖。
“如果刚才有魔族来过这里,他为什么要把邪修尸体清理掉?”禾溪想不明白,“难道这邪修跟魔族有合作?”
可是看邪修的样子也不像啊。
禾溪本来觉得这件事跟镜花城有关系,现在反而不确定了。
相无宥眼眸微眯:“这件事不用担心,我会去查。”
敢动他的弟子,无论背后是谁作怪,他都会把这人揪出来。
相无宥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转而开始教育禾溪,尤其是现在得知他的卦签对禾溪无用的情况下。
“这次是那邪修大意才没能自爆成功,要是那邪修再厉害一点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师尊难得严肃,“小溪,你得抓紧修炼了。”
禾溪颔首:“我知道了。”
找不到别的线索,这件事就此结束。
百阑宗一行人启程回去,在往回走时,相无宥还在跟顾寒宵与萧韶歌两人讨论禾溪新的修炼计划。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禾溪忧伤地走在后面,小洒和江炼不停地安慰她。
他们走在街上,忽然前面有人带着一大帮修士护卫浩浩荡荡地赶来。
其中带头那人指着相无宥,激动道:“就是他们!刚才在城中违令御剑的就是这群人!”
禾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而她旁边的相无宥和顾寒宵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一丝心虚。
坏了,刚才他们救人心切,一时没能顾上城中的禁空令。
侍卫长又跟围观群众确认了一遍,明白百阑宗一行人确实存在违规御剑的行为后,严肃上前道:“镜花城有禁空令,念在你们是初犯,就不把你们关进训诫司了,交灵石罚款就行。”
面临灵石罚款的百阑宗一行人:“……”
要不你还是把我们抓进训诫司关起来里算了。
44. 建设四十四天
当然,禾溪一行人最终还是没有主动要求坐牢,老老实实地交了罚款。
侍卫长收了灵石,又当街批评教育了他们几句,便带着人离开去别处巡视了。
兜里灵石见底的百阑宗众人心情沉重。
相无宥叹气:“希望水云秘境早点开启。”
他们宗门真的经不起罚款了。
宗门财政压力巨大,禾溪立即把“找矿挖灵石”放在和“取得玄天木”的系统任务同等重要的位置:“放心吧师尊,我们一定会好好挖矿的。”
百阑宗对这次水云秘境之行的目标很明确。
总的来说,就是要积极贯彻“灵石第一,其他随缘”这一具有光明钱途的重大方针。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邪修绑架事件后,禾溪在师尊和同门的监督下被迫当起了家里蹲,努力学习。
闭关修炼了两天的禾溪试探出声:“我想——”出门透个气。
话还没说完,师姐萧韶歌温温柔柔地捂住她的嘴,柔声细语:“不可以哦,师妹你要多学些法术傍身。”
江炼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打消禾溪出去的念头:“小师姐,传信玉,还要改进。”
相无宥坐在院子里悠闲品茶,姿态很是淡定。
他转头喊来大徒弟:“寒宵,去指导一下你小师妹修炼。”
顾寒宵颔首,提剑走来:“师妹,我们走吧。”
见此情形,小洒着急忙慌地从禾溪的身上跳下来,挥舞着小手绢安慰送别:“宿主,一路走好。”
它只是一只萌萌哒的小仓鼠,这种时候就不陪着禾溪一起挨打了。
被自家仓鼠统子抛弃的禾溪:“……”小洒你个叛徒!
师尊发话,禾溪反抗无效,被师兄拎着去修炼了。
再度过上每天被大师兄训(暴)练(打)生活的禾溪:我恨邪修!
就这样,经历了几天鸡飞狗跳的修炼生活之后,水云秘境终于开启了。
得知这个消息,等待秘境开启等得望眼欲穿双眼发红眼底青黑的禾溪跟小洒在一起抱头痛哭。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被大师兄打了!
水云秘境现世那一天,地下传出巨大的轰鸣之声,象征着秘境入口的灵气漩涡占据天地,向所有人宣告这座封闭近千年的秘境开启。
终于得到出来放风的机会,禾溪疯狂地呼吸着外界自由的空气。
灵气漩涡还未稳定,修士们闻风赶来,却没人敢进入,通通在外面等候。
这些人中有单独前来寻一份机缘的散修,也有聚集在一处的宗门弟子以及派来坐镇的长老。禾溪四处张望,发现这次来水云秘境的修士真的很多。
大半个修仙界的修士都在这里了。
况且单从灵息上看,这些修士的实力不是筑基就是金丹。两宗五派这次更是都派了精英弟子前来,清一水的金丹期。
这样一来,她一个小小的练气期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出。
菜得突出。
相无宥已经元婴,不能进入水云秘境,在外面叮嘱徒弟们:“无论如何,自身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
“寒宵,韶歌,你们修为高,在秘境中要注意师弟和师妹,别走散了。”
顾寒宵和萧韶歌齐声应是:“我们会的。”
相无宥:“小炼做出来的传信玉带上了吗?”
这几日江炼将传信玉改进了许多,不仅将通讯的范围扩大了,还能在灵气没那么丰盈的地方使用,受限更小。
禾溪:“带上了。”
相无宥颔首,这时一股充盈的灵气从漩涡中心爆发出来,让在场所有修士心神一荡,灵台清明。
“秘境开了!”
不知是哪个修士最先喊出这么一句,所有修士如梦初醒,立马抢先朝漩涡里飞。
一场无形的竞速大赛悄然开始。
修士们争先恐后朝秘境入口涌去,生怕自己输在起跑线上。
大家都很卷,除了佛系摆烂的百阑宗。
他们并不着急进入秘境,相无宥趁这个时间絮絮叨叨地跟徒弟们说着秘境探险注意事项。
例如陌生人的糖不要乱吃否则可能会被抓走啦,有修士打架不要傻愣愣地去看热闹小心被误伤啦,遇到打不过的厉害妖兽赶紧跑路啦。
这些注意事项非常意有所指,全是说给禾溪听的。
禾溪: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单独出门的三岁小朋友。
该交代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相无宥负手而立,对即将踏入秘境寻宝的徒弟们满含期许道:“为师在外面守着,等你们回来。”
禾溪四人齐齐点头:“是!”
跟师尊告别后,由顾寒宵带着百阑宗秘境探险小队进入水云秘境。
顾寒宵一边御剑,一边叮嘱道:“若是我们没有传送到一处,记得用传信玉进行联系,若是暂时联系不上,就尽量去找灵石矿脉。”
进入水云秘境之后,修士会被随机传送到秘境各处。
运气好的可能直接砸到什么洞天福地里,捡到各种珍贵秘籍天材地宝;运气不好的则可能落到妖兽群里被撕成碎片,开局落地成盒。
禾溪真诚希望自己能够跟师兄师姐们传送到一起,这样行动起来也安全。
当然,要是能直接落到灵石矿里那就更好啦。
萧韶歌也有些放心不下,对禾溪跟江炼说道:“进入秘境之后一切都要小心,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记得逃跑,记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次进入秘境的禾溪与江炼听得很认真:“记住了。”
灵风拂过,水云秘境的入口漩涡静静浮动。
许多修士在秘境刚开启时就进去了,因此百阑宗进入秘境时格外顺畅,不用挤也不用排队。
禾溪踏入灵气漩涡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晕眩感不断传来。
等到她从晕眩中挣扎出来时,眼前一黑。
黑乎乎黑黢黢黑漆漆黑不溜秋黑布隆冬。
禾溪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她施了个火焰术,一小簇火焰从她指尖燃起,跳跃的火光照亮四周的黑暗,让她得以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她貌似被传送到山洞里了。
整个山洞黑压压的,脚下土地松软,头顶和两边是长着潮湿青苔的石壁,视线里的一切暗淡,仿佛所有的光亮都被黑暗吞噬。
一点水滴从凸起的石块上滴下,落在地上聚积的小水洼里,发出滴答一声响。
山洞空旷,这一点微小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平添一丝幽寂的惊悚。
禾溪将火焰的亮光调大了点,她四处观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传信玉玉面黯淡,显然也启动不了。
好家伙。
禾溪明白了,她不仅没有跟同门们传送到一起,还跟他们离得很远。
与同门失散,没信号处于失联状态,开局传送点是个黑不拉几的山洞,周围环境很阴间非常适合拍鬼片。
禾溪面无表情地总结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开局不顺,而且小洒也不见踪影。
很好,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禾溪先在附近小范围地摸索了一下,没有找到小洒,接着她在识海里试着呼唤,也都没有得到回应,是熟悉的掉线状态。
禾溪:天崩开局。
坏消息太多,禾溪人已经麻了。
她原地自闭三分钟,等整理好心情,准备先离开这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山洞。
这处山洞不知道下了什么禁制,神识无法探查,禾溪辨不清方向,于是决定听天由命。
她闭上眼,将传信玉跟扔硬币似的用力往上一抛。
她在心里定好规矩,要是玉面朝上就往左走,反面就往右走,一切交给概率。
传信玉在空中翻转几周,禾溪凭着感觉将其稳稳接住,她睁开眼,看见传信玉正好是正面朝上。
那就是往左走。
禾溪把传信玉收起,照着概率指引的方向往山洞左侧走。
山洞里除了水滴落下的声音外,一切安静得可怕。
尽管禾溪已经放轻了脚步,踏在石路上的微小回响依旧显得格外有存在感。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禾溪觉得有些累时,她意外窥见前方有一点光亮,像是近在眼前的山洞出口。
看到尽头的禾溪心中一喜。
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疑似山洞出口的出现让她打起精神,脚步轻快不少,然而就在她往前走了几步时,山洞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尖啸。
那尖啸穿透力极强,似能够击穿人的识海,禾溪一个不察,被这尖啸冲击得眼泛黑晕,心神不稳。
山洞三面的石壁因这声尖啸产生颤抖,落下许多细碎的乱石,禾溪大感不妙,稳住心神躲避砸下来的石头同时连连后退撤离。
不管山洞深处里有什么东西,只要跑出去就行了!
怀揣着这样的希望,禾溪用上疾行术往山洞出口前行,就在她抵达终点时,现实给予了她沉痛一击。
——细白晶莹的蛛丝盘根错节编织成一张蛛网,巨大的蛛网将整个出口密不透风地网住。
宛如一座雪墙,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至于禾溪方才所看到的光根本不是外界的阳光,而是这些蛛丝上面自带的莹莹白光。
这哪是什么山洞,这根本是盘丝洞啊!
前路被封,后路危险,禾溪进退两难。
她尝试性地往蛛丝网上甩出一个火球术,试图将这些蛛丝烧毁破出一条出路来,结果毫无作用。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蜘蛛妖兽舞动着节肢从山洞深处爬了出来。
禾溪猝然回首。
这只蜘蛛足有丈许高大,头部生有四对幽绿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山洞中如同生在幽冥的鬼火。
细长锋锐的螯肢与步足布满粘腻腥臭的毒液,缓缓伸动时闪烁着刀锋般的冷光。
不用想也知道,被这蜘蛛抓一下该会死得多快。
水云秘境中有许多妖兽,禾溪在进入秘境前背过图鉴,还天天接受小洒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见缝插针的科普,很快认出来这只大蜘蛛是何种妖兽。
鬼眼墨蛛,全身怀有剧毒,蛛丝柔韧却如钢铁般难以斩断,眼睛能够迷惑人心并致幻。
这种妖兽的战斗力与防御力都很强,每一只都极为难缠。
感受到眼前鬼眼墨蛛散发出来金丹期的威压,禾溪觉得自己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天要亡她。
怎么这么难搞的妖兽偏偏让她碰上了。
尽管禾溪认出了这是鬼眼墨蛛,但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是一只雌蛛。
这只雌蛛此时正处于繁殖期,为了平稳诞下后代不被跟它有仇的妖兽袭击,它特意找了处偏僻的山洞,还用蛛丝将整座山洞都封闭了起来。
谁知当它好不容易生完,便察觉到密不透风的山洞里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个陌生的修士。
即便通过气息探查,鬼眼墨蛛知道这个修士不过练气期,对它造不成威胁,但处于繁殖期的它谨慎无比,决定还是先把这修士解决掉。
鬼眼墨蛛四双眼睛一齐发出幽暗的光芒。
正好对上它眼睛的禾溪感觉全身被定在原地,等她挣脱出来时,面临的就是鬼眼墨蛛朝她心口吐来的蛛丝。
禾溪瞳孔骤然一缩。
要是被那蛛丝碰到,那可真是物理版的透心凉心飞扬了。
修为境界差距太大,她不敢大意,飞快从乾坤袋里随手扒拉出一件防御法器挡在心口前,顺利拦下蛛丝。
禾溪还来不及喘息,鬼眼墨蛛的下一波蛛丝袭击便转瞬即至,四道沾满毒汁的莹白蛛丝从四面包抄。
禾溪动作迅速,再次甩出防御法器。
在进入秘境之前,相无宥给了禾溪许多防御类的法器。目的只有一个,活着就行。
五件防御法器在鬼眼墨蛛的攻击下宣告报废,禾溪身后是蛛丝网,没有退路,索性便往前跑。
在大师兄的训练下,禾溪别的本事不说,逃跑的本事绝对算得上是一流。
在她学的所有的术法中,疾行术是她学得最早,也是学得最好的。
论对这一术法的掌握,连顾寒宵都不一定能胜过她。
禾溪一边施展着疾行术后撤躲避,一边还不忘朝鬼眼墨蛛身上丢火球术,给它添点小麻烦。
火球术对金丹期的鬼眼墨蛛来说不痛不痒,它朝禾溪吐出数道蛛丝,试图将她拦住。
身法灵巧的禾溪左避右躲,走位相当风骚,蛛丝落空的鬼眼墨蛛忍不了,它一跃起身,想要直接靠近禾溪将她撕碎。
禾溪反应神速,她从乾坤袋里掏出相无宥给她的护身法器,灵气催动,法器在她身边升起一道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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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的金光壁障。
接着禾溪担心一件法器不够用,又接连掏出好几样法器。
金光壁障肉眼可见地变厚不少。
被挡在外面的鬼眼墨蛛:?
为什么这个练气菜鸡身上会有这么多法器!
禾溪见鬼眼墨蛛在金光壁障外面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突破,紧绷的心弦稍微松懈下来。
幸好幸好,进秘境之前师尊给她准备了一堆法器,要不然就真的交代在这了。
躲在壁障里的禾溪轻松了,外面的鬼眼墨蛛还在无能狂怒。
禾溪三番五次脱逃本就让它杀心更重,现在她躲在重重法器保护之内接近不得,鬼眼墨蛛气得眼睛都更绿了。
在尝试了诸多办法却一无所获之后,鬼眼墨蛛死死盯着里面的禾溪,忽然灵光一现,从口中发出一声凄厉尖啸。
“呲——”
声浪席卷而来,刚觉得安心的禾溪听到这声尖啸顿感不妙,想要封闭听觉。
可惜晚了一步。
鬼眼墨蛛刺耳的尖啸几乎要穿透禾溪的耳膜,搅得她难受不已,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浑身定住,让她动弹不得。
坏了,是魔法攻击。
禾溪浑身被控制,护身法器失去灵气的催动而失效,金光壁障随之消失。
得逞的鬼眼墨蛛心头大喜,一点点朝着禾溪逼近。
眼看着鬼眼墨蛛离她越来越近,禾溪浑身生汗。
今天怕不是要凉在这里了。
就在禾溪想闭眼等死时,一道剑光忽然从她身后飞过。
以为胜券在握的鬼眼墨蛛没有料到会横生如此变故,一条蛛腿被剑光生生斩断。
巨大的墨蛛吃痛不已,它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却还是不忘初心朝禾溪吐出蛛丝,势必要杀死她。
它已经想杀禾溪想疯了,就连变成残障妖兽也不能阻挡它!
禾溪不死,它枉为妖兽!
感知到澎湃杀意的禾溪:“……”
不是大哥,你对我的仇恨这也太大了一点吧。
当蛛丝要洞穿禾溪身体时,那道不知出处的剑光再次出现,将蛛丝斩断。
鬼眼墨蛛:“……”
是谁!到底是哪个不讲武德的偷袭!
正好这时定身效果解除,禾溪抓住机会,连忙往后撤离,转头朝剑光来处看去。
黑袍银面的修士从浓重的阴影里缓缓走来。
银质的面具未曾雕刻繁复的花纹,折射出冰凉的冷光,黑袍修士覆在面具下的容颜被遮挡,独独露出一双黑眸。
他的身上没有透出任何威压,步伐走得轻慢又随意,手里提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
与其说是提剑,倒不如说他是拎着剑,姿态懒散,不像大师兄顾寒宵那般庄重认真。
可两人的剑气却又相似,带着如出一辙的杀气凛然。
用禾溪的话来说,这位黑袍修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我是大佬别来惹我”气息。
然而鬼眼墨蛛却没能察觉到危险。
攻击接二连三地被拦下,它快要气炸了。
要是让其他妖兽知道它杀一个练气菜鸡杀了这么久还没打死,它还怎么做妖兽!
太丢蛛脸了!
鬼眼墨蛛怒了。
它发出一声尖啸,决定先暂时放下禾溪这个练气小菜鸡,转而去解决掉眼前这个敢一而再再而三坏它好事的人。
而作为一只谨慎的鬼眼墨蛛,它决定直接开出大招,争取一击必杀。
鬼眼墨蛛四对眼睛中亮起幽绿的莹光,惨绿的光芒映照得山洞宛如勾魂地府,带毒的蛛丝从四面八方将裴谕包围。
金丹期的妖兽威压倾泻而出,几乎要将练气期的禾溪压得喘不过气来。
禾溪浑身僵硬,就在这时,偌大的鬼眼墨蛛瞬间消失。
裴谕抚摸着脸上的银质面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落在旁边的禾溪身上。
这姑娘怎么这么倒霉?一个人碰上这么难缠的妖兽。
裴谕隐没在面具后的眉头轻蹙,视线精准捕捉到隐身的鬼眼墨蛛,眼神晦暗沉冷。
前后两世,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难得能入他眼的人,岂能让这只畜牲就这么轻易杀了?
裴谕在想接下来该怎么杀死这只鬼眼墨蛛,然而他这副模样落在禾溪眼里,倒像是被鬼眼墨蛛控制住了。
鬼眼墨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了裴谕的身后,巨大身躯投射的阴影将裴谕整个人笼罩,像择人而噬的怪物。
禾溪心中一颤,大声提醒:“小心身后!”
当蛛丝与节肢已贴近后背时,裴谕好似被她这句话拉回了神,手腕翻转,长剑向上一划。
剑气将所有蛛丝绞得粉碎,断裂的白色蛛丝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像下了场大雪。
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必定得手的鬼眼墨蛛:?
我靠,哪里来的挂逼?
这可是它的大招啊!就这么被一剑破了?
从这次交手中探出裴谕的底细,鬼眼墨蛛的四双眼睛中划过惊恐,知道这回惹到了硬茬,当即拖着剩下的七条腿想要逃离。
打不过,溜了溜了。
鬼眼墨蛛移动的速度很快,逃命的速度更快,裴谕察觉它想要逃跑的意图,无声一笑。
长剑被他掷出,带着去不可挡的杀意朝鬼眼墨蛛而去。
噗嗤一声,长剑刺穿了鬼眼墨蛛的护甲,精准地洞穿了它隐蔽的心脏。
长剑从它的身体中穿行而过,鬼眼墨蛛当即毙命,庞大的躯体摇摇欲坠后轰然倒地,墨绿色的血液胡乱喷涌飞溅。
裴谕身法轻巧地往旁边避了几步,还不忘捞起地上的禾溪揽着她的腰后撤,一同避到不会被血溅到的位置。
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裴谕语带嫌弃:“啧,真脏。”
说完,他将重新回到他手中,沾满粘液与蛛血的长剑往地上一丢,用清尘术将拿过剑的手清理干净。
刚才还大发神威斩杀一只金丹期妖兽的长剑转眼被主人用完之后无情抛弃,当啷一声,掉在冰冷的地上。
长剑:用完人家就丢,渣男!
原本还在担心裴谕能不能应付妖兽的禾溪:“……”
她震惊地看向站在她身前的裴谕,再看向墨蛛尸体,瞳孔地震,心头震撼难以言说。
这就是大佬吗?
45. 建设四十五天
禾溪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鬼眼墨蛛一时无言,连自己还在裴谕怀里都没顾上。
没了?
金丹期的鬼眼墨蛛,这就被一剑削没了?死得这么轻松草率没有一点排面?
禾溪感觉到深深的魔幻。
真不愧是修仙界。
“这位姑娘,你有受伤吗?”裴谕低头,语气温和问道。
禾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人揽腰抱着,她连忙站好:“我没事,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裴谕收回手,笑了下:“举手之劳而已,无须多谢。”
到底是救命之恩,禾溪正色道:“道友你救了我,我必须得报答你。”
她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翻找找,试图从中找出能拿来当谢礼的东西。
结果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禾溪:“……”贫穷使我流泪。
她挑挑拣拣,最后只能掏出一件相无宥给的防御法器,惭愧道:“不好意思,我身上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这个法器了。”
这法器之前帮她挡住鬼眼墨蛛好几次攻击,质量相当好。
裴谕拒绝了她的谢礼:“多谢姑娘,不过我不需要,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以禾溪走哪哪出事的倒霉体质,这法器还是她自己留着要用处更大。
裴谕执意不肯收,禾溪没法只好把法器收了起来,紧接着她听到他说:“此处危险,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禾溪迟疑:“可是山洞出口被蛛丝封住了,我之前试过用火烧没有用。”
裴谕并不在意:“无事,由我来。”
也是,这位是个连鬼眼墨蛛都能一剑秒了的大佬。
区区蛛网对裴谕而言完全不算什么,他又掏出一把与先前扔掉的一模一样的长剑,手起剑落,困扰禾溪多时的蛛网便被清理干净。
禾溪在看到那把同款崭新长剑时,有一瞬间怀疑这位热心大佬究竟是不是一位剑修。
哪有剑修随随便便就把脏掉的老婆扔地上不管,转头又找来一位长相一样的老婆。
这又不是搞批发,难道这是什么大佬钟爱的替身文学吗?
不理解,但是尊重。
禾溪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不过在看到蛛丝被清除,山洞外的光线照进来时又被重新拉回正轨。
她走到山洞外,抬头一望,只见天上阴云密布,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掩,留下昏沉黯淡的天光。
山洞之外,没有茂郁的丛林,只有连绵的高耸峭壁,阵阵阴风似刮骨刀般呼啸,穿行在峭壁之间恍如鬼哭嚎泣。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像是在崖底。
禾溪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她问裴谕:“大哥,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
裴谕若有所思地扫过周围的峭壁,最后他摇了摇头:“不清楚。”
水云秘境内部空间广阔,地形复杂,里面据说还布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境,指不定他们现在就身处于一个小秘境中。
禾溪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在附近找到小洒的踪影,她在识海里叫了几次,小洒依旧跟死机似的,没有任何回应。
很好,关键时刻给她挂机掉线,这个系统不要也罢。
禾溪解下腰上的传信玉,果然还是跟同门们距离太远,用不了。
裴谕早就注意到她腰上这块奇怪的玉,他见禾溪一脸苦恼地拿着捣鼓来捣鼓去,饶有兴趣问:“请问这是何物?”
禾溪悻悻地将传信玉挂回腰上,然后解释道:“噢,这是我师弟做的一种通讯法器,只是现在我和他们距离太远,不能用。”
听到不能用,裴谕问:“怎么不用传音符?”
“传音符太贵了,也不实用,这个可就有意思多了。”禾溪竭力夸奖江炼与她共同努力完成的法器,“虽然它现在还有很多不足,但以后肯定能超过传音符。”
见裴谕对它有兴趣,禾溪从乾坤袋里又拿出一个传信玉给他。
“我这里还有一个,大哥你要吗?”
裴谕这次没有拒绝,收下这块传信玉:“那就多谢了。”
禾溪将传信玉的使用方法告诉了他:“传信玉上刻录了专门的阵法,只要朝里面输入灵力就能使用,若是两方距离相近,便可用来联络传信。”
“好,我记住了。”
裴谕将传信玉收起,换了个话题:“姑娘孤身一人,接下来是要打算去寻找失散的同门吗?”
师兄他们肯定是要找的,还有不知道掉到哪里去的小洒也得找。
禾溪叹气:“我是想去找他们,可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哪。”
水云秘境辽阔无边,路上还有各种不明的危险,别说找到师兄他们的希望渺茫,她能一路存活的希望也很渺茫。
哦对了,她还有个地狱级别的系统任务没做。
禾溪:想死。
就在禾溪苦恼之际,裴谕适时出声:”或许,我可以陪着姑娘你去找你的同门。”
禾溪眼睛倏地一亮:“真的吗?”
虽然她看不出裴谕的真实修为,但能一剑斩杀金丹期妖兽的人,修为必不可能是个菜鸡。
裴谕的话让禾溪心中升起希望,不过她没有上头地立马应下,而是理智思考:“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禾溪:“水云秘境里有很多机缘和宝物,以你的修为应该能有不少收获,其实完全可以不用管我的。”
裴谕面不改色地扯谎:“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秘境并非为了寻宝,而是为了以战炼道,寻求突破元婴的契机。”
“至于那些天材地宝,对我此行而言并不重要。”他状似脾气很好地说,“相逢即是有缘,左右也没什么大事,我想送姑娘一程。”
裴谕:这个小破幻境里没什么好东西,懒得去找。
禾溪:好一个淡泊名利,乐于助人的散修大佬。
“那就承蒙照顾了。”
禾溪弯眼一笑,对裴谕的印象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既然决定同路,她不由多问几句加深了解:“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裴谕想了想修仙界里比较大众的名字有哪些,然后选了一个最大众的回答。
他一本正经道:“我叫张三。”
禾溪:“……”
她看着裴谕脸上的银制面具和身上的黑袍,这两者加在一起,显然是不想让人知晓自己的容貌和身份。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禾溪能够理解裴谕保持低调的想法,但是——
这个假名取得未免也太敷衍了一点吧!
神秘高手原来是法外狂徒张三……
禾溪有种形象幻灭的感觉。
看见禾溪一脸呆滞的模样,裴谕微勾唇角,自然问道:“姑娘你呢?”
好歹也是在互联网上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禾溪见过不少奇葩炸裂的网名。相比之下,张三这个名字反倒十分朴实无华。
禾溪飞速接受了这个名字,并一脸真诚道。
“我叫翠花。”
裴谕:“……”
他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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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溪真名的,但听到她如此真诚地报出了一个和他不遑多让的假名,他还是觉得很好笑。
果然,跟在这姑娘身边总能发现意想不到的乐趣。
上一世他怎么就没在修仙界发现她呢?
裴谕拍手夸赞:“翠花姑娘,你的名字也真好听。”
禾溪同样回以彩虹屁:“不不不,张三大哥你的名字才是真好听,简直旷古绝伦无与伦比特立独行标新立异,妥妥的不世之才。”
张三和翠花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虚伪。
确认过眼神,是用马甲的人。
裴谕接着问道:“禾姑娘来自哪个宗门?”
禾溪镇定回答:“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门小派,不足挂齿。”
接着她状似无意地打探道:“不过大哥你年纪轻轻就已有了如此高深的修为,想来应该是哪家大宗的亲传弟子吧?”
实际上已有不知道多少岁高龄的裴谕坦然接下了禾溪对他年轻有为的夸赞:“无名散修而已,不足挂齿。”
哦,原来是散修啊。
禾溪赞叹得更加真心实意了:“张三大哥真是厉害。”
修仙界里的各大宗门掌握着绝大多数的修炼资源,无依无靠的散修要是想要在修仙一途中走得更远,无疑比那些拥有资源的宗门弟子更加艰难。
有许多散修因为修炼上缺乏指点,从而走火入魔,身死道消;还有一些散修为了寻求进阶,冒险进入秘境,经历九死一生的险境。
正是散修修炼不易,凡是能够修出些名堂的厉害散修,无一不是天赋异禀,气运绝佳之人。
不愧是能一剑杀死鬼眼墨蛛的人。
两人明里暗里互相套话,等交流完基本情报后,裴谕问:“我们现在离开?”
禾溪想到不知道流落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洒,连忙道:“等一等,我想先找找我的灵宠。”
裴谕想到经常跟在禾溪身边的那只不寻常仓鼠,眉梢微动:“好,我帮你找。”
多个人多份力量,禾溪开心道:“谢谢大哥。”
她给裴谕描述了小洒的样子,随后两人就在附近展开搜查。
两人在这片荒芜之地中找了半天,甚至裴谕还重回山洞仔细地搜寻过一圈,结果别说找到小洒,这里半点活物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一无所获的禾溪与裴谕在约定的地方重新集合。
禾溪满面愁容:“真奇怪,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裴谕给出了一个合理猜测:“会不会没有落在这里?”
禾溪抿唇,虽然识海中小洒毫无回应,但她心底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小洒离她应该不远。
可这里被她翻了个底朝天,连根仓鼠毛都没找到,禾溪不免怀疑起她的感觉是不是出错了:“可能吧,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去外面再找。”
裴谕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两人决定离开此处,忽然平地间刮来一阵飓风,风势很大,禾溪被吹得踉跄几步,身形不稳。
裴谕见状,伸手想去拉她:“小心!”
然而周围狂风大作,乱石飞沙四起,裴谕慢了片刻,灵力低微的禾溪在这样浩大的飓风中站立不住,被吹到旁边的峭壁上。
就在她靠上峭壁的那一刻,身后的石壁化作一团漩涡,将禾溪吞入其中。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转瞬之间,裴谕在看到禾溪被身后石壁吞噬时,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随她一起被吞没。
石壁将两人吞没,之后漩涡消失,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46. 建设四十六天
在被漩涡吞噬的时候,禾溪第一个想法是——
她不会又要被传送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吧。
这个秘境仿佛跟她八字不合,开局就是骨灰级地狱求生套餐,让禾溪差点殒命于鬼眼墨蛛之口,给她整出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好不容易遇上裴谕搭救,从盘丝洞里爬出来后还没走两步又触动了什么隐藏机关,被超级狂风卷到了漩涡中。
下坠感不断传来,扑通一声,禾溪从漩涡里被甩出,正好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还好禾溪已经洗髓伐体过,不然这一摔她就直接落地成盒了。
“我靠靠靠靠!”
禾溪骂骂咧咧地揉着发疼的腰站起来,然后看见紧随其后被漩涡甩出来的裴谕。
作为一名金丹期的大佬,裴谕显然身手不俗,他在空中施术稳住身形,随后一个灵巧翻身,安稳降落。
姿态轻松,落地很帅,与狼狈的禾溪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禾溪看到出现在此处的裴谕,眼眸睁大:“张三大哥,你怎么也进来了?”
她记得当时裴谕离漩涡有段距离,他又不像她一样菜,完全能够避开。
“我答应要帮你找到你的同门,当然不能抛下你。”裴谕拂去身上黑袍的落灰,义正辞严道。
听见这话,禾溪心情复杂。
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仅仅是为了一个没那么重要的承诺,裴谕就敢跟她一起进入神秘未知的漩涡里。
这得是多么伟大高尚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禾溪深深地被触动了,心中对裴谕尚存的几分戒备也不由跟着放下。
裴谕不清楚自己在禾溪的心中成了一个如何光辉伟大的形象,他的神识无声无息地覆盖这处陌生的空间,掌握这里的一切。
当他的神识扫到角落时,意外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裴谕暗自挑眉,过去将这个东西提了出来。
“翠花姑娘,这个是不是就是你的灵宠?”
一团白色的小雪团凭空漂浮到禾溪的眼前。
她遍寻不到的小洒此时缩成一个圆滚滚的球,闭着眼睛正在呼呼大睡。
它不仅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香。
打着小呼噜,看起来颇为安然闲适,岁月静好。
经历了妖兽追击等一系列惊心动魄历险的禾溪:“……”
她想到自己进秘境后又是打架又是逃命,再看看呼呼大睡啥事没有的小洒,恨得牙痒痒。
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没错。”
裴谕把小洒送到禾溪手里,禾溪掐住小洒,用力摇了摇它:“给我醒醒!”
沉浸在睡梦中的小洒感受到外界呼唤,迷茫睁开眼,结果正好对上自家宿主愤怒得要打死鼠的脸。
小洒猛地跳起,惊恐不已:“宿宿宿主你想干嘛!”
禾溪将小洒捏在手里捏搓成球,恨恨道:“好你个小洒,我在外面九死一生,找你都快找疯了结果你却在这里睡大觉!你对得起我吗!”
小洒哇地大叫:“宿主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睡着!呜呜!”
禾溪不听,将鬼哭狼嚎的小洒揉捏按搓盘了一遍才感觉心头的气稍微顺了些,再然后,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裴谕还在她旁边看着。
禾溪:“……”
坏了,裴谕不会觉得她是个灵宠虐待狂吧!
禾溪连忙去看裴谕的神情,发现他对小洒一脸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时心头一紧。
不好!
为了挽救自己正派的形象,禾溪连忙解释:“大哥你别多想,我不是在欺负灵宠,这是我和它交流感情的方式,它可喜欢这样了。”
说完,禾溪提起小洒,语气诡异温柔:“小洒,你觉得呢?”
受害鼠小洒:“……”
它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配合宿主疯狂点头啦。
裴谕饶有兴味地看着禾溪和小洒进行友好的主宠交流:“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
禾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形象得到了挽救,没注意到裴谕黑沉的眸光落在被甩来甩去的小洒上,带着不动声色的打量。
这仓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正抽抽搭搭掉眼泪的小洒感受到他的眼神,全身一颤。
它莫名察觉到一种生命威胁,感觉像是有可怕的黑客盯上了核心代码,又像是被强大的猛兽锁定成为狩猎目标。
小洒浑身的绒毛噼里啪啦炸起,它不安地往四周张望,正好对上裴谕意味深长的眼眸。
银面遮住了他的所有面容,看不到他的长相,也不清楚面具背后的神情。
可小洒在那一刻却感觉到自己仿佛被这个人全部看穿。
不,不会吧。
这个人不会看出来它真身了吧。
禾溪察觉到小洒的异样,停止折腾它:“怎么了,被我打傻了?”
小洒从呆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激动得结结巴巴:“宿宿宿主,你旁边的那个人他他他是谁!”
禾溪回头看了一眼裴谕,为小洒答疑解惑:“哦,一个跟我结伴的散修大哥。”
“你不知道,我没有跟师兄他们传到一起,还超级倒霉地遇上了鬼眼墨蛛,要不是这位散修大哥及时出手,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禾溪解释道。
她抓起一脸紧张兮兮的小洒抖了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小洒刚想跟禾溪坦白裴谕带给它的那种奇怪又危险的感觉,然后见到裴谕平淡投过来的一瞥。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眼,但在小洒看来,这一眼却堪称自习睡觉被班主任逮到的死亡注视——
要是它敢在禾溪面前乱说话,它就没了。
出于这种直面班主任的恐惧,小洒害怕噤声。
禾溪捏了捏忽然哑巴的小洒,感觉它像是被她打傻了,心中不由暗道一声糟糕。
本来小洒就傻傻的,现在可能更傻了,那她以后可怎么办?
小洒不知道禾溪对它智商的担忧,它不敢去看裴谕,所以只能闭着眼装死,无论禾溪怎么问它都不出声。
小洒:卑微鼠鼠,在线闭麦。
在识海里问了好几声小洒都没有应答,禾溪只好暂时先放下,她打量四周变了个样的陌生环境:“我们这是被传送到哪了?”
裴谕:“一个隐藏起来的小秘境。”
禾溪恍然。
听闻水云秘境中有许多地方暗藏玄机,跟套娃似的连通着一些小秘境,触发条件千奇百怪,稍不注意便会让人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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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其中。
眼前的小秘境中横亘着一条巨大的暗色河流,河水不似寻常那般水色清澈,而是犹如浓墨般的深黑之色。
似乎能将所有投射而过的光线吞没,让人看不清水底下的情形。
暗河水势湍急,哗啦流往不知处的尽头。
在这条黑色的河流中,唯一亮眼的就是那块盘踞在河心,闪烁着白光的黑色水石。
禾溪注意到那块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黑石,不由好奇:“那是什么?”
“不清楚。”裴谕眯了眯眼,“拿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是个行动派,话音刚落便闪身而上,御气飞到暗河中央。禾溪刚想提醒他谨慎一点,结果就看见裴谕已经将那块发光的黑石打捞了起来。
于是禾溪将提醒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禾溪:大佬就是大佬,这行动力真是绝了。
她带着小洒好奇地凑了过去,重新回到岸边的裴谕没说话,将那块黑石放在地上。
黑石约有成人两拳大小,表面并不光滑,上面布有许多石缝,潮湿的青苔生于其中。
黑石表面发出的光在出水时便已消失,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水石。
两人一鼠蹲下身打量着这块不亮的黑色水石,在他们的注视下,黑石忽然动了动。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小圆脑袋忽然探了出来。
再接着,四只小短腿从黑石的五个方位小心翼翼地伸了出来,奈何腿太短够不着地,只能在空中瞎乱扑腾。
禾溪:?
小洒:?
一人一鼠齐齐一愣。
好家伙,这根本不是什么黑石头,而是一只缩进甲壳里的小乌龟!
“你们,打扰我睡觉了。”
小乌龟的腿又伸长了些,终于能挨着地。它抬起脑袋,澄黄似金的眼睛里带着还未睡醒的水雾,语调温吞又缓慢。
裴谕已经看出来这乌龟真身是个什么东西了。
他指节敲了敲它的壳,很敷衍地跟它道歉:“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小乌龟瘫在地上,跟慢镜头减速似的调转脑袋看了一眼把它捞上来的裴谕:“我才不要轻易原谅你。”
说完它又迟缓地看了一眼共犯禾溪,慢吞吞地补充:“还有你。”
裴谕:“那你想怎么办?”
“我睡了很久很久,也好久好久没看见过生人了。”小乌龟语调虽慢,但音质浑厚,让人分辨不出它的年岁。
“既然你们出现在这里,也算有缘。”小乌龟说,“那就留下来陪我玩吧。”
禾溪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我们要陪你玩多久?”
小乌龟偏偏头,作势思考了一下:“玩到我又困了为止。”
它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大概,一千年吧。”
禾溪:“……”
一千年?这是要熬死她的节奏啊。
裴谕这时道:“要是我们不陪你玩呢?”
小乌龟慢吞吞地抬起头。
本就波涛汹涌的暗河登时掀起一道足以遮蔽天空的巨浪水墙,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像是下一刻就会将他们全部淹没。
它认真地用事实回答了这个问题:“被卷进河里,淹死。”
禾溪:“……”
47. 建设四十七天
小乌龟的态度十分明确。
禾溪吞了口唾沫,悄悄拉了下裴谕的衣袖:“大哥,你觉得我们能强行离开吗?”
裴谕眯了眯眼。
眼前的小乌龟看似无害,实际上修为将近渡劫,整座小秘境都受它控制。
他在绝妄海中被封印沉眠许久,受天道震动而提前醒来,以分魂化身脱离了封印的桎梏。
但海底封印仍在,他的修为力量被封锁大半,想要硬抗渡劫期还是有些难度。
于是裴谕答道:“不太能行。”
禾溪叹了口气,心中没有太多意外。
想也知道,这只奇怪小乌龟必不可能是什么寻常灵兽,说不定这个小秘境就是它搞出来的,好让自己安心睡觉没人能来打扰。
小乌龟见两人交头接耳,期待道:“你们想好要跟我玩什么游戏了吗?”
裴谕看向禾溪,心中好奇向来有许多奇思妙想的她打算如何破局。
禾溪托着下巴思忖片刻,随后说:“你之前的意思是,只要有人能陪你玩就可以了是吧。”
小乌龟点点头:“没错。”
得到肯定的回答,禾溪将一路以来都在装死的小洒掏了出来。
小洒:?
“先前打扰到你睡觉是我们的不对,但我们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不如这样,我把我的灵宠留下来,让它陪你玩。”
禾溪将小洒推到小乌龟面前:“喏,就是它。”
不知道第几次被推出来卖身的小洒:???
它垂死病中惊坐起,愤怒大喊:“宿主你又卖我!”
禾溪充耳未闻,自顾自地向小乌龟推销:“它叫小洒,是一只萌萌哒的可爱小仓鼠。”
“你别看它弱,但它的陪玩经验可丰富了,不仅擅长唱歌跳舞杂技钻火圈,还可以撸毛,深受广大息城小孩友的欢迎,绝对能陪你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对于出卖自家系统这项业务流程,禾溪相当熟悉,她飞快念完推销台词,眼神真挚地看向小乌龟:“怎么样,成交吗?”
小乌龟围着仓鼠小洒慢吞吞地爬了一圈,听了禾溪的推销话术后疯狂心动:“好啊。”
“我答应你。”
能离开秘境的禾溪面露微笑,一旁看戏的裴谕挑了挑眉,有些出乎意料。
只有小洒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宿主,你真的忍心把我留在这里吗?”小洒泫然欲泣,委屈巴巴。
禾溪答得飞快:“不忍心。”
小洒本来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听她的话又将眼泪憋了回去:“那你还卖我!”
禾溪叹息一声,跟它解释:“我是把你留下来了,但也没说你一定会留在这里一千年啊。”
“要是我这次任务失败被抹杀了,你应该会回归穿书管理局的吧。”
就这次任务难度而言,禾溪自觉她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就算她把小洒留在这里,等她死了小洒也不用当一千年的陪玩。
小洒愣住了。
过了一会,它终于反应过来禾溪的意思,气得跳脚:“啊呸呸呸,我不允许你说这种丧气话!”
“宿主你一定可以成功完成任务的!”
不就是待一千年当陪玩嘛,它小洒拼了!
小乌龟还在好奇地打量小洒:“它会跳舞吗?”
小洒:“我会!”
为了不让任务失败,小洒瞬间燃起斗志,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小乌龟面前,拿出了它压箱底的才艺。
——超级霹雳无敌仓鼠热辣舞。
这支舞是小洒在息城卖身时练出来的,结合了探戈、芭蕾、拉丁等多种舞种,观众好评率百分百。
小洒就不信了,它这么惊艳绝伦的舞蹈还拿不下一只小乌龟!
没怎么踏出过秘境的小乌□□一次见仓鼠跳舞,倍感新奇,金灿灿的眼睛看得一转不转。
待小洒跳完,小乌龟咂咂嘴,看得心满意足:“好,跳得好啊!”
裴谕跟着欣赏了小洒的表演,捧场地鼓掌:“不愧是翠花姑娘的灵宠,跳得真有灵性。”
禾溪谦虚:“哪里哪里。”
小乌龟对小洒的表现很满意,当即决定录用它成为自己的陪玩。
同时它说到做到,先前将禾溪与裴谕带到此处的漩涡重新在空中汇聚:“你们可以先离开了。”
裴谕挑了挑眉,没料到禾溪竟真能说动小乌龟放他们离开,他正要进入漩涡时,转过头却发现禾溪没跟上来。
“翠花姑娘,你为什么不走?”
禾溪犹豫地看了一眼小洒,到底还是不太能放下它:“等我一下。”
裴谕见禾溪不打算现在离开,踏出去的脚步跟着收回,想看她要做什么。
小乌龟对禾溪赖着不走的行为很迷惑,歪头道:“怎么了?”
禾溪郑重严肃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小乌龟歪头看她。
禾溪指了指小洒:“它,是陪伴了我多年,随我几度出生入死,感情无比深厚的灵宠。”
“我希望,在未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能代替我好好照顾它。”她语声悲切,仿佛临终托孤。
裴谕没忍住笑了一下。
小乌龟被禾溪沉重的语气触动,觉得这是合理要求。
它是找陪玩,又不是像某些大恶人一样以折磨他人取乐,当然要保证陪玩的生活质量。
再加上小洒的霹雳舞它很喜欢,于是果断应下:“好,我答应你。”
“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吧。”
得了小乌龟的允诺,禾溪便放心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絮絮叨叨:“是这样的,小洒平时喜欢吃零食,每天都要吃花生瓜子水果肉脯,花生瓜子要蜂蜜味的,水果要现摘的,肉脯要蜜汁味的,你记得要给它吃。”
“哦对了,它每天都要午休,必须保证它睡满一个时辰……”
她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要求,回头期待地问小乌龟:“你能做到吗?”
小乌龟:“……”
这、这么多要求吗?
它有点迟疑,结果便看见禾溪掩面悲伤道:“小洒平日跟我形影不离,这是它头一次离开我,我实在不放心。”
小洒见禾溪折返回来,专门找小乌龟嘱咐养它的注意事项,感动得稀里哗啦:“宿主,呜呜。”
禾溪心情沉重地摸了一把小洒头上的毛,怅然无比:“我走了,你在这里一定要保重自己。”
小洒重重点头:“我会的,宿主,你安心走吧。”
“小洒!”
“宿主!”
一人一鼠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唯有万般不舍萦绕心头。
目睹主宠凄惨离别场面的小乌龟一整个看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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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漫长且纯朴的兽生中,占据时间最长的就是睡觉,剩下的就是在秘境里发呆吃喝修炼,完全没见过这种场面。
简单来说,它就是个究极宅家灵兽,宅的家还是个与世隔绝,八百年见不到人影的秘境,从来没见过人间的纠纠缠缠、你是风儿我是沙。
正因如此,小乌龟深受震撼。
它的金瞳在禾溪跟小洒之间滴溜溜打转,莫名感觉到自己成了棒打鸳鸯的那根棒。
一时间,小乌龟压力山大。
那边的禾溪跟小洒还在进行临别的一叙衷肠环节。
禾溪声音哽咽:“小洒,我舍不得你!”
小洒眼泪汪汪:“宿主,我也舍不得你!”
一人一鼠凄凄惨惨戚戚,看上去好不动人。
裴谕默默看向禾溪,只见禾溪一边对小洒真情流露,一边朝他这里眨了眨眼。
意外的,裴谕看明白了她的眼神。
他轻咳几声,像是被此情此景动容一般,扼腕叹息:“翠花姑娘和小洒真是主宠情深,古往今来前所难见。”
“只可惜这上天无情,叫他们只能天各一方,分离千年。”
正在感动流泪的小乌龟:有被内涵到。
它有一点心虚,也有一点感动。
裴谕瞥一眼小乌龟,重重叹息一声:“唉,可惜了。”
恰好此时禾溪抱着小洒又嚎了一嗓子:“小洒啊,我舍不得你!”
周围的苦情氛围顿时更浓厚了。
小乌龟终于受不了良心的拷打,它决定放手:“你们一起走吧,我不要它留下了!”
它不要当打鸳鸯的那根棒,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虽然它是只龟,身上有龟壳挡着,一般人戳不动。
听到小乌龟的话,哇哇大哭的小洒惊喜不已,禾溪喜悦道:“真的吗?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小乌龟无精打采:“是真的。”
经历一番内心挣扎,心地善良的它决定放手,成全这对苦命主宠。
毕竟这样真挚的感情,世上已经不多了。
小乌龟深有感触。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乌龟。”
禾溪笑吟吟地给小乌龟发了张好龟卡,面上愁容瞬间烟消云散。
她掏出一块留影石送给小乌龟:“你不要难过,我这有小洒跳舞的留影石,可以送给你解闷。”
小乌龟原本还沉浸在放走陪玩的悲伤中,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有反转,禾溪竟然留了影像。
它对留影石爱不释手,等看见里面的小洒表演录影时,更加眼泛金光。
“我不白拿你的留影石。”
小乌龟很喜欢禾溪的这份礼物,开心道:“这个送给你。”
说完,一把钥匙从天而降,噼啪掉在禾溪面前。
禾溪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她捡起这把造型古朴的钥匙,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打量。
她仔细摸着上面的纹路,错综的黑色花纹勾勒出一种龟形妖兽的模样,龟壳处镶嵌一颗深墨宝石,看上去有几分似曾相识。
其首似龙,背负黑壳,龟身蛇尾。
越看越像是传闻中的四方神兽之一,北水玄武。
禾溪福至心灵,再看小乌龟的模样,心中冒出一个了不得的猜想。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能开启玄天宝库的玄武之匙吧。
48. 建设四十八天
禾溪握着钥匙的手一紧,还没来得及跟小乌龟确认,下一瞬天旋地转,他们被传送离开。
跟着出来的还有小洒。
从小秘境出来,小洒扒着禾溪胳膊嗷嗷大哭:“呜呜呜宿主,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禾溪摸摸它,心下也挺感慨这结局的圆满。
“我从来没有想过,宿主你竟然这么舍不得我,把我的喜好记得那么清楚。”
小洒还在哭唧唧,对患难见真情这句话有了深刻体验:“你好爱我,我哭死。”
“我宣布,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宿主!”
前面的话禾溪还能赞同,可说到最后这个,禾溪是真没法摸着良心应承下来。
她能说自己看出来小乌龟不懂人情世故好忽悠,所以故意夸张演了出主宠情深让它心软吗?
不能。
如果真要说出来,这会小洒估计能活活气死。
禾溪安抚着小洒,眼角余光瞥向身旁的裴谕。
小洒这个小傻子没看出来,但配合她演出的裴谕一定知道。
禾溪一边听着小洒叽喳说着“我以后去了其他任务世界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的话,一边心虚点头说啊对对对。
直到裴谕出声,这个话题才被略了过去。
“没想到刚才那只小乌龟竟是传说中消失多时的玄武。”裴谕瞥了眼禾溪手中的钥匙,笑道,“玄武之匙,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禾溪跟小洒同时回神,她举起手里的钥匙:“这就是玄武之匙?”
裴谕颔首:“是。”
禾溪若有所思。
开启玄天宝库需要集齐四方之匙,而这四把钥匙分别散落在秘境的东西南北四域。
水云秘境第一次现世时,有人拿到了其他三把钥匙,可最后一把玄武之匙却始终未能找到。
禾溪之前还在苦恼该如何得到这枚无人知晓的玄武之匙,结果这就送上门了?
多年只能靠钞能力氪金抽保底的非酋一朝脱非入欧,禾溪总有种如坠云间的感觉,于是她掐了小洒一把。
小洒疼得嗷嗷叫,差点蹦起来打禾溪的头:“宿主你干嘛!”
禾溪:很好,不是做梦。
她在识海里安抚气鼓鼓的小洒,裴谕见禾溪一直望着钥匙出神,善意提醒她:“翠花姑娘,你得把玄武之匙收好,别让其他人抢了。”
说到抢字,禾溪偏头看向他:“你不要玄武之匙吗?”
裴谕知道禾溪这是在试探他的想法,不免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会给吗?”
禾溪还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最后肉疼给出回答:“要不我们抽签决定?”
能拿到这把玄武之匙,裴谕也有一份功劳。
再者,如果裴谕真的想要玄武之匙,以她的武力值那是必然抢不过的,倒不如和平解决。
裴谕忽然间笑了。
“不必,你自己留着就好。”他说,“你想要开启玄天宝库?”
要不是那该死的系统任务,禾溪才不想来趟这趟浑水,她含糊道:“有一点想吧。”
裴谕笑了笑:“那你可得当心了,你还得寻到其他三把钥匙。”
“据我所知,这次进入水云秘境的不乏实力出众的大宗弟子,他们皆是受宗门之命,冲着开启玄天宝库去的。”
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禾溪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打算。
既然现在拿到了玄武之匙,那北域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两人商量一阵,最后通过抽签决定去往东域。
他们一路往前,离开峭壁之后,路上逐渐遇到妖兽袭击。
这个时候,就到裴谕出手了。
他用最简单的招式开最强的大招,拿着长剑轻描淡写地对袭来的妖兽砍去。禾溪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出招,对面的妖兽就被秒了。
全程无伤速通。
杀完妖兽,裴谕取出妖丹,并将那些妖兽所守护的天材地宝尽数收入囊中,分给禾溪。
禾溪跟在他后面啥也没干,连个加油呐喊的气氛组都算不上,就白嫖了一大堆珍稀灵果宝物法器。
一开始,禾溪是拒绝的。
饶是她脸皮再厚,自己什么力都没出就拿人家的胜利果实,这也太不合适了。
她向裴谕表达了这一想法,然而裴谕指着地上已经领盒饭的妖兽尸体,说:“这些妖兽都是冲你来的。”
禾溪眼睛睁大:“冲我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对你很有敌意。”裴谕解释了一句,“你身上有什么很珍贵的灵物吗?”
禾溪回想半天,郁闷道:“没有。”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拿了玄武之匙?”
裴谕也不太确定:“或许。”
禾溪:坏了,我成引怪器了。
“正是有你的存在,才能让我有出手与妖兽搏斗的机会。”裴谕一本正经道,“我以战悟道,经过刚才那几番战斗,隐隐有了一些突破的感悟。”
“所以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禾溪猝不及防又被塞了一把灵宝,裴谕不想她再拒绝,干脆道:“我不缺这些东西,若是翠花姑娘你不想要,那就扔了吧。”
他语气淡然得不像是在说扔灵宝,而是在说扔垃圾。
大佬不愧是大佬,这眼界和觉悟远非常人能比。
禾溪想到她还要养自家贫穷的宗门,勉为其难收下了。
两人继续赶路。
而接下来的一路,让禾溪见识到何为大佬。
裴谕无意间踩到路边的一株野草,一股醉人清香蔓延开来。
小洒尖叫:“啊啊啊这是能够修补神魂一株上千灵石的白银草啊!”
禾溪:!
裴谕随手劈开挡在前路的一块巨石,一对锋利的短刀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追着他想认主。
小洒震惊:“我的天,这是高阶法器夺魂刀!”
禾溪:!!
裴谕路过一处湖泊准备休息,湖里忽然钻出一条长蛟,向他奉上一颗圆滚滚的冰蓝宝珠。
小洒呆住:“啊啊啊这是金丹期蛟妖用百年灵力温养而成的水灵珠啊!”
禾溪:!!!
在经历了裴谕五次随便踩到珍贵灵草,六次被天阶法器追着认主,四次妖兽主动示好之后,禾溪的内心也跟着经受了一次暴风雨的洗礼。
她从最初的震惊无语,到后面的逐渐习惯麻木,再到如今的心如止水四大皆空。
即使下一刻修仙界就要被炸了,禾溪也能够做到安之若素,世界崩塌于眼前也能面不改色。
小场面,不用慌。
对他们一路以来堪称魔幻的神奇经历,小洒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它百思不得其解:“这待遇,怎么跟龙傲天主角的升级经历那么像呢?”
同样被刷新了世界观的禾溪大胆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龙傲天。”
小洒两爪一挥,立马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问仙凡》这本书只有齐鸣锋这一个龙傲天男主,不可能会有别的人。”小洒说着说着也有点底气不足,但还是倔强道,“他可能只是运气好罢了。”
禾溪转头朝裴谕看去。
他们这次又遇上了妖兽,裴谕照常出手,即便是跟两头金丹期的妖兽对打,他仍旧不落下风。
妖兽很快落败,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看守的宝物交给了他。
禾溪:这大概就是强者吧。
就这个气运和实力,要不是小洒信誓旦旦拿头保证,禾溪都要怀疑裴谕也是个龙傲天转世。
一人一鼠没能商量出来个结论,那边裴谕已经带着战利品回来,他将刚抢来的热乎宝物送到禾溪面前:“拿着。”
禾溪这一路收宝物收到手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接过道谢把东西塞乾坤袋一条龙:“感谢大哥。”
她提着收获满满的乾坤袋,心中也在琢磨,要是以后拿到了好东西,得回裴谕一份礼。
两人一路升级打怪夺宝捡经验。当然,裴谕主要负责升级打怪夺宝,禾溪主要负责引怪和捡经验。
他们分工明确,合作愉快,如蝗虫过境般将秘境北域扫荡一空,连路过的鸟都要拔几根毛当过路费。
禾溪:躺赢好爽。
她不想努力了。
两人勤恳赶路,顺道打劫。凶残的所作所为被一些隐匿在暗处的妖兽尽收眼底,一时之间,北域兽兽自危,危机罩顶。
妖兽:好可怕,秘境都要被薅秃了!
许多妖兽都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景象,再加上一些受害兽的口头相传。于是,一些奇怪的传闻和议论悄然在秘境北域里流传开来。
“大家要是遇见一个练气女修和黑袍银面人的组合,别多看,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
有妖兽迷茫问:“啊,为什么?”
“那个女修身上有很浓郁的灵息,一闻就知道身上有宝贝,特别吸引咱们,而她身边那个银面人就不一样了,这人特别能杀妖兽!”
“两个人一个引一个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已经有许多妖兽惨遭毒手。”
“不仅如此,他们还抢劫啊!我辛辛苦苦攒了八百年的家底全给他俩抢走了!可恶可恨可怕的强盗!”
一只妖兽听着其它兽的种种哭诉,心有戚戚:“啊嘶,这么可怕的吗。”
“感谢指点,我这就跑。”
“报!他们已经离开我们这片领域了,看样子是要去东域。”
正在热切讨论的北域妖兽们听闻此言,皆长舒一口气。
好啊,这俩煞神终于走了!
这时又有妖兽颤巍巍地问:“那个,我们要不要给东域那边的妖兽们通个风报个信,让他们注意点。”
“不知道哎。”
“东域那边有你亲戚吗?”
“没有。”
“那报个屁,管他呢。”
妖兽们嘀嘀咕咕讨论一阵,最后由一位惨遭两人毒手的金丹期妖兽进行总结归票。
“不准报信,我们北域被他们两个祸害了个遍,这种苦不能单单只有我们受!”
他们是淋过雨的妖兽,这时候当然是要把其他妖兽的伞也给撕了!
同是一个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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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的妖兽,要被洗劫必须大家一起被劫,有福独享,有难同当!
众妖兽一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连连点头赞同。
不管,散了散了。
*
秘境北域的妖兽集体摆烂,因此东域的妖兽们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暴风骤雨。
“我们快到秘境东域了。”
裴谕收回神识,将他从妖兽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禾溪。
禾溪表示明白,对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很上道的没有多问。
别问,问就是大佬有独特的找路技巧。
东域的景象与北域完全不同。
北域水石遍布,怪石嶙峋,每隔十里便能遇上水潭沼泽;东域则是林木葳蕤,草树丛生,四处可见森林。
两人刚一抵达东域,就目睹了一场争斗。
山林间,两帮修士正在争夺血灵芝。
这两帮修士一帮身着灰衣,手执长剑,看上去是剑修门派弟子;另一帮身着青衣,拿着法器,甩出各种术法,是一群法修。
在这两帮人的身后,一只灵虎妖兽倒伏在地,气息断绝,全身满是剑气割划出来的伤口,鲜血干涸沾在皮毛上,已然死去多时。
这一群法修剑修打得天昏地暗,怒骂与嘲讽齐飞,剑光共术法一色,灵气浪潮一波又一波,将禾溪与裴谕的去路完全截住。
要想通过,势必会惊扰到激战正酣的那一群人。
禾溪跟裴谕对视一眼,两人躲入后面林丛,索性打算等他们打完再走。
裴谕掩盖住两人的气息,那群修士正打得上头,完全没有发现周围有人在观战。
他们躲藏的这个位置很好,既不容易被发现,同时能够看到前方的景象,还保持着一个正好能够听到这群修士交流的距离。
谈话声从前方传来。
“你们这群小人,这血灵芝分明是我们先寻到的!”修为最高的一名灰衣剑修挥剑斩灭一道火球术,愤怒喊道。
青衣法修不急不躁,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容:“秘境之中,夺宝只凭本事,谈什么先来后到?”
“再说了,我们比你们还早就发现了这血灵芝的存在,只是碍于灵虎在场,一直没有出手罢了。”
青衣法修笑了笑:“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杀了灵虎,替我们取到血灵芝。”
“你们踏马的真是不要脸!”
灰衣剑修们恨得不行,各种难听的脏话往外冒。
法修们对此置若罔闻,他们配合默契,渐渐将剑修们逼入死角。
剑修战斗力不弱,奈何这群灰衣剑修先前与守护血灵芝的灵虎交战,身上多少挂了彩,状态显然不及养精蓄锐的法修,因此才会落入下风。
最终,青衣法修们以术法牵引灵气交汇成一张巨网,将剑修一网困住。
为首的青衣法修满意一笑,轻慢道:“看在你们杀了那头灵虎免了我们动手的份上,把血灵芝乖乖交出来,我就放了你们。”
因为极度愤怒,为首的灰衣剑修面容不停抽搐。
但眼下保命为重,纵然心底有再多愤懑,他粗喘着气,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刚到手的血灵芝交了出来。
眼睁睁看着血灵芝落入敌手,灰衣修士们的脸色比他们身上的衣服还要显得灰败。
青衣法修拿到血灵芝,嘴角翘起。
“东西你拿到了,现在可以放了我们吧?”为首的灰衣剑修眼眸猩红,声音嘶哑地说道。
青衣法修盯着他看了许久,意味深长:“行啊。”
他拍拍手,示意身边的弟子收起法阵,灰衣修士们甫一脱困,彼此对视一眼,有志一同朝法修们出剑。
“老子跟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法修小人拼了!”
青衣法修似早有预料,掐诀挡下袭来的剑光,看着反抗的剑修们的眼神冷酷无比,宛如在注视着一群无足轻重的死人。
“不识趣的东西。”他勾了唇角,发话道,“那就一个也别走了。”
于是两伙人又打了起来。
修士耳清目明,禾溪将他们的谈话尽收耳底,轻而易举从中拼凑出事件的来龙去脉。
无非是因为夺取血灵芝引发的争端。
法修们率先在此处发现了血灵芝,却慑于守宝的灵虎没有动作,而是计划着等人捡漏。
后脚来到这里的剑修不知真相,他们费劲心力打败了守宝的灵虎。此时埋伏在侧等候已久的青衣法修见灵虎已死,便趁机出手抢夺。
修仙界中这种因夺宝引发的争端实在是太多了。
杀人越货,抢人宝物在秘境里简直比随手救人还要寻常可见。
禾溪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她围观着这场修仙界版的激情火拼,对他们所使出的千奇百怪的剑技术法叹为观止。
真炫,放在她穿书以前的世界能把那些电视剧的法力对波吊起来打。
禾溪管不了这些恩怨纠纷,一心只在意自己的任务,感慨完大场面后便小声问裴谕:“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裴谕黑沉的眼眸不知落在密林中的哪一处,他说。
“不急,还有人尚未出手。”
49. 建设四十九天
禾溪很快就知道裴谕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囚笼之兽尚会殊死一斗,灰衣剑修被逼到极致后,打定主意要拉这群法修同归于尽。
他们只攻不防,任凭术法将他们伤得透彻淋漓,也要将手中之剑砍在对方头上。
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法修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群剑修,解除束缚时便料到以剑修的耿直脾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打算借此机会斩草除根。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群剑修的脾气竟然这么烈,死也要拉他们垫背。
饶是早有准备,青衣法修在剑修反扑的攻势下也有些吃不消。
凌厉剑招击碎术法,血花飞溅,几名法修负伤过重,带着惊愕神色殒命倒下。
一名剑修捅穿法修的心脏,温热的血飞溅到他脸上。即便身怀重伤,他心中也却只觉万分畅快:“哈哈,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狗东西,都给我去死!”
“师弟!”
见师弟被杀,一名法修双目充血,悲戚化为蓬勃怒火,他扔出一道风刃割开了那名剑修的喉咙。
两伙人各有伤亡,死亡与愤怒蒙蔽在所有人心头,让彼此之间越打越惨烈。
眼看双方要落得两败俱伤之时,一道淡紫色的毒雾从林木间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恰好清风忽至,缭乱雾气携着那股妖诡奇魅的异香钻入鼻腔,叫人猝不及防。
隐藏多时的猎手见时机成熟,终于忍不住铺开早已布置的猎网。
毒雾四起的那一刻,裴谕瞬间在他与禾溪身边布下结界,将它隔绝在外。
至于战圈中激烈交战的法修和剑修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全身心沉浸在弄死对面全家都战斗中,无暇注意到这些颜色浅淡的毒雾,待雾气侵入五脏六腑,身体虚弱得无法动用灵力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是毒!
这个想法冒出时,已然迟了。
在场还活着的剑修法修统统被毒雾迷倒,此起彼伏倒伏在地,再无力站起身。
确认场中所有人被放倒,一个人影从隐蔽的丛林中钻了出来。
“哎呀呀,全部倒下了啊。”
放出毒雾的修士穿着一身古怪长袍,腰间系了条两指宽的红绳,绳上坠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药瓶,随走动发出清脆叮铃的声响。
望着法修和剑修恼怒的眼神,放毒修士笑呵出声。
他生得一副单纯天真的娃娃脸,天生笑唇,看上去极易亲近,极像不谙世事的顽皮孩童。
见到此人,禾溪顿时明白裴谕之前话里的意思。
这人也不知道来了多久,跟他们一样躲在密林里,眼看着灰衣剑修和青衣剑修彼此消耗,等时机差不多了,就跳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禾溪:为了抢宝物,这群修士真的人均一千个心眼。
“啧啧,打得这么激烈啊。”放毒修士扫了眼战场遗留的痕迹,嬉皮笑脸,“真是谢谢你们了,最后便宜了我捡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法修原本蹲守在林中等人打败灵虎,然后趁此机会杀人夺宝,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其他人。
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法修们瞬间明白放毒修士的意图:“你也想抢血灵芝!”
“是啊。”放毒修士高兴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目的。
青衣法修恨恨咬牙:“你!”
“你什么你。”放毒修士瞬间变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语调阴阳怪异。
“哎呦,你们不会还想来指责我吧,拜托,也不看看自己干的是什么缺德事。”
青衣法修被怼得说不出话。
“行了,中了我的吞灵毒,你们跟砧板鱼肉没区别,快把血灵芝交出来吧。”放毒修士在言语上打击完法修,朝他们伸出手。
保管着血灵芝的法修不甘心,一边抵御毒雾,一边汇聚微弱的灵力试图驱动法器。
放毒修士余光瞥见他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一撇嘴,催动他身上的毒引。
经脉仿若被绞碎的剧痛顷刻席卷全身,试图偷袭的法修身体骤然一僵,喉头滚落出一声声痛呼。
“不肯交是吧,那我就只好自己来拿了。”
放毒修士一脚踹在那人肚腹,将他身上的乾坤袋抢了下来,逼迫他解开上面的禁制。
眼睁睁看他抢走血灵芝,青衣法修的脸色顿时变得比身上的法袍还绿。
好不容易埋伏在后面抢到的血灵芝,又被埋伏在更后面的人抢了,这算个什么事?
他现在总算体验了一把先前灰衣剑修们的憋屈愤恨。灰衣剑修们见状,开始毫不留情地各种嘲讽。
将这一系列反转看在眼里的禾溪感慨道:“抢人者,人恒抢之啊。”
裴谕垂头思索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听起来颇为愉悦:“你说得对。”
“所以我也想抢。”
话音刚落,他飞身一掠,眨眼间便不见人影。
禾溪:???
不是吧哥!
抢到血灵芝,放毒修士满意地将其收入囊中,便不再理会这群被毒得东倒西歪的修士,也没有解毒的意思。
他的吞灵毒会蚕食掉修士的灵力,从而使其丧失反抗能力,但说到底不会伤及性命,这群人之后是死是活全看天命。
哎,我可真是仁慈啊。
放毒修士给自己点了个赞,正打算去往别处捡漏,一柄黑刀自天际而来,阻绝他离开的脚步。
黑刀周身没有灵力波动,却能似鬼魅般瞬影而至,冰凉森寒的锋刃几乎擦着脖颈逼近,裹藏着令人胆颤的杀意。
被刀锋抵着要害之处的放毒修士悚然一惊,冷汗遍体而生。
再接着,他眼前一花,黑袍银面的裴谕出现在他前方。
黑刀顺从地落回他手中,无声昭示着归属。
见这架势,放毒修士暗道一声不好。
在埋伏之前,他用神识将这一片片树林覆盖,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人出现在附近的气息,因此才敢放心大胆地当那只黄雀。
——这只能说明,对方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他警铃大作,不免升起几分戒备,收起之前面对法修剑修的嬉皮笑脸,转而正经问:“敢问道友来此有何指教?”
这人修为高深,行踪诡异,想必是哪位不欲露面的神秘高手,应当看不上血灵芝,说不定只是来瞧个热闹。
他如此想着,随后就听到他心目中的神秘高手扔出简单粗暴的四个字:“我来打劫。”
抱有侥幸的放毒修士:“……”
地上暗戳戳听热闹的剑修法修们:“……”
躲在暗处的禾溪:“……”
得知裴谕来意,放毒修士面色僵硬一瞬。
不过很快,他眼珠骨碌一转,打着哈哈笑道:“原来道友是要打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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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这里有挺多人的,道友你慢慢打劫,我不打扰,我先走一步。”
放毒修士:开溜!
躺地上也中枪的一干剑修法修:“……”踏马的!
自觉将锅甩了出去的放毒修士转身就想跑。
裴谕见他装傻,再次上前封住他的去路,漫不经心道:“他们没什么好打劫的,我要血灵芝。”
地上躺着的被抢预备役们毫不留情地发出一声嗤笑:“哈。”
作为血灵芝当前拥有者的放毒修士:“……”靠!
“你打不过我。”
裴谕姿态随意地将黑刀立在地面上,刀尖没入的地方裂出一道道皲纹:“交出来吧。”
他这话说得没错。
凭借多年秘境探险经验,识人无数的放毒修士十分确信且肯定,自己不是裴谕对手。
他心思浮动起来。
反正这血灵芝也是捡漏抢来的,给出去也无所谓,水云秘境中还有大把宝物,没必要为了朵血灵芝在这里跟对方起冲突。
权衡利弊之后,放毒修士果断做出决定。
他换了讨好的笑,恭敬将血灵芝拱手献上:“您拿好。”
深红近黑的血灵芝散发着菌类特有的馥郁香气,如伞盖的边缘镶嵌着一圈莹白的柔和光晕,一见便知晓不凡。
裴谕没有将它立刻收进乾坤袋,反而是不着痕迹朝禾溪藏身之处瞥了一眼。
趁裴谕不在出来透口气的小洒见他看过来,怂怂地重新缩了回去,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宿宿宿主,他他他怎么突然看你。”
禾溪没有回答小洒。
她思绪里浮现出裴谕刚才投来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耳畔边余音尚在——
裴谕朝她看来时,避过所有人给她发来了一道传音。
想到传音中裴谕透露的计划,禾溪忽地展露出一个兴致盎然的笑容。
有点意思。
她拍拍衣裙上沾染的草叶,从容自藏身之处走出。
地上的灰衣剑修们见到又有一个人从林中冒出来,内心已经麻木。
先是青衣法修,后面是放毒修士,然后又是黑袍银面人,现在居然还来了个练气女修。
小小一座密林,竟然藏了八百个人。
密林:我承受了太多。
没有拉风出场,没有嚣张发言,也没有掩饰真实修为的禾溪平平无奇地走到众人中央,收获了一干来自筑基修士的注目。
什么也没捞到的放毒修士本来垂头丧气,想早点离开这处是非之地。见到又有人跳出来,还是个在场修为居于底层的练气期,顿时来了兴趣。
放毒修士:不走了,让我来康康这回是个什么事。
他将禾溪端详一遍,见她衣着简朴,修为一般,除了长得好看外全无值得在意的地方:“这位道友,敢问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身处一堆能把自己吊起来打的修士中间,禾溪八风不动,面不露怯。
她揣着手,颇具高人风范地说出四个字。
“我来打劫。”
嘶,好熟悉的台词!
放毒修士被这句看似低调实则嚣张的话惊到了,礼貌发问:“那请问你要来打劫什么?”
禾溪眼神锁定在裴谕身上,灵动的眼眸微眯,勾出几分势在必得的张扬:“血灵芝。”
在场除她和裴谕之外的其他修士齐齐战术后仰:“嘶——”
勇士啊。
50. 建设五十天
众人被禾溪的嚣张发言惊住了。
放毒修士左看右看,他重新确定了一遍禾溪的气息,是正宗纯正丝毫不带掺假的练气期没错。
于是他更迷惑了。
他完全不知道禾溪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躺在地上打不起来只能默默吃瓜的法修和剑修也是如此想法。
他们只当禾溪是受了什么刺激跑来找死,结果被打劫的当事人盯着禾溪看了会,颇为凝重地开口。
“是你?”
禾溪双手环胸,颇为傲慢睨视他:“看来你认识我。”
银面背后,裴谕忍不住翘起唇角。
确实认识。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对视,不言不语。
这场景落在不明真相者的眼中就像是一场无声对峙,周遭暗流涌动,火花四溅。
最终还是由裴谕打破沉默。
像是在方才的交锋中甘拜认输,裴谕苦笑一声,率先开口:“我不知道您竟然会对血灵芝有兴趣,明明在您手中,有更多比它还要珍贵的宝物。”
禾溪:啊对对对,全是你抢来送我的。
就像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对血灵芝产生兴趣了一样。
腹诽归腹诽,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禾溪接住裴谕递过来的大佬剧本,顺势开演。
“血灵芝是不算什么,但不巧,我正好想要。”
禾溪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着一缕发丝玩,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蛮横:“怎么,你想跟我抢吗?”
说到最后,她抬眼轻瞥裴谕,语气倏然危险,杀机隐隐。
裴谕很快摇头,无奈道:“我定然是不愿与您相争的,既然您想要,那这血灵芝当然归您所有。”
说完,他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血灵芝奉上。
他的这一举措惊掉了看客们一堆下巴。
不是,这是什么反转转反再反转的奇葩打劫事件啊?
还有,这练气期的女修究竟是何来头,竟能三言两语让一名神秘修士将血灵芝拱手奉上?!
面对如此曲折神秘的剧情,无论是站着的放毒修士还是躺在地上的法修剑修,都开始头脑风暴。
打劫成功,禾溪不仅收获了血灵芝,还收获了演戏的快乐。
她跟裴谕没对过剧本,全是自由发挥,但既然开演了,那就得把这出打劫大戏演到底。
禾溪从裴谕手里拿过血灵芝,放在手中把玩,姿态轻慢,仿佛握着的不是寻常人为之抢得头破血流的珍稀灵宝,而是一株路边随处可见的无用杂草。
她像是早已对周围人向她献上的奉承习以为常,侧首赐给裴谕一个眼神,其中透露出三分欣赏七分高傲:“不错,你很识趣。”
裴谕有礼地朝她俯首,诚惶诚恐:“能得到您的青眼,是我的荣幸。”
其他人回过神,听到这句话后,看向禾溪的眼神不复轻视,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敬重。
他们悟了。
之前是他们想岔了。
普通的练气期怎么可能有胆量掺和进这种打劫现场?又怎么可能让一位强大的修士如此伏低做小?
综上可得,禾溪必定不普通!
众修士:她一定是某位隐藏身份修为的大能,或者是背景超厉害的隐世宗门弟子!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单纯的练气期!
禾溪成功给自己打造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大能形象。
她朝裴谕一抬下巴,发出入伙邀请:“正好我在秘境还缺一个仆从,你挺有眼力见,不如跟了我,我带你一起去抢其他人。”
裴谕兢兢业业扮演一个有幸得到大佬认可的小弟,殷切道:“愿意为您效劳。”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打劫业务的合作共识,禾溪一招手:“走吧。”
裴谕顺从跟上,还很有自觉地落后她两步,展现主仆地位。
两人相携而去,徒留下身后一众看戏看凌乱的修士们。
坏了,这回水云秘境里来了个真大佬!
*
遮天的林木茂盛繁密,葳蕤丛生,此处更是幽静寂清,草木攒动之间,两道行步之声从渐远方传来。
“你为什么想要抢血灵芝?”
走远之后,禾溪询问身旁的裴谕。
血灵芝虽然珍贵,但远不及非争不可的地步。之前裴谕得了许多比血灵芝要珍贵的灵宝,连看都没看一眼转手塞给禾溪。
难道是那血灵芝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
禾溪揣测着,而裴谕给出的理由相当简单,他说:“闲来无事,抢着玩玩。”
禾溪:“……”
行叭,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说到方才的事,禾溪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忽然传音给我,让我去打劫你?”
“抢人者人恒抢之。”裴谕轻笑一声,“我也想体验一把被抢的感觉。”
禾溪:“……”不是很懂你们这群大佬。
“不过说起来,翠花姑娘的演技可真是出神入化。”对刚才两人联手演的那出戏,裴谕给予了高度赞赏,“真是一场愉快的合作。”
禾溪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大哥您才是真正的老戏骨。”
前不久互相飙演技的两人相视一笑。
经过这件事,禾溪算是对裴谕有了新认识,这位大哥看上去神秘高冷不问世事,实际上是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
两人继续在树海密林里穿梭,没走多远,禾溪腰间的传信玉微光闪烁。
走在禾溪身侧的裴谕率先发现,他发出提醒:“翠花姑娘,你的法器亮了。”
林深叶茂,于林间穿梭时总避免不了沾上一叶半枝,禾溪正将不慎缠在发上的枝蔓解开,经由裴谕提醒她往下看,这才注意到传信玉亮了。
传信玉亮了,这就意味着她能跟师兄师姐他们取得联系了!
顾不上解结,禾溪用风刃将那缕牵着枝蔓的发丝切断,迅速取下传信玉给每位同门发去传音:“师兄师姐师弟,你们在哪?”
与此同时,传信玉另一端。
顾寒宵三人刚抵达秘境东域,萧韶歌忧心忡忡:“不知道师妹此时在哪里,有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他们三人进入秘境后便分在了一起,唯有禾溪与他们失散。
江炼摸了摸腰上的琉璃吊坠,难过道:“我应该,把小幻,还给,小师姐。”
小幻虽然被收留跟在禾溪身边,但两人向来不合,在小幻第五十五次被禾溪气闭麦之后,它怒而决定更换监护人。
于是它以帮忙钻研法器为由,被沉迷炼器的江炼接走。
小幻本身是难得一见的神器器灵,跟在江炼身边确实能够指点几句,让江炼受益匪浅,江炼也不会在意它的逼逼叨叨,两人关系还不错。
小幻哼哼:“那家伙可不一般,你们不用担心。”
三人对流落在外的禾溪不太放心,正思考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便齐齐收到了来自失散已久的禾溪传音。
江炼惊喜:“是小师姐!”
顾寒宵和萧韶歌没料到能在此刻收到禾溪的消息,意外之喜从天而降。
萧韶歌连忙回传音:“师妹,我们三人皆被传送在了一处,此刻正到了东域靠西的一处密林中。”
“师妹你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找你。”
禾溪得到师兄师姐们都在一起的消息,高兴时还有些发酸。
怎么就她一个人被传到犄角旮旯里,还差点被鬼眼墨蛛弄死。
难道是因为她踏入秘境时先迈的左脚吗?
禾溪反思着,一边准备告诉师姐自己现在的位置。
三息之后,她回消息的手忽然顿住。
等等,她现在是在哪来着?
禾溪朝四周张望,试图找到一个标志性地标从而确定位置。
树,绿树,高大的绿树,好多高大的绿树。
禾溪陷入沉默。
她拿起传信玉,艰难开口:“师姐,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这附近有很多树。”
另一侧,萧韶歌听她三言两语地简单描述了一番那边的景象,大致有数:“无妨,师妹你先在那里稍等一会,我们即刻过去找你。”
禾溪:“好。”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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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音,禾溪依旧开心地捧着传信玉。
再过不久就能和师兄他们会合了!
心情很好的禾溪没有忘记陪伴了她一路的裴谕,她转过头,朝他真挚道谢:“多谢大哥这一路的相助。”
”按照之前的约定,你不用再继续陪我耽误时间,而是去秘境别处寻找进阶机缘了。”
禾溪朝裴谕展露笑颜,祝福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很快找到修为突破的契机。”
听说裴谕要走,小洒欢呼一声:“好哎!”
出来透气的它扒着禾溪的衣袖,黑豆眼亮晶晶的,显然非常高兴这个让它感到莫大压力的人能够离开。
裴谕睨了一眼欢天喜地的小洒,无声哂笑。
他好不容易找到接近禾溪的机会,怎么会轻易离开。
他礼貌道:“送佛送到西,翠花姑娘不必多谢,等你和你的同门们见面之后,我再离开不迟。”
“秘境之中危机四伏,你修为不高,孤身一人太危险了。”担心禾溪会不同意,裴谕摆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想想之前路上那些莫名冲着她来的凶残妖兽,还有那些心怀鬼胎的各路修士,禾溪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有个武力值超高的保镖在身边,安全感确实爆棚。
张三大哥真是个好人啊。
禾溪真心实意地道谢:“那还要再麻烦大哥你一会了。”
目的达成的裴谕也真情实感地高兴:“不麻烦。”
两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只有一直期待裴谕滚蛋的小洒不高兴。
小洒:可恶!
既然决定在原地等候,不用赶路的禾溪放松了许多。她随便找了块地坐下,坐姿狂放不羁,非常不在意形象。
裴谕在离她数步之遥的地方坐了下来。
在等待的时间中,他忽然问道:“翠花姑娘,你和你的同门之间感情如何?”
想到即将要见面的顾寒宵等人,禾溪眉梢眼角皆透着雀跃的欢欣:“那当然是很好了,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裴谕接着问下去:“怎么说?”
禾溪忽地止住话语,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禾溪不难发现她的同门身上藏着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但出门在外,低调一点总是没错的。
禾溪决定给他们打造一个普通无害的人设。
“我修为不高,天赋也很差,但他们从来不会嫌弃嘲笑我,对我很是照顾。”
禾溪抱着膝盖,缓缓回忆:“我的师兄是个勤勤恳恳修炼的剑修,虽然他修为不高,但经常会在城中帮忙抓捕逃犯。”
“师姐她醉心医术,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常在医馆坐诊,还不收病重者诊金。”
“至于小师弟嘛,他性格腼腆内向,不擅长与人交往,倒是很喜欢炼器,会炼制一些在旁人眼中无用的小玩意,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些法器很有意思。”
过往回忆在眼前闪现,禾溪不免生出几分感慨:“虽然他们没有高深莫测的修为,但我开心能跟他们相遇。”
拜入百阑宗,这是禾溪自穿书以来,最感觉到幸运的一件事。
裴谕静静聆听。
待禾溪讲述完毕,他大致对她的宗门和同门有了初步的印象。
听起来像是个平平无奇,却意外和睦的地方。
与他所知道的修仙界那些充满明争暗斗,算计厮杀的宗门截然相反。
裴谕思索着,这时禾溪的传信玉再度亮了亮,她收起情绪,接着听到了江炼紧张结巴的声音。
“小师姐,我们,被一群修士,拦住了,暂时,过不来。”
“你在,原地,再等……”
传音戛然而止。
手中传音玉的光芒应声熄灭,禾溪猝然从地上站起,一抬首,便望见远处树林中轰然爆发出的灵力浪潮。
来自不同气息的灵力激烈对撞,余风震荡开来,激起树林间涛涛叶浪。
在那些驳杂光影中,混杂着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清冽剑影。
——那是顾寒宵的剑影。
51. 建设五十一天
进入水云秘境之前,禾溪经历了好几天的魔鬼特训,被大师兄顾寒宵吊打多时,对他的剑影简直再熟悉不过。
她以这些天遭受的毒打经验起誓,这绝对是大师兄的剑影。
认出那道属于顾寒宵的剑影,禾溪的脸色顷刻发沉。
结合刚才江炼说的话,不用多想,顾寒宵他们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裴谕其实能够听到禾溪与江炼之间的传音,但他装作没听到,看见禾溪眼神中的冷意,适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师兄他们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禾溪语气紧张,心中是止不住的担忧,虽然顾寒宵他们很厉害,但是对方人数众多,说不定师兄他们对付不了。
裴谕眉头轻挑,闻言热心道:“我现在带你去找他们?或许我能帮上忙。”
债多了不愁,反正已经麻烦了裴谕这么多次,也不在乎这一次了,禾溪抓住他的手,郑重道谢:“多谢。”
裴谕:“我带你御剑过去。”
先前赶路时,裴谕为了完善自己以战悟道的人设,所以没有御剑,一路打着妖兽过来。
禾溪没有废话:“好。”
要是去晚了,师兄他们可能都被欺负惨了。
这绝对不行!
裴谕牵住禾溪将她往剑上一带,让她环住自己的腰:“扶稳了。”
禾溪点头,裴谕轻声念诀,脚下长剑飞速升空,如离弦之箭般飞出。
再次体验了一把御剑飞行的禾溪这次完全无心体验上天的快乐,她此刻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被不明修士拦路的同门们。
由于之前给裴谕灌输“我的宗门弱小可怜且无助”的思想太过投入,禾溪的脑子里全是同门们被欺负的画面。
“完了,大师兄会不会打不过对面。”
“糟糕,二师姐人温柔善良,还是医修,会不会被对面欺负。”
“可恶,小师弟那么社恐,看见那么多凶神恶煞的修士一定会被吓到吧!”
她担心得真情实感,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
从识海里读到禾溪想法的小洒忍不住劝慰:“宿主,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吧。”
它觉得事情没有禾溪想的那么坏。
百阑宗虽然在修仙界中名不见经传,但整个宗门上到师尊,下到灵剑全都有小秘密。
众所周知,有秘密的人往往不简单。
何况这一窝人全有秘密。
禾溪仍旧忧心忡忡:“不,这个修仙界太危险了。修士人均八百个心眼,我师兄师姐师弟他们如此正直善良单纯,说不定就被险恶的其他人算计了!”
她方才便目睹了一场经典夺宝戏码,完全不信任现如今的修士素质。
小洒: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它也跟着开始焦虑。
一人一鼠就此陷入焦虑当中。
御剑的裴谕感受到身后的禾溪抓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偏头看了一眼。
少女抿着唇,秀致清丽的脸庞上满是忧愁,向来灵动舒展的眉眼低垂下来,如同灿烂的骄阳蒙上阴翳,变得灰沉阴郁。
看上去,她确实很担心自己的同门。
裴谕御剑的速度并没有很快。
他原本的打算是晚点赶到,拖点时间,让禾溪同门那边的纷争进行得更久一点,也好让他看看他们是否真如禾溪说得那般不行。
可是现在……
裴谕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运气御剑的速度不由再加快了几分。
算了,这姑娘挺有意思的,帮她一回也未尝不可。
*
交战过后。
顾寒宵一手执剑,将萧韶歌和江炼护在身后,冷冷地望向眼前将他们包围起来的千煅阁弟子。
为首的千煅阁弟子盯住他身后的江炼,语气凶狠:“把江炼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半刻钟前。
顾寒宵三人接到禾溪的通讯后便立刻动身,谁料在半路上,他们遇上了千煅阁的人。
此番进入水云秘境,他们并没有遮掩面容,因此打过照面后,对方一下子就注意到江炼。
在被驱逐出千煅阁之前,江炼因为召唤不出器火而备受打压,随便来个弟子都能踩上一脚。
后面江炼被废除修为驱逐出门,还有弟子在暗地里觉得可惜。
这样任打任骂的出气筒在哪里都不常见,以后可就没地方撒气了。
没人觉得失去修为的江炼还能活下来。
眼下看见他们心目中必死的江炼还好端端地活着,千煅阁的弟子们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即升起的便是愤怒。
这个千煅阁的耻辱怎么还能苟活于世?!
因此,千煅阁弟子们想要拨乱反正,将江炼带回千煅阁重新处置。
顾寒宵听到千煅阁想让他们放弃江炼,未曾多言,直接用行动表明了拒绝。
冰雪剑影在他手中显现,顾寒宵斩出一道剑气,剑气凛然锋锐,被一名千煅阁弟子用法器挡下。
双方一言不合,就此开打。
结界之内,江炼再次见到这些千煅阁弟子,脸色愈发苍白,他结结巴巴道:“师姐,我……”
萧韶歌知道他要说什么,向来温婉柔和的面色一点点沉下,语气难得严厉:“不行。”
“小师弟你绝对不可以跟他们走。”萧韶歌态度坚定决绝,“你已经不是千煅阁的弟子,你是我们百阑宗的小师弟。”
百阑宗从来没有放弃弟子的道理。
江炼看着前方迎战的顾寒宵,对这场因自己而起的纷争感到不安又惶恐:“可是……”
萧韶歌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安抚道:“没有可是,师兄师姐没有那么无能,我们能护住你的。”
师姐柔和婉约却又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江炼垂下头,死死抿住唇。
久违的恐惧占据了他的思绪,但在萧韶歌坦荡又温柔的眼神下,他终究没有再开口。
萧韶歌劝住江炼,这才有空将目光投向结界之外的战场。
剑修的战斗力跟他们的贫穷抠搜一样,享誉全修仙界。
而身为一个筑基期就能吊打金丹的剑修,顾寒宵的战斗力跟普通剑修更是不在同一级别。
器修除了手里炼制出的攻击性法器之外,本身战斗力十分有限。因此,即便是以一人之力对战多名千煅阁弟子,顾寒宵也没有落入下风。
一道道杀意凛冽的剑气纵横交错,给几名千煅阁弟子带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频频催动手中法器抵抗。
至于先前他们的轻松心态,谢谢,已经崩了。
观察局势的千煅阁为首弟子冯长新暗地里咬碎了牙。
他原本以为,江炼就算是侥幸还活着,也找不到什么厉害的宗门栖身,而且这群人看着修为不显,结果没想到是个硬茬。
他们这么多金丹打一个筑基剑修居然还打不过!还讲不讲修仙界基本法了!
草(一种植物)!
冯长新在心中怒骂,看着越打越起劲的顾寒宵,心中在战略撤退去摇人和留下来死缠烂打两个选项里面反复横跳。
可恶,难道今天真的带不走江炼了吗?
冯长新心有不甘。
但他还谨记着这次来到水云秘境的任务,夺得玄天木才是重中之重。为了一个江炼付出精力,属实不值。
权衡利弊下,冯长新决定先行撤退。
“弟子听令,我们……”
他话声未落,就在这时,一道灵气化成的火红长龙忽然从林中蹿出。
红焰带起的热浪将所过之处的林木枝叶烧成灰烬,火红长龙发出一声怒吼,如星火流坠般砸向顾寒宵身后结界。
顾寒宵大半心神放在应对千煅阁的弟子身上,还分去一部分注意在结界中的师弟师妹身上。
见此情状,他瞳孔一缩,立刻收剑想赶去阻拦。
“师妹师弟当心!”
冯长新见顾寒宵被牵制走开后大松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那火龙是由谁召出,但显然是冲着顾寒宵一行人来的。
他当即改变决定,不撤了!
这么好的机会撤什么!撤了他就不算人!
冯长新大喝一声:“拖住他!”
趁此良机,千煅阁弟子们朝着顾寒宵扔出法器。千丝结网,正好拖延住顾寒宵的脚步,让他不得不先处理。
火龙来势汹汹,挟裹着强大的灵力轰然撞击在结界上,砰一声巨响,布下的结界瞬间被击碎。
结界破碎之时,萧韶歌拉住江炼及时撤离,没让火龙的灵力余波伤及自身。
烟尘尽散,萧韶歌秀眉轻蹙,周身灵息翻涌,灵犀话声急切传来:“韶歌,你们没事吧!”
“我们无事。”
她冷静答完这句,抬头向外出望,召出火龙的人终于不再躲藏,现出了身形。
一群身穿火红法袍的修士从林中走出,为首那人手里涌动着火红躁动的灵光,显然方才在暗中暴起偷袭的人就是他。
顾寒宵打量一眼这群人,认出了为首那个背后偷袭的修士是谁。
赤焰宗的弟子,赤皓。
一般而言,顾寒宵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印象不深,但由于赤皓跟自家宗门有点仇怨,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顾寒宵面色沉沉。
这人还能站在他面前,看来上次还是下手太轻了。
“顾寒宵,我们又见面了。”赤皓一双眼死死盯着顾寒宵,语气里的阴沉难以遮掩。
他想起之前自己败在顾寒宵手里的事,以及后续因为他留下的剑伤所受的苦,心头控制不住地涌上杀意。
赤皓露出森然白牙,自信发言:“这一次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输给你,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不久前赤皓败给顾寒宵,狼狈地逃回赤焰宗后痛定思痛,每天苦心修炼十二个时辰,还接受了长老的进阶训练。
在这一系列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他终于成功突破。
赤皓仰起脸,看向顾寒宵的眼神充满不屑。
这一次,他一定能像话本中的龙傲天那样一雪前耻,夺回属于自己一切!
死期到了的顾寒宵:“……”
等会就去把这人头给打掉。
一旁的千煅阁为首弟子冯长新听闻此话,眯着眼打量了他们一眼,从赤皓身上的法袍认出来他们是赤焰宗的弟子。
赤焰宗这个宗门他有所耳闻,吞并了五个小宗门从而坐拥数条灵脉。门内弟子主修火系术法,不逊于剑修。
近些年里崛起速度很快,宗门实力不俗。
况且,经他察言观色发现,这群人和顾寒宵之间是敌非友,或许还有血海深仇。
冯长新:妙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完全可以跟赤焰宗合作,一同对付眼前这个难缠的剑修。
冯长新就不信了,集结两宗之力,难道还拿不下这小小的百阑宗?
思及此处,冯长新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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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断,朝着赤皓喊话。
“赤焰宗的道友,我们是千煅阁的弟子,不如我们合作,一同对付这些人?”
很明显,这些人指的就是百阑宗。
赤皓回首,从千煅阁的弟子门服中认出了这帮人的身份,他略一思索,觉得此事可行。
千煅阁,五派之一,现如今修仙界最强大的器修宗门,实力无需多言。
赤皓勾唇一笑,朝冯长新一拱手:“好,那便仰仗千煅阁的诸位器修道友出手相帮了。”
冯长新回以笑意:“好说好说。”
至此,结盟已成。
达成合作意愿的两帮修士站在一起,将百阑宗三人团团围起,包得密不透风。
赤皓和冯长新则站在最前方,两人面色傲然,胜券在握。
今天,就是百阑宗的死期!
看着当场结盟的两宗人,顾寒宵眉目一敛,面容含霜,好似对如今的情形十分为难。
这副表情落在赤皓和冯长新的眼里,就更加坐实了他力有不逮的事实。
赤皓,冯长新:这波稳了。
事实上,顾寒宵确实很为难。
他专注剑道,因为灵犀剑灵的存在,一般的剑道功法对他而言不适用,所以相无宥为他量身改进了一套功法。
这功法会封锁限制他的修为,将他的修为压制一个大境界,封锁后的一部分灵力会分给灵犀,帮助她定魂稳魄。
所以顾寒宵看上去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筑基,实际上,他已经金丹了。
如果顾寒宵解除功法的灵力压制,那他即便是面对元婴都有一战之力。至于处理眼前这群修士,更是不成问题。
只不过为了掩盖灵犀的存在,再加上师尊被人追杀,顾寒宵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修为与天赋,也不会解除灵力压制。
“呆瓜你尽管动手,不用管我。”
仿佛知道顾寒宵心中的顾虑,灵犀传音道。
顾寒宵微微一愣:“师尊说过,在外行事须得低调,不要太过张扬,而且你……”
灵犀:“那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就好了。”
顾寒宵隐隐约约悟到这话的意思,但没彻底想明白。见状,灵犀无奈道:“呆瓜,我的意思就是让你灭口。”
她看向两家敌宗,轻笑一声,笑语间却泛着剑锋般的残酷寒凉。
“只要把他们全部干掉,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就能够继续保持低调了。”
原来如此。
顾寒宵悟了。
做好了杀人灭口的打算,他缓缓抬头,眼神倏然变得锋利起来。
如同一把见血封喉的名剑终于解封,准备在出鞘之时将重重杀气肆意倾泻。
在场的修士们纷纷感觉背后一凉。
被顾寒宵毒打过的赤皓回忆起曾经被支配的经历,心头隐有危机之感,决定速战速决:“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我们上!”
趁他病,要他命!
冯长新想到的也是这个道理。
“一起上!”
两人一声令下,赤焰宗和千煅阁弟子齐齐朝着顾寒宵发起进攻,其中一部分为了牵制他,同时朝着萧韶歌与江炼攻去。
顾寒宵应声而动,与他们战在一团。萧韶歌一边护着江炼,一边驱动灵针应付那些想要对他们下手的弟子。
春雨润物无声,微如雨丝的灵针也难以捕捉。
铺天盖地而又悄无声息没入袭来的弟子身体,精准命中所有要害,令其一命呜呼。
解除修为压制需要一定的时间,顾寒宵边打边守,而另一边的萧韶歌与江炼面对层出不穷的围攻,同样深受桎梏。
场面无比混乱,乍一看去,百阑宗妥妥的落入下风。
禾溪匆匆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正气凛然的大师兄被一群不要脸的修士以多打少,在剑气与术法齐飞,法器共符篆围殴之间左躲右避,艰难应战。
她柔弱和善的二师姐护着小师弟,一个好端端的医修被迫拿起用于行医救人的灵针自保,两人单薄的身影是那样脆弱可怜。
岂有此理!!!
禾溪的怒气值一下子上来,她抓着裴谕衣袖,指着战圈中心道:“张三大哥,他们就是我的师兄师姐师弟。”
裴谕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了被当成靶子极其显眼的顾寒宵三人。
禾溪双手握拳:“我就知道修仙界里的修士没几个好东西,这么多人打我师兄他们三个,不讲武德!”
差点被她甩出去的小洒尖叫:“哎呀宿主你别太激动冷静一点!小心不要从空中掉下去会摔死的啊啊啊啊!”
底下的局势乍一看确实不太妙,裴谕正想出手帮忙,同时神识习惯性地先扫过底下禾溪的三个同门,顿住。
裴谕:“……”
他偏头看向禾溪,语气里带着几分古怪:“他们是你说的那些,天资平平,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同门?”
禾溪重重点头:“没错,就是他们。”
裴谕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他想到了刚才神识查探的结果。
一个先天剑骨,一个天木灵根,一个身怀琉璃器火,还有一柄生有剑灵的神剑。
全是难得一见的顶级资质。
回忆起禾溪不久前对她宗门弱小绘声绘色的描述,裴谕忍不住轻笑一声。
呵。
她的同门们,还真是够“弱小可怜又无助”啊。
52. 建设五十二天
禾溪并不清楚裴谕此时的心理活动,她现在快气炸了。
要不是小洒在识海里拼命劝阻,加上裴谕设下的结界,估计她这会能气得直接跳下去。
小洒声嘶力竭:“宿主你千万不要跳哇!我不想玩蹦极呜呜呜!”
裴谕瞥到身后跃跃欲跳的禾溪,跟着拉住她的手臂:“翠花姑娘你冷静一点,就算你现在跳下去也无济于事。”
禾溪也明白这个道理,气得咬牙切齿。
半空中,裴谕没有遮掩他们御剑而来的气息,地面上战成一团的修士齐齐抬头,一眼便能看清剑上的人。
功法压制共有四层,顾寒宵已经解除了两层,面对赤焰宗和千煅阁的联手围攻逐渐变得不落下风。
察觉有人到来,他抬眼一望。
顾寒宵目力极好,很快看到了空中长剑上的银面人,以及站在他身后被牢牢钳制住的禾溪。
他当即狠狠皱眉。
此地凶险,顾寒宵不知道禾溪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再看她身边戴着面具,一看就不像好人的裴谕,便以为禾溪是遭到劫持。
岂有此理!
顾寒宵心中沉怒万分,冰雪剑随他心念,朝空中斩出一道强悍剑气。
他沉声喊道:“小师妹!”
禾溪不清楚大师兄的误会,她在裴谕和小洒的连番劝阻中冷静下来,朝着顾寒宵挥手:“师兄,我带人来救你们了!”
她话还没说完,底下响起一声惨叫。
惨叫声来自正与顾寒宵缠斗的赤皓。
顾寒宵斩出的那道冰雪剑气原本是冲裴谕去的,恰好此时赤皓想趁机从上方偷袭,结果不偏不倚,正好被剑气击中。
赤皓:我敲里吗。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抖着嘴唇虚弱不已:“你,你好心机!”
故意展露破绽引诱他偷袭,结果早就备好后招想要一举重伤他!
好厉害的算计!好狡诈的心思!
诡计多端的不纯剑修!
顾寒宵:?什么玩意?
他没在意赤皓的控诉,倒是听了禾溪说她是来救他们的之后,由衷感到困惑。
小师妹不是被人劫持?
剑中的灵犀翻了个白眼:“呆瓜,小师妹明显是跟她身后那个人一起来的。”
天上的动静没有避开修士的耳目,冯长新见赤皓受伤不动声色往后退了数步,眯着眼循声向天上望去。
御剑之人银面覆脸,不清楚是哪门弟子,通身散发着金丹期的灵息。
在他身后站着一名年轻女修,见模样应当就是那个所谓的小师妹,修为才将过练气。
看破禾溪修为的冯长新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一个漏网的练气菜鸡居然不知死活地找到这里来,仅带了一个金丹期就不自量力地想要救人。
简直是自投罗网,千里送菜。
禾溪扯了扯裴谕的袖角,小声道:“张三大哥,你能打过吗?”
裴谕的神识已经将底下那群修士的修为摸了个透,闻言肯定道:“能打。”
一群水得不行的金丹而已,不足为惧。
禾溪眼睛一亮:“能打多少?”
裴谕云淡风轻地说出两个字:“全部。”
“如果翠花姑娘你想,我可以帮你将他们全部解决。”
禾溪跟着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裴谕的承诺给了她莫大的底气,禾溪腰板直了气也壮了,感觉自己又支棱起来了。
仗着背后有大佬撑腰,禾溪深吸一口气,朝着赤焰宗和千煅阁的人放下狠话。
“底下打我师兄师姐师弟的臭修士你们都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想死得太难看的话趁我倒数三个数结束之前赶紧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这番狠话抑扬顿挫,一气呵成丝毫不带停顿,充分体现了说话者的嚣张气焰,表达了说话者的愤怒之情。
目睹禾溪一系列操作的小洒:“……”宿主真的好勇。
刚想劝禾溪快走的顾寒宵三人:“……”师妹的气势好强。
被一个练气期放狠话的修士们:“……”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禾溪的狠话一出,无论是被围攻的百阑宗三人,还是组织围攻的两宗弟子都被深深震撼了。
江炼呐呐:“小师姐,这口气,真,真长。”
能不带喘气地喊完这么长一段话,禾溪的肺活量属实有点厉害。
萧韶歌护着他,闻言无奈地笑了笑。
吃了口药重新补满血条的赤皓反应过来,阴狠地看了一眼禾溪,转头嘲笑顾寒宵:“你那师妹果真是个蠢货,不过一个练气,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在他们眼里,禾溪刚才的狠话完全就是丢掉脑子的石乐志发言。
“闭嘴。”
顾寒宵冷叱一声,哪里能容忍赤皓嘲讽自家小师妹,正想再给赤皓一些教训,一道磅礴的威压忽然从上空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数十道气刃无声无息地出现,避开顾寒宵三人,对着赤焰宗和千煅阁弟子进行精准打击。
赤皓跟冯长新作为领头人,当仁不让地成为首要打击对象。
尽管他俩人品不行,但能在卷生卷死的宗门中当上首席弟子,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赤皓用长枪劈出重重炎浪,冯长新手里的法器灵光闪烁。两人手段频出,奈何那些气刃无形无声,迹如鬼魅,总能寻到他们出招的错漏之处。
两人左支右绌,形容狼狈。
他们身后那些弟子的情况更为糟糕。
被击飞的击飞,被压倒的压倒,许多人一脸懵逼地三振出局,七倒八歪躺了一片。
裴谕瞥见底下顽强抵抗的赤皓跟冯长新,不动声色地挥袖。
暗风从他袖中探出,化作一条无形风绳,正好将为躲气刃齐齐一跃的赤皓跟冯长新绊倒。
摔了个狗吃屎的两人:“……”
不过十数息之间,场中就只有顾寒宵、江炼、萧韶歌三人还能直挺挺地站着。
清完场,裴谕操纵着长剑,不紧不慢地带着禾溪降落。
他不以为意的视线从修士们带着惊恐与愤怒的脸上掠过,嘲讽道:“一群废物,不过如此。”
被骂废物的修士们心头狠狠中了一箭。
禾溪从剑上跳下来,跟着落井下石:“那是,跟张三大哥你比起来他们可不是一群垃圾嘛。”
被骂垃圾的修士们看着这个仗着靠山无法无天的练气菜鸡,心头火起。
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血条再次受创的赤皓费劲巴拉地撑起身,忍不住骂道:“你们这群搞偷袭的小人!”
听到这话的禾溪冷笑:“你怎么不说你们还以多打少呢!”
护身法器被击碎的冯长新大为破防:“不是说好了倒数三秒才动手的吗?你不讲信用!”
禾溪回头开怼:“你们不讲武德我还讲什么信用,闭嘴,菜鸡没资格哔哔赖赖。”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只有胜者才有发言权。
众人:气死了气死了。
赤焰宗跟千煅阁弟子虽然被忽然杀出来的裴谕出手击败,但身为大宗门的弟子,没点压箱底的手段那是不可能的。
“本来不想动用这一招的,是你们逼我的。”
赤皓眼中尽是不甘之色,他抹去嘴角溢出来的血,阴沉开口。
禾溪警戒地看过去,发现一圈赤火自他的体肤燃起。
赤焰宗有一秘术,名为赤血,这一术法能够燃烧修士心头精血从而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赤皓无法容忍自己再次折在百阑宗手中,决心要动用此等秘术,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眼见同盟准备开大招,冯长新也不再遮掩,咬牙大吼一声:“众弟子听令,结阵!”
江炼曾是千煅阁弟子,见冯长新让弟子结阵,很快猜出他的打算:“不,不好,他要结千器灵阵。”
禾溪等人不知道千器灵阵究竟有什么用,但从江炼语气里便知道这玩意很厉害,一个个当即肃容警惕。
裴谕神色不变,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动手把赤皓等人全杀了。
就在双方争斗一触即发时,变故陡生。
远方传出一阵清啸龙吟。
那龙吟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浩然庞大的青绿龙影从远山间腾霄而出,灵压阵阵,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众人惊愕地停手,齐齐往龙影望去。
那是——
小洒突然兴奋起来:“宿主宿主!那是青龙!青龙之匙出现了!”
禾溪仰首,看向那道笼罩在整个秘境上方的青龙虚影。
来自强大的古老灵兽威压溢散开来,让她呼吸不由自主地随之发颤。
她抖着声音:“不是,青龙之匙现世的阵仗这么大的吗?”
她之前拿到玄武之匙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程风平浪静,跟眼前青龙之匙出现时的高逼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洒合理猜测:“大概是因为,玄武是个低调的宅兽?”
想想专门搞了个小秘境睡大觉的小乌龟,禾溪接受了这个说法:“……有道理。”
那道青龙虚影栩栩如生,龙爪锋利,长而蜿蜒的身躯在云霄间穿行,遍布其上的青绿龙鳞坚如玄铁,在日光折射下熠熠生辉。
青龙在天上盘旋,满含威严的金色龙瞳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通身散发着磅礴的威压,叫人不敢直视。
来到水云秘境的大宗弟子都是为了传说中的玄天木,见此情状,皆明白了背后的意义。
冯长新失声喊道:“是青龙,有人找到了青龙之匙!”
赤皓目光灼灼地盯着上方的青龙虚影。
青龙之匙终于现世了!
相比较拿到四方之匙开启宝库夺得玄天木,与百阑宗继续纠缠下去这种小事简直是不值一提,完全没有可比性。
……最关键的是,他们可能还打不过。
识时务为俊杰,无论是摆脱百阑宗还是去争夺青龙之匙,都必须先离开这里。
前不久还并肩作战的赤皓和冯长新互相对视一眼,从这一眼中摸清对方与自己相同的意图,默不作声地带着自家弟子向后退,拉开距离。
反百阑宗联盟在成立一柱香后,光速宣告感情破裂。
赤皓迅速下令:“我们走!”
冯长新当机立断:“我们撤!”
随着各自领头人一声令下,赤焰宗和千煅阁的弟子们心有灵犀般步调一致地往外跑,向青龙虚影出现的地方飞去。
在跑路的过程中还不忘攻击对方宗门的人,试图拖延对方的脚步。
“你们休想得到青龙之匙!”
“呵呵,就凭你们也想阻止我们,想多了。”
一时间,法器与术法齐飞,怒骂共嘲讽一色。
前不久两宗还友好和谐地手拉手共同对付百阑宗,现在利益出现分歧,立马翻脸吵架撕逼一条龙。
禾溪看得叹为观止。
她对这个世界里修士之间脆弱的塑料情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这时候萧韶歌带着江炼过来,关切道:“小师妹,你没事吧?”
禾溪回过神,摇头:“我没事,倒是师姐你们还好吗?”
“我们还好。”
顾寒宵受了点轻伤,不过剑修皮糙肉厚,伤势不太要紧,萧韶歌给他处理过了。
江炼被师兄师姐保护得很好,只是脸色苍白,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禾溪注意他的异样:“小师弟,你怎么了?”
萧韶歌替他解释:“刚才围攻我们的那些修士中,有一群是千煅阁的弟子。”
禾溪一怔。
“当初他们废掉小炼的修为将他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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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本以为小炼必死无疑,却意外发现他还活着,于是想把他带回千煅阁重新处置。”萧韶歌解释道。
江炼的身世禾溪是知道的,她想想都知道千煅阁带走江炼后会发生什么,拳头硬了:“绝不能让小师弟跟他们走。”
“是,所以师兄跟他们打起来了。”谈及千煅阁,萧韶歌面色微冷,“只是后面又来了一群赤焰宗的弟子。”
“这两宗与我们皆有仇怨,见面之后,决定共同对付我们。”
禾溪还记得赤皓之前在息城惹出来的事,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愤愤不已。
她就说修仙界里没几个好东西。
问过了百阑宗三人的经历,萧韶歌转向旁边的裴谕,关心起禾溪的遭遇:“小师妹,你身后这位是?”
禾溪积极介绍:“哦,这位是张三大哥。”
“师姐你们不知道,我进秘境后可倒霉了,遇上了金丹期的鬼眼墨蛛,要不是有他出手,我可就见不到师姐你们了。”
禾溪飞快将自己差点落地成盒的事说了一遍。
顾寒宵早就注意到这位带着禾溪御剑而来的银面人,知道真相后抱拳道谢:“多谢道友一路照顾我们师妹,以及方才出手相助。”
同时他想起自己认为裴谕劫持禾溪的事,惭愧道:“之前误解道友的身份,想要对你出剑,是我不对。”
裴谕想到那道被赤皓挡掉的剑气,大方回道:“无妨,这都是小事,翠花姑娘也帮了我许多。”
听到“翠花”这个名字,顾寒宵三人齐齐一愣,看向禾溪。
禾溪:“……”
为了防止师兄等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禾溪抢话道:“啊,张三大哥,这三位就是我的同门,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她指着顾寒宵:“这位就是我的大师兄皇甫铁牛,是个正直的剑修。”
被改名为皇甫铁牛的顾寒宵:?
灵犀在剑中笑了个仰倒:“哈哈哈,呆瓜你成铁牛了!”
禾溪丝毫没有感受到大师兄的复杂心情,指着萧韶歌道:“这位是我的师姐秀花,是个善良的医修。”
被改名为秀花的萧韶歌:“……”
她无奈浅笑,倒是没有否认。
禾溪看着躲到大师兄身后的江炼,深知小师弟的社恐属性,没有强拉他出来见人:“那个躲起来的是我小师弟哆啦梦,是个会炼很多新奇法器的器修。”
被改名为哆啦梦的江炼反应慢慢的:“……啊?”
萧韶歌默默拍了下没弄清状况的小师弟,示意他配合禾溪的表演。
江炼很快get了师姐的用意,乖巧地不说话。
裴谕似笑非笑地听她胡扯一通:“哦,不知翠花姑娘你们宗门叫什么?”
给每个同门取完化名的禾溪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家宗门也安排得明明白白:“我们宗门叫摆烂宗!”
说完她眨眨眼睛,真诚地看向裴谕。
听着禾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熟练编出一堆假名的裴谕:“……”
她怎么这么能编。
他冷静说:“我知道了。”
禾溪不知道裴谕信没信她的鬼话,不过无所谓,她以前网上冲浪的时候小号马甲一大堆,一个被封就换下一个。
行走江湖,谁还没几个化名。
裴谕确实不在意禾溪的鬼话,反正只要他想,他迟早都能知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继续留下来。
之前裴谕以担心路途危险为由,与禾溪结伴,要送她与百阑宗众人会和,现在禾溪已经顺利地见到了顾寒宵等人,裴谕没有理由再待下去。
小洒想让裴谕离开很久了,它迫不及待地提醒:“宿主,你现在已经回来了,那个张三是不是应该要走了?”
这一路经历太多,禾溪都快忘了这件事,被小洒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是啊,她耽误人家这么久,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是时候散伙了。
平心而论,禾溪其实挺想留下裴谕的。虽然他身份成谜,但实力强大没有恶意,是个能搭伙一起闯荡秘境的好人选。
只是她赖着人家太久了,裴谕又是救命之恩又是拔刀相助,饶是禾溪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
她短暂思考了一下,良心难得上线,决定还是放裴谕离开:“我去跟他道别。”
小洒在心里放烟花。
好啊好啊,终于能够摆脱这个可怕的人了!
裴谕见禾溪朝他走来,猜到她想要说的话。
于是他状似无意地扭转话题:“翠花姑娘,你手里已经有玄武之匙了,如今青龙之匙出现,你有什么打算吗?”
对哦,青龙之匙出现了。
禾溪瞬间想起来还有个集齐四把钥匙召唤神龙……啊不是,打开宝库抢玄天木的系统任务。
禾溪:痛苦面具jpg.
百阑宗三人并不清楚禾溪在秘境里的经历,闻言震惊:“小师妹,你拿到玄武之匙了?”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禾溪坦诚道:“没错。”
她将不久前和裴谕误入小秘境,然后派出小洒当陪玩从玄武手里拿到玄武之匙的过程简单陈述了一遍。
萧韶歌感慨:“千年前水云秘境开启,四方之匙中只有玄武之匙未曾出世,许多修士将整个秘境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没想到小师妹你一来就拿到了。”
江炼星星眼:“小,小师姐,真厉害!”
禾溪被夸得不好意思:“误打误撞而已,都是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顾寒宵说,“只是师妹,你想去争夺玄天木吗?”
众人齐齐望向禾溪,包括裴谕。
禾溪当然要争,但她也没忘记此次进入秘境的另一个目的:“这个先等会再说,我们先去找灵石矿脉吧。”
闻言,萧韶歌笑了笑:“不用去找,我们已经挖到灵石了。”
53. 建设五十三天
在禾溪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萧韶歌柔声解释了他们进入水云秘境后的一路经历。
“我们三个进入秘境后没有被分开,还正好被传送到灵石矿脉中,后来我们发现师妹你不在,担心你在秘境中遇上危险便想早点出来寻你。”
想到他们初入秘境后看见的那条灵石矿脉,萧韶歌畅然一笑:“临走前我们挖走了不少灵石,够我们宗门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哇,这是什么梦幻开局?
听着师姐的话,禾溪想到自己不仅一个人和同门失散,传送到乌漆麻黑的盘丝洞里,还倒霉催地遇上了金丹期的鬼眼墨蛛开启一路冒险的事。
她好酸啊。
论开局上,她和她的同门们真是形成了一个天崩一个天胡的超绝对照组。
禾溪酸了一小会,之后很快调整心态,沉浸在宗门暴富的惊喜中。
牺牲她一个,幸福全宗门,这波不亏。
顾寒宵还记挂着禾溪手里的玄武之匙,他严肃道:“所以小师妹,你想要去争夺玄天木吗?”
禾溪这次进入水云秘境总共也就两个目标。一个是寻找灵石矿脉,挽救宗门岌岌可危的财政;另一个就是完成系统任务拿到玄天木,保住这条得来不易的小命。
现在目标一完成了,自然是要准备完成第二个。
光靠她一个练气期,想要单打独斗集齐四把钥匙打开玄天宝库是绝对不可能的。
禾溪摸不准同门们对这件事的心思,犹豫地试探道:“来都来了,要不,我们试着抢一下?”
禾溪自己不争不行,但她不想强迫师兄他们去争。
水云秘境里各大宗门皆是为了玄天木而来,不必想也知道这其中的纷争凶险,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翻车丧命。
虽然她的师门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但这件事终究有风险。
萧韶歌余光瞥见禾溪纠结的神情,失笑说:“既然小师妹有此意,那我们便争上一争。”
江炼也没意见:“我,我跟,师兄师姐走。”
现在就剩大师兄顾寒宵没有表态了。
禾溪紧张望去,担心稳重的大师兄会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冒险,结果就见顾寒宵冷着一张脸,字字铮然。
“玄天木,我们必定拿下。”
他的语气充满自信,好像笃定玄天木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禾溪被大师兄这番自信发言震慑住了。
她心道不愧是大师兄,这气魄真是太拽了,她由衷鼓掌:“好!我们必定拿下!”
识海里的小洒也很高兴:“好耶!”
争夺玄天木这件事得到全票通过,纳入百阑宗此次水云秘境探险计划目标之一。
裴谕静静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一个加起来只有四个人,平均修为不到金丹的无名宗门在这里大放厥词,信心满满地表示要拿下所有人都在追寻的至宝。
若是有其他修士在场听到这番话,恐怕要笑掉大牙。
可裴谕没有取笑,他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讨论该怎么拿下玄天木。
“这件事还需要仔细筹划。”
确定了目标,接下来就是思考具体计划方案,禾溪说:“想要玄天木的修士太多了,我们打不过。”
这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问题。
水云秘境里的厉害修士很多,饶是能吊打普通金丹的顾寒宵也不一定能保证可以战胜所有修士。
更何况大宗门派进来的弟子多不胜数,光是人数对比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想拿下玄天木,他们不可能靠着武力碾压,还得想点别的办法。
这时,许久未出声的裴谕忽然道:“或许在下可以帮忙。”
顾寒宵等人看向这个陌生的银面人,眼神中带着探究之色。
“若是你们想要争夺玄天木,其中必定少不了与其他修士起争端,我修为尚可,此次前来秘境也是想以战悟道。”
裴谕不徐不疾地陈述:“反正都是打架,我与诸位有缘相逢,也可顺道帮忙。”
他顿了顿,话语里带着一点飘忽的笑意:“更何况,我也很想亲眼见证玄天宝库的开启。”
听完他的话后,禾溪眼中的光瞬间被点亮。
裴谕的战斗力她是知道的,他的加入无疑能够提高他们许多胜算,她先前还在发愁己方战斗力不足这件事,裴谕此举无异于是打瞌睡送枕头。
“那可真是太好……”
禾溪正想答应,生怕晚了裴谕会反悔,却见身旁的顾寒宵毫无预兆地朝裴谕出剑。
剑影如雪,锋芒直指裴谕咽喉。
面对忽如其来的剑光,裴谕几乎是在顾寒宵出招的时候便做出反应,他后退两步,转瞬间便召出一把黑金长刀。
长刀以黑金铸成,约有三尺,冰凉的刀身镌刻着古朴晦涩的细密符文,一点寒光凝于刀尖。
裴谕手腕翻转,不紧不慢地执刀将那道袭击自己的剑光斩灭。
剑光消失,裴谕迎身往前,刀刃直朝顾寒宵要害而去。
顾寒宵手执冰雪剑,他所修的剑法走的是轻巧迅疾的路子,同时不失力道,一息之间便可破开数十道剑影。
他迅速横剑接住裴谕的刀招,两人所用刀剑皆是上品神兵,剑刀相错之间划过爆裂星火,危险而绚烂。
交锋之中,两人的视线彼此相撞。
下一刻,他们心照不宣地拉开距离,然后身形再度重合,开启新一轮的过招。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到处纷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此之前,禾溪只看见过裴谕用剑,她以为裴谕是个剑修,却不知道他还会用刀。
而且以她浅薄的对战经验来看,比起长剑,那把黑色长刀裴谕用着明显更为趁手。
禾溪不理解大师兄怎么忽然对裴谕出手,观其架势,两人还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活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招招狠辣,恨不得直取对方狗命。
她不由看得有些着急,转头道:“师姐,师兄他这是想做什么?”
萧韶歌声音柔和平静,悄然便抚平禾溪潜藏的担忧:“不用担心,大师兄只是想探探这位张三道友的底,两人相斗看着凶险,实则各有分寸。”
得了师姐的话,禾溪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总算是看出了些门道。
两人对战险招齐出,却并未动用全部力量,也会在即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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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要害处时及时停手。
看着看着,禾溪甚至还从他们打得有来有回的对战中看出了一点趣味,想来句经典台词——
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去练舞室打!
小洒察觉她危险的想法,劝阻道:“宿主你别皮,小心他们转头过来打你!”
“哦。”
诚如萧韶歌所言,两人看着好像是要打个你死我活,实际上点到为止,在对上数百招后,未分胜负的两人同时收手。
顾寒宵收起剑,漆黑的眼眸灼灼发亮,犹如孤傲的剑客遇见了一个值得挑战的对手:“你很强。”
裴谕同样收回长刀,他眯了眯眼,银面之下的神情难以捉摸,只回敬了一句:“承让。”
先天剑骨,剑法独绝。
即使放在混沌之劫前那个灵气浩荡,众仙云集的仙盛时代,顾寒宵也能称得上天纵之才。
裴谕本来只对禾溪感兴趣,但在见到百阑宗三人过后,对他们也起了几分探究之心。
这个在修仙界查无此名的摆烂宗看似平凡,实际上并不简单,在和顾寒宵交完手后,这样的感受更深刻了几分。
这个摆烂宗,有意思的地方还真多。
裴谕戏谑道:“铁牛道友已经试探过在下的实力了,怎么样,道友现在觉得,我有资格与你们同行吗?”
他坏心眼地没有称顾寒宵为皇甫道友,而是偏偏叫他铁牛。
想起来自己还挂了个“皇甫铁牛”假名的顾寒宵听到这个称呼噎了一下,他转过头,幽怨地瞟了眼旁边看戏的禾溪。
小师妹是不是没读过什么书?取的名字奇奇怪怪的。
禾溪忽略了铁牛师兄的谴责眼神,她热情地迎上去拉住裴谕的手,用力上下甩了甩:“有资格有资格,太有资格了!”
“欢迎张三大哥跟我们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说完她啪啪鼓掌,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热烈欢迎。
成了蚂蚱的裴谕:“……”
顾寒宵面露赞许,萧韶歌笑而不语,江炼探出头跟他打招呼:“张,张三大哥好。”
经过这一遭,裴谕顺理成章地加入了百阑宗。
唯一受伤的只有小洒。
后知后觉裴谕打入内部的小洒开始惊慌:“不是,宿主你就这么让他同行了?”
小洒的天塌了。
难道这个可怕的男人要一直跟着他们直到秘境结束?!
禾溪不太能理解它的抗拒:“玄天木那么难抢,这么好一个战力不要白不要,怎么,你不想完成任务?”
被任务狠狠拿捏住的小洒顿时不说话了。
小洒:呜呜可恶。
裴谕看了眼萎靡不振的小洒,询问道:“翠花姑娘,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决定争夺玄天木这件事是禾溪挑的头,但她本身修为低下,按理说应该由修为更高的大师兄顾寒宵安排。
但很明显,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摆烂宗当中,禾溪才是那个定计划的人。
其他三人都是“随缘吧就这样”的顺其自然佛系玩家,完全听从禾溪的意见。
在众人的目光下,禾溪揣着手,缓缓道:“我有一个想法。”
54. 建设五十四天
争夺玄天木这件事关系到身家性命,禾溪相当谨慎,早在进入水云秘境之前就琢磨出了几个方案。
进入秘境之后她了解到的信息更多,结合已知的那些情况,禾溪将提前准备的计划ABCD修改整合一番,大致有了成算。
见她胸有成竹,百阑宗三人和裴谕都好奇地看过去。
经典剑修思维的顾寒宵蹙眉问:“难道我们现在要去抢钥匙?”
“当然不是。”
禾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只会打打杀杀的大师兄:“师兄,暴力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我们要学会智取。”
一贯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顾寒宵:“……”
裴谕勾起唇角,迫不及待想看好戏:“哦?那翠花姑娘你打算如何智取?”
禾溪抬头,清亮的目光遥望南方。
“我们现在去南域。”
*
与林木葱茏,四时如春的东域不同,水云秘境的南域是一片赤红的焦土。
相传水云秘境之中有四象神兽坐镇四方,并以此定界。
东域属青龙、西域属白虎、北域属玄武,南域属朱雀。
这四域的地界也分别对应了木、金、水、火四行。
南域为朱雀栖息之所,朱雀喜火,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皆散发着灼人高温。
荒芜焦土上偶有烧得干枯翻卷的枯树出现,望不见生机,好似有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曾经降临此地,将一切焚烧殆尽。
连原本澄澈的天际都呈现出赤色的火光,红霞瑰艳,仿佛有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的火焰蕴藏其中。
“这里怎么这么热啊。”
浑身是汗的禾溪有气无力地哀嚎一声,身体半倚靠着萧韶歌,整个人如同被烤熟了的咸鱼,恹恹的翻不了身。
从秘境东域一路御剑半个时辰后,百阑宗一行人与裴谕终于来到了秘境南域。
水云秘境的四域界限分明,每一域都有着独特的禁制。
之前在北域和东域时修士还可御剑,到了南域这里便无法再御剑而行,也不能动用御空术法,只可徒步行走。
这里不仅禁飞,温度也高得能热死人,偶尔刮来的一阵风都裹挟着滚烫热浪,跟熔炉没区别。
在禾溪这一行人当中,顾寒宵修为高且又是冰灵根,南域炎热的环境对他的影响不大;裴谕是个深藏不露的魔族大佬,丝毫不受影响。
江炼身怀器火,经常炼器也习惯了高温;萧韶歌虽有所不适,但她所修习的心法平清凝神,应付下来也不算难事。
唯有禾溪,作为在场修为最低又菜又柔弱的练气,刚踏足这里时就出现明显不适。
顾寒宵看着快虚脱的禾溪,叹息一声,将冰雪剑交到她手里:“拿着。”
冰雪剑以寒玉为铸料,上面还有他练剑多年留下的剑意,冰凉无比,禾溪拿着能好受一些。
禾溪猝不及防抱住冰雪剑,剑上凉意驱散了四周的炎热,如同从大蒸炉走入空调屋,她感觉到舒适的同时也有些无措:“这不好吧!”
众所周知,剑修最宝贝的就是他们的灵剑。
将灵剑外借给他人,这对一个剑修而言,无异于忍痛把老婆托付给隔壁老王照顾。
更别说禾溪还知道,这冰雪剑里还真有大师兄货真价实的老婆。
顾寒宵语气幽怨:“没什么不好的,师妹你又不是没抱过。”
他永远也忘不了之前灵犀带着禾溪御剑上天完全不管他死活的事。
灵犀也传音安慰说:“没关系的啦小师妹,反正你又不是别的臭剑修,跟我抱一下怎么了!”
灵犀:姐妹贴贴!
既然师兄跟剑灵都没意见,禾溪也拒绝不了冰雪剑这一台行走的制冷机,便安心收下。
有了冰雪剑的冷气支持,先前还恹恹的禾溪重新支棱起来,她看向裴谕,语气忽然深沉:“张三大哥,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裴谕:?
定位为打手的他好奇问:“我能做什么?”
禾溪一本正经:“带路。”
他们此行来到南域,为的是寻找朱雀之匙。
开启玄天宝库的四方之匙如今已经出现了两把。
玄武之匙被禾溪悄无声息地拿下,青龙之匙也已出世,不过它出现时的声势太过夸张,几乎整个秘境的修士都看见了那道青龙虚影。
想都不用想,秘境东域现在一定乱得很。
所以禾溪果断放弃去争抢青龙之匙,趁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秘境东域时,先去其他两域寻找另外的钥匙。
南域离他们最近,所以禾溪先过来了。
当然,她能想到这一点,其他修士也会想到,而按照禾溪的计划,他们必须得最先找到朱雀之匙。
南域幅员辽阔,漫无目的进行地毯式搜索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禾溪决定开外挂。
莫名其妙被分配了带路任务的裴谕答道:“翠花姑娘,我并不精通寻物之术,更不知道朱雀之匙在何处。”
他以前没有来过水云秘境,眼下修为受限,也无法确定朱雀之匙的位置。
禾溪像个不顾实际给手下员工交代困难工作的老板,以一种鼓励又压迫的态度拍了拍裴谕的肩膀:“没关系,张三大哥你就随便乱走,我相信你的运气。”
她万分笃定:“若是连你也无法找到朱雀之匙,那这世上就更没人能找到了。”
毕竟裴谕可是能带着她捡一路宝物的隐形龙傲天啊!
顾寒宵三人不知其中缘由,萧韶歌拉过禾溪,不确定道:“小师妹,这位张三道友可以吗?”
禾溪斩钉截铁:“他可以。”
为了打消同门们的顾虑,禾溪决定用事实说话。
“实不相瞒,我之前跟随张三大哥在秘境中行走时,跟着他踩到八次绝品灵草,碰见五次妖兽送菜,遭遇过九次无名宝物认主。”
禾溪打开自己的乾坤袋。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是裴谕弄来的各路天材地宝灵器妖丹。
她幽幽道:“在运气这一块,他绝对是专业的。”
半信半疑的顾寒宵三人用神识往乾坤袋里一探:“……”对不起,打扰了。
他们不久前还觉得这次进入水云秘境的运气算是不错,现在看来,是他们没见识了。
顾寒宵立马转变先前不赞同的态度,他拍拍裴谕的肩,托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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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道友,交给你了。”
萧韶歌含笑道:“张三道友,辛苦你了。”
江炼眼睛发亮,让出一条道来:“大哥,你先走。”
禾溪在旁边加油打气:“张三大哥冲冲冲!”
裴谕:“……”这都是什么事。
前后两世,从来没被人这么支使着赶去做事的裴谕气笑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这种无奈又好气的情绪时,与之而生的,又是另一种新奇而惊讶的体验。
有朝一日,他居然也能够产生这样丰富的情绪。
裴谕曾在绝妄海中被封印千年,以他的修为本可以摆脱那所谓的封印,但他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无趣枯燥至极,因此没有挣扎,选择自我封闭。
世人皆向往大道飞升,为此互相倾轧,争相要将其他人踩在脚底,披着道貌岸然的人皮却展露出贪婪丑陋的嘴脸,叫他心生厌烦。
至于魔渊里被镇压的魔族也多是一群又菜又爱打的废物,自裴谕成为魔主之后,也再没有不长眼的魔族敢去招惹他。
于是在过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裴谕对一切都感到冷漠而倦怠。
即便是杀戮与毁灭,也难以激起他情绪的一丝涟漪,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厌倦。
但这一世不同。
裴谕的视线隐晦地落在禾溪身上。
年轻的少女面容姣丽,脸上常带着明媚张扬的笑意,每当心头想到什么新奇主意时便会弯起眉眼。
清亮如溪涧的眸光流转,像是一只游走于山间,狡黠灵动的狐狸。
望见她脸上期待的神色,裴谕心绪微动。
带路就带路吧,就当体验人生了。
曾经将整个修仙界闹得天翻地覆的魔主妥协了:“那就请诸位跟我走吧。”
决定好由裴谕带队以后,百阑宗众人顺从地跟上他的脚步。
接下来一路发生的事情对禾溪而言就很熟悉了。
裴谕照着禾溪所说的凭感觉乱走,结果刚带路没多久,就踩到一块赤红色的圆形石头。
众人捡起一看,哦豁,发现是能淬炼火灵根的百年赤影石。
法宝×1
又走了半刻钟,裴谕带着一行人遇上一头金丹期的妖兽。
这妖兽不知道遭受了哪家修士的围攻,出现时已经重伤垂死,然后跟碰瓷似的倒在他们面前,脑袋一歪,凉了。
妖丹×1
紧接着走了不久,他们遇上一丛挡路的荆棘。
裴谕挥刀清理完之后,一座闪烁着七彩虹光的玉炉飞到他怀里。
灵器×1
走了不到五里路,裴谕捡了一大堆宝物。
随着以上一系列事件的发生,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气运的百阑宗三人瞳孔地震。
他们看裴谕的眼神从惊讶再到震惊再到肃然起敬,像是在围观什么神奇的宝物触发器。
对此,早就经历过一遍的禾溪表示:低调,都是基操。
现在的她已经拥有见怪不怪,一切如此顺理成章的淡定从容了。
就这么一边乱走一边捡经验地走了大半个时辰,裴谕终于停下脚步。
因为前方无路可走了。
55. 建设五十五天
横亘在众人的前方的,是一片流动着熔岩的悬崖。
如果说众人之前没有见识过裴谕的逆天气运,此时见他带他们来到悬崖,怕是会怀疑裴谕带错了路。
但是现在他们见识过裴谕的本事,对裴谕的话深信不疑。
于是众人一起围在崖边,打量着这片悬崖。
火红的崖壁没有任何草木生长。透过岩浆蒸腾而起的大团白汽,隐隐可见深崖底下缓缓流动着的赤红熔浆。
火星飞溅,流淌的熔浆如同锅炉之中倾倒的烧红铁水,望之生畏。
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站在崖边时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灼人强横的热气。
修为最低的禾溪抱着冰雪剑往后退了几步,完全没有欣赏修仙界独特自然风光的心思。
顾寒宵是冰灵根,对火焰存在很敏感,他往崖边又走了两步:“这下面有一股很强大的火灵息。”
身怀器火的江炼也赞同道:“这火,好,好烫。”
听他们这么说,刚退后的禾溪再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崖底的滚滚岩浆:“朱雀不会藏在岩浆底下吧?”
朱雀是火属灵兽,喜欢待在岩浆里泡澡好像也不是什么怪事。
站在禾溪身边的裴谕没说话,他往下铺开神识,忽然感受到底下的岩浆中有东西在游走。
一股腐朽的,充满着血腥味道的气息稍纵即逝。
裴谕对藏在岩浆中的东西忽然产生了一点好奇,他来不及解释,只朝旁边的几人打了个招呼:“我先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便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纵身一跳。
目睹裴谕作死跳崖行为的禾溪:?
她该说不愧是取法外狂徒张三当假名的人嘛,居然这么勇。
哥们你是不是忘了这里不能用御空术法的啊!
禾溪刚想劝裴谕三思而后行先观察别鲁莽的话被迫咽回肚子里。
她转过头想问问大师兄怎么办,就见顾寒宵紧盯着崖底,好像底下有朵花似的。
过了一会,她看见顾寒宵面色严肃地直起身,然后也给她来了个极限跳崖。
“你们现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停留在空中,再转眼,人不见了。
顾寒宵也跳崖了。
留在崖边的禾溪、江炼、萧韶歌三人:“……”
江炼左看看右看看,迟疑不决:“我,我……”
禾溪以为江炼也想不开要跳悬崖,连忙捂住他的嘴将他绑了往后拖:“小师弟你不准跳!”
实际上只是想说“我觉得底下好像有东西”的江炼想澄清:“我……我……”
他没有想跳崖。
禾溪不听,开始教导修为不高还想逞强的小师弟:“小师弟,你不能跳啊,大师兄跟张三大哥跳崖那是他们莽,你可千万别学他们。“
小幻也跟着尖叫:“对对对,你不准跳,我不要跟你一起跳岩浆!”
它跟江炼待在一起,江炼要是一个想不开,它也得跟着完蛋。
小幻:我才不要完蛋!
萧韶歌颇为好笑地看着禾溪苦口婆心劝导江炼珍爱生命远离岩浆,出言道:“张三道友和师兄不是想找死的人,他们跳崖,怕是有了什么发现所以想去确定。”
她拍了拍裙角,施施然在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我们现在下去也帮不上忙,便先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
听了萧韶歌冷静的分析,禾溪忍不住感动流泪。
看啊,他们队伍里还是有理智谨慎的人的!
还得是师姐。
禾溪按着不省心的小师弟江炼挨在师姐旁边坐下:“不准乱走,我们就在这等。”
江炼已经被她跟小幻的连环絮叨给叨自闭了,他放弃挣扎:“哦。”
禾溪摸了摸他的脑袋。
现在就等大师兄和裴谕回来,看他们有什么发现了。
*
在崖上等待的三人并不知晓,悬崖下面正在上演一出紧张刺激的追逐战。
南域禁用任何御空术法,可百阑宗众人不知道的是,裴谕并不在此限制之内。
纵然能够御空,裴谕此时依旧选择放任身体下坠。
直到他穿过浓浓的白汽烟雾,确认崖上的人不会看到自己时才召出长剑,足尖一点,踩在剑身上悬浮于半空。
与此同时,庞大的神识骤然铺开,一寸寸飞速搜索周遭的一切。
找到了。
裴谕御剑而飞,很快发现了之前在崖上感受到的那股气息,也看到了那个藏身于岩浆中的不知名存在——
一个黑红光芒交织,浑身如粘稠血肉堆成的血色光团。
血团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驳杂混乱,熟悉中又带着令人作呕的恶心,轻而易举勾起了裴谕心中的毁灭欲。
毁掉它。
裴谕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靠近。
这时,岩浆之中的血团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正在朝它逐渐逼近,并且还有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感觉到大祸临头的它闪烁两下,从岩浆之中暴冲而起,第一时间选择跑路。
裴谕已经决定要毁掉这团恶心东西,怎么可能放它离开。
长剑从他脚底如流星般脱身而去,向前追击,而裴谕踩着峭壁上突出的石块,依靠身法在千仞峭壁之间灵活穿梭。
在血团的视角里,裴谕化身为一名如影随形的猎手,带着恐惧与死亡的阴影追寻着锁定的猎物,紧追在它后面。
它逃,他追,血团插翅难飞。
如果血团此时能说话,那么它肯定会输出一堆脏话。
但是它很悲催地说不了话,它只能跑,还跑不掉。
换作其他人发现了它的存在,血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人杀掉。
但裴谕身上的气息对它来说太过可怕,让它无法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血团用尽所有力量,只想要摆脱身后的裴谕。
裴谕跟在它身后,难得不想花时间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戏码,打算尽快结束。
几道黑雾从他身上蔓延出去,将血团所有前路后路一并封死,血团惊慌想逃,却发现黑雾已经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黑雾慢慢收缩,形成一座困住它的牢笼。
即使惨遭逮捕,血团也没有放弃逃跑,它在牢笼里横冲直撞,试图冲出去。
然后它就被黑雾腐蚀了一大片血肉,疼得死去活来。
黑雾打造的牢笼带着里面被囚禁的血团,回到裴谕手上。
裴谕提起笼子,睨视里面的血团:“想逃?”
血团瑟瑟发抖。
裴谕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摇晃起牢笼,里面的血团不受控制地随之翻来覆去,并随机触碰到笼上的黑雾。
一边晕笼一边被腐蚀的血团:yue!!!
裴谕手法熟练地用各种办法折磨里面的血团,直将它折腾得气息奄奄才开口:“朱雀在哪里?”
血团身上的光芒黯淡大半,裴谕语调上扬:“不说?”
血团预感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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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它的牢笼再次开始旋转,让它又经历了一遍天旋地转的折磨。
等这次结束,裴谕再问:“告诉我,朱雀在哪?”
只剩一口气的血团欲哭无泪。
敲里吗,我敲里吗!我是想招的啊!但是你没看见我没长嘴啊!
没长嘴我说个屁啊!
经历几番折磨,血团已经彻底心如死灰,裴谕盯着它的反应,笑着往它心头补刀:“我知道你开不了口。”
他摇了摇笼子,语气散漫又欠揍:“我知道你答不上来,所以故意问你问题,然后借机折磨你。”
血团:“……”
魔鬼!这人一定是魔鬼!
折磨完血团,裴谕没忘记他还要杀了它,正当他有所动作,崖上忽然传来动静。
那个假名叫皇甫铁牛的剑修下来了。
裴谕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异常。
黑雾化作的牢笼消失,裴谕伸手,毫不留情地将里面的血团一把捏碎。
血气骤然消散。
裴谕处置完血团便想往回赶,然而就在他转身时,一缕极细微的红光隐蔽在消散的血气中,抓住他不注意的短暂时机一溜烟跑了。
转身的裴谕立马回头,看着那一丝附带着他魔气的血气逃之夭夭,眯了眯眼。
他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不着急,他会重新把它抓回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应付下来的顾寒宵。
顾寒宵没有察觉到岩浆中的血团,他是被一股精纯至极的火灵力暴动吸引而来的。
剑修体魄非凡,他穿过白汽,踏在悬崖边一块凸起的石壁上举目张望,想找到先他一步下来的裴谕在哪里。
没过多久,他听到了裴谕的呼唤:“铁牛道友。”
顾寒宵先是被铁牛这个假名哽了一哽,随即循声望去,发现站在他下方的裴谕。
裴谕从崖底上来,上面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于是他将长剑插在石缝里,然后翻身踩在长剑上。
长剑:我真是承受太多了。
顾寒宵同他打了个招呼:“张三道友,你在崖底有什么发现吗?”
裴谕没有说出血团的存在,只是道:“我没发现什么,你呢?”
顾寒宵没怀疑他的说法,然后想将自己感受到的火灵力暴动告诉他:“我——”
两人还没来得及交换信息,他们背后的峭壁忽然开始抖动。
崖底的岩浆像是被一下引燃,缓慢的流速倏然加快,沸腾翻滚地冲击着石壁,数十根流动的火柱从岩浆中冒出,气势冲天。
这场忽如其来的地震还带来了其他麻烦,不断有落石从上方滚下来。
顾寒宵险险避过一块砸下来的石头:“这是怎么回事?”
裴谕击碎一块落石,在间隙中抽空回答:“是朱雀的小秘境要打开了。”
之前在秘境北域时,他跟禾溪触发玄武的小秘境时也有类似的异动。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两人倚靠的峭壁仿佛忽然化身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他们吸了进去。
峭壁发生震动时,崖上等待的禾溪三人也感受到了。
江炼迷茫不已:“是,地,地震了吗?”
萧韶歌直觉这地动来得不寻常,敛去笑容,禾溪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得发亮:“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师兄他们应该是触发了朱雀的秘境。”
萧韶歌和江炼面露惊讶,忽然间,他们三人所处的位置下方冒出一个漩涡,转眼将他们吸入其中。
56. 建设五十六天
对禾溪来说,这个过程并不陌生。
下坠的感觉类似于她跳了个崖,身体如同羽毛一般在空中飘浮打旋,不停下降,直至坠落。
唯一不同的是,进入玄武小秘境中的的禾溪最后惨兮兮地摔在地上,而这一次她被人及时接住。
“翠花姑娘,你没事吧。”
暗带关切的问候响在耳边,禾溪迷茫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裴谕未曾摘下的银面。
她下意识眨眨眼,识海里响起小洒慌乱的声音:“啊啊啊啊宿主你快下来!”
禾溪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她发现为什么小洒会那样说,因为她现在躺在裴谕怀里。
还是以公主抱的姿势。
禾溪:!
见她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裴谕按下想调笑她的心思,转而正经道:“翠花姑娘,你怎么了?”
被这句话拉回神智的禾溪着急忙慌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扶着他站稳:“没事没事,多谢大哥。”
裴谕收回手,礼貌克制地退开两步。
旁边的顾寒宵见两人分开,默默地将拔出一半的冰雪剑收了回去。
要是裴谕还抱着他师妹不放手,他就要出剑了。
禾溪不知道顾寒宵的打算,她忙着四处乱瞟,发现所有人全被传送进来了,一个不落。
“这里就是……朱雀的栖身之所吗?”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棵矮树。
矮树枝叶枯尽,焦红光秃的树枝自由地向四周蔓延生长,千枝百条错杂凌乱,却意外地形成一种拱卫之势。
一个由许多珍稀灵草铺出来的朴素鸟窝立于树顶,鸟窝蓬松柔软,看上去很适合睡觉。
不出意外,这个鸟窝应该属于朱雀。
然而禾溪等人围着这棵树转了一圈,也探查过鸟窝,别说朱雀了,连根朱雀毛都没见到。
江炼茫然:“朱,朱雀呢?”
禾溪想到被裴谕捞出来才显形的玄武,思索:“应该是藏在哪里,需要我们将它找出来。”
接下来他们开始商量怎么把朱雀召唤出来。
裴谕的目光落在矮树上的鸟窝,开始危险发言:“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把朱雀的窝烧了。”
家都没了,总不至于还要跟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吧。
同样是一言不合作战派的顾寒宵赞同附和:“好主意。”
禾溪:“……”
你们确定通过纵火召唤出来的朱雀不会一把火直接把他们全部烧死吗?
萧韶歌仔细观察着朱雀窝的构造,认出了其中几种充当建材的灵草:“清心花、定魂天草、引眠月昙、栖梧木……这些都是稀有灵草,一株可抵数万灵石。”
禾溪听到搭成鸟巢的灵草这么值钱,再想到贫穷的宗门,立场瞬间动摇:“要不我们把这些灵草扒拉出来,把它窝拆了。”
反正都是拆家,搞点稀有灵草回去卖总好过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捞不到好。
裴谕:“可以。”
顾寒宵:“我赞同。”
萧韶歌:“挺好的。”
江炼没意见,大家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于是这个拆家方案得到了在场人的一致同意。
悄悄缩在窝底,听着禾溪一帮人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该从哪个角度拆它窝比较好的朱雀:“……”
这群人是强盗还是纵火犯?
它到底拉了一帮什么妖魔鬼怪进来?
还是说,秘境之外的修仙界修士素质如今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吗?
朱雀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眼看着禾溪一行人已经商定好方案准备上手拆窝,即将成为空巢灵兽的朱雀终于忍不了了。
“真是够了你们这群想拆我窝的臭修士你们到底有没有礼貌啊快把手给我放下!”
一只金红的火鸟气急败坏地飞出来。
像是喷薄而出的红日,也像深藏于地岩中迸裂爆发的火星。
火鸟修长美丽的羽翼舒展开来,扬起的炽热风浪刹时席卷了整个小秘境。
烈风阵阵,火鸟姿态优雅地盘旋在空中,赤金色的尾羽华灿盛美,点点星火从羽尖坠落,恍如流星。
神鸟展翼,金火流光。
单从外表上来看,朱雀无疑是一只极其美丽的灵兽。
然而此时此刻,这只美丽的灵兽完全不顾自己的神圣形象,在空中冲着禾溪一行人骂街。
“我看在你们帮我赶走那个在我秘境外面制造噪音的东西的份上好心拉你们进我的巢穴,准备给你们一个机会拿钥匙,结果你们这群丧良心的居然想拆我家!”
“你们是人吗是人吗是人吗?!!!”
朱雀的这番指责可谓是振聋发聩,真情实感,发人深省。
浩荡灵压伴随它的指责扩散开来,寻常修士面对这股强大的压制一定会惶恐不安,冷汗连连。
可惜,朱雀遇上的是一批不寻常且不正经的修士。
禾溪感慨:“朱雀说话的语速还挺快。”
裴谕颔首:“确实,可以让玄武过来学习一下。”
玄武说话慢吞吞的,跟一秒钟可以骂十个字的朱雀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炼看着眼前华美绚烂的火鸟,呆呆地戳了戳禾溪:“小师姐,它骂人,比你快。”
身为一个专业的网络喷子,禾溪不允许有人在骂人技术上超过自己:“虽然它语速快,但它骂的花样绝对没我多,所以还是我厉害。”
顾寒宵跟萧韶歌十分认可地点头。
禾溪骂人的功力他们是亲眼见识过的。
一行人聊天聊地聊空气,全然将愤怒的朱雀忽略过去。
识海里的小洒急疯了:“宿主,你先别管你跟朱雀谁骂人更厉害了,我们还要做任务的啊!”
经过小洒提醒,禾溪反应过来此行的意图,连忙去看朱雀。
被人拆家的朱雀原本是十分愤怒,华丽出场后被人忽视的愤怒程度更是直线上升,眼看就要超级黑化眼睛喷火。
“你们竟然敢——”
禾溪见状,暗道一声不好。
赶在朱雀喷火烧死他们之前,禾溪非常有求生欲地给它顺毛:“啊,全修仙界最漂亮最美丽最无敌最强大的朱雀大人!”
正欲喷火的朱雀一滞:?
好纯正的彩虹屁。
禾溪趁热打铁,以一种咏叹的语调说道:“您是如此美丽,如此耀眼,请您不要生气,原谅我们刚才小小的冒犯。”
“其实我们只是从未见过如您一般美丽迷人的灵兽,被您的身形深深迷住,所以想用一些独特的方式吸引您的注意。”
朱雀:靠拆家来吸引它注意,这方式确实很独特。
独特得甚至有点过头了。
朱雀性情高傲,明明心里对禾溪的彩虹屁受用得很,表面却还是嘴硬。
“油嘴滑舌的修士,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
禾溪见它态度略有软化,乘胜追击:“嗨呀,像您这样高贵温柔美丽大方的灵兽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只是作为被您折服的卑微人族,我由衷地希望您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朱雀冷哼一声,傲娇地别过头。
禾溪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夸,旁边的裴谕已经接过她的话茬。
“朱雀大人,您的强大属实是我们平生所见之最,让我们深深拜服,就连秘境里其他三方灵兽也无法与您相比。”
裴谕真诚道:“您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灵兽。”
朱雀无比冷艳高贵:“那当然,我可是最厉害的。”
萧韶歌嗓音温和,接力道:“不仅如此,您美丽的羽翼在整个修仙界中是独一无二的,您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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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比太阳耀眼,就连朝霞也不及您羽翼绚丽的万分之一。”
江炼也顺势加入了朱雀夸夸队:“朱雀,大人,您真的,很漂亮。”
这话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发自内心,胜在真诚,明显不是恭维之词。
众人一人一句,彩虹屁不要钱地往外蹦,将愤怒的朱雀夸得不知所以。
朱雀:好、好像这群人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它被夸得膨胀,最后目光落到在场中唯一没有开口的顾寒宵身上。
禾溪也顺着它的视线,看到了不说话的顾寒宵。
她有点担心师兄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正想开口,结果就见顾寒宵冷着脸,跟个莫得感情的夸奖机器似的开口。
“朱雀大人您英明神武,天下无双,举世无二,无论是您的美丽还是强大都足以让所有人为您神魂倾倒。”
正要救场的禾溪一顿,感慨:“看不出来,大师兄这么会说话。”
萧韶歌一眼看出真相:“因为灵犀在教他。”
就凭顾寒宵那个只有剑法和打架的剑修脑袋,给他八百年也绝对说不出这种彩虹屁。
还以为大师兄深藏不露的禾溪:打扰了。
众人连连夸赞,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堆。糖衣炮弹攻势猛烈,朱雀轻哼一声,拍拍翅膀落回了鸟窝中。
它仰起头:“罢了,见你们如此诚实,我就大发慈悲不与你们计较了。”
禾溪暗中松了口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番连环彩虹屁吹下来,就算是块玄铁也得给他们吹穿了。
朱雀开门见山:“你们是想来取四方之匙的吧。”
禾溪一下精神,热络问:“没错,请问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朱雀说,“你们想办法让我睡着,我就把钥匙送给你们。”
听到朱雀的要求,众人不由疑惑:“睡着?”
朱雀点了点头。
“两百年前我创造这个小秘境并筑巢于此,本来待得好好的,结果一百年前秘境外来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天天弄出动静影响我休息。”
想起那段被噪音打扰的生活,它开始骂骂咧咧:“吵吵吵天天就知道吵,鬼喊鬼叫跟要死似的,我想送它去投胎结果抓不到那个鬼东西。”
“我就想好好睡个觉,结果被它吵一百年了都没能闭眼!”
说到最后,朱雀咬牙切齿:“不过你们今天来了,那个东西也消失了,总算是还了我一片耳根清净。”
禾溪发问:“既然噪音已除,那您为何还需要我们帮您睡着?”
“因为我太久没睡,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入睡了。”朱雀恨恨。
众人恍然。
难怪朱雀的脾气这么差,原来是长期失眠受噪音干扰睡不好。
禾溪穿书前也有过失眠的日子,晚上睡不好导致精神状态差不说,情绪也很不稳定,每天烦躁得恨不得创死全世界。
睡眠质量差真是太要命了。
被失眠的刀扎过,禾溪很能理解朱雀的暴躁,只是她有几分好奇,那个吵到朱雀睡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们又是怎么把那个东西赶走的?
禾溪想不明白,她就在崖上坐了一会,啥也没干,后面就被卷进来了。
或许是跳崖的顾寒宵和裴谕发现了什么。
于是禾溪转头问道:“师兄,大哥,你们之前下来有什么发现吗?”
猜到那个让朱雀睡不着的东西是血团的裴谕眼都不眨地扯谎:“我什么都没看到。”
顾寒宵拧眉:“我也没有。”
那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一时找不到答案,禾溪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反正他们见到朱雀就行。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是,要怎么让朱雀睡着。
57. 建设五十七天
朱雀的条件摆在明面上,只要想办法让它睡着就算成功。
听上去很简单。
但实际上并不简单。
在如今的修仙界中,没有几个修士会遭遇失眠问题,因为他们人均修仙大师,根本不用睡觉。
修仙界灵气衰微,修炼不易,再加上资源有限,大家不好好修炼就容易死,每个修士都在埋头内卷,恨不能卷成麻花。
休息?呵,不存在的。
筑基即可辟谷,正好能节省下吃饭时间用来修炼,至于睡觉,哈,有那闲工夫怎么不去打坐。
所以,失眠在广大修士眼里根本不算个事。
没有失眠烦恼的顾寒宵没辙:“这该怎么做?”
作为在场唯一的医修,萧韶歌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盛放着一枚小小药丸。
药丸浑圆,色泽暖白如玉。散发着一股清新自然的草木之气,叫人闻之心神俱清。
“这是我炼制的安眠丹,有安神定心,助人入眠之效。”
萧韶歌解释道:“可以给朱雀试着服用。”
在修仙界的医药市场上,医修炼制的丹药不是给人叠增益buff的就是能毒死一大片的,禾溪还没听说过安眠丹。
她好奇问:“师姐,你怎么会想到炼这种丹药?”
萧韶歌解释道:“曾经有一位老者向我寻医,他因受妖魅侵扰久不入眠,即使那妖魅死去,却仍旧夜夜噩梦,不得安眠。”
“我翻阅许多古籍,再加上几次试验,摸索出了安眠丹的丹方。”
萧韶歌语气中有几分感慨:“本以为它用途冷门,不曾想凡间有许多人皆有失眠之苦,所以我将它常备在身,以防不时之需。”
谁能想到这年头连灵兽都开始失眠,安眠丹正好能派上用场。
萧韶歌:“不过安眠丹从未有灵兽服用过,我不知道此丹对朱雀是否会有用。”
裴谕:“这丹药有害吗?”
萧韶歌摇头:“无害。”
禾溪摸了摸下巴,拍板决定:“那我们试试。”
她拿走安眠丹,接着溜溜达达到朱雀的鸟窝底下,跟进贡似的拱手奉上:“朱雀大人,这是能助人入眠发安眠丹,请您尝尝。”
朱雀已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她的用意,它缩小身形从巢中飞出来,赤红双目扫了眼那枚安眠丹,低头一衔,将其吞入腹中。
所有人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它。
朱雀打了个嗝:“嗝。”
三息过去,无事发生。
见状,希望安眠丹能有效的众人略有些失望。
精神奕奕的朱雀拍了拍翅膀,意犹未尽:“这个丹药甜甜的还挺好吃,你们还有吗?”
这是把安眠丹当糖豆吃了。
所幸萧韶歌炼制了许多安眠丹,存货够足,她见朱雀喜欢,也怀有几分量变引起质变的心思,一股脑将身上的安眠丹全拿了出来。
朱雀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萧韶歌如同一个首次将新药投入临床应用的医生,关切询问患者的服用感受:“朱雀大人,请问您吃完后有哪些感觉?”
朱雀嚼吧嚼吧丹药,琢磨一阵:“好像不太想骂人了。”
萧韶歌点点头,她从乾坤袋里掏出纸笔,在医案上将朱雀所说的感受认真记录下来。
她接着问道:“您体内的灵气运转如何?”
“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一人一雀就此展开了“安眠丹首次应用于灵兽有何体验”的医学讨论。
安眠丹对朱雀无用,但它给禾溪提供了一个思路,禾溪在识海里询问小洒:“小洒,系统商城里有没有什么助眠的丹药?”
“不知道哎,我找找看。”
正在摸鱼的小洒很快上线,它调出商城,将里面琳琅满目的道具页面展示给禾溪。
页面很多,禾溪在识海里仔细翻看。
直到最后一页,她无意间扫到角落里的一个叫“长睡丹”的道具,当即道:“小洒,帮我看看这个长睡丹。”
长睡长睡,这应该是种能让人睡得更久的丹药吧,禾溪心想。
小洒依言调出了长睡丹的道具说明,没过多久,一段文字渐渐浮现在禾溪的识海里。
长睡丹,杀人灭口专用毒丹,百分百保证让服用者就此长睡不醒,一命呜呼,还你一段再也不会被打扰的完美睡梦!
最底下还有一行黑体加粗下划线的小字——
注:此丹仅对元婴以下修士有效,使用前请谨慎确认服用者修为,以免被反杀哦~
看完道具说明的禾溪:“……”
原来所谓的长睡不醒是让人陷入死亡的永恒长眠,难怪能不受打扰。
人都挂了,这要是还能醒那不叫醒来,得叫诈尸。
这丹药的名字取得真是贴切,禾溪表示受教了。
她将系统商城里的道具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最后也没有找到适合的道具,只能遗憾退出。
禾溪在识海里逛商城时的状态像在神游天外,此刻她发呆结束,便听到裴谕在问:“翠花姑娘,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禾溪一回神就听到这个问题,她沉吟道,“有一点吧。”
作为一个曾经失眠过的人,禾溪在入睡这方面确实有点研究。
只是她没尝试过吃安眠药,但尝试过睡前喝牛奶,睡前数羊等一系列经典催眠活动。
不过论起催眠,最有效的方法还得是……
禾溪想到这,在识海里又把小洒喊出来:“小洒小洒。”
小洒还在不死心地找道具:“怎么啦?”
“你的资料库里,是不是有很多书?”
小洒:“是啊。”
禾溪眼神一亮,语速飞快地问道:“那你有没有《高等数学》《线性代数》《大学物理》这几本?”
小洒:???
宿主是不是忘记它其实是个龙傲天系统,不是什么大学生学习系统啊!
感受到小洒的沉默,禾溪想到它资料库里那一堆各种套路都有的某点龙傲天小说,也跟着沉默:“你该不会没有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着“好吧我早该知道你不行算了我不该问”的遗憾,这让确实想回答没有的小洒被打击到了。
它决定证明自已,于是大声哔哔:“宿主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下!”
为了打破系统与任务者之间的沟通代沟,构建和谐主统关系,穿书管理局会给系统准备一个关于任务者的详细资料包。
这个资料包里不仅会有任务者的个人信息,还会有关于任务者原本所处世界的所有配套信息。
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风土人情,其中都有记载。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资料包所要占据的内存也十分庞大,很少有系统会下载。
毕竟它们系统内存扩容也是要收费的。
但现在,小洒顾不得这些了。
高等数学它来了!
禾溪没想到小洒还有这一手,嘱咐道:“那你快去快回。”
“嗯!”小洒应了一声,斗志昂扬地跑去下资料。
它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将禾溪要的书打包带回来了。
几本封面朴素至极的书籍在识海里上下浮动,禾溪用神识翻开最前面的《高等数学》,才看到第一章,熟悉的催眠感扑面而来。
赶在睡着之前,禾溪紧急关上书,转向萧韶歌问:“师姐,你身上有没有清心丹?”
萧韶歌不知道禾溪打着什么主意,但既然师妹这么问肯定是有她的道理,因而答道:“有的。”
她拿出一个小罐子,禾溪从中倒出一颗清心丹吞了下去,顿时感觉灵台清明,精神焕发,能熬个八百年不睡觉。
好,这下不用担心自己先倒下了。
亲身体验过这清心丹的药效,禾溪放下心,并将罐里的清心丹分发给其他人。
“来来来,大家吃清心丹,提下神醒下脑,待会别睡过去了。”
每个人手里被塞了一把清心丹,裴谕捏起一枚小小的药丸,饶有兴致地问:“你想做什么?”
发完丹药,禾溪拍拍手,接着从乾坤袋里随便挑了个话本出来,顺口回道:“给朱雀做催眠。”
书是下好了,但它们只存在于禾溪的识海里,为了不让自己像个傻瓜似的空口叭叭叭,禾溪准备装个样子。
裴谕扬眉,众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依旧吃了清心丹,退到一边准备看禾溪表演。
鸟窝里的朱雀探出个脑袋,看这架势来了点意思:“你想干什么?”
在正式开始之前,禾溪不忘献上一堆彩虹屁:“朱雀大人,您是如此强大美丽,睿智无双的存在。既然如此,您是否能帮愚钝的我解答一些小小的问题?”
被捧得飘飘然的朱雀傲气地哼了一声,纡尊降贵地开口:“你问吧。”
众人屏神静听,想知道禾溪会问出什么来,只见她认真地朝朱雀问道。
“您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朱雀:“……”
众人:“……”
江炼忍不住开口:“我,我知道,是——”
萧韶歌立马捂住了小师弟的嘴,朝他无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说出来。
这么简单的问题禾溪自然不可能不会,她这样问朱雀一定是有别的用意,可不能让江炼坏了事。
朱雀鄙夷地朝禾溪投去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可真是愚蠢的凡人”。
不过鉴于这个人嘴巴很甜,它还是回答了这个傻瓜问题:“等于二。”
禾溪呱唧呱唧给它鼓掌:“没错,朱雀大人您真是太棒了!”
“看来您已经掌握了算术的运算定理,洞察宇宙时空运行的奥妙法则了。”
朱雀骄傲脸,它的自信心无比膨胀:“那是自然,这世上可没有我答不出的问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了吧。”
得了这句话,禾溪展颜一笑。
唯一知道禾溪要做什么的小洒:完了,这要被宿主忽悠瘸了。
“我知道,如此简单的加法问题定然难不倒朱雀大人您,既然您对算术的基本原理已有所了解,那您不妨来看看这道运用了这一原理的小例子。”
话落,禾溪放出灵力。
莹白的灵力流光凝聚在她纤细的指尖,伴随着她的一点一画如流水般掠过,落在无形的浮空之中。
最终,显现出一行由古怪图画和晦涩字符的荧光字迹。
所有人抬首望向那行字——
设f(x)在[-2,2]上二阶可导,且|f(x)|≤1,又[f(0)]平方+[∫’(0)]平方=4。证明在(-2,2)内至少存在一点ξ,使f"(ξ)+f(ξ)=0
朱雀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什么鬼画符?这跟1+1=2有什么关系吗?
别说朱雀了,百阑宗的人跟裴谕看得也是一脸懵逼。
裴谕开始思考,难道他被封印在绝妄海的这些年中,修仙界的文字已经有了这么诡异的进化吗?
“当然,这个问题中有许多您可能看不懂的地方,没关系,现在让我来给您解释一番。”赶在朱雀发作之前,禾溪好言说道。
正想质问禾溪是不是在耍它的朱雀熄了火,这还差不多。
它催促道:“你快点解释。”
禾溪应了声,随后她怀着崇高与敬仰的心情翻开了识海中的《高等数学》。
“在解释之前,您首先需要了解一些小小的概念,比如何为导数,何为二阶求导。”
说到这里,禾溪面容浮上一缕为难之色:“这可能有些复杂难懂,您,真的能行吗?”
尚且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朱雀自信开麦:“我必行!”
禾溪笑了笑,进入正题:“那我就开始了。”
“导数也叫导函数值。又名微商,是微积分中的重要基础概念。当函数y=f(x)的自变量x在一点x0上产生一个增量x时……”
禾溪一路叽里呱啦。
周围旁听的人和鸟一起阿巴阿巴。
在禾溪眼里,自己是在正儿八经地为大家讲解高数知识,讲着讲着还不免生出几分追忆过去的感慨。
唉,当年学高数的日子可真是苦不堪言啊。
幸好她最后被老师捞了一把,及格不用重修,哦耶。
而在朱雀眼里,禾溪说的话全变成了$#@%+¥?
朱雀:“……”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鸟语,怎么连它这只纯种鸟都听不懂。
禾溪在念书时还用了点技巧,她特意放缓了语调。
灵感来源于她以前上过的高数课。
禾溪印象无比深刻,当时她的授课老师是个说话语调奇慢的老教授,据说教了几十年高数,教材都讲烂了。
因此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话心如止水,语调毫无激情。
在他的课上,禾溪有幸收获了有生以来睡得最死的一觉。
温吞轻缓又没有起伏的催眠语调,再加上看一眼就会头脑爆炸的高数,那简直就是王炸。
渐渐的,禾溪念得都有些头脑昏昏,其他人更是听得摇摇欲坠。
“我现在算是明白,小师妹她为何会让我们服用清心丹了。”萧韶歌苦笑,“这书念起来,确实令人想就地入眠。”
顾寒宵和裴谕深表赞同。
在场的所有人和动物里,只有修器道,日常与数理化打交道的江炼听得如痴如醉。
好精深的理论,好深奥的证明。
他听得两眼放光,目光炯炯,而这副姿态落在其他人眼中,不由对他升起浓浓敬佩之意。
竟然连这种东西都能听进去,器修,真是恐怖如斯。
《高等数学》,这本饱含无数学子热泪,收割无数秀发的旷世奇书的威力无疑是震古烁今的。
它穿透枯燥的书本,超越无数遥远的次元,从平静祥和的大学校园来到尔虞我诈的玄学世界,并带给修仙界的土著神兽亿点小小的科学震撼。
生平第一次,朱雀诞生了落荒而逃的想法。
但它一想到刚才自己放出去的豪言,高傲好面子的它硬是忍下变成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的欲望。
不行,它不能逃!
它要征服这所谓的高等数学!
朱雀打起精神,认真倾听禾溪说得每一句话,试图钻研出其中的深邃奥妙。
学过高数的都知道,当你对老师所讲内容不屑一顾时,你或许还可以保持清醒,然而当你试图去理解领悟时,来自高数的睡眠魔咒便会悄然降临。
决心征服高数一分钟后,朱雀还能打起精神。
“……有这么一条定理,如果函数f(x)满足:在闭区间上[a,b]连续,又在在开区间(a,b)上可导,那么在开区间(a,b)内至少存在一点……”
决心征服高数十分钟后,朱雀眼皮开始打架。
它的眼皮像是灌了铅,沉重得难以抬起,耳边传来的不休话语化为世上最动人的催眠曲,声声勾勒出绮丽动人的幻梦。
恍惚间,朱雀听见高数温柔的低声絮语——
睡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只有在睡梦里,你才能征服我。
朱雀赤色的眼眸渐渐闭合。
禾溪见状,趁热打铁地继续往下念。
没过多久,朱雀彻底顶不住,堕落在高数的美梦里。
角落里因为服用了清心丹所以只是在打哈欠的众人见状,瞌睡一扫而空。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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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安然睡去的朱雀,禾溪继续念了一会课本,估摸着它睡沉了才停下。
她真诚祈祷这只一百年都没睡好的倒霉朱雀不要在梦中还梦见高数题,不然的话那可真是个究极噩梦。
阿门。
朱雀陷入沉眠,小秘境里终年不熄的烈焰也渐渐冷却下来,安静着摇曳燃烧。
一道闪烁着红光的钥匙被火焰包裹着从天而降,落在禾溪的眼前。
朱雀信守承诺,禾溪让它睡着,它便给出朱雀之匙。
穿过看似灼人的火焰,禾溪伸手取出了其中的朱雀之匙。
在她拿到钥匙的那一刻,四周景物模糊一瞬,众人齐齐被踢出了朱雀的小秘境。
朱雀:睡觉了,清场清场。
众人对此并不意外,大家见禾溪拿到了朱雀之匙,纷纷凑到她身边围观。
水云秘境中的四方神兽脾气秉性天差地别,所幻化出的四方之匙自然也各不相同。
朱雀之匙以赤金浇铸而成,整体状似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上面每一片羽毛都雕刻得极为精细,栩栩如生。
雀喙处还缀有一颗华光璀璨的红宝石,如骄阳灼日般熠熠生辉。
与玄武之匙的温凉不同,朱雀之匙通体炽热,握在手里像捧着一团小太阳。
奇异的是,这股热意并不让人难耐,反倒能从中感知到内里如海潮般汹涌澎湃的力量。
——像极了朱雀本身,张扬而又盛大。
“加上玄武之匙,现在我们手里握有两把钥匙。”
裴谕:“只剩白虎和青龙了。”
顾寒宵看向禾溪:“小师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禾溪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计划,其余人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也没有过问。
裴谕是觉得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百阑宗众人则是无条件支持禾溪的所作所为。
禾溪将朱雀之匙与玄武之匙收在一起,然后轻快道:“现在我们要改变形象,换个身份。”
江炼不太明白:“换,换个身份?”
“没错。”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是百阑宗的弟子了。”
百阑宗众人:?
他们自动脱离宗籍了?
裴谕若有所思:“你是想转移视线,祸水东引?”
禾溪打了个响指:“没错。”
“现在所有人还不知道是我们拿到了朱雀之匙,但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朱雀之匙已经被人拿走了。”
“而拿走它的人,可以是任何宗门。”
禾溪不怀好意道:“比如说,千煅阁和赤焰宗。”
故布疑阵,浑水摸鱼,这就是禾溪的计划。
水云秘境里的势力太复杂了,每个宗门都派出了弟子,他们没有绝对的实力压制,只能智取。
比方说,利用四方之匙引起各宗争斗,削弱他们的实力,分而破之。
没有人知道朱雀之匙已经被他们拿到,禾溪打算利用这个信息差,营造朱雀之匙在其他宗门手上的假象。
从而转移其他修士的视线,借机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
等其他宗门为了朱雀之匙打起来的时候,百阑宗便可以顺利隐身。
只不过,这个计划需要背锅侠。
这个背锅侠实力不能太菜,否则很容易被别人抢劫。
禾溪原本还在思考挑谁比较合适,结果赤焰宗和千煅阁就这么水灵灵地闯进了她的视野,光荣当选。
敲定了背锅的人选,禾溪在心里冷笑。
千煅阁和赤焰宗是吧,敢欺负她师兄师姐师弟,必须付出代价。
禾溪将她的计划全盘托出,百阑宗众人对此没有异议,甚至喜闻乐见。
“这个方法确实值得一试。”裴谕乐得看人倒霉,“不过,翠花姑娘你打算怎么营造朱雀之匙被拿走的假象?”
“这好办。”
禾溪转向江炼:“小师弟,小幻在你那里过得怎么样?”
突然被点名的江炼一下站直了身,结结巴巴:“挺,挺好的。”
知道禾溪提起小幻是需要用到它,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串琉璃坠:“小师姐,给你。”
禾溪接过琉璃坠,把里面的小幻喊出来:“起来,干活了。”
琉璃坠闪了闪。
小幻正窝着睡大觉,忽然被禾溪喊醒叫起来做事,有起床气的它很是恼怒。
“你这是求灵办事的态度吗!要我干我就干,我才不!”
江炼社恐腼腆,求小幻帮忙的时候总是很不好意思,因此态度小心翼翼,小幻借机提出一些要求,江炼也一一满足。
抓住江炼好说话的性格,小幻得寸进尺,没少骑在江炼头上作威作福,又恢复了酷炫狂拽的脾性。
然而它忘了,现在它面对的是禾溪。
江炼欲言又止,禾溪丝毫不惯着小幻的臭脾气,她冷笑:“那你回你该去的地方坐牢吧。”
鉴于裴谕在场,她没有说出群仙盟,但她知道小幻能听懂。
小幻凶狠的语气一噎,气得跳脚:“你就知道拿这个威胁我!”
招不在多有用则灵,禾溪才不管总用这招威胁小幻会不会没有新意。
谁让它当初自己送上门的,外卖都没它送得快。
她发布指令:“待会你帮我们改变一下外形,同时做一个朱雀出世的幻境出来,要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小幻憋气闷声地问:“幻境要做成什么样子的?”
禾溪跟个甲方一样诉说自己的要求:“要有一只火红色的朱雀飞到天上,场面要酷炫,要美丽,要盛大,要耀眼。”
被迫打工的乙方小幻很不满,它嚷嚷:“你能不能具体一点!”
禾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怎么描述那个场景,这时裴谕拿出一块留影石,将其中的影像放了出来。
影像中赫然记录着当时他们被卷入小秘境时,朱雀跃然而飞的场面。
禾溪看了一眼,在旁附和:“没错,就是这样。”
有了明确的指示,小幻冷哼一声,打工灵上线,开始着手编织幻境。
奇异的灵力波动在周围扩散开来,于空中凝聚成形。
万里火云铺满整片天空,带着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态势,将天空染上烈焰的颜色。
一声响亮的雀鸣从地面传响,火红华美的神鸟骤然显身在天空之上。
赤羽如血,星火坠落,层叠的火云拥簇着它飞往天际,傲立于众生之上。
水云秘境中,眼睁睁看着天空变红的修士震惊驻足。
“那是朱雀!”
“朱雀之匙也出世了!”
激动、兴奋、急促的声音在秘境中此起彼伏。
与之接踵而至的,还有无数汹涌而来的暗流、晦暗不明的目光,背地里千回百转的算计。
编织完朱雀出世的幻境,小幻接着帮禾溪等人改变外形,待做完这一切后迫不及待地重新缩回琉璃坠里。
它没好气地扔下一句:“我睡觉去了,别来打扰我。”
禾溪对它的工作成果很满意,由着它去了。
小幻脾气虽差,但身为幻世镜灵的能力毋庸置疑。
朱雀幻影栩栩如生,灵动非凡,不仅将朱雀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还带着强大的火灵息,更加叫人辨不清真假。
不过几息之间,便有数十道气息朝此处而来。
裴谕神识铺开,感知到四周动静:“有人来了。”
经过一番改头换面,禾溪面容变得平淡无奇,唯有一双眼眸神采湛湛,显得格外灵动。
——那是即将准备要去搞事的兴奋。
禾溪弯唇一笑。
“好,现在该我们上场表演了。”
58. 建设五十八天
小幻制造出的朱雀出世如同在水云秘境里扔下了一块巨石,激起无数浪花。
百里之外的山林中,千煅阁弟子正在休整。
千煅阁这次一共派出了五十六名弟子进入秘境,为了更好地搜寻四方之匙,这些弟子分为两队,一队以冯长新为首,另一队则以田锡为首。
宗门之间为了抢夺灵脉资源争端不休,而在宗门之内,同样也存在着明争暗斗。
田锡与冯长新是千煅阁里这一代实力最强的弟子,也是公认的死对头。
两人的争端起源于一场爱恨情仇。
冯长新与田锡同为千煅阁的天才弟子,但两人的背后势力却截然不同,有一次冯长新看上了田锡新得的炼器炉,想要以势相逼,让田锡交出炼器炉。
田锡硬气地表示不愿意。
强取豪夺失败,冯长新决定得不到就毁掉,趁着田锡不在,把他的炼器炉给炸了。
如果说剑修的老婆是剑,那么器修的老婆就是炼器炉。
田锡回去看到自己烧成焦炭的器炉老婆,痛彻心扉,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悲愤交加之下,他转头把冯长新的老婆也炸了。
冯长新同样怒不可遏,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又去炸了田锡的新老婆。
在互相炸完对方的炼器炉八次之后,这俩人的关系从此彻底破裂。
炸老婆之仇,不共戴天!
两人在千煅阁中针锋相对,组建了自己的小团体,这次进入水云秘境之后也是带着自己的小团体分开行动,各自搜寻线索。
只不过他们虽然分开,但竞争关系仍旧存在。
“师兄,那是不是朱雀出世了!”一个坐在地上的弟子指着天边的朱雀虚影,激动不已。
田锡的额角处横着一条狰狞的疤痕,他身形高大魁梧,不像冯长新一般高瘦,比起器修,倒是更像个常年炼体的体修。
他眯起眼,感受到远方那股强大的灵兽气息,确认了弟子的想法:“没错,就是朱雀。”
所有休整的弟子全部起身,田锡意气风发:“朱雀出世之地离我们不远,我们尽快赶过去,夺取朱雀之匙!”
阁主之前放过话,若有弟子能够在水云秘境中抢到钥匙打开宝库,回去之后可以向他索取一个要求。
田锡已经想好了这个要求。
如果他能成功夺得玄天木,一定要让阁主把冯长新的炼器炉全部没收,还不允许他再买!
他要让冯长新永远都没有老婆,一辈子当鳏夫!
跟随田锡的千煅阁弟子们都知道夺得朱雀之匙的重要性,心潮澎湃:“是!”
他们距离禾溪确实不远,是第一批察觉到朱雀异象的人。
田锡带着弟子马不停蹄地赶往“朱雀现世”的地方,裴谕隐藏在暗处放风,见到他们,第一时间用传信玉将消息传给了禾溪等人。
“有人来了。”
百阑宗众人闻言一振,迅速进入表演状态。
田锡匆忙赶来,非常幸运地看到了伪装成赤焰宗弟子的禾溪一行人。
四人穿着统一的弟子门服,衣袍脏污,每人身上都有受伤,好像才经历过一场恶战不久,正是虚弱之时。
在他们之间,一名看起来年纪较小的女修手里正拿着一把赤红的钥匙。
正是朱雀之匙。
田锡朝旁边的千煅阁弟子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在附近散开,然后自己走到禾溪等人面前。
他笑着开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朱雀之匙竟然在你们手里。”
禾溪脸上前一刻还带着喜悦之色,看见突然出现的田锡时骤然一惊,警惕不已地后退:“你是谁!”
认出田锡身上弟子门服的禾溪有点意外:来的居然是千煅阁弟子。
冤家路窄。
“当然是来抢朱雀之匙的人。”田锡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交出朱雀之匙,我饶你们不死。”
禾溪捂着心口,很有骨气地拒绝:“不!我们死也不会交出来的!”
田锡哈哈大笑,看他们仿佛在看几只落入陷阱还在挣扎的小绵羊,神情立马阴沉:“那你们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那些潜伏在暗中的千煅阁弟子跳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将他们包围:“交出朱雀之匙!”
望着被堵死的退路,禾溪表现出一副又惊又怒地模样。
她浑身气得颤抖,但由于不是千煅阁的对手,只能对他们进行道德谴责:“你们……你们这是强盗行为!”
她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天真柔弱小弟子的角色。
由于她的演技太好,田锡对他们这群人已经没有反抗之力这件事深信不疑,张狂道:“什么强盗不强盗的,秘境里只论强弱。”
他眼露凶光:“我再说一遍,交出朱雀之匙,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听到他放的狠话,禾溪表面害怕地往后瑟缩。
实际上,她心里根本不带怕的。
甚至还颇为兴奋:“好啊,运气这么好,居然遇上千煅阁的人了。”
小洒听她磨刀霍霍的语气,不由瑟瑟发抖:“宿主,你你你想干什么?”
禾溪冷笑:“当然是坑死他们。”
她可没忘记千煅阁跟她小师弟之间的仇,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她能放过就有鬼了。
是他们自己闯进来的。
感受到禾溪杀心的小洒不敢吱声,它看向田锡等人,默默为他们哀悼。
唉,可怜的千煅阁,希望你们能早点被宿主坑死。
阿门。
方才都是禾溪一人在表演,顾寒宵等人观摩学习,现在他们掌握了剧情,开始自我发挥。
顾寒宵一手按在剑柄上,眼神无比坚定:“我们绝不可能交出朱雀之匙。”
萧韶歌拉住禾溪跟江炼将他们护在身后,做出随时准备好逃跑的姿态。
他们的举止已经明摆着不会主动交出朱雀之匙,田锡冷笑一声,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他们如此不识趣,那就全杀了。
田锡号令弟子们一拥而上:“拿下他们!”
来了。
为了扮演得更真实,“浑身负伤”的顾寒宵只能“虚弱”地甩出几道剑气,面对围攻的四人只能且战且退,难以应付。
等戏演得差不多,禾溪把小幻拉出来:“快让他们陷入幻境。”
一次打好几份工的小幻骂骂咧咧地制造幻境:“别催了在搞了在搞了!”
它加快动作,幻境成功释放,悄无声息地将田锡和千煅阁弟子们卷入其中。
田锡等人只觉眼前一花,随即毫无所觉地陷入了幻境当中,攻击的动作迟缓一刻。
禾溪见幻境成功释放,对顾寒宵等人道:“小幻成功了,我们走。”
顾寒宵三人点头,抓住田锡等人被幻境迷惑的空隙悄悄溜走。
在小幻布置的幻境中,百阑宗四人格外的菜,千煅阁弟子不过随手丢了几个法器,就能将他们逼得无路可逃。
“呵,早说了将朱雀之匙交出来,现在好了,非要自讨苦吃。”
“敢跟我们千煅阁作对,真是愚蠢。”
“想求饶,晚了!”
幻境中,看着不堪一击的对手,千煅阁的弟子们嚣张叉腰,对着空气发表各种胜利言论。
乍一看这帮人就跟得了妄想症的神经病一样,整个场面看上去非常滑稽。
面对这一名场面,功成身退的禾溪拿出留影石,边笑边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她把留影石塞到江炼手里,拍拍他的肩:“师弟你看,千煅阁也不过如此。”
“以后不开心的时候你就将这个拿出来看看,多精彩的小丑表演,绝对让你心情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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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
自从知道江炼在千煅阁里被欺负的那些破事后,禾溪便对千煅阁全是恶感,乐得踩他们一脚。
江炼呆呆地接过留影石,反应了好久,才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在说出这句话时,他感受到心头一直笼罩着他的阴霾退散了大半,困扰了他许久的心境桎梏似有松散。
今日再次见到千煅阁的人时,江炼无疑是害怕的。
他通体生寒,思绪被拉扯回到曾经那痛苦的一幕幕。
可是比起这些,最让他感到痛苦的是因为他的弱小,千煅阁会对师兄师姐下手。
但现在,他没有那么害怕了。
师兄师姐们都在用事实告诉他,千煅阁并没有那么强大。
过往的阴影不会再次将他笼罩。
江炼垂下眼,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留影石。
田锡等人还在跟空气斗智斗勇,这时裴谕过来与禾溪等人汇合,一行人蹲在旁边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幻境中,“禾溪”等人已经准备要下线了。
“禾溪”脸上摆出一副屈辱的神情,咬牙含恨:“你们等着,我们赤焰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禾溪”把朱雀之匙往外一丢。
千煅阁众弟子的视线瞬间被朱雀之匙吸引,“禾溪”趁机扔出符篆,带着百阑宗等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田锡反应最快,立刻上前夺下了朱雀之匙。
他的目标只有朱雀之匙,没去在意跑掉的禾溪等人。
呵,一群赤焰宗的丧家之犬,跑就跑了吧,反正也翻不出什么太大风浪。
朱雀之匙顺利地落在田锡手中,周围有师弟围上来祝贺他:“师兄,恭喜你拿到朱雀之匙!”
“是啊是啊,师兄已经拿到了朱雀之匙,那离开启宝库还会远吗?”
田锡意气风发:“有了它,这次秘境之行,我必然不会输给冯长新那个狗东西。”
跟随他的弟子们连声应和,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拉踩对家。
与此同时,禾溪准备撤离:“我们该走了。”
这场戏演得差不多了,得赶去碰瓷下一场了。
“好。”众人点头。
一群人悄悄摸摸地离开,待禾溪估摸着撤退的距离已经足够时,让小幻解除了幻境。
另一处,田锡还在畅想自己带着玄天木回到千煅阁后脚踩冯长新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未来,没注意手里的朱雀之匙忽然一变。
一名弟子率先发现,顿时惊恐:“师、师兄……”
田锡见他说话颤抖,不满道:你怎么了?”
师弟疯狂摇头:“你、你手里的朱雀之匙变,变——”
他大喘息一口,补上后面那句话:“变成树枝了!”
沉浸在美梦里的田锡猛然一惊,急忙低头。
只见他手里握着的哪里还是朱雀之匙,分明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树枝!
更何况,这根树枝形似一个比耶的手势,仿佛在庆祝戏弄成功,嘲讽力度简直拉满。
田锡瞬间红温。
他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将手中树枝扔在地上碾碎,咬牙怒吼:“这朱雀之匙是假的!方才那是幻境,真的还在他们身上!”
“我们被骗了!”
大起大落之下,田锡眼睛变得血红:“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我们追!”
其他弟子深知事情严重性,不敢怠慢,齐齐应是:“是!”
田锡被人戏弄,愤怒不已,当即带人往外追去。
他想起禾溪最后留下的那句“赤焰宗不会放过你们”,在心里狠狠给赤焰宗记了一笔。
现在,他对赤焰宗的仇恨程度仅次于炸他老婆的冯长新。
好,很好,赤焰宗是吧。
田锡恨得心头滴血。
从今以后,他跟赤焰宗不共戴天!
59. 建设五十九天
伪装成赤焰宗弟子的禾溪等人一路撤离,同时一路甩锅。
先前朱雀出世的场面过于宏大,吸引了不少修士往这边来,禾溪等人遇上了好几波想来抢夺朱雀之匙的宗门弟子,并用同样的套路忽悠他们。
然后统一嫁祸给赤焰宗。
连续坑了几个宗门之后,禾溪觉得是时候改变一下战术了。
于是他们抽空换了个装,摇身一变成了千煅阁弟子。
再接下来,就是熟悉的老戏码——
禾溪拿着假的朱雀之匙招摇过市吸引仇恨,宣称朱雀之匙现在在千煅阁手里,然后由小幻放出幻境迷惑对面,他们趁机跑路。
可以说,这种打法相当坑爹。
良心尚存的江炼单纯地问:“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顾寒宵揉揉他的头,正想说些什么,就听禾溪毫无负担地说:“不会的小师弟,我们这是在帮助他人。”
“他们虽然被我们骗了,但是他们也有收获啊!”
江炼愣愣:“什么,收获?”
禾溪摊手:“他们收获了教训啊。”
江炼:“……”
“你看,他们从被骗中得到了教训和经验,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是多么珍贵的财富。”
“不仅如此,我们还帮他们认清了这个修仙界的险恶。”禾溪讲得头头是道,“多有意义啊。”
禾溪:好耶,今天又是助人为乐的一天。
跟着他们一起跑路的裴谕一本正经地附和:“修仙之人,理应有百屈不挠的意志和看破迷障的慧眼,我们这样做,正是一种对他们心境的历练。”
裴谕发出了倒反天罡的声音:“我们如此无私,他们还应该反过来感谢我们才是。”
禾溪赞许地看了一眼他:“还是张三大哥懂我。”
江炼听呆了。
在旁边听两人一唱一和的顾寒宵和萧韶歌:“……”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在忽悠完第八波不知名宗门弟子后,禾溪五人成功甩掉追兵,解除了伪装。
他们一路跑到了秘境西域外境。
水云秘境的西域,属于白虎之位。
这里一片冰天雪地,凛冽刺骨的风几乎要将每一个踏足于此的人冻成冰雕,寒意渗入骨缝。
与炎热干燥的南域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堪称冰火两重天。
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后,禾溪五人没有继续踏足西域,而是假装成偶然聚在一起的散修,加入了一个更大的散修队伍之中。
他们融入得毫无破绽。
毕竟在这个修仙门派专业化的时代,大家都是术业有专攻,没有哪个宗门会同时集齐剑医器法四种修士。
禾溪他们加入时,这一帮散修们正在讨论目前四方之匙的集齐情况。
散修甲感慨:“这才进入秘境一天就有两把钥匙出现了,说不定再过两天,就有宗门能集齐四把钥匙开启玄天宝库。”
散修乙摇头,不太看好:“不一定,玄武和白虎还没出世呢,也不知道已经出世的朱雀和青龙在哪个宗门手里。”
散修丙知道点内情:“嘿,这我倒是知道一些,青龙之匙现在落在太虚仙宗手里,朱雀之匙不清楚。”
不比成群结队的宗门弟子,秘境之中同时也存在着无门无派的散修。
他们实力普遍都不高,善恶难明,进入秘境都有自己的算盘。
散修们有时候会报团分享信息,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紧密,得到的消息也更灵通。
眼下他们就提供给禾溪一个重要信息——
青龙之匙被太虚仙宗拿走了。
听到太虚仙宗,禾溪不由自主地想到师尊相无宥说过的,不要和他们接触太多的话。
可现在青龙之匙在他们那里,免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
禾溪无奈扶额,这可真是愁人。
其余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顾寒宵皱眉道:“太虚仙宗不好对付。”
到底是修仙界第一宗门,不可小觑。
禾溪拍了下脸,心态倒是很快调整过来:“先不用管太虚仙宗,我们继续进行计划。”
禾溪不忘计划的核心宗旨,那就是要把水云秘境里的水搅得更浑。
只有水浑了,才能方便她摸鱼。
禾溪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准备去散播虚假不实消息……啊不是,是去混淆视听拨弄风云。
她顺势加入了旁边正在聊天的散修甲乙丙三人讨论组。
禾溪扬起一个无害的笑脸,开口就是王炸:“我知道朱雀之匙在哪里!”
众人齐齐一惊。
散修甲睨了眼忽然凑过来的禾溪,见她还是个练气期,不信道:“哦,你说说在哪里?”
一个练气期,能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禾溪不在意他的轻视,信誓旦旦道:“在千煅阁弟子手里!”
她的话吸引了其他散修的注意,散修乙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禾溪语气深沉:“实不相瞒,我就是从南域那边过来的。”
“我本来在南域附近挖灵矿,采得好好的,忽然就看见天上跑出来一只巨大的火鸟。”
禾溪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她听了说书人讲了几回书,深得其中套路:“那火鸟身上的威压极为不同寻常,我离得近,赶紧跑过去看。”
她一拍手:“嚯,你们猜怎么着。”
散修们很是沉浸,连忙追问:“怎么着怎么着?”
禾溪微微一笑,接着往下讲:“我过去时,那里有两帮人正在打架,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其中一帮人扔法器就跟跟扔石头一样,一点都不带心疼,我认出来,他们正是千煅阁的弟子!”
散修们:“嚯!”
“那另外一帮人呢?”一名散修追问。
禾溪摇摇头,扼腕叹息道:“另外一帮人穿着红衣,我没认出来这是哪个宗的弟子。”
“不过你们可有所不知,这群红衣弟子素质可差了,我悄悄跟随,发现他们经常蹲在丛林里……”
禾溪说到最后,像是觉得此事难以启齿,故意压低了声音。
散修们被她吊足了胃口,不停催促:“快说快说,他们在干嘛?”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禾溪的嘴角便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在众人全神贯注的目光下,说出了真相。
“我发现,他们在丛林里……随地大小便!”
散修们倒吸一口凉气,齐齐仰倒:“噫!!!”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等词语在修士们的脑海里轮番打转。
你说随地大小架,他们可以理解,毕竟修仙嘛,哪有不打架的。
但是随地大小便……
散修甲顺着禾溪的话脑补出了画面,眉头皱得死紧:“哪家的宗门弟子随地大小便啊,难道尚未辟谷?不是,这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禾溪装作回忆的模样,给赤焰宗泼脏水:“我听千煅阁那群人说,他们好像是叫什么,赤什么,炎宗的……”
散修乙心领神会:“是赤焰宗吧!”
禾溪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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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没错,就是叫这个名。”
周边散修纷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噫——真变态啊。”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没想到小有名气的赤焰宗背地里竟有如此放荡行径,还要随地大小便!
啧啧啧!
禾溪赞同点头,也很不耻:“谁说不是呢?”
散修们听得唏嘘,接着便对“赤焰宗竟是一群爱随地大小便不讲公德的大变态”一事开始吃瓜并加以严厉谴责。
禾溪看话题逐渐跑远,轻咳几声,将众人的吸引力重新拉了回来。
“估计是我修为太低又离得比较远,赤焰宗那群变态没有注意到我。”禾溪继续透露情报,“我就躲在旁边偷偷观战,听到他们一边打一边说话。”
闻言,散修们齐齐一肃。
这可是一手消息,必须认真听讲。
“千煅阁的人凶神恶煞地让对方交出朱雀之匙,赤焰宗那帮变态抵死不从。”
禾溪:“他们噼里啪啦打了好久才终于分出了胜负,那群赤焰宗变态最先坚持不下去,于是把朱雀之匙交了出来。”
这时候有个散修提问:“朱雀之匙长什么样?”
禾溪模糊道:“我看不太清,只记得那把钥匙是红色的,上面有只嘴里叼了颗红宝石的鸟。”
知道很多情报的散修丙激动不已:“错不了,这绝对就是朱雀之匙!”
“我隔壁三舅的远房二姑奶的堂姐的金兰姐妹在玄道门当外门弟子,她听到的小道消息里就说过朱雀之匙的外形,就是这样!”
消息被证实,众人瞬间一片哗然。
禾溪见好就收,摊手:“好了,我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散修们一下子就相信了禾溪的话。
朱雀之匙落在千煅阁手里这件事肯定是真的,这么多细节,要不是眼见为实身临其境怎么能够说得上来!
石锤了,真相就是这样!
散修们骤然吃到一个大瓜,心情躁动,迫不及待想要找人分享一波。
禾溪观察他们的脸色,见众人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深信不疑,清灵的眼眸中有笑意闪动。
秘境之中,部分势单力薄的散修会选择跟一些宗门达成合作,彼此之间交换消息,算是互惠互利的合作。
现在她将“朱雀之匙在千煅阁手里”这个消息传给了散修,想来不久之后就能传遍整个水云秘境。
用不了多久,千煅阁便会成为所有想夺取四方之匙宗门的众矢之的。
哦对了,还有赤焰宗都是一群喜欢随地大小便的大变态这个消息也会人尽皆知。
幕后黑手禾溪确认了局势尽在掌握之后,不着痕迹从散修队伍中功成身退。
全程听到禾溪是怎么既抹黑赤焰宗形象又坑害千煅阁的百阑宗三人看着她回来,眼神中带着敬重。
小师妹/小师姐恐怖如斯!
裴谕真情实意地夸奖道:“翠花姑娘真是厉害。”
他对禾溪见人说鬼话的本事是心服口服的。
禾溪谦虚摆手: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我们现在去找下一个散修队伍吧。”禾溪往后看了眼,轻笑一声。
她的谣言传播事业还没结束呢。
与此同时,散落在秘境各处的千煅阁弟子和赤焰宗弟子停下脚步,后背不约而同升起一股不祥的凉意。
“阿嚏!”
好几名弟子重重地打出喷嚏,通体遍寒。
怎么忽然感觉心里毛毛的,好怪。
就好像……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麻烦出现了。
60. 建设六十天
“阿嚏,阿嚏!”
秘境中,一名赤焰宗弟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心下奇怪,同行弟子见状,不禁调侃:“今儿个你是怎么了,难道有谁在想你吗?”
打喷嚏的弟子面上悻悻:“没有,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从方才开始,我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摸着眼皮跳得跟痉挛似的右眼,不安道。
“凡间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一会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闻言,众弟子哗然大笑。
一名师兄搭上他的肩,捧腹笑道:“我说你怎么还信这种凡间俗说,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可是赤焰宗的弟子——”
一句“谁敢招惹”还未说完,前方草丛里蓦然跳出一大堆大汉,密不透风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我就说他们不会探草吧!”
明显来者不善的大汉们哈哈大笑,他们拿着各种武器,目露凶光:“赤焰宗的人是吧,赶快交出你们手中的朱雀之匙!”
“否则的话。”大汉们不善地哼哼,“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脸的那名师兄:“……”
完犊子。
无独有偶,同样的剧情也在千煅阁弟子那边上演。
在他们原地修整之时,一大群来自不同宗门的修士将他们包围起来,口口声声威胁他们交出朱雀之匙,不交就弄死他们。
千煅阁弟子:莫名其妙。
面对无端指控,千煅阁弟子当然在第一时间选择矢口否认,并对他们进行了严厉谴责。
然而此举却让这群修士更加坚信朱雀之匙就在他们手上。
“好啊,你们竟然还谴责我们,看来你们手里一定有东西!”想争抢朱雀之匙的修士眼神危险。
他们当即决定不再废话,速战速决。
“我们上!”
敌众我寡,千煅阁弟子见势不妙,咬牙往外逃跑。
边跑边不忘为自己辩解:“你们找错人了!我们没有朱雀之匙!”
大汉们穷追不舍:“我不信!”
“我们真的没有!!”
“我们不信!!”
千煅阁弟子:崩溃了。
天涯两端,赤焰宗和千煅阁的两宗弟子就此陷入了被所有人围追堵截的逃亡之路。
尽管身后追兵不是同一波人,逃跑路线不同,两方人在此刻的心理活动却完全相通——
踏马的,朱雀之匙真的不在我们手里啊!!!
*
禾溪一行人接着辗转了好几个散修队伍,将朱雀之匙的谣言散播得更远。
她也没死揪着千煅阁和赤焰宗不放,顺便牵连了一下追杀过他们的其余人。
反正这些宗门都被她用幻境忽悠过,不利用一下可惜了。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知全貌的散修们大多信了她的鬼话,兴冲冲将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传给各大宗门。
各大宗门对这些来历不明的消息也不会全听全信,彼此之间怀疑地互相传证。
传证着传证着他们就发现,这事好像是真的。
于是,水云秘境中的谣言数量继续增长。
“千煅阁拿到了朱雀之匙,快去围堵他们!”
“报!最新消息,朱雀之匙被赤焰宗的人抢走啦!”
——以上是专注搞事业的争夺战斗组。
“噫,赤焰宗弟子怎么喜欢随地大小便啊,还是不是修士了,真是有伤风化,啧啧啧。”
“哎,说不定他们是有什么不可描述的隐疾呢啊哈哈哈。”
——以上是没什么事业心的八卦乐子组。
“师兄,为什么突然间有这么多人来围攻我们?”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朱雀之匙真的不在我们手里啊!!!”
——以上是被谣言中伤的倒霉受害者组。
俗话说得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在信息沟通存在壁垒的水云秘境中,想要澄清谣言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即便这些被造谣的宗门站出来澄清也无人会相信,反倒会被人认为这是试图狡辩的托词。
在禾溪的背地操纵下,各路修士不是在抢劫就是在去抢劫的路上。
水云秘境成功乱成一锅粥,趁热就能喝。
外面的世界兵荒马乱,一个只有十几个弟子的无名小宗门自知这不是他们能参与的纷争,安静老实地缩在秘境一角采灵芝。
“没想到为了玄天木,各大宗门都跟有仇似的,见面就打架。”
弟子甲将采好的药灵芝收进乾坤袋,感慨了一句。
弟子乙杵他一肘:“你知道什么,那可是与飞升有关的玄天木啊,几千年都没修士飞升了,能不抢吗?”
弟子丙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玄天木是那些大宗门该考虑的事情,跟我们这种小宗门没关系。”
弟子乙闻言萎了:“也对。”
大宗门忙着找四方之匙开启宝库,对秘境中的其他宝物少有问津,这也正成为他们这种实力不太够的宗门捡漏的好时机。
采完这一片的灵芝,为首弟子站起身招呼他们:“走了走了,去看看附近有什么灵草。”
弟子们有气无力地响应一声,准备继续赶路。
这时弟子甲转头看向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弟子,奇怪道:“哎,小师弟,你怎么不说话?”
小师弟的性情可是最活泼的,平日里遇上这种话题早就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可今日却沉默得很,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被叫做小师弟的弟子原先低垂着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方才动作僵硬迟缓地抬首。
一张灰败枯槁的面庞和猩红似血的双睛出现在他的视野。
“你!”
弟子甲悚然一惊,正想大喊示警,声音却堵在喉咙无法发出。
下一刻,天地在他眼中颠倒。
“小师弟”抬起手,动作快如鬼魅,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弟子甲的脖子,头颅滚落坠地,血花飞溅。
其他弟子察觉到不对劲,还未施诀抵抗,转瞬间便失去性命。
胸腔处开出一个个血洞,不翼而飞的心脏被毫不留情捏碎扔在地上,渐凉的躯体此起彼伏倒下,脸上还带着震惊迷茫。
眨眼之间,一个小宗门全部阵亡。
站在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中间,占据了“小师弟”身体的沌妖眼神阴狠,舔去了飞溅到唇边的血。
如果裴谕在这里,就能认出他身上的气息与在南域逃走的血色光团别无二致。
早在水云秘境第一次现世时,沌妖魑无便已潜伏在于此。
与大多数浑噩只知嗜杀的沌妖不同,魑无是为数不多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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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灵智的沌妖。
千年前,它为了玄天木混入水云秘境,却在无意间被一名修士发现身份,受其追杀几乎濒死,只能留在秘境中修养生息。
它花费数百年才在水云秘境中重新凝聚,复苏之后,魑无当年留在秘境外的半身与玄道门搭上了线,两者达成了交易。
玄道门用邪修血肉供养它的半身,助秘境中的它恢复实力。
而它则承诺等水云秘境再次开启时,帮助玄道门弟子夺得四方之匙,拿到玄天木。
秘境未开时,四方神兽处于封印状态,魑无拿不到四方之匙,便只能静静蛰伏。
同时,它开始了布局。
在休养的日子里,魑无翻遍了水云秘境,找到了除玄武以外的三方神兽所在,只待水云秘境一开就前往争夺。
同时它还打算挑起秘境内修士之间的争端,让他们自相残杀。
至于玄道门,呵,不过是它为了养伤选的工具人罢了。
魑无从未想过要履行与玄道门的交易。
它可是沌妖,与修士天然对立,玄道门为了玄天木居然不惜选择与它合作,简直贪婪又愚蠢,足可写进修仙界十大蠢人记载里。
待它夺得玄天木,它就引动早就埋藏在秘境里的阵法,将水云秘境里的修士全部埋葬,也让修仙界元气大伤。
魑无计划得相当周全。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它计划的第一步就失败了。
青龙所在的东域,一帮剑修冲进来跟搞拆迁一样噼里啪啦一阵乱砍,把青龙之匙拿走了。
白虎所在的西域,一群秃驴佛修敲着木鱼过来,佛修对沌妖的压制太强,魑无不敢靠近他们,只能含恨离开。
最离谱的还得属它在朱雀南域里的遭遇。
魑无埋伏在南域多年,就连朱雀都没能识破它的存在,却在刚想出手时被人当场抓到。
那个银面黑袍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仅察觉到了它的存在,还把它抓起来折磨。
魑无一想到它在裴谕手里被百般戏弄的狼狈情形,就气得浑身发抖。
这踏马是那群天天自诩正道的修士吗?所作所为简直比它这个沌妖还恶劣!
计划第一步就惨遭滑铁卢,三把钥匙一把都没捞到,自己还惨遭残害。魑无忍无可忍,决定提前进行第二步。
它找了个没什么实力的宗门蛰伏起来,侵占了其中一名弟子的身体,准备打探秘境内的消息后再伺机挑起修士内斗。
届时,它便能从中浑水摸鱼,坐享渔翁之利。
结果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魑无就收获了八百个关于朱雀之匙下落的不同消息版本。
还知道秘境里各大宗门都在大混战的情况。
魑无:?它还什么都没干呢。
出于一种同为浑水摸鱼者的直觉,魑无多方探听,猜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一定是有人背后故意放出来的。
自以为能够操纵局面的魑无第一时间就是生气。
什么破烂修士,居然敢抢它的活!
真假难辨的消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舆论的掌控权已经不在它手里,计划喜提崩盘三分之二的魑无瞬间气炸了。
此刻它仰首望天,一双猩红眼眸里尽是怨怼。
千万别让它知道那个抢了它活的臭修士是谁!!!
61. 建设六十一天
秘境西域,禾溪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嗯,是谁在念我?
禾溪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面容苦恼,萧韶歌担忧地看着她:“师妹,你还好吗?”
西域冰天雪地,风寒料峭,朔风携来的寒意刺骨,连很多筑基修士都遭受不住,更别提只有练气修为的禾溪。
萧韶歌给她吃了一枚丹药御寒,可惜收效甚微。
“我没事。”
禾溪摆摆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身边寒气渐渐散去许多:“我估计吧,这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这个理由一出来,大家都沉默了。
要是让其他修士知道禾溪手里不仅有朱雀玄武两把钥匙,还放出那么多假消息坑蒙拐骗,估计光是骂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打个喷嚏算轻的了。
他们一行人正在前往寻找白虎之匙的路上,老规矩,依旧是由气运逆天的裴谕带路。
裴谕踏步走在前方,过路风雪未沾他身,呼啸的寒风卷起他的黑袍,猎猎作响。
在雪地里行走了一会,裴谕忽然停住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禾溪正计划着该怎么从太虚仙宗手里拿到青龙之匙,没注意到裴谕停住,冷不丁一头撞到他坚实的后背。
“张三大哥,怎么了?”禾溪摸着有点疼的额头,闷声问道。
裴谕手朝天空一指,示意她看:“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
禾溪顾不得疼,连忙探出头,见到天空之上气势悍然的白虎虚影。
虎啸生风,一阵冷风挟裹着冰雪拍到禾溪脸上,正如她此刻凉凉的心。
“是谁!”禾溪往雪地里跺了一脚,飞出大片雪沫,“我们快去看看!”
白虎虚影出现的位置离他们很近,就算那群比他们先一步找到白虎的人从秘境出来也不会太远,他们必须得去看看。
众人意识到事情紧迫,当即准备御剑,接着天上稀里哗啦地掉出来一堆电灯泡。
众人:!
这群像电灯泡的修士从天而降,一头砸进了雪地里,埋出大大小小的鼓包。
结合刚才的景象,所有人心底升起同样一个猜测。
这些人……该不会就是拿到白虎之匙的修士吧。
猜测归猜测,对方身份未明,敌友不清,所有人都怀着警惕,暗中做好了出手准备。
禾溪凝神掐诀,顾寒宵按住冰雪剑柄,裴谕抽出黑刀,萧韶歌袖藏灵针,江炼掏出了个乌龟壳。
众人肃容,严阵以待朝他们缓缓靠近。
秘境中全是修士,从高处落下也轻易死不了,电灯泡们很快从雪堆里爬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对准了他们的刀剑武器,其中甚至还有个乌龟壳。
刚从小秘境中掉出来的灯泡人们:“……”
“诸位施主!刀下留人!!!”
察觉威胁的灯泡人们迅速抖落身上的冰雪,一个鲤鱼打挺从雪地里弹跳起步。
其中一人操着雄浑厚重的大嗓门连忙出声,生怕要是说晚了,下一刻禾溪等人就要翻脸动手。
听到施主二字,禾溪动作一顿。
她打量着眼前灯泡人们高大魁梧的身材,金红色的袈裟,以及那无比锃亮的光头,迟疑道:“你们是……普陀寺的佛修?”
大嗓门佛修双手合十,向他们端正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贫僧释明,正是普陀寺弟子。”
确认了对方身份,百阑宗众人对视一眼,将武器收了起来。
是普陀寺的人啊,那没事了。
众所皆知,普陀寺的佛修是不折不扣的坦荡正道,在群魔乱舞的修仙界中堪称一股清流。
众人放下戒备。
唯独裴谕不动声色地退到最后,默不作声与佛修拉远了距离。
既然对方并非敌手,禾溪轻松不少,想起之前的猜测,试探道:“大师,你们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释明坦诚以告:“阿弥陀佛,我们拿到了白虎之匙,由白虎送我们从小秘境中出来。”
禾溪眼神一动。
果然,白虎之匙被他们先行取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青蛙姐姐!”
禾溪闻言看去,一个抱着木鱼的小男孩灵活地从佛修堆里钻了出来,正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禾溪一脸茫然:?
小孩你谁?
她的懵逼写在脸上,小男孩晃悠半天也没有得到她的热情回应,小嘴一瘪。
他大声指责道:“青蛙姐姐你没有良心!这才过了多久,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禾溪盯着男孩似曾相识的脸看,再加上这句指责,终于从记忆的角落翻找出了线索,大惊失色。
“你是小胖墩?!”
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万方仙试上禾溪认识的小胖墩。
跟以往相比,小胖墩完全是经历了一番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
曾经胖乎圆润的身躯一去不复返,头秃了不胖了还壮了,身量还长高了一点。
见到他如今的模样,禾溪沉默。
曾经见过小胖墩一面的顾寒宵和萧韶歌此时也回想起了他是谁,跟着禾溪一起沉默。
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百阑宗一行人中,只有江炼和裴谕不清楚其中缘由,裴谕问:“翠花姑娘和这孩子是什么情况?”
江炼也看过去。
想到两人没在万方仙试见过小胖墩,萧韶歌给他们两个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同样在状况外的还有释明等一干佛修。
释明看着明显以前认识的禾溪和小胖墩,讶异道:“这位施主竟与我寺的小佛子相识?”
禾溪再次震惊:“他是佛子?!”
你们普陀寺是没人了吗,怎么拉小孩当佛子啊?
小佛子点点头,骄傲地挺起胸膛:“没错!”
“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名字,叫释生。”前小胖墩·现小佛子释生摇头晃脑,“怎么样,姐姐你觉得好听吗?”
禾溪面露纠结:“好听,只是你怎么成为佛子了?”
据她所知,佛子是普陀寺主持钦点的继任者,是将来统领天下佛修的佛修之光。
就小胖墩这种人小鬼大的熊孩子,也能当上佛子?
这个问题由释明解答,他粗声粗气道:“主持说,小佛子有慧根。”
禾溪还是不解。
慧根没看出来,但是小胖墩确实挺有智慧的。
知道小胖墩成了佛子,禾溪心念一动,亲切地拉起释生的手,开始套近乎。
“亲爱的小佛子,白虎之匙现在是在你们手里吗?”
释生天真道:“对啊。”
他歪着脑袋,看穿了禾溪的心思:“青蛙姐姐,你是想要白虎之匙吗?”
禾溪期待地问:“能给我吗?”
释生没有回答,旁边的释明说:“我们可以交出白虎之匙。”
禾溪欣喜朝他看去,却听释明接着道:“但是,施主你手里必须有另外三把钥匙。”
顾寒宵皱眉:“这是为何?”
释明解释道:“此次秘境之行,我等只是为了带小佛子历练,无意争夺玄天木,得到白虎之匙纯属机缘巧合。”
“明无主持交代过,若我等有幸拿到钥匙,必须将它交给已经集齐另三把钥匙之人。”
禾溪一行人皱了皱眉,明无主持这交代还真是奇怪。
裴谕人狠话不多:“要抢吗?”
在他看来,既然拿不到,那就早点抢。
出于前世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他不是很想跟这群无趣又呆板的秃头佛修待在一起。
禾溪阻止他的危险想法:“不不不。”
相无宥曾说过,普陀寺的佛修不仅佛法精深,还走体修的路子,经特殊秘法锻体淬炼修得金刚不坏之身,极难破解。
禾溪悄悄咪咪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佛修们。
他们身材魁梧,个个一米八,肤色黝黑,粗壮的肌肉线条连袈裟都掩盖不住。
完全能一拳打死一个小朋友,随时给人来个物理超度。
要是真打起来,估计得是场硬仗。
“现在我手中已有玄武和朱雀两把钥匙,只差青龙之匙。”禾溪将两把钥匙摊出来,给释明看,“我知道青龙之匙在太虚仙宗手里,现在正准备去找他们。”
“秘境之中不好联络,要不大师你们跟我们一同走一趟?”禾溪问。
白虎之匙已经出现,她不想就此白白放走。
释明还没说话,释生已经开心嚷嚷:“好呀好呀,我跟你们走!”
释明无奈低头,看了眼一门心思要往别人家跑的小佛子,心下思索不断。
释生是佛子,又因为年纪小,说话讨喜,可以说是整个普陀寺的团宠。
况且禾溪这主意也不错,小佛子的历练已经差不多了,他们只要把白虎之匙交出去,就能结束这趟秘境之行。
释明应下:“那这一路就叨扰几位施主了。”
禾溪笑眼弯弯:“不叨扰。”
两方达成一致。
禾溪收获了一个隐形保镖,佛修们有望早点回家,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唯一不满意的只有裴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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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裴谕看了眼正与普陀寺那群秃驴热切交流的禾溪,动了动手指,确保体内魔气封印不会流出丝毫。
他决定离开,先去把那个逃走的血色光团解决了。
裴谕叫住禾溪:“翠花姑娘,你们先去中域,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会。”
躲在灵兽袋里了无生趣的小洒一个探头:!!!
大魔王终于要走啦?
禾溪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辞行:“你要走了?”
“是,不过放心,我会回来找你们的。”裴谕颔首,没有多说自己要去做什么。
释明很早就注意到禾溪身侧这个黑袍银面的青年,眼下见他要走,一双大眼陡然锐利起来:“这位施主是……”
对待这群佛修,裴谕没什么好气性,不冷不热地答:“在下名叫张三,是个散修。”
释明听到这个名字后愣住,随即紧盯着裴谕的银面,像是想将他的面具盯破。
裴谕嘲讽道:“怎么,这位大师是对我的名字有意见吗?”
释明连忙摇头否认:“施主别误会,贫僧并无此意。”
“只是觉得您的名字深藏佛缘,隐有超然之意。”
说着,释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放精光,万分热切道:“不知施主是否有意剃度出家,皈依我佛?”
收到一份出家邀请函的裴谕:“……”
果然,这群死秃驴无论前世今生都一样令他生厌。
禾溪一行人默默看戏吃瓜,听到这句出家邀请,视线一致漂移到裴谕身上。
裴谕会同意吗?
由于银面遮挡,当事人的神情无人能看清,裴谕按下心底的烦躁杀意,冷酷拒绝:“不。”
释明顿感失望。
不过他也不强求,只是还有点不死心地说:“阿弥陀佛,若施主回心转意,可随时入我普陀寺。”
裴谕不想回他。
裴谕:有机会就去把普陀寺炸了。
这一路走来算是建立了革命友谊,裴谕即将离开,禾溪关心道:“张三大哥,你走之后一路小心,记得早点回来。”
他们之间还有要一起看玄天宝库开启的约定。
裴谕深黑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不自觉笑了一下:“好。”
说完,为了尽快摆脱这群烦人的佛修,裴谕召出长剑,干脆利落地御剑离开。
待裴谕走后,缩在灵兽袋里的小洒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憋死我了!”
它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啦!
萧韶歌见到许久没有冒头的小洒,笑了笑:“小洒睡醒了?”
禾溪抓了把它身上的绒毛:“躺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趁着同路,禾溪开始和普陀寺的佛修交流感情,顺带探听消息。
她先关怀了一下许久不见的释生,问他在普陀寺的日子过得如何,得到了释生快乐的叽叽喳喳。
“我在这里可好啦,大家都会陪我玩,以前爹娘总是觉得我胖胖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我瘦了好多啦!”
释生面带喜色,看得出来是过得真开心,还诚挚邀请禾溪:“青蛙姐姐,你要不要也来普陀寺啊?”
禾溪:“……不了。”
她在百阑宗待得很好,不想出家。
眼见释生还想再劝,禾溪迅速转移话题,询问正事:“大师,你们是怎么拿到白虎之匙的?”
释明答得很快。
“我们途径秘境西域,意外感知到一股不祥之息,正准备去寻找气息源头,却意外被卷入了白虎所在的小秘境。”
“白虎误以为我们是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便打了起来。”释明苦笑一声,“后来误会解开,我们通过了白虎的考验,在百招之内伤到它,从而拿到了白虎之匙。”
“只不过白虎对我们颇有微词,最后送我们出来时……有些不走寻常路。”他挠头道。
禾溪想到先前两方相遇的场景,表示了解。
从天而降,确实不是什么寻常路。
释明说完,接着问:“施主知道太虚仙宗如今的下落吗?”
禾溪从散修那边听到过信息,答道:“他们在中域。”
释生好奇问:“青蛙姐姐,你打算怎么从太虚仙宗手里拿到青龙之匙呀?他们可是很不好惹的哦。”
其余佛修也一起朝禾溪看去,他们也很好奇。
“好问题。”
禾溪双手背于身后,神情悠远,像是心中早有成算。
释生哇塞一声,心道青蛙姐姐真厉害,竟然真的有办法。
然后他就听到厉害的青蛙姐姐理直气壮地开口。
“我也不知道。”
释生:“……”
62. 建设六十二天
释生想了很多,也没想到禾溪会是这么个回答。
他失望:“青蛙姐姐,你不行啊。”
禾溪像条被生活毒打多年的咸鱼,面对小孩的质疑声没有任何反驳的欲望:“啊对对对。”
“你这么行,你帮我想个办法把青龙之匙从太虚仙宗手里弄过来。”她捏了把释生俏生生的小脸蛋,不客气地欺负小孩。
释生揉着被她捏红的脸,眼珠骨碌一转,嘟囔:“这还不简单。”
“既然硬抢抢不过,那我们可以来软的呀。”
人小鬼大的小佛子举手提议,语气兴奋:“姐姐你可以跟他们撒泼打滚,滚地求饶,求求他们可怜可怜你,又或者威逼利诱,拿把柄要挟他们,逼他们不得不交出青龙之匙!”
禾溪等人:?
好,好野的路子。
见释生越说越来劲,生怕他再口吐狂言的佛修们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表情俱是一脸不忍卒视。
释明站出来,强撑挽尊:“小佛子年纪尚幼,性情赤诚,方才之话还望众位施主权当戏言,不要放在心上。”
禾溪嘴角抽搐,心道小胖墩不愧是明无大师官方鉴定为有慧根的人,这话可不是一般小孩能说得出的。
不过无语归无语,小佛子的话还真是提醒到她了。
跟太虚仙宗硬刚是没有前途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这么干为好。
但正如释生所言,她可以跟太虚仙宗的人商量。
至于商量的内容……禾溪回忆起她身上的原著设定,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小佛子说得挺对的。”禾溪说,“实在不行,我就去挟恩图报。”
释生探头探脑:“哦?姐姐你对太虚仙宗有什么恩啊?”
禾溪沧桑道:“我救过他们的未来宗主。”
释生不明觉厉:“哇。”
他尚且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意义,陪伴在他身侧的佛修们却明白太虚仙宗的未来宗主是谁,闻言讶异不已。
释明郑重问:“您说的,可是那位少年筑基,十五金丹,拜在重远尊者门下,如今已然迈入元婴,堪称修仙界第一修炼奇才,已被钦定为下一任仙宗宗主的齐施主?”
禾溪:不愧是龙傲天,被人报身份还要加一大堆前缀。
她一言难尽地点点头:“没错。”
释生再次哇了一声,小嘴叭叭地问:“这么厉害啊,姐姐你是怎么救的他?”
禾溪想起这段孽缘的开始,不太想回答:“好久以前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释生看出来禾溪不欲多言,懂事地没再多问。
顾寒宵低声问:“小师妹,你真的打算去找太虚仙宗的弟子吗?”
要是有办法,禾溪巴不得跟太虚仙宗的人死生不复相见,可任务在身,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神色恹恹:“先试试吧,不行再另说。”
顾寒宵便不再多话。
他们出发前往中域,一路走来相当顺利。
然而自从裴谕这个人形吸金石离开,他们不像之前那样,能够在路边随便乱捡灵石宝物。
百阑宗:裴谕离开半个时辰后,想他。
除了不能随处遇到宝物之外,这一路还是相当风平浪静的。
普陀寺地位特殊,一般宗门不会想要主动招惹,混在其中的禾溪等人被默认受到普陀寺的庇护,无人来犯。
只不过,他们这边是宛如郊外春游般的平静祥和,秘境中的其他地方则化身激情战场,纷争不断。
走了不过五里路,一行人就围观了两次修士斗殴,三次逃命追杀,所遇到的暴力流血事件达七次之多。
有时候他们会在路边发现不知名修士的尸体,这时普陀寺的佛修们则会暂时停留,为他们诵经超度。
禾溪感慨,不愧是心怀慈悲的佛修。
而之后发生的事,更让禾溪见识到了来自佛修的慈悲胸怀。
秘境之中,为了各种原因而导致的争端不仅存在于修士之内,更是发生在宗门之间。
两宗相争必有死伤,作为致力于构筑修仙界和平的佛修,遇上这种情形,他们往往不会坐视不理,而是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劝架。
百阑宗有幸见证到了佛修劝架的这一幕。
劝架是门技术活,面对宗门打架,佛修们首先会站在一旁,采取言语劝架的方式。
释明苦口婆心地劝导:“诸位施主先停手,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
一般来说,大部分宗门是不会听从这样的劝告。
他们已经打红眼了,完全不理会佛修们的劝告,越打越凶,甚至还对在旁劝架的释明等人恶语相向。
“滚呐,一群多管闲事的秃驴别在这里碍眼。”
很明显,言语劝阻无效。
佛修们齐齐叹息。
并决定采取另一种方法——物理劝架。
准确来说,是把人打到无法打架的物理劝架法。
“阿弥陀佛。”
被斥责的释明摇了摇头,面带惋惜:“既然施主们不愿听我所言放下屠刀,那便摆阵吧。”
佛修们齐齐大喝一声:“是!”
话音落下,佛修们秩序井然地分列八方,浑身金光大亮,好似寺庙中金身塑成的佛像。
阵型已成,化身为金刚罗汉的佛修们暴喝一声,操起降魔杵对着被包围的宗门弟子就是一记当头棒喝。
打得正欢的两宗弟子:?
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由于普陀寺的佛修兼修体术,物防魔抗拉满,即便在混战当中被弟子扔出来的术法符篆击中也丝毫无伤,连个豁口都打不出。
之前还不肯罢手的修士们很快便被佛修按在地上暴锤。
释生因为年纪尚小,是唯一没有参与劝架的佛修。
但小佛子显然在水云秘境中得到了专业的历练,对这种场景再熟悉不过。
他熟练地从自己的小袈裟里掏出木鱼,熟练地找到一个不会被战火波及的地方坐下,再熟练地敲起木鱼积攒功德。
孩童稚嫩的话语伴随木鱼敲击的响声,落入每个人耳中;
“施主们不要打啦,咱们和气一点,放下武器,坐下来好好说话啦。”
里面被殴打得鼻青脸肿的宗门弟子:“……”
草!(一种植物)
战圈内,佛修们正在物理殴打不肯接受教化的宗门弟子。
战圈外,小佛子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对宗门弟子进行魔法输出。
物攻伤身,魔攻诛心,如此一番折磨后,不久前还趾高气昂的宗门弟子皆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出气多进气少,似乎下一秒就要嗝屁。
释明是个很有分寸的人,适时开口:“施主们可还要继续?”
声嘶力竭的惨叫从弟子们腐朽的声带中发出:“不不不,我们不打了!”
得到满意的结果,佛修们很快收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为首的释明浓眉大眼,看上去无比憨厚,然而地上躺得七仰八叉的修士们却对他这模样无比牙疼。
丫的,方才下手最狠最毒的就是他!
心黑的老秃驴!
释明不懂他们的想法,打也打过了,接下来还是得口头教育:“俗话说和气生财,无生争端,施主们觉得这话对不对?”
被打残的两方宗门弟子哪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点头:“啊对对对,大师说的都对。”
再不说对,他们就要被打死了!
对此,佛修们欣慰不已。
今天又是感化他人的一天呢。
得到两宗弟子“今后保证再也不打架会做个和平大使”的承诺,释明满意地放他们离开,转头对看呆了的禾溪几人道:“好了,施主我们继续赶路吧。”
头一次目睹普陀寺佛修作风的百阑宗四人:6
这一回,他们属实是大开眼界。
禾溪总算明白为什么佛修们还要兼修体术了。
原来是为了用拳头说服他人,从而更好地传播佛法。
大师她悟了!
等再次上路,百阑宗一众人看向佛修们的眼神都崇敬了不少。
继续走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抵达秘境中域。
中域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野,灵气较之水云秘境另外四域要稀薄不少,因此少有想要寻宝的修士踏足。
但这里也不是没有人存在。
荒野上,禾溪看到了老熟人,赤焰宗的弟子。
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让人喜闻乐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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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人身上都挂了彩,红衣法袍变得破烂褴褛,每个人的神情跟斗败公鸡似的蔫然无采,再也看不出一点大宗弟子的风范。
要不是担心会太过惹眼,禾溪真想仰天大笑,鼓掌叫好。
看到敌人倒霉她就开心了。
顾寒宵和萧韶歌同样注意到赤焰宗弟子的惨样,灵犀在剑中不爽哼道:“这群人竟然还没死,真是便宜了他们。”
萧韶歌笑意婉约:“无妨,小师妹给他们的这个教训说不定更让他们难受。”
“要是接下来有机会,师兄,不必留情,将他们全部解决掉吧。”
灵犀补充:“还有千煅阁的人,不能放过他们。”
顾寒宵周身杀气腾腾:“嗯。”
禾溪没有注意到她的师兄师姐在偷偷预谋杀人计划,高兴完赤焰宗的倒霉后她便开始寻找太虚仙宗的所在。
荒野视线辽阔,她东张西望,很快便发现了太虚仙宗的弟子。
无他,实在是这群人太好认了,每次出场都是一样的场面。
白袍金纹,腰悬长剑,头顶银冠端正肃然。仙宗弟子一个个面容冷淡,步伐迅疾,路遇其他宗门之人时连眼神都吝啬施舍。
即便人尽皆知青龙之匙掌握在太虚仙宗手里,也不会有人轻易生出争抢之心,而是避其锋芒,自发退散为他们让出一条长道。
这,就是龙傲天男主所在的修仙界第一大宗的排面。
想到计划,禾溪正思考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接着便惊讶发现这群仙宗弟子竟然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了。
为首弟子是禾溪的熟人。
——陈逍。
再次相见,过去万方仙试上的凡人少年已经成了统领一方的仙宗修士,曾经的桀骜轻狂已然收敛,添上几分沉肃稳重。
陈逍在禾溪身前几步驻足,他一眼看穿禾溪修为,眉宇紧蹙:“你就是禾溪?”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是一种高位者俯视弱者的姿态。
其中还夹杂几分不以为意的轻蔑,让禾溪不禁想到原主在原著中被欺负的经历。
顾寒宵察觉到陈逍对禾溪不善的视线,眉峰一压,默不作声按住剑柄上前。
“师兄。”
禾溪压下不适,她叫住想出手的顾寒宵,接着不躲不避地看向陈逍,迎向他的眸光澈亮清透:“我是禾溪,怎么了?”
听到她不甚恭敬的回答,陈逍眉头皱得更紧,似是不满。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不情愿地拿出一样东西给她:“这是齐师兄让我们转交给你的。”
望见陈逍手里的东西,禾溪愣在原地。
以青木雕刻成游龙之姿的钥匙静静躺在他手掌中。
“这是……青龙之匙?”禾溪惊声道。
陈逍:“没错,齐师兄让我们把它交给你。”
事有反常必有妖,青龙之匙近在眼前,禾溪反而不敢收:“为什么要给我?难道你们太虚仙宗不想要玄天木吗?”
陈逍其实同样不理解齐鸣锋的做法,但他作为小弟,自然不会置喙偶像的决定,只板着张脸道:“无可奉告,你只需要把青龙之匙拿走就好。”
禾溪仍然不敢接。
事情变得奇怪起来了。
识海里,禾溪同小洒交流:“不对劲,为什么齐鸣锋要特意嘱咐他们把青龙之匙给我,难道他在外面还能和太虚仙宗弟子沟通?”
水云秘境只对金丹及以下的修士开放,齐鸣锋如今依然踏入元婴境,被秘境排斥在外无法进入。
既是在秘境之外,他又是怎么得知她进了水云秘境,还特意让仙宗弟子将四方之匙给她?
小洒茫然:“我也不知道,剧情里没有这一段。”
它也觉得很奇怪。
陈逍见禾溪半天没反应,面上浮现不耐,他施展法术将青龙之匙硬塞给她,声音紧绷:“拿着。”
禾溪一脸懵地收下青龙之匙,陈逍自觉任务完成,干脆利落地带着仙宗弟子转身离开,一句多余的话也没留。
眼不见为净。
待太虚仙宗的人走后,顾寒宵过来问:“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江炼:“这钥匙,会不会,是假的?”
禾溪蹙眉盯着手里的青龙之匙,摇头:“不是假的。”
63. 建设六十三天
手中的青龙之匙握着有木石的温厚质感,形如游龙盘柱,深青龙角之间拱卫着一颗盈润翡翠。
那色泽剔透深邃,仿佛有千山万翠之色凝聚其中。
这把青龙之匙是真的,没有作假,也并非幻像。
佛修们在旁边目睹了一切,释明见禾溪拿到青龙之匙,三把钥匙集齐,如约将最后的白虎之匙交给她。
“既然施主已经拿到另外三把钥匙,那么按照约定,这白虎之匙便归您所有了。”
禾溪从他手中接过,朝他道谢:“多谢大师。”
“施主不必言谢。”释明朝她憨实笑了笑,“钥匙已经送到,贫僧便不打扰了。”
他们还得回普陀寺准备法会。
释生难得出来玩一趟,临到要走时小脸一垮,恋恋不舍地朝禾溪挥手告别:“青蛙姐姐再见,你有空一定要来普陀寺找我玩哦,不然我会发霉的。”
禾溪被他逗笑,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好啊,有机会就去找你。”
释生稍稍满意,跟着普陀寺的佛修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佛修们离开,百阑宗四人也悄悄换了个隐蔽之处待着。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必须得低调一点。
到了无人之处,江炼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恭喜,小师姐,拿到了,四方之匙。”
萧韶歌笑了笑:“没想到这回还真能见证玄天宝库的开启。”
禾溪摸着四方之匙,心头还惦记着离开已久的裴谕。
当时说好了要一起见证宝库开启,结果现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连个人影也找不见。
她试着用传信玉联络裴谕,结果因为超出了传音距离,传信玉色泽无光,无法使用。
禾溪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开启宝库吧。
她稳住心神,郑重道:“我开始了。”
做出决定,禾溪从乾坤袋里将朱雀和玄武之匙一同拿了出来,跟不久前取得的最后两把钥匙放在一起。
眼下,四把钥匙都在她手上。
众人屏息以待。
四方之匙被集结于同一人之手,当它们一齐出现时,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引力牵引着它们从禾溪手中飘浮起来,分居飞向四方。
磅礴灵气从中飞速倾泻而出,镶嵌在钥匙上的深墨、赤红、灿金、翠绿四色宝石登时绽放出万千华光,化入灵气遁入大地。
巨大的轰鸣声从地底传来。
好似长久埋藏于地底深处的某种存在得到了应召,迫不及待想要重见天日。
破土之时,来自大地的震颤顷刻间席卷了整座水云秘境。
遍布北域的川流水潭汹涌翻卷,水色浪潮冲破石岸封锁;南域的火山骤然爆发,自岩浆喷涌而出的火柱化作朝天的尖锋利刃。
东域掀起草潮林浪,惊起栖息其中的鸟雀妖兽无数;西域寒风咆哮,冻积千百年的崩雪一朝失去控制,漫天雪尘纷扬。
“这是怎么了?秘境地震了?”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啊!”
“哎,你们快看!”
在无数惊诧的目光下,镌刻有细密符文的古朴大门从崩裂的地缝中缓缓升起。
水云秘境中,身处四域的所有修士仰首观望那道大门虚影,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所有人心中。
——玄天宝库,开启了。
宝库现世的那一刹那,凝聚着神兽之力的四方之匙也完成了使命,它们身上的光芒渐渐黯淡,随后化作荧亮星点消弭溢散。
禾溪抬首,望向那座大门虚影。
作为开启之人,冥冥之中,她感应到了来自玄天宝库的呼唤。
它在邀请她进入。
终于见到任务完成的曙光,禾溪心脏怦然,有种落到实地的感觉。
小洒在识海里欢呼一声,催她赶紧进去,禾溪把它按回灵兽袋,朝师兄等人扬声道:“我们进去吧。”
对于这座引得无数修士趋之若鹜的宝库,百阑宗众人都怀有好奇探究之心。
顾寒宵义无反顾走在最前列,以防有不测发生,然而在他即将触及宝库大门时,一层无形的屏障好似横亘在前方,令他止步不前。
萧韶歌与江炼也有如此感受,被迫停下脚步。
唯有禾溪能顺利穿过那层看不见的屏障。
“我们进不去。”
顾寒宵试了好几次,最终确认了这个事实。
灵犀不解:“难道是因为是小师妹集齐了四方之匙,所以宝库只放她进去吗?”
萧韶歌也想到了这一点:“不无可能。”
在知道玄天宝库只有禾溪一人能进入后,大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尽管玄天宝库名声在外,但因从未有人踏入其中,外界对它的了解几乎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里面有玄天木。
至于宝库内部是何情形,其中有无凶险,向来无人得知。
若是放任禾溪孤身一人进入其中,太危险了。
禾溪本想和大家一起进入宝库,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玄天宝库限行。
但她没有过多犹豫,断然道:“都走到这一步,我总要进去看看。”
无论是系统任务的催促,还是这一路上为夺取四方之匙所耗费的心力,都让禾溪不允许自己在此时后退。
她必须要进去。
见她心意已决,众人没有办法,只能支持。
萧韶歌将身上的丹药都给了她,不放心地嘱咐道:“宝库内部情形未知,师妹你在里面要千万小心,遇上不对劲便出来,没有找到玄天木也无妨。”
顾寒宵给出了封存有他剑气的护身石,言简意赅:“无论如何,平安为上。”
灵犀:“没错,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江炼绞着手指:“小师姐,一定,要顺利,回来。”
众人的担忧嘱托让禾溪心头一暖,她认真听着,一一应下:“好,我知道的。”
她意气风发:“你们在外面等着我,我一定会把玄天木带回来给你们看的!”
说完,禾溪带着肩上的小洒,义无反顾回头,迈入了玄天宝库当中。
*
秘境之外。
因为据说藏有飞升之密的玄天木,往日里各据一方的仙门宗派齐齐汇聚在这方寸之地,来得相当齐全。
玄天宝库开启的那一刻,天地震动。
这样的震动不仅发生在异变陡生的水云秘境中,也无可避免地传到了外界。
像一滴水没入无边海渊时泛起的点点涟漪,即便细微淡弱得几不可察,却仍然逃脱不了这些在修仙界摸爬滚打数百年的长老法眼。
一名灰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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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捋着胡须,笑意从脸上苍老枯瘦的深浅沟壑蔓延开来:“看来这次有人运气不错,开启了玄天宝库。”
“就是不知晓,这玄天木会落在哪家弟子手里。”
青衣女修声若清泉,纤纤素指拨弄着一张符篆,细若柳叶的黛眉轻轻一扫,继续道:“不过无论是谁,总归是强者为胜。”
听到“强者”二字,众人眉头皆是狠狠一跳。
或忌惮思量,或隐含算计的视线皆不由自主投向一个人。
人群之外,一身白衣金纹法袍的剑修盘膝而坐。
名声赫赫的镇元剑搁放在他身侧,收敛了出鞘时斩灭邪魔的所有威势,此刻如它的主人那般孤离淡漠,隔绝世外一切纷争喧扰。
——向来清高的太虚仙宗也没有错过水云秘境现世这样的盛事,派出了他们的首席弟子坐镇。
面对从明里暗里传来、藏有无数心思的探究目光,齐鸣锋连眼神都欠奉,神情是万年不变的漠然。
他摆出如此做派,再加上太虚仙宗的威名,无人敢上前打扰。
灰衣老者出自玄道门,思及宗门背地里数百年的筹谋,他忍下心头忌惮,以一种寒暄调侃的语气,出言试探。
“齐小友,你们太虚仙宗的弟子也进来秘境,该不会是你们的弟子打开了玄天宝库吧。”
闻言,齐鸣锋冷淡地掀开眼皮,说:“不知。”
“秘境之中,各凭本事。”
灰衣老者还在思索他的态度,便迎来齐鸣锋意有所指的一瞥。
“一切自有注定,玄天宝库只会由命定之人开启。”
齐鸣锋的眼眸晦如深潭,语调笃定:“纵然有人汲汲营营,机关算尽,也无法改变玄天木既定的归属。”
灰衣老者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惊。
仿佛深藏于躯壳之下的狡诈心肠在那一眼中被全然看穿洞明,任何鬼蜮伎俩还未来得及施展便已无所遁形。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众目睽睽之下,灰衣老者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不露出异样来,他故作自然地抿出一个笑:“齐小友说得对。”
齐鸣锋不置可否,收回视线。
他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打探不出任何信息,其他人眼见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索性转移目标。
这些宗门间的明枪暗箭与相无宥无关。
他很有闲情逸致地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待进入秘境的几个徒弟出来。
玄天宝库开启时的异动他当然也有所察觉,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涌上一层不安。
那丝不安像流星般稍纵即逝,很快便没了踪影,但相无宥原本脸上的闲适却一点点消失。
——卦修感悟天地,修到他这种层次的卦修,每一次忽而冒出的感悟都不可小觑,无论那有多么荒谬突兀。
那是一种对未来与天机的感召。
布下隔绝神识窥探的结界,相无宥沉着脸色召出卦盘,随手掷出四根卦签。
卦签悬浮于空,从无到有的金色纹路逐渐从木签底部攀爬而上,最终汇聚于顶,在命数执笔下勾勒出千丝万缕的未知一角。
卦盘上的符文依次亮起,木签上显现出晦涩图案。
相无宥的眼神忽然定住。
解签之后的结果只有两个字——
大凶。
64. 建设六十四天
禾溪走进玄天宝库。
在她的身形没入宝库那一刻,身后敞开的大门毫无预兆地合上,发出沉厚闷重的响声。
禾溪:好像走进了一个陷阱。
可即使这是陷阱,她也必须进来。
“我希望干完这票后,系统任务再也不要出现。”禾溪双手合十,真诚向上天祈愿,“这真的不是我一个弱小的练气期该干的事。”
小洒也觉得这次的任务实在太为难她了,心疼说:“宿主你放心,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就去跟主系统申诉,让它以后给你安排点轻松的任务。”
禾溪得寸进尺:“我就不能不干活吗?”
小洒愧疚:“不能。”
生活不易,禾溪叹气:“唉。”
和小洒插科打诨了一会,她紧绷着的心弦松开些许,继续摸索前行。
进入宝库之后是一条深长的甬道,甬道两壁镶嵌着夜明珠,浅淡温润的珠光照亮了晦暗的前路。
在进来之前,禾溪想象中的玄天宝库会像一个热爱收集宝石黄金的龙族巢穴,里面堆满了天材地宝和法器灵草。
可没想到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夜明珠。
这让想要捡宝的禾溪很失望。
“不是我说,为什么宝库里会有一条这么长的甬道?”
不记得走了多久,经过灵气洗涤经脉的禾溪都感觉腿脚有些泛酸,她驻足靠在甬道石壁边上歇息,发出疑问。
小洒探出小脑袋:“可能这就是最后的考验了吧?”
就像一些寻宝游戏,在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还要独行一段长路才能找到最后的宝物。
禾溪绷着脸,继续前行。
要是她走到最后发现根本没有玄天木,她就把这里炸了。
幽暗深长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在禾溪觉得自己走完了一个世纪之后,前方隐隐有光亮冒出。
禾溪打起精神,脚下步伐走得更快几分。
穿过黑暗漫长的甬道,方知此处别有洞天。
四方石壁拱环而上,在快要聚拢在一起时戛然断裂,在穹顶形成一个不宽不窄的洞口。透过洞口可见一抹湛蓝天色。
和煦日光自洞口无阻而过,正好投落在下方的黑色石台上。
石台之上,一根嫩绿的新枝泛着柔和光晕,静静悬浮着。
不知经历了多少流逝岁月,那根枝条依旧生机勃发,无比盎然。
那就是她此行的终极目标,玄天木。
在望见玄天木的那一刻,禾溪自踏入水云秘境后便一直紧绷的身心终于松懈下来。
还好玄天木是真实存在的,不然她真的会谢。
小洒激动尖叫:“宿主,快去拿到玄天木,我们马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禾溪嘴角也有笑意流出:“我这就去。”
任务完成近在咫尺,禾溪的脚步不由变得轻快,可就在她即将到达石台时,一股杀气从身后传来。
禾溪本身修为虽不怎么样,但经过了顾寒宵的魔鬼训练,再加上她生来神识强大,有着超乎寻常修士的敏锐感知。
杀气出现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回身闪避。
身体本能地做出应对,禾溪掐了个轻身诀朝角落纵步一跃,同时施展疾行术,人一闪而过,躲过了自身后袭击而来的利爪。
“吼——”
一道蕴含着领地被入侵怒火的兽吼传来,几乎要撕破禾溪耳膜。
禾溪面容因这声兽吼扭曲一瞬,忍不住捂耳,一抬眼,恰好目睹了一只庞大妖兽如同变戏法般从石壁中完全冲出的一幕。
这妖兽外形似虎似狮,皮毛粗糙,一双冰冷的碧绿兽瞳牢牢锁定在禾溪身上,携裹着浓浓的凶恶与垂涎意味。
禾溪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庞大妖兽,险些没被它身上散发的灵压直接压趴下。
她心中崩溃。
为什么这里还有一只元婴期的守护妖兽啊!!!
从石壁钻出的妖兽一击不成,没有将禾溪打趴下,兽瞳中颇有些意外。
它锋利的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重新估量起眼前这个只有练气期的弱小闯入者,没有急着攻击。
被它打量的禾溪咽了口唾沫。
确认过眼神,是绝对打不过的兽。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确认双方实力差距犹如天堑后的禾溪当即开溜。
妖兽看穿她的逃跑意图,突然猛冲过来,龇牙咧嘴地扑向她。
禾溪:救命!
求生的本能激发出最大的潜力,禾溪调动出体内所有灵气,使用疾行术飞速躲开。
妖兽身形庞大如山,但相对应的就是行动不便,在这种狭窄的山洞里施展不开。
而禾溪便很有优势,抓住时机几次躲开妖兽攻击。
“为什么这只妖兽有元婴期!”
禾溪抓狂:“水云秘境不是只允许金丹以下的修士存在吗,为什么这妖兽元婴期了还能待在这里!”
被塞回灵兽袋的小洒瑟瑟发抖:“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就知道小洒你没用!”
禾溪一边骂骂咧咧地跑,一边往嘴里胡塞丹药。
感谢师姐出品的补灵丹,要不是有这些丹药在,她早就得体力不支灵气枯竭,舍身给妖兽加餐了。
“你就说吧,主系统布置这任务是不是想让我死?”
小洒慌张否认:“不是的,我们需要宿主完成任务维护世界稳定,怎么可能谋害宿主。”
“穿书管理局明文规定,任何系统都不能伤害宿主,违规系统会被降级处罚,严重的还会被报废回收进垃圾站。”
“至于现在这种情况。”小洒急得快要哭出来,“我,我也不知道哇!”
禾溪已经习惯了小洒的一问三不知,她翻身从妖兽上方疾行而过,打算回甬道暂避,身后妖兽再次发出怒号,一堆落石将甬道口堵得严严实实。
差一步就能跑出去的禾溪心态一崩。
她被逼入死角了。
身后追逐的妖兽缓缓踱步过来,俯视着被它逼到绝路尽头的猎物。
判断出禾溪已经无路可逃,凶悍恶劣的妖兽并不急着杀她,反倒有兴趣看禾溪临死前是如何挣扎。
背靠着冰凉石壁,禾溪强颜欢笑,试着跟妖兽沟通:“英明神武强大无比的妖兽大哥,能不能放我一命。”
“那个玄天木我不抢你的,我就摸一下,我保证只摸一下!摸完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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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兽朝她哈了口气,喉咙中滚出威慑似的低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没门。
沟通无效,又被逼到绝路的禾溪深吸一口气,眼神渐冷。
这是你逼我的。
她瞬间冷静下来,朝小洒吩咐:“小洒,给我兑换爆裂符,有多少兑多少。”
她要跟这妖兽拼了!
小洒深知情况危急,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爆裂符。
“宿主,你目前的积分只能兑换五张爆裂符,我全兑了。”小洒颤声说。
它说完后,禾溪手里凭空多了五张爆裂符。
禾溪不动声色地攥着符篆将手背到身后,警惕地盯着妖兽的动静,准备在它攻击时就把符篆丢它嘴里。
既然逃不出去,那就都别活了。
禾溪面无表情地想。
妖兽见禾溪没有反应,以为她打算放弃抵抗,兴致缺缺地决定结束这一切。
它朝禾溪踱步而去,血盆大口一点点张开。
禾溪攥紧手里的爆裂符,剔透眼瞳里倒映着妖兽放大的兽脸,面无表情地在心中倒数。
三、二……
“扑哧。”
头顶传来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正要一口吞下禾溪的妖兽骤然吃痛,挣扎着向后连退几步。
它的背部被人用刀刺穿,撕裂的疼痛勾动了滔天怒火,让它发出足以动摇整个山洞的吼声:“吼!”
落石滚滚,禾溪差点被它这声怒吼带起的气浪掀飞。
她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禾溪捏着爆裂符,再次使用疾行术,从被困的死角中闪身脱离。
妖兽没有搭理从它眼皮子底下逃脱的禾溪,它现在心中满是愤怒,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捅了它一刀。
很快,它就发现了偷袭它的闯入者。
带着银面的黑袍人不知何时闯入此地,手中执一柄黑刀,寒光乍现的刀刃上淌着猩热的血。
是它的血。
顺着妖兽仇恨的视线,禾溪也看到了是谁救了她。
她惊喜地喊了声:“大哥!”
裴谕带着银面的脸偏过,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声安抚。
禾溪身上的血液渐渐回暖,心脏怦然,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裴谕会出现在这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有救了。
小洒从未有这么期盼过裴谕的到来,甚至忘记了裴谕带给它的压力,忘了自己是怎么在裴谕面前瑟瑟发抖的。
来得好啊!
裴谕手里握着黑刀,无视妖兽愤怒得想撕裂他的眼神,杀意久违地在心头攀升。
不久之前,他循着留下的魔气追杀血团,那东西狡猾得很,弄死它废了一番功夫。
他察觉到那血团不过是一具化身,本体还不知道藏在秘境里的哪一处,正想再去追杀,却发现玄天宝库开启了。
想到与禾溪之间的约定,他暂时先放下了血团的事,直接来到宝库内部。
接着就看见禾溪孤身一人,即将命丧妖兽之口的场景。
裴谕握紧了黑刀,眼神冰冷。
65. 建设六十五天 以身相许×
黑刀上属于妖兽的血一点点被消融吞噬,裴谕对禾溪说:“去拿玄天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裴谕展露出的修为不过只是金丹,禾溪却相信他有能力解决眼前元婴期的妖兽。
所以在裴谕发话后,她二话不说应是,跟接到大佬指令的小弟似的,就差没原地敬礼瑞思拜:“好嘞,大哥你小心。”
她一溜烟往石台跑去。
妖兽顾不上那边接近玄天木的禾溪,它忌惮地盯着裴谕,察觉到这个半路杀出的银面人不容小觑。
兽类的直觉往往敏锐而准确,眼前这个银面人的修为虽然看上去只有金丹,但在他身上却存在着一种令它不禁胆寒的血气。
那血气是在无尽的尸山血海里浸透过,由数不清的杀戮锻造而出。
妖兽吐气沉沉,它嘶吼一声,一扫先前戏弄禾溪的散漫,明显动了真格,轻易便能破开石壁的锋利巨爪挥向裴谕。
风声撕裂,裴谕飞身躲开。手中黑刀翻转,劈开那利爪袭来时荡起的灵浪。
一抹深不可见的黑光覆上刀刃,他面无表情执刀直取妖兽命门。
一人一兽当场缠斗起来。
身后是神仙打架,显得被排除在圈之外的禾溪十分悠闲。
她先给自己塞了几枚丹药补充灵力,然后才走到石台旁边。
泛着绿意的玄天木依旧平和、安宁,没有被发生在附近的争斗打扰半分。
当禾溪靠近它时,能够感知从它传来温暖又浩大的力量,连同她身上的疲惫与疼痛也随之抚平。
禾溪没有耽误时间,伸手接住了那一小截神奇的木枝。
玄天木安顺地落在她手中,没有任何异常,这让提心吊胆生怕再出什么变故的禾溪长舒一口气。
呼,终于完成了这该死的任务。
禾溪庄而重之地将玄天木收好,随后等待听宣布她任务完成的系统播报。
一息过去了,没有。
十息过去了,还是没有。
六十息过去了,那边的裴谕快把妖兽打死了。
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的禾溪:?
“怎么回事,任务完成的系统播报呢?”
小洒也很懵:“可,可能是主系统bug了?”
禾溪面无表情:“那我完成任务的结算积分和奖励呢?”
她拼死拼活,上刀山下火海差点命都丢了才完成了这难得要死的任务,结果到头来居然连奖励都不给?
小洒语气渐弱:“或,或许得晚点才能发。”
禾溪:“……”
她冷笑数声,气疯了:“我祝你们穿书管理局全部爆炸。”
小洒:QAQ
那边的裴谕将妖兽解决,他一刀捅入妖兽腹中挖出妖丹,没去看失去生命轰然倒塌的妖兽尸体,径直朝石台边上的禾溪走去。
他走到她身边,见禾溪宛如石化站在那,皱眉问:“怎么了?”
禾溪骂完穿书管理局,把糟心的系统任务丢到一边:“没什么。”
裴谕打量着灰头土脸的她,不放心问:“受伤了吗?”
禾溪的疾行术不是白练的,跑路功夫一流,没受什么大伤,只留有些许刮蹭:“多亏大哥你来得及时,我还好。”
裴谕见她语气如常,不像是有事强撑的样子,于是便没有过问太多。
忽然间,禾溪叫了他的名字:“张三大哥。”
她的语气无比郑重,仿佛是要说什么十分重大的事情,令裴谕有几分意外:“怎么了?”
躲在一旁悄悄咪咪观察的小洒不由紧张地竖起耳朵。
它在穿书管理局还没毕业时,曾经结识了一个恋爱系统,两个统闲聊时,对方跟它说过一个经典言情桥段——
男女主一路相伴扶持,当女主遇险,男主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不仅轻描淡写地解决了危险,还将不可多得的至宝拱手奉上,让女主情不自禁心动万分。
现在小洒听到禾溪这个要说正事的语气,心想,宿主该不会是要跟大魔头表白吧!
天呐,这是什么言情套路照进现实!
一想到这个可能,小洒又是伤心又是忧愁又是激动又是振奋。
伤心忧愁是因为禾溪跟大魔王在一起后它就要天天被吓,至于激动振奋则是因为它很可能要面临统生第一次见证宿主谈恋爱。
禾溪全然不知自家仓鼠统子小小的脑袋里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
她认真地与裴谕对视,忽然搭住了他的手。
两人双手交握在一起。
裴谕触及禾溪掌心暖意,本能想要甩开,但很快按捺下来,对禾溪这样做的用意升起了兴趣。
他望向禾溪清亮的双眼,不解地问:“翠花姑娘,你……”
禾溪打断了他:“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没有放开手,望向裴谕的目光一错不错,恍惚间有种只专注于一人的深情。
“方才大哥你斩杀妖兽,祝我脱困,此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禾溪说。
裴谕挑眉,静静地等着下文。
小洒却捂住小脸,差点原地变异成土拨鼠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表白要来了吗!
它在心里已经为禾溪补好了下一句台词“只好以身相许”,紧接着,禾溪再度开口。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义薄云天地大声宣布。
“所以张三大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真大哥了!”
坐等记录宿主表白瞬间的小洒:???
啊,就这?!
想了很多但没想是这种话的裴谕:“……”
好险,差点笑出来。
禾溪恍然不觉一人一鼠复杂的心绪,拉着裴谕的手重重地上下甩了两下。
她边甩还边真挚道:“张三大哥,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小妹我别的不说,就是讲义气。”
“你救我这么多次,以后我能帮你的地方我绝对义不容辞,赴汤蹈火。”
禾溪拍着胸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番发言实在是真挚动人,感人肺腑。
不仅表达了她对裴谕救命之恩的深切感谢,还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攀上关系,为后续可能的再度合作奠定了基础。
简直发言模范。
禾溪:我真是会说话。
眼睁睁看着表白现场变结拜现场的小洒默默裂开。
它难以置信,自己正准备磕的第一对cp成了结拜兄妹!
简直是唱歌不看曲谱——离了个大谱。
第一次嗑cp就惨遭失败的小洒意志骤然消沉,它默默地瞅了眼这对新鲜出炉的义兄妹,蹲到角落长蘑菇去了。
裴谕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结拜邀请,新奇不已,他想了想道:“翠花姑娘。”
禾溪自觉地代入了小妹的角色:“哎,大哥有什么吩咐?”
“既然你想认我做大哥,有些事是不是得坦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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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你的真名叫什么?”裴谕语气揶揄,“总不能叫二丫吧。”
哦,原来是这个。
都已经是生死之交了,禾溪觉得说实话也没什么不妥,诚实道:“我叫禾溪,禾苗的禾,溪水的溪。”
禾溪。
裴谕琢磨着这个名字,随后像是第一次听闻般夸赞道:“禾溪,很好听的名字。”
他接着问:“那你的同门们呢?”
禾溪眼神飘忽一瞬。
果然她之前的鬼话他没信。
反正都到这个份上了,禾溪没什么好瞒的,据实以告。
裴谕将这几个名字暗自记下,禾溪把自己的底都给抖得差不多了,现在自然要挖裴谕的底:“我已经告诉大哥你我的真名,那大哥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裴谕一本正经:“李四,李子的李,一二三四的四。”
被敷衍的禾溪:“……”
我一片真心对待你,你不仅跟我玩心眼,还把我踹沟里。
裴谕逗了一下禾溪,看她一脸想骂人却又无从下口的模样莫名觉得愉悦。
他意有所指:“以后你会知道的。”
禾溪:呵。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大哥,你是怎么进入玄天宝库的?”
连师兄他们都被排挤在外,禾溪很好奇裴谕是怎么进来的。
裴谕发出了大佬的言论:“一点小手段罢了。”
“只要修为足够,天下之大无所不往。”
禾溪翻译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老子够强,区区玄天宝库罢了,还不是跟后花园一样想进就进。
好狂,好傲,这就是大佬吗。
难怪之前能自信表示自己能打一群金丹弟子,还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元婴期妖兽。
那他的真正修为该到了什么地步?元婴,化神,还是说更高?
就在禾溪猜测裴谕是不是某个闲来无聊于是来秘境降维打击的隐世老祖时,裴谕说:“我们该出去了。”
禾溪挥开乱七八糟的猜想:“哦对,师兄他们还在外面等我。”
她看向四周,来时的甬道口还被落石严严实实堵着,也没看见其他地方有出口。
裴谕:“我带你出去。”
说开之后,他懒得再伪装,干脆利落地朝空气劈了一刀,开出一道有两人宽的裂口。
禾溪把角落里不知道为何陷入悲伤情绪的小洒捞起来,一抬眼,认出这招是虚空裂缝。
之前她在万方仙试上见到群仙盟的之风用过,当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旁边还有修士给她科普。
现在禾溪能够确认裴谕不是元婴了,这保底得是个化神。
又是一个小情报。
禾溪跟着裴谕一同踏进入裂口。
从虚空之间跨越空间的感觉很奇妙,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两人已经离开玄天宝库,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玄天宝库里只有头顶洞中投下来的唯一光源,因此会有些暗,禾溪出来之后还以为终于能看见太阳,可眼前所见却让她意外不已。
地面上弥漫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红色迷雾,透过迷雾,可以看见狰狞的血色怪物从地底涌出,毫无顾忌地肆虐作乱。
几具死不瞑目的尸首横躺在地上,被任意践踏。
见此情景,裴谕也跟着挑眉。
他大概知道那血团是什么东西了。
66. 建设六十六天
秘境之外的所见之景是禾溪从未料想过的。
她将小洒塞进灵兽袋,面色凝重地四处张望,没有看见说好会在外面等她的百阑宗众人,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她偏头看向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裴谕:“大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裴谕没有瞒着:“很可能是沌妖出手了。”
在他说出“沌妖”这个词语之后禾溪怔愣片刻,她对这个原著中臭名昭著的反派存在印象深刻。
转念间,她又想到一件事:“难道你之前离开就是因为它?”
实际上是因为不想跟普陀寺那群秃驴待一起的裴谕没有否认:“嗯。”
“那沌妖狡猾,我追查到一半它便没了踪影,后来目睹玄天宝库开启后我来找你,出来之后才发现外面变成了这样。”
元婴期的沌妖罕见,气息混乱难以辨认,更何况它还有一定的灵智,也难怪他没认出来。
裴谕余光瞥见禾溪担忧的神色,安慰道:“放心吧,你的同门他们应该不会有事,至少已经逃了出去。”
否则地上的那些尸体里便会出现熟悉的脸。
经历了最开始的慌张后,禾溪冷静下来,能够理智思考:“我知道了。”
裴谕:“这沌妖蛰伏在秘境里这么久,直到玄天宝库开启现世时才出手,多半是为了玄天木。”
“若你信任我,不妨先将玄天木放在我这里保管,等事情解决后我再还你。”
怀璧其罪,禾溪深知自己是个菜鸡,没多犹豫把玄天木给了裴谕:“给。”
反正玄天木她已经拿到过了,是系统出问题不给结算,可不是她没有完成。
“我们现在去哪?”禾溪问。
她单独一人行走在如今的水云秘境里那就是找死,只能继续与裴谕为伴。
裴谕想到从他手里逃走的魑无,平静道。
“去找那只沌妖。”
*
乘剑去寻找沌妖的路上,禾溪见识到现在的水云秘境究竟有多乱。
那血色迷雾似乎具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修为不高的修士大多数中了招,呆滞在原地不动,接着被涌上来的血色怪物分食。
栖息在秘境四处的妖兽也受到影响,灵息不稳,失去神智开始攻击所有见到的活物。
四处都是混乱的杀戮。
在面对共同的未知敌人时,平日里纷争不断的各宗修士暂时放下彼此间的恩怨,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团结协作。
能摒弃前嫌的摒弃前嫌,实在有血海深仇不能放下的就天各一边,省得相看两厌后怪还没打就先内耗一波。
尽管如此,由于不同宗门的弟子很少站在同一战线,对彼此招数十分生疏。
合作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稀烂。
“哎哟,你干嘛!”
一个修士被飞过来的剑气误伤,怒而回头:“你长没长眼睛啊,能不能别误伤我。”
“你的符篆呢?还不用起来,准备留着给你死了当纸烧呢。”
“你懂个屁,别教老子做事。”
话没说两句,自己人倒是先吵起来了。
战况不容乐观。
禾溪不忍卒视,裴谕神识扫过底下骂骂咧咧就差自己打起来的宗门弟子,觉得即便魑无不出手,这群宗门弟子也能自己完蛋。
修仙界迟早要完。
确认了修仙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垃圾后,裴谕无趣地收回神识,带着禾溪寻找沌妖的踪迹。
当时他在南域追杀血团的时候已经熟悉了它的气息,即便后来魑无断尾求存,有意躲藏,也无法逃离他的感知。
山巅之上,凝聚成人形的魑无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满身伤痕,跌跌撞撞来到它面前的人。
“瞧瞧这是谁来了?”魑无拍手鼓了两声掌,语调怪异,“原来是我们鼎鼎大名的玄道门弟子啊。”
李自通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是玄道门在此次水云秘境之行中的带队弟子,受师门之命,知晓水云秘境中有只藏匿已久的沌妖。
玄道门与这只沌妖在百年前达成交易,约定等水云秘境再度开启,它便帮玄道门夺下玄天木。
进入秘境后,他带着玄道门弟子利用魑无先前给出的情报,顺利找到三只神兽的封印之地,只是他们去晚一步,没能拿到钥匙。
不过李自通并不着急。
等到玄天宝库开启,无论是谁拿到了玄天木,沌妖都会出手帮他们抢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玄天宝库开启之后,本应与玄道门是盟友的魑无却背叛,不仅封锁了秘境,还开始大肆屠杀修士。
杀其他人倒也罢了,可它竟然敢对玄道门的弟子下手!
“魑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眼睁睁看着血雾将他身边的玄道门弟子屠戮殆尽,李自通双目泛红,眼中血丝遍布。
“你难道忘记了你与我们玄道门之间的交易吗!”
“说好了我们帮你恢复实力,你在秘境内接应我们帮我们夺取玄天木,可你都做了什么!”
李自通愤怒地质问,全是恨意。
魑无冷嗤一声,颇有些看笑话的意味:“你自己不都说了,我可是沌妖。”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这是你们修士所说过的话,我是沌妖,凭什么遵守你们修士的交易规则?”
魑无笑看匍匐在地上喘息的人。
被嘲讽了个彻底的李自通浑身因愤怒而颤抖:“你不要忘了,你的半身还留在玄道门内,若你在秘境中做的这些事情暴露,长老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句威胁,魑无装腔拿调:“哦,我好害怕啊。”
它被李自通的愤怒所取悦,猖狂大笑:“只要把你们全部杀光,玄天木就是我的了,就算玄道门那群老东西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能奈何我?”
“再说了,你以为我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不会做准备吗?”
它盯着李自通煞白的脸,恶意道:“我的半身早就不在玄道门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李自通眼里流露出莫大的惊恐。
魑无自觉胜券在握,想要继续欣赏他的绝望,便无所顾忌地将计划和盘托出。
“我在水云秘境蛰伏养伤数百年,布置下绝灵大阵,为的就是将你们这群修士一网打尽。”
“不过大阵还差最后一步,算算时间,我得过去看看。”
“至于你们。”魑无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就先下地府吧。”
装逼完了,眼前的李自通也失去了任何价值,魑无五指成爪,扭断了李自通的脖颈。
一路奋战才找到这里的李自通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反抗。
魑无满意地瞥了一眼他倒在地上的尸体,随后化作一团血雾,转瞬飘散得无影无踪。
最后的计划,绝对不能有半点出错。
草丛中,全程围观了玄道门与魑无之间爱恨情仇的禾溪跟裴谕对视一眼。
这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自爆啊。
禾溪本以为要弄清楚血雾的由来会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没想到所有内幕都被魑无一张嘴给抖落出来。
通过他们的连番自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明了。
玄道门不知道怎么跟这只待在水云秘境中的沌妖勾搭上,为了夺取玄天木从而冒险跟它做了交易。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魑无不是人没有契约精神,不仅想要独吞玄天木,还要背刺他们搞死所有修士,玄道门大翻车。
思路一发散,禾溪不免想得更多。
既然魑无在水云秘境里待了近千年,且它的目标之一还是玄天木,想必它对秘境各处很熟悉。
朱雀曾经提及过,两百年前在它的小秘境之外来了个不知名存在,吵得它睡不着觉;普陀寺的佛修们也说白虎以为他们是意图不轨的入侵者,还感知到一股诡异不祥的气息。
或许,这种种的不对劲皆是源自于早就藏身在秘境中的魑无。
至于为什么玄武那边没有动静,禾溪合理怀疑是因为玄武太能苟了。
小乌龟从水云秘境第一次现世起便一直缩头睡大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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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苟了一千年,连沌妖都没能找着。
听过魑无的话,之前出现在禾溪面前的那些线索如同冒出来的线头,稍一拉扯,便牵起构成一条交错串联的真相之网。
万恶之源当属阴险狡诈的魑无,以及助纣为虐的玄道门。
裴谕当然也想到了这些。
他嘲讽道:“玄道门上下一群利益熏心的蠢货,敢跟沌妖做交易,真不怕沌妖将他们骨头渣子吃得都不剩。”
禾溪觉得裴谕说得很对。
她对这些死去的玄道门弟子没什么同情,自食恶果罢了。
沌妖自混沌而生,天性为恶,喜食一切血肉灵气,堪称修仙界头号危险分子,人人得而诛之。
好歹也是五派之一,玄道门竟然堕落到与人人唾骂的沌妖为伍。
要是修仙界有热搜榜,这消息估计得在榜首挂上个三天三夜。
只可惜禾溪身上唯一的留影石送给玄武了,要不然她多少得把刚下玄道门跟魑无的自爆对话录下来,在全修仙界循环播放,让玄道门身败名裂。
“那只名为魑无的沌妖说,它布下的大阵还差最后一步。”谴责完不干人事的玄道门,禾溪想到正事,“我们必须尽快去阻止它。”
裴谕早有后手:“我在它身上留了印记,它跑不掉的。”
“我们追。”
禾溪点头。
魑无并不知道自己的反派发言被人一字不落地听了过去,也不知道身后有人盯上了它。
它所布下的大阵乃是源自千年前那个众仙云集的仙盛时代,名为绝灵大阵。
此阵威力巨大,可断绝阵中之人灵力,只是极为耗损布阵者心力。
此阵原本是能够在玄天宝库开启前完成的,但由于魑无被裴谕杀死了一个血团化身,实力受损,有一小部分阵法还未绘制完全。
魑无对裴谕实在忌惮,此人心思诡谲,来历成谜,它害怕裴谕顺着被它放出去的血团分身找到本体,于是弃车保帅,将那个化身彻底舍弃。
这样一来,裴谕应该找不到它了。
不过就算找到了也没关系,只要等它杀了所有修士,将他们的死气与怨气转化,再夺得玄天木,就能一举踏入渡劫之境。
届时它便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魑无心潮澎湃,似乎已经预见自己能够拳打脚踢裴谕一雪关笼之仇,然后再一统修仙界,就此成为沌妖传奇的美好未来。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保证绝灵大阵能够彻底完成。
绝灵大阵是魑无手中最大的底牌。
为确保万无一失,不让修士发现大阵的真正所在,它苦心设下了三重保险。
第一重,它找到一个偏僻的犄角旮旯作为设阵之处,一般修士绝对难以找到。
第二重,它在阵法附近派了最强大的血灵看守,若发现有人闯入,格杀勿论。
第三重,它设下了障目幻境,即便有人能击败血灵,只要幻境还未消除,也绝对无法真正找到阵法所在。
魑无对这三重保险相当自信,认为这波绝对稳了。
然而事实证明,做沌妖不要太自信,凡事皆有可能。
眼下正美滋滋准备去完成最后一部分阵法的魑无忽然察觉到,有一群修士竟然摸到了阵法附近!
不仅如此,那群人还在跟它派去守阵的血灵缠斗,并且稳稳占据上风。
估计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打进它的快乐老家了。
魑无:?
怎会如此!
“该死!”魑无再也维持不住得意之色,整只沌妖气急败坏,“怎么真有修士能找到那里!”
那可是它在水云秘境当了好几百年街溜子才发现的风水宝地!
魑无既惊且怒,所幸它生性多疑谨慎,在三重保险之外还加上了感应禁制,能将大阵附近的动静传告给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杀了那群闯入修士!
它的大计将成,决不能毁于一旦!
魑无不敢怠慢,血风一卷,身形迅速往布下绝灵大阵的地方飞去。
67. 建设六十七天
闯阵之人,是百阑宗三人和逍遥派弟子。
自禾溪孤身进入宝库后,那扇古朴大门便轰然关闭。
所有赶到此处的修士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无法靠近,只能暗中观望。
为了避开注意,在外守候的顾寒宵和萧韶歌带着江炼在宝库附近先找了个地方休整,等禾溪拿到玄天木出来后能够方便接应。
然而在禾溪进入宝库后没多久,水云秘境中忽然弥漫出一大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血雾,瞬间乱象横生。
漫天漫地的血色迷雾将一切染得腥红,幽邃森然的冰冷从雾气中渗出,宛如暗中窥伺的吐信毒蛇,朝路遇之人亮出嗜血的毒牙。
仅是远望,所有修士都能察觉这血雾的诡异与不详。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血雾铺天盖地而来,有人震惊失语,半晌才说出话。
“管它是什么,这玩意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还不快走!”
察觉到血雾的危险,惊慌的修士们顾不上守在玄天宝库前伺机夺宝,四散逃去。
越是靠近血雾,修士的灵气便流失得越快,那些被血雾卷走的灵气反过来滋生出大团深灰近黑的阴影。
随时间推移,那些阴影的颜色愈发变浓,像是下一秒怪物就要从雾中挣脱而出。
不仅如此,这片血雾还会渐渐勾动人心底的杀念,蛊惑他们自相残杀。
水云秘境中有许多开了灵智的妖兽,而在这血雾影响下,这些妖兽的灵智仿佛被蒙蔽,嗜血的兽类本性重新彰显,狂躁无比地攻击起修士。
这些都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情况。
最糟糕的是,本应开启的秘境出口不知为何被封锁,无法离开。
修士们本以为能够借出口逃出生天,却发现出口被封闭,直接天塌了。
坏了,他们成瓮中之鳖了。
他们来不及绝望,便只能在愈发扩张的血雾中艰难求存。
玄天宝库外,百阑宗三人还没有离开,依旧坚守。
“小师妹还没有从玄天宝库里出来。”顾寒宵剑眉凝重,他服用了萧韶歌给的清心丹,护持心神不被血雾迷惑。
灵犀心头止不住担忧:“这血雾从哪里来的,真是麻烦。”
萧韶歌也担心宝库中迟迟未出的禾溪,但她还算镇定:“小师妹没出来,也算是件好事。”
现在外面因为血雾变得过于危险莫测,以禾溪的修为,要是出来,怕是会抵挡不住。
江炼呐呐出声:“我们,要继续等吗?”
萧韶歌思忖片刻,见宝库大门岿然不动,丝毫没有准备开启的迹象,做出决断:“不,我们先去解决血雾的源头。”
那些血雾像是有所忌惮,徘徊在宝库门外未能蔓延靠近,即便他们离开,出来的禾溪也能受宝库护佑。
但血雾的力量越来越强,很难说接下来这样的局面是否还会维持下去。
更何况,假如继续放任血雾这么蔓延下去,那么秘境中的所有人都会死。
解决血雾,刻不容缓。
“速战速决。”顾寒宵并非坐以待毙之人,“若是能在小师妹出来之前解决血雾,她便会更安全。”
他的决断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于是,三人一灵踏上了寻找血雾源头的路途。
如之前所预料的那般,血雾的力量愈发强大,雾中的那些阴影逐渐成型,化身血灵开始在秘境中到处杀人。
危机当前,顾寒宵也不再藏拙,他彻底解除功法压制,一路斩杀血灵和发狂的妖兽,顺道救人。
血雾浓重,百阑宗三人碰见不少陷入苦战的宗门弟子和散修,若是方便就顺手搭救一下。
一位散修原本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结果幸运地捡回一条命,感激不尽:“多谢诸位道友救命之恩,此恩难以为报,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问及姓名的百阑宗三人想到禾溪说过出门在外要穿马甲的事,到口快要说出来的真名瞬间一顿。
顾寒宵已经能心如止水地说出那四个字:“皇甫铁牛。”
萧韶歌接受良好:“我叫秀花。”
江炼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个古里古怪的假名:“我叫,哆啦梦。”
从没见过如此特立独行名字的散修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啊?”
报完假名后,三人也不解释,他们赶着去找血雾的解决之法。
“我们先走了,你往后保重。”顾寒宵扔下一句告辞,便匆忙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徒留原地被他们名字震撼到失语的散修。
之后每逢有被救修士问起同样的问题,顾寒宵三人统一回答假名,然后成功硬控对方三秒钟,并趁此机会脱身离开。
直到他们遇上了一个奇葩宗门。
彼时这群人正与血灵交战,十几名弟子人手握着一把铁锄头,舞得虎虎生风,把从未见过如此攻击路数的血灵看得一愣一愣的。
在这个普遍舞剑弄刀玩枪的修仙界,将锄头当做武器的他们属实是一股泥石流。
仗着锄头,他们成功唬住智商不高的血灵。
可惜没过多久,血灵识破了他们的外强中干。
因为这群弟子光舞锄头不攻击,血灵意识到他们其实是在虚张声势,于是放开手脚。
这群弟子见糊弄不过去,果断开溜:“哇哇哇大家快跑啊!”
路过的顾寒宵见他们被血灵追得狼狈,正想出剑,跑在最前面的弟子无意间瞥到他们,眼眸瞬间亮起。
他仿佛看到了求生希望,大声喊:“是百阑宗的道友吗?救救我们!”
顾寒宵和萧韶歌对视一眼,颇为意外。
这群人居然知道他们来自百阑宗。
本来就打算帮忙,现在知晓对方或许跟自家宗门有些渊源就更不能袖手旁观,顾寒宵出剑如电,三两下就将那只血灵斩灭。
停止逃跑的弟子们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呱唧呱唧给他鼓掌:“道友厉害啊!”
顾寒宵收剑归鞘,萧韶歌看着他们一身粗褐布衣,出声询问:“你们出自哪个宗门?”
一个弟子很骄傲地喊:“我们是逍遥派的!”
怕顾寒宵三人不了解,他们还详细介绍道:“就是那个三百年前还是五派之一,后面没落被踢出五派之列,每天都在种田的逍遥派!”
逍遥派。
顾寒宵和萧韶歌听到这个宗门名字,记忆涌上心头。
哦,是那个在万方仙试上差点抢走小师妹的宗门。
方才认出他们的是逍遥派的领队弟子方宴游,他扎扎实实朝顾寒宵等人鞠了个躬:“感谢百阑宗的道友们出手相助。”
顾寒宵依旧高冷:“不必多谢,顺手而为罢了。”
他正欲告辞,方宴游却先他一步开口:“道友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带上我们一起呗,说不定我们能帮忙。”
顾寒宵拧起眉头,萧韶歌柔柔一笑,上前婉拒道:“我们要去寻找血雾源头,此行危险,便不连累各位了。”
方宴游完全不在意,他搓搓手:“那敢情好,我们逍遥派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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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行,找路可是首屈一指的。”
“大家走走走,咱们一起去找血雾源头。”方宴游招呼身后稀稀拉拉的弟子。
方宴游是一定要赖上百阑宗的。
他们逍遥派不擅战斗,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现下好不容易遇上了能抱的大腿,那他必然不能错过。
他的师尊逍遥子曾提起过,万方仙试上他想收个废灵根的姑娘为徒弟,结果太虚仙宗横插一脚也要抢人,他家倒霉师尊就没收成。
原本以为这位名叫禾溪的姑娘就归太虚仙宗了,谁曾想一个叫百阑宗的无名小派半道杀了出来。
最戏剧的是,那姑娘还真跟着他们走了!
连太虚仙宗都没选啊!
当时他师尊回来后把百阑宗大查一番,发现有关这宗门的消息少得可怜,不仅无甚名气,全宗上下加上师尊还只有五个人。
但就这么个小宗门敢从太虚仙宗手里成功抢人,他们一定有点东西。
方宴游听逍遥子念叨这件事好几回,心底也多了几分好奇,还想着哪天见识一下。
今日在秘境中意外相逢,果不其实,他们身上确实有点东西!
方宴游深谙抱大腿的真谛,积极展现自己的价值:“百阑宗的三位道友,你们别看我们打架不行,但我们找东西是真的在行。”
“我们宗门有一种独门的寻踪秘术,只要此物尚存于世,那无论天涯海角,我们都能找到。”
他身后那群逍遥派弟子一个个挺起胸膛,骄傲附和:“没错没错!”
“我们找东西可厉害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韶歌与顾寒宵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那就麻烦你们寻路了。”
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血雾源头,如果有人帮忙,那是再好不过。
目的达成,方宴游心花怒放,嘿嘿咧开一口大白牙:“不麻烦不麻烦,接下来还得承蒙各位照顾。”
他不再废话,当即施展出秘术寻路。
逍遥派的这种寻踪秘术名为居无定。
一般的寻踪术法需要媒介,例如想要找人,则需要一件沾染过这人身上气息的物件,以便寻气追踪。
而居无定的逆天之处便在于,它不需要任何媒介。
只要修士在识海里勾勒出所寻之物的模样,便能有所感召。
相传,这术法是数百年前,逍遥派那位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的传奇人物,自在尊者所独创。
方宴游是逍遥派大弟子,自然掌握了居无定这一秘术。
他潜心在识海里想象血雾的模样,很快便指出方向。
“我们往北走。”
他当向导走在前方,顾寒宵走在他身侧,一行人往北方赶。
往北走了没多久,方宴游又转了个向:“往东南走。”
往东南走了没多远,方宴游又说:“往东走。”
在方宴游的带领下,一行人绕过一堆路,翻过山渡过河爬过坡兜过圈子,还途遇十几只血灵,遭逢一场恶战。
历经千难万险,仿佛在西天取经。
若非出于信任,顾寒宵险些以为方宴游是在乱走耍他们玩。
大概也知道自己带的路有点不同寻常,方宴游擦汗道:“大家别急别急,很快就到了。”
众人无法,只能继续寻路。
最终,在方宴游即将要怀疑起自家独门秘术的真实性时,居无定的指引终于结束。
它领着众人,来到了一条杂草纵生的荒芜小道上。
68. 建设六十九天
见过这里的情形之后,没人怀疑居无定带错了路。
血雾没有蔓延到此处,四周也不见肆虐的血灵,不闻风声,不听鸟鸣,残败的枯树透出一股来自林木的腐朽气息,凄静荒凉。
看似是一处再平常不过的荒地,可在如今这种情形下,平常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他们算是找到地方了。
顾寒宵握紧冰雪剑柄,声音中不自觉泛出一片寒凉:“各位小心。”
不用他多说,其他人也知道这地方的不对劲。
逍遥派的弟子们严阵以待抽出了他们的锄头,萧韶歌袖下银光微闪,素白纤长的指间银针暗藏。
一路上都没什么存在感的江炼忽然出声:“我感觉,附近,有阵法。”
“那个,阵法,很不好。”江炼有些着急,但越着急越结巴,“要,毁掉。”
江炼本职是器修,但他为了更好地炼器自学阵法,在阵法一道上意外的天赋异禀,加上他又沉得下心钻研,对此小有造诣。
方宴游对一路以来没怎么说过话的江炼忽然开口感到惊讶,他好奇问:“如果不毁掉会怎么样?”
萧韶歌安抚江炼:“师弟你别急,慢慢说。”
江炼慢吞吞地答:“秘境中,所有人,都会死。”
突然被扔了个炸弹的方宴游:“……”
他一下子被这个炸弹炸翻了,求救般急急发问:“那江小兄弟你能破阵吗?”
“我要,看到,是什么,阵法。”严谨的江炼不敢打包票,“才知道,能不能。”
顾寒宵沉声道:“那就进去看看。”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顾寒宵走在最前方,才刚走了一步,像是无形间打破了什么隐藏的禁制,周遭阴风四起。
阴风卷起沙尘石砾,尖啸骤鸣,一只臃肿庞大的血灵从地底挣脱而出,浓稠深郁的点点血滴从它躯体上滚落,散发出灼热恶心的腥气。
这是一只比他们见到过的所有血灵还要强大的血灵。
好消息,这说明里面的阵法至关重要。
坏消息,这玩意他们一时之间很难战胜。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逍遥派弟子不复先前的嘻嘻哈哈,包括方宴游在内皆是面色一紧。
铮然一声,冰雪剑出鞘。
血灵初现,顾寒宵动作如风,提剑便朝血灵挥砍而去。
血灵镇守于此,唯一的本能就是要杀死所有靠近这里的人。
眼见这些闯入者竟胆大妄为敢对它动手,愤怒反攻。
猩红粘腻的五条触手从它身上破体而出,像是奔腾涌动的巨大血管。这些触手速度奇快,灵活挥动的模样与它臃肿迟钝的身躯截然相反。
“我去,这什么恶心玩意。”
见到那些血淋淋的触手,方宴游忍不住抱臂吐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余人也是心有戚戚。
被触手包围的顾寒宵面无波动,他周身冰晶碎卷,化形剑气一往无前,覆上意图绞杀他的血触手。
冰霜冻结,限制住触手的动作。顾寒宵横剑直斩,被斩断的触手高高飞起,在空中重新化为血雾。
剑中的灵犀语气郁郁:“我脏了。”
顾寒宵面色微柔:“辛苦你了。”
“等出了秘境,我去寻最好的洗剑灵液给你用。”
灵犀轻哼一声,眉梢眼角却漾开俏皮的笑意:“那可说好了哦。”
在场人中,顾寒宵无疑是对抗血灵的主力,在他出手之际,其余人也没闲着。
方宴游带着逍遥派弟子在旁边吸引血灵注意,他们战斗力不行,但胜在身法灵巧,时不时混进战场对血灵搞点骚扰拉仇恨。
这样的打法宛如苍蝇嗡嗡围绕着打转,不致命但恶心。
血灵被弄得烦不胜烦,生出的触手舞动愈发失去章法。
战斗之中,有逍遥派弟子难免受伤,便暂时退下由萧韶歌进行医治。
一路走来,他们之间也算对彼此有些了解,配合从最开始的生疏逐渐变得默契。
逍遥派弟子负责牵制,顾寒宵负责输出。血灵本就没有多少理智,陷入狂暴后,进攻多有破绽。
很快,顾寒宵将其一剑斩杀。
血灵受到重创,就此散去。
“这玩意真难打啊。”
方宴游撑在锄头边上,气喘吁吁:“希望之后不要再遇到这种东西了。”
一众逍遥派弟子也是累得够呛,有气无力地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到源头。”顾寒宵倒是不受影响,越过他们往前走。
方宴游敬佩地看了一眼他,率领弟子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继续往林中深处前行,没走多远,却发现树林掩蔽之后是一整面石壁,堵住了前路。
逍遥派的弟子们傻眼了:“后面没路了?”
萧韶歌伸手抚上石壁,冰冷坚硬的触感真实无比,她却未被迷惑:“这应当是幻境。”
方宴游头疼起来:“幻境啊,那可怎么破?”
他可最讨厌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了。
江炼正想说话,他腰间的琉璃坠莹光闪烁,小幻跳出来指指点点:“这么简单的幻境很难破吗?”
见吊坠中传出稚嫩童声,不知情的逍遥派弟子们一脸茫然。
小幻飞到空中,打量一眼横亘在众人面前的石壁,不屑开嘲。
“这是哪里来的小菜鸡布置的障眼幻境,看看这粗制滥造的细节,简直破绽百出,破烂得不能再破烂!”
身为幻世镜灵,小幻可以说是玩幻境的祖宗,少有的几次吃瘪也是栽在禾溪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bug身上。
至于魑无精心布下,以为万无一失的障眼幻境,在小幻眼中,不过是千疮百孔的脆纸一张。
而逍遥派弟子不知道小幻的真身,只能目瞪口呆地听它将魑无的幻境批判得一无是处。
小幻意气风发道:“看我三息之内破掉这层幻境!”
说完,琉璃坠周身光芒大绽,当那盛极的光芒照耀在石壁上,本该坚不可摧的石壁忽生出无数皲裂纹路。
“咔嚓。”
一声裂响传入众人耳中,他们抬首一看,眼前石壁瞬间化成千百片碎片,洋洋洒洒融入光芒中。
幻境破除,隐藏的前路展现于众人面前。
方宴游见状,忍不住拍手称赞:“厉害啊!”
居然真的破了。
小幻秒杀掉魑无的障眼幻境,又听到众人夸赞,正是洋洋得意的时候,还想再秀一把。
“嘿,这有什么厉害的,让爷爷我来布置一个幻境,给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幻境!”
小幻说到做到,在消失石壁的外围布上一层浅淡近无的迷障。
一名逍遥派弟子上前看了看,没发现幻境存在:“这也没什么区别呀。”
“嘁,你懂什么。”小幻不屑。
“幻境的最高境界就是似无非幻,让人根本不觉得自己进入了幻境。”它自信道,“只要有人靠近,他就会被拉入我的幻境迷宫里。”
“除非他意识到是幻境,否则任凭他修为再高,也绝对出不来。”
百阑宗早知小幻的本事,对此并不意外,只有逍遥派的弟子们大开眼界,真是长见识了。
方宴游瞟了眼琉璃坠,暗自咋舌百阑宗可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神器。
不过眼下并非追究小幻来历的时候,石壁幻境既破,众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幻境,众人很快看到了先前江炼所感应到的阵法。
所有人呼吸一窒。
比鲜血颜色还要浓烈的赤色线条嚣张地占据了一大片土地,那些繁复的痕迹纵横交错,绘制出晦涩扭曲的古老符文。
像是一座粘腻恶心的血色泥潭,又像静待猎物入局的细密蛛网。
只消一眼,便能让人头晕目眩,气海不稳。
阴寒入骨的气息萦绕在每个人周身,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的灵气运行因为眼前这座阵法而变得阻滞,身体跟灌了铅似的沉重。
方宴游觉得整个人都束手束脚起来,恨不得立刻拔腿离开这个地方:“这阵法……也太邪门了一点。”
看来江炼说得没错,这阵法光是看着都让他们如此难受,要是真的开启,所有人都得死在这。
顾寒宵屏息凝神,转头问:“小师弟,你有办法破阵吗?”
江炼对阵法很感兴趣,看过无数阵法古籍,但眼前这个古怪的阵法他从未见过。
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如今背负着大家的期望,紧张不安地咬着唇,原先泛白的唇色变得通红。
“我,不知道。”江炼手心冒汗,只觉有沉甸甸的万斤重物压在肩头,“我试试。”
一群人中医修剑修法修都有,可唯有江炼懂阵法,要是连他都对此没有办法,其他人更是只能抓瞎。
萧韶歌担心江炼会逼自己背上许多负累,宽容道:“师弟你尽力而为便是,不必着急。”
逍遥派一干弟子也七嘴八舌地劝慰:“对对对,江道友你先试试,不行的话我们出去抓个阵修过来。”
“是是是,压力别太大,尽力就好。”
听着众人的安慰,江炼心头稍松。
他迟缓点头,围绕阵法走了一圈,凭借记忆将整座阵法的模样印在脑海中。
北乾位、开元位、关阳位……
与平日说话的慢吞吞不同,江炼的思绪转得飞快。
转瞬之间,他便依据记忆推演出好几种解阵可能,再进行验证,依次推翻重来。
江炼闭上眼,渐渐沉浸在思绪中。
其余人不敢打扰。
顾寒宵守在师弟身边抱剑警惕,逍遥派弟子之间谈话都压低了声音,生怕弄出大动静惊扰到江炼。
当江炼着手破阵时,姗姗来迟的魑无终于赶到树林中。
它已经感应到镇守阵法的血灵消失,脸色难看无比。
血灵死了。
然后它再看见了消失的石壁,脸色更加难看。
幻境破了。
看到这里,魑无已经快要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秘境里经历了太多不顺,它在心中诡异地升起了“不过如此”的念头。
这念头刚出,魑无就连忙把这念头驱赶出去,不行不行。
它咬牙切齿。
这该死的修仙界,竟把它逼到如此境地!
能连破它三重保险,那群不知身份的闯入者有点本事,魑无一想到绝灵大阵可能遭到毒手,心痛如绞。
它太过着急,也急于去阻止,没注意到自己一脚踩进了小幻设置的幻境中。
细微波纹如流水般悄无声息地荡开,幻境开启,周围的景物极快扭曲一瞬,出现些许难以察觉的变化。
天色晦暗了一分,东侧的枯树多生了三四根枝丫,脚下的道路略微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若没有足够的细致观察,这些变化完全不起眼。
很可惜,心急如焚的魑无没能察觉到。
它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走了两步,意外地发现面前多了五条岔路。
不仅如此,每条岔路的尽头还会再次分离出五条岔路,这些分出的岔路还会交叉重合,像树干茂密的枝条再度分枝,看得人眼花缭乱。
魑无皱眉,它明明记得没有岔路的啊。
小幻所布下的幻境会无知无觉地篡改认知,魑无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
于是魑无准备原路返回,再走一遍。
结果它一回头,发现身后是万丈悬崖。
还是目测掉下去会碎成骨灰渣也不剩的那种。
退无可退的魑无:“……”
它转过头又看向前方的岔路,想法在幻境的潜移默化中越跑越偏,开始头脑风暴如果继续往前会有多少种走法。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归一。
没学过排列组合的魑无大脑死机了。
就此被困在了小幻布下的幻境里。
与一头莽进幻境的魑无不同,一路尾随它找到这里的禾溪和裴谕立马察觉到了幻境的存在。
禾溪还发现,这幻境明显是小幻的手笔。
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小幻为何会在这里留下幻境,就眼睁睁看魑无毫无所觉地一头扎进了幻境中。
禾溪:“……”
裴谕:“……”
这也太笨了一点吧。
禾溪发表感想:“玄道门是怎么想到跟这只脑子不好的沌妖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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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谕平淡嘲讽:“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脑子都不太好。”
能跟沌妖搞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禾溪深以为然:“有道理。”
两人挖苦完玄道门和魑无,裴谕望向横亘在前方的幻境迷障,沉思:“我们该怎么绕过幻境?”
禾溪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不用绕,看我的。”
裴谕挑眉,等着欣赏她的表演。
禾溪战术清嗓,很有风范地往前一指,说出咒语:“嘛哩嘛哩哄,芝麻开门。”
前方的迷障倏然散去。
裴谕:?
他难得看傻眼,回头问:“翠花姑娘,你这是什么术法?”
禾溪故作神秘:“秘密。”
其实就是按个门铃。
她知道小幻布下幻境后会时不时关注附近动静,于是通知一下让它放她进去。
“好了,我们走吧。”禾溪拍拍手,说道。
裴谕见她不想多说,识趣地没有追问。
两人一路同行,与先一步找到阵法的百阑宗和逍遥派弟子相遇。
小幻将禾溪到来的消息告诉了百阑宗的人,因此萧韶歌早早地便守在林口等待:“小师妹,你来了。”
师姐上前一步,拉过禾溪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嗯,我遇上了张三大哥,便跟他一起过来了。”
禾溪说着,看向旁边的逍遥派弟子,疑惑道:“对了师姐,他们是谁?”
萧韶歌还来不及回答,方宴游就激动地迎上前,以敬仰的眼神望着禾溪。
“你就是那位敢于拒绝太虚仙宗的禾溪姑娘吧!”
第一次见方宴游的禾溪:?
这人怎么知道她是谁。
她忍不住退后两步,见此情状,方宴游收了收激动劲,正经道:“不好意思哈,那个我叫方宴游,是逍遥派弟子。”
“我师尊是逍遥子,禾姑娘你在万方仙试上见过的,就是那个想收你为徒的酒鬼,咱们差点就当师兄妹了。”
这么一说,禾溪有了印象:“是逍遥派啊。”
她对逍遥派印象深刻。
毕竟这是万方仙试上第一个朝她发出录取通知的宗门,当时她因废灵根被人嫌弃,逍遥子还替她说了话。
虽然最后她没有选择逍遥派,但对这个宗门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有了这一层,禾溪态度热络不少,她问:“你们是怎么跟我师兄师姐他们认识的?”
方宴游一拍大腿,兴致勃勃:“哎呦,这得多亏了顾道友他们啊!”
他噼里啪啦地跟禾溪讲述了顾寒宵三人是怎么如天神下凡拯救他们于血灵之口,一行人又是如何搭伴前赖寻找血雾源头,顺道把百阑宗夸出了朵花来。
最后他总结陈词:“你们百阑宗果然全是人才!”
面对他的夸奖,禾溪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谢谢夸奖。”
“小师妹,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萧韶歌问。
禾溪打起精神,她略去在玄天宝库经历的种种凶险,转而将她与裴谕跟随魑无得到的消息向众人解释一遍。
众人原先只是想解决血雾,却不知血雾究竟为何而来,且其中竟然藏有如此纠葛。
藏身于水云秘境近千年的沌妖、玄道门与魑无之间的合作、魑无背地里的布局筹谋、将会埋葬所有修士的绝灵大阵……
“天杀的玄道门!他们怎么敢跟沌妖合作!”方宴游义愤填膺,恨恨地将锄头甩在地上。
萧韶歌敛眉:“若是真如小师妹所说,我们的处境很危险,魑无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了。”
一名逍遥派弟子挺乐观:“不慌,它现在被幻境困住,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破解阵法,千万不能让沌妖得逞。”
禾溪视线瞥到在解阵的江炼,说:“我去看看小师弟。”
一旁的空地上,江炼正拿着笔在纸上推演,沉浸专注于破阵的世界中。
顾寒宵正守着江炼,应灵犀要求,手中还在来回擦拭着冰雪剑。
见禾溪和裴谕过来,他点头示意道:“小师妹,张三道友。”
禾溪凑过去小声问:“小师弟怎么样了?”
顾寒宵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最后还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放弃似的递过来几张纸:“这是小师弟的成果。”
禾溪接过,看着纸上各种鬼画符似的符号与算式,陷入沉默。
原谅她没文化,看不懂。
裴谕在旁边瞥了一眼,倒是看出了点名堂:“哆啦梦道友在找阵眼。”
禾溪惊了:“张三大哥,你能看得懂?”
裴谕:“只是略懂一点。”
他经常被各种阵法封印,所谓久病成良医,破阵破得多了就对这玩意挺了解的。
禾溪以一种看学霸谦虚的眼神看着他。
对她来说,能看懂这些毫无章法的线条纹路和符文已经很牛逼了。
当然,最牛的还是继续埋头写写画画的江炼。
众人等待着江炼找寻破阵之法,四下寂寥无声,这时林外突兀地轰然炸起一声巨响。
裴谕闭目,感受到那股恶心的熟悉气息后睁眼:“是魑无。”
经由禾溪的叙述,众人知道魑无便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闻言纷纷警惕,握着武器往声音传来处望去。
“敢找到这里来,你们还真是找死。”
晦暗光线从树林穿过,投下一片张牙舞爪的阴影。
最后用暴力手段破除幻境的魑无从林外缓步走来。
它的步履故意走得极重,一下一下踏在土地上,仿佛要将压迫感刻入所有人的骨髓中。
魑无反派登场。
它一边放着狠话,阴狠森然的目光一边扫过禾溪一行人的脸,打算给每个人都定个不同的死法。
这个拿剑的吊死,那个练气修为的捏死,穿布衣的砍死,至于那个穿黑袍戴银面的——
等等,黑袍银面?
魑无张扬的笑意一滞。
它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好几回,心死地发现那个噩梦般的身影没有消失,还是出现在那里。
魑无整个沌妖愣住。
他大爷的,怎么这个活阎王找到这里来了?!!
69. 建设六十九天
此时此刻,魑无的内心是崩溃的。
一阵凉风飕飕刮过,他眼中的活阎王还饶有兴致地跟它打招呼,仿佛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友。
“呀,又见面了。”
魑无:“……”
谁踏马想跟你再见面呐!
裴谕依旧是黑衣银面的装扮,曾在他手里饱受折磨的魑无对他这一身装扮印象深刻,甚至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每每见到,魑无便会回忆起它在裴谕手里被追杀,被逮捕,被关笼子戏耍,被一巴掌拍碎的悲惨经历,差点绷不住落泪。
呜,它真是好惨啊。
魑无觉得世上再也不会有比他还惨的沌妖了。
但是,难道它就要这么放弃了吗,不!
魑无转瞬间想到,它手中还握有一张绝无仅有,可以助它翻盘的底牌——
绝灵大阵。
所谓的绝灵大阵,乃是仙盛时代由专修阵道的正阳道君所开创,能够抽取阵内所有修士的灵力为己所用,直至阵中所有修士死去。
因为此阵威力过大,作用奇诡,正阳道君担心它被不怀好心之人利用,将其列为禁阵之一,在修仙界中失传许久。
这帮修士绝对想不到,它藏在秘境养伤的时候不仅找到了绝灵大阵的存在,还在整个秘境中用它的力量布下了这座大阵!
魑无的自信又回来了。
莫说是秘境中这群不过金丹的小小修士,就算是放眼整个修仙界,也绝对没有人能够在短时间破解绝灵大阵!
只要它将绝灵大阵启动,胜利的天平一定会向它倾斜!
虽说绝灵大阵尚且还未全部完成,贸然开启会对魑无本身造成反噬,不过比起裴谕带来的威胁,这点损失无伤大雅。
魑无咧开嘴唇,看向禾溪等人的笑中透着一股嗜血的意味:“就算你们找到这里又如何,今天你们全都得死!”
说完,它再度看向裴谕这个心头大患,准备在一雪前耻之前说点垃圾话:“你……”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因为魑无很怂地发现,它害怕。
总感觉说了之后又要挨一顿毒打。
狠话撂到一半,不撂完会显得很呆,魑无短暂纠结一会,最后选择目视禾溪一群人再对裴谕放狠话:“别以为你有几分本事就能脱身,你也得死!”
连续被放两次狠话的禾溪等人:“……”
不是,它是不是有病。
他们对魑无的举动深感迷惑,还来不及吐槽,魑无手中忽然多出一块黑色晶石。
江炼瞳孔一缩:“那,那是阵引!”
众人迅速反应,知道魑无多半是想开启绝灵大阵。
禾溪当机立断:“抢过来!”
众人齐齐动手,却终究晚了一步。
魑无急速后退,与朝它而来的裴谕等人拉开距离,它冷笑一声,捏碎手里的阵引。
黑色的晶石碎末从他掌中簌簌落下,被刮过的风吹散。
没能抢到阵引的方宴游锤了下头:“该死!就差一点!”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在黑色晶石碎裂的那一刻,整个水云秘境中轰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地鸣。
脚下的大地在颤抖战栗,飓风狂起,不祥的红光在皲裂的地表来回闪烁,照映出修士们或震惊或恐惧的脸庞。
地鸣滚滚,更浓重的血雾自地下升腾而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正与血灵纠缠的修士因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差点没站稳,茫然道,“是秘境又出了什么事吗?”
“灵力,我的灵力在消失!”一名修士率先察觉到异样,惊恐喊道,“这地底下有阵法,阵法在抽取我们的灵力!”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修士惊恐发现同样的问题在他们自己身上出现——
他们体内的灵力正在不断消失。
更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是,他们无法感应天地灵气,自然也无法补充灵力。
修士以灵气为修炼根本,灵气一失,他们便如猛虎失去爪牙,游鱼离开水潭。
无法使用法诀和动用法器,面对血雾之中源源不断冒出的血灵,没有反抗之力的修士们就像是只会咩咩叫的小绵羊遭遇凶恶无比的饿狼。
简称俩字,送菜。
被迫开始东躲西藏的修士们心中满是绝望。
完了,这回是真要折在这里了。
*
秘境中域。
陈逍带领太虚仙宗弟子一路与血灵拼杀,浑身浴血找到玄天宝库。
看见已然合上的宝库大门,他眼神中有几分复杂:“看来他们已经来过了。”
他身后的弟子们陷入沉寂。
没过多久,一名仙宗弟子犹带不满道:“真不明白,凭什么要让那个废灵根的女修拿到玄天木这样的至宝。”
“是啊,能够搭救齐师兄是她的荣幸,以她的资质,给点灵宝作为报答就好了,为什么师兄还要特意将玄天木给她?”另一名弟子颇为酸溜溜地说。
他们太虚仙宗的弟子都没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够了。”陈逍冷斥一声。
他回过头,对两名弟子目露警告:“齐师兄让我们如此行事,一定是有他的理由,我们只需执行。”
虽然他也很不爽就是了。
当然,这股不爽只针对于禾溪,大师兄肯定是没问题的。
被呵斥的仙宗弟子们霎时噤声。
沉默之中,陈逍等人感受到一股如浪潮般袭来的猛烈地动。
能被太虚仙宗派到水云秘境中的弟子皆非凡辈,他们训练有素地迅速聚拢,摆出阵型,警惕观望四周。
地动将陈逍的注意力从玄天宝库上拉回,他俯下身伸手触地,神识散开。
待察觉地底阵法后,他脸色遽变。
“怎么会……是绝灵大阵。”
陈逍意识到此事严重性,声色冷沉:“绝灵大阵会吸取阵中所有修士灵力,绝不能放任它继续运转。”
他登时做出决定:“走,我们去找主阵,尽快毁掉它。”
仙宗弟子齐齐应道:“是!”
*
绝灵大阵的阵心处,成功启动阵法的魑无在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你们还是晚了一步。”
它拍着手,开心得像个三百岁的孩子:“想抢阵引,没门!”
大阵开启,无形的巨山压下,众人纷纷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裴谕为了维护人设,也跟着倒了下去。
魑无承受了提前开启大阵的反噬,剧痛钻心,但它全然不顾,甚至十分快意:“大阵已开!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活得了多久!”
魑无笑得无比畅快。
终于,在经历了重重意外之后,它终于迎来了作为背后隐藏反派的高光时刻!
不容易啊!
魑无苦尽甘来,很想发表一篇长达八百字的反派心得演讲。
但时间紧迫,它决定趁着这群修士失去反抗能力时先动手砍了他们,然后再对他们的尸体哔哔赖赖。
很好,这很反派。
在一堆倒在地上的柿子里,它首先瞄准的,就是禾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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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修为最低的软柿子。
裴谕单膝跪地,见魑无朝禾溪走去时眼神微暗,顾不得掩饰自己的不同寻常,纵身一掠拦住它的去路。
看见挡在前方的裴谕,魑无又惊又怒,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泄露出几分怯意:“为、为什么你还能站起来!”
所有人当中,它最忌惮的就是裴谕,冒险提前开启绝灵大阵也是为了削弱他的实力。
在它的预想下,裴谕应该也会像旁边那群弱小修士一样倒在地上,无法动用灵力才是。
可裴谕现在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拦在它面前。
这不符合剧本!
裴谕风轻云淡:“因为你不行。”
被当面嘲菜的魑无:啊啊啊啊啊可恶它好气!
换作别人嘲讽它,魑无一定会让对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可这人是打破它太多认知的裴谕,它只能无能狂怒。
“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解决你的。”裴谕叹道,难得遇到一个生出灵智的沌妖,虽说脑子笨了点,傻傻的不太聪明,但总归有些稀奇。
布满符文的凛冽黑刀在他手中显形。
裴谕握住刀柄:“只可惜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他周身无风而动,散出一种无言的压迫。
听出裴谕话中杀意,魑无眼神惧恨交加,勉力克制住逃跑的本能,一咬牙,竟然率先动手。
它筹谋这么多年,早已没有退路,所以必须要杀了挡在前方的所有人。
无论是谁。
五只血灵从地底探出猩红的身躯,张牙舞爪地将裴谕包围。裴谕持刀横斩,在避开血灵攻击的同时将刀锋刺入。
血灵在黑刀下轰然散形,隐藏在背后的魑无抓住裴谕不备,双手成爪,直捅裴谕心脏。
裴谕回身,刀锋抵在身前拦下魑无。
一人一沌妖打得热火朝天。
无论是裴谕还是魑无,他们本身修为远超金丹,因此受水云秘境本源的规则压制,只能动用一部分力量。
但魑无有绝灵大阵给它提供力量,再加上它破罐子破摔,一时之间竟和裴谕打了个不相上下。
它们这边打得天昏地暗,旁边的小虾米们得以被暂时忽略。
逍遥派的弟子们已经倒地不起,绝灵大阵对修为高的修士有着更大限制,顾寒宵灵气流失的速度最快。
所幸有灵犀替他护持,情况不至于更糟糕。
在场之中,唯一行动还算自如的人竟然是禾溪。
她是废灵根,早已习惯灵气从身体里抽离的感受,负负得正,绝灵大阵对她来说,反而没什么影响。
她解除心法,主动将体内灵力散了个干净,大阵的压制失效,禾溪率先恢复行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方宴游不可置信地看她起身:“禾姑娘,你怎么就起来了?”
怎么练气期的禾溪比他们还先恢复,他到现在都还爬不起来呢。
禾溪随口解释一句:“因为我是废灵根,大阵对我没什么削弱空间。”
方宴游和身后的逍遥派弟子顿时露出羡慕的眼神。
谁说废灵根没用的,这不就有用了吗。
禾溪不管他们,她偷偷摸摸地凑到江炼身边,问:“小师弟,你推演得怎么样了?”
在阵法压制下,江炼艰难喘息着,攥紧演算稿纸趴在地上推演。
他的脸色因灵力流失而变得苍白,整个人透露出虚弱姿态,唯独一双琉璃眼亮得惊人。
他在纸上完成最后一笔,随即紧握住禾溪的手,激动地说:“小师姐,我找到,破阵,的方法了!”
70. 建设七十天
众人被江炼这话吸引了注意,禾溪连忙问:“怎么说?”
“找到,这里。”时间紧迫,江炼没有大段地解释原理,只是指着稿纸上大阵的一角,用最简洁的话语说出方法。
“想办法,破坏,阵眼。”
禾溪接过稿纸,江炼画的示意图清晰明了,属于是外行也能看懂的程度。
至于江炼所说需要破坏的阵眼处被他用墨笔圈了出来,一目了然。
禾溪记下阵眼的位置,接着问:“该怎么破坏?”
江炼简明扼要:“消除,阵纹。”
顾寒宵得知破坏绝灵大阵的方法,喘着气从地上支起身:“我去。”
禾溪把死要逞强的他按下去,抬头看了眼交战的魑无和裴谕,肃穆道:“大师兄,这事不用你,我去。”
大家躺的躺倒的倒,情况都不太好,这件事只有禾溪才能做。
“不行,怎么能让你冒险……”顾寒宵还想挣扎,灵犀接收到禾溪的眼色,果断将他拦住。
好了,现在不用争了。
见禾溪心意已决,萧韶歌眼含担忧道:“师妹你不要逞能,若是不行我们再想别的方法。”
方宴庄重地朝她抱拳:“禾姑娘万事小心。”
逍遥派的弟子们点头如捣蒜:“我们就拜托禾姑娘你了!”
禾溪眸光清正:“放心吧,我一定会解救你们的。”
她不多废话,缓缓朝着江炼所说的地方靠近。
她的行动没有引起魑无的注意。
禾溪的修为微薄,面对接近化神的魑无,无异于渺小的蝼蚁面对庞然的大象。
试问有谁会关注脚下的蝼蚁呢?
何况魑无被牵制,一心一意跟裴谕对打,根本无暇顾及他们。倒是裴谕心有所动,隐晦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有一瞬间的相接。
禾溪眨眨眼,伸手指向地面的阵纹比划了手势,裴谕便明白了她的打算。
他扭过头,不动声色地开始嘲讽魑无,从而帮禾溪吸引注意力。
“你就只有这点实力吗?蠢货。”裴谕眼露轻蔑,字字句句踩中痛脚,“看来你还是适合待在笼中,省得跑出来被人随便就杀了。”
“啊啊啊啊你闭嘴!”
提到被关押的屈辱黑历史,魑无气得七窍生烟,手上攻击更凌厉了几分。
在裴谕花式气死魑无时,悄悄摸摸行动的禾溪顺利抵达了目标位置。
这处阵纹正是魑无还未来得及补上的地方,纹路颜色较之其他地方要黯淡不少,细看就能看出区别。
禾溪陷入沉思。
师弟说要破坏阵纹,可也没说具体要怎么破坏。
只能靠她自我发挥了。
禾溪俯身,指尖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些纹路,摸到一点濡湿的痕迹。她搓了搓,瞬间计上心头。
她呼唤小洒:“小洒,把系统商店调出来。”
“好!”
小洒被这一系列变故看得紧张死了,可惜它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蹲在灵兽袋里好不给禾溪添麻烦。
眼下接收到召唤,它一个激灵爬起来,飞速调出系统商店。
禾溪一目十行,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洒,帮我兑换这些,快!”
小洒听出她话语中的催促,什么也不敢问,乖乖照做。
积分到账,系统发货速度超快,禾溪拿到东西就开始动手,小洒看到她兑换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很不理解。
“宿主,你兑换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禾溪头也不抬,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条长棒:“我有一个想法。”
小洒知道自家宿主历来不走寻常路,好奇:“什么想法?”
禾溪:“我想做个高压水枪。”
小洒:???
高什么压?水什么枪?
哈哈它是不是听错了,这真是修仙界里能出现的玩意吗?
小洒还在头脑风暴,行动派的禾溪已经将她从商城里兑换来的压缩符、天灵水还有其他材料放在一起。
众所周知,高压水枪的原理是用动力装置喷出高压水,从而达到清洁的作用。
那么同理可得,天灵水+压缩符=水流+高动力=高压水枪。
完美等式。
有江炼这么个器修师弟在身边,禾溪耳濡目染,动手能力提高不少,做点简单的法器装置不成问题。
她将这些七七八八的材料加工一番,再组装成一起,简易制作出了高压水枪。
小洒看见她真的造出了高压水枪,目瞪口呆。
长棒被禾溪打造成了水枪的枪身,禾溪往枪身里装配好天灵水,为了保证水流的威力,一连贴上了三张压缩符。
她握住枪柄,将水枪口下压,对准了地面的阵纹,随后催动体内的灵力,启用符篆。
压缩符流光一闪,很快生效。
高压的水流从枪口喷射而出。
“唰啦。”
水流冲洗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不禁带着禾溪倒退两步。要不是她修了个仙,身体素质不比以往,否则根本拿不住。
禾溪暗自咋舌这水枪的威力,同时全身紧绷,控制着水枪枪口对准地面上的阵纹。
从高压水枪中喷出的水流滋啦滋啦噼里啪啦,肆无忌惮地在地上冲刷,将未做防水处理的阵纹冲刷得一干二净。
阵法有异,半空中还在跟裴谕打架的魑无第一时间有所感应。
“是谁!谁动了我的阵法!”
魑无遭到反噬,嘴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心中惊怒交加,发了狂地怒吼。
它忍着剧痛,阴冷狠厉的视线不断搜寻那个坏他大计的嫌疑人。
其余人被阵法压制,起不来身,很快,魑无便锁定了拿着一个怪模怪样法器的禾溪。
禾溪已经给高压水枪重新灌上天灵水,打算再接再励,将剩下的阵纹一起毁了。
见魑无充满恨意的目光扫过来,她不慌不忙,挑衅似的再度开启水枪。
然后当着魑无的面,将旁边的阵纹冲洗得干干净净。
见自己苦心布了数十年的绝灵大阵就这么潦草地被水冲了,魑无目眦欲裂:“不!!!”
它的大阵!
绝灵大阵破了一角,之前疯狂朝阵内涌入的灵气复归天地。不止如此,魑无身为布阵者,还要受到千倍万倍阵法被破的反噬。
它的身躯在巨大的阵法反噬下变为一张脆弱的白纸,被狂暴的力量来回疯狂撕碎,血红雾气从破碎血肉里溢出,快要维持不住人形。
见魑无还差一点就能当场去世,禾溪扬起一个得意的笑,看上去嚣张又欠揍。
她友善补刀:“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绘制阵法要记得用防水材料啊。”
“哦,不好意思。”禾溪故作歉意地掩唇,像是不小心提到了什么冒犯之语,“我忘了你马上就要死啦,根本没有以后了。”
魑无:滚呐!!!
这句阴阳怪气正中魑无脆弱的心脏,它喉头不由涌上一口老血。
结果魑无此时正好被气得说不出话,这口血差点没将它呛死。
“咳……咳咳!”魑无口腔里皆是血腥气,瞪住禾溪的眼神几欲喷火,“我要你死!”
败局已定,魑无从来没有输得如此惨烈、如此离谱、如此痛彻心扉。
上天原本已经要将胜利的果实送到它手里了,结果半途被这个最不起眼的练气废物给摘了!
此仇不报,它枉为沌妖!
魑无抛弃附身的那具破烂身体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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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勉强动用最后的力量,化作漫天血雾飞速朝禾溪奔涌过去。
它连裴谕都不顾,满心满眼只想杀了禾溪泄愤。
面对发狂要杀自己的魑无,禾溪不躲不避。
她面上挂着淡定自若的笑意,似乎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无所畏惧。
这种“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略略略”的态度让魑无心里打了个突。
以为她还藏有什么后手。
也是,她不过一个只有练气修为的菜鸡,敢单枪匹马过来破坏绝灵大阵,还对它屡屡挑衅不敬,背后一定是布下了陷阱诱它过去!
有阴谋!
满脑子阴谋论的魑无警铃大作,动作迟缓一息。
就在这一息之间,被魑无按上心机深沉标签的禾溪立马转身拔腿狂奔,仿佛一支离弦之箭,边跑边大喊。
“大哥救命!”
魑无:?这就是你的后招?
禾溪:哪有什么后招,我只是有大佬罩。
禾溪的大哥很快赶到。
一把漆黑长刀倏忽而至,割破阴影,刺穿浓重得化不开的血雾,直达魑无体内的命核。
“我说了,不要动不该动的人。”
裴谕冰冷的低语在魑无耳边响起,他手下使力,一刀无情捅入魑无命核的更深处。
磅礴魔气随刀身溢入,将它体内的命核爆开,给予致命一击。
禾溪跑到一个安全距离,在裴谕成功赶到后鼓掌:“好耶!”
魑无气急败坏:你们这对狗男女!
沌妖由混沌之气而生,对各种气息十分敏感,在裴谕的黑刀刺入它命核时,魑无感受到了一股与灵气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是——魔气!
魑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裴谕丝毫不受绝灵大阵的影响,还能将它吊起来打。
因为他不是修士,他是魔啊!
他是魔族啊!!!
绝灵大阵吸收的是灵气又不是魔气,这要是能成功削弱裴谕就有鬼了!
终于知道裴谕身份的魑无痛不欲生,它强忍全身上下传来的痛楚,字字泣血地揭开真相:“你……你是魔族!”
得知裴谕身份,魑无不可谓不震惊。
魔族被镇压在魔渊许久不得出,封印处还有太虚仙宗镇守,而眼前这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避开他们的耳目,来到修仙界。
魑无震惊不已。
想必这群跟他混在一起的修士也被他欺骗,要是它把裴谕是魔的这个消息说出来,以魔族在修仙界中人人喊打的地位,一定能挑起他们内讧。
它还有机会!
“他是魔族!”魑无声嘶力竭地大叫,“他也不是好东西,你们被他骗了!”
被叫破身份的裴谕不言不语,黑色魔气贯穿了魑无的身体,将血雾一点点吞噬消融。
而它以为会在得知裴谕真正身份后与他不死不休的禾溪跟没听到这句话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不,还是有点反应的。
“你还没死啊。”见魑无竟然还有力气说话,禾溪惊讶于它宛如小强般的生命力,决定再给它致命一击。
她不由分说,往水枪里塞入一张压缩符。
动力增强的高压水枪滋啦滋啦,把魑无的绝灵大阵破坏得彻彻底底。
水枪所过之处,地上连根草都没留下。
“不!”
在魑无目呲欲裂的无能狂怒中,禾溪语调欢快地对它说:“哎呀,真是对不起,你阵法没啦。”
你,阵,法,没,啦。
魑无:“……”
杀妖诛心,杀妖诛心啊!!!
在死去的一瞬间,魑无徒剩一个念头。
布阵千万条,阵全第一条。
阵法不防水,沌妖两行泪。
71. 建设七十一天
秘境中的血雾开始消散。
魑无一死,那些由魑无力量化身的血灵也随之死亡,被血雾激发嗜杀之意的妖兽也开始恢复清明,重新缩回各自的领地。
鲜红的血雾如潮水般尽数退去,天空重新展露出澄明一角,映出躲在四处的修士们茫然空白的脸。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啥?
怎么感觉事情好像结束了?
绝灵大阵启动后,血灵愈发肆无忌惮,妖兽跟发了疯一样到处乱杀,面对这群跟磕了药一样发狂的血灵和妖兽,修士们只能瑟瑟发抖。
好好的势均力敌局秒变敌方单面碾压局,己方被制裁大削,还不能中途投降退游。
修士们心态崩了。
打不过的修士消极地决定积攒为数不多的灵力逃命,能逃一会是一会。
还能抽个空写份遗书交待一下后事,挺好。
当然,也有还想再活五百年的修士对逃跑派这种消极等死的心态进行了严厉谴责,并大义凛然地表示想要找到血雾源头终结一切。
“我们修炼,是为了与命运抗争!与天争命!”主战派修士激情昂扬地发表演讲。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只要我们能找到源头,就还有一线生机!”
逃跑派修士双眼无神,像一条条失去翻身希望的咸鱼,对他们的激情演讲无动于衷。
“啊对对对,你们说得都对。”
“我灵力没了,你们去吧。”
“算了,我还是等死吧。不过我看好你们,祝你们成功,加油。”
面对这群打定主意要将摆烂进行到底的咸鱼,主战派恨铁不成钢,决定自己单干。
他们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风萧萧兮地离开。
然后就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了。
由于他们之前忙着在秘境寻宝打打杀杀,对魑无的阴谋一概不知,于是只能乱走,结果迎面遇上了一群血灵。
经过一番恶战,千辛万苦从血灵手下狼狈逃出来的主战派修士们垂头丧气,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沉痛反思。
其实……当个逃跑派似乎也挺好的。
出发前意气风发的主战派修士在经受血灵毒打后认清惨烈的现实,选择打不过就加入。
修士们:开摆!
结果摆着摆着,一切就结束了。
啥也没做的修士们全程懵逼。
他们完全不知道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血雾莫名其妙出现,接着莫名其妙消失,那不停吸收他们体内灵力的阵法莫名其妙被破,本来要死的他们也莫名其妙不用死了。
修士们很莫名其妙。
然而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莫名其妙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噫,好!老子又活了啊哈哈哈!”
一名女修将之前哭唧唧写好的遗书撕得粉碎,将碎纸片往空中一洒,叉腰狂笑:“去踏马的遗书!老娘不用了!”
“快走!秘境出口打开了!赶紧走!”
经此生死一遭,劫后余生的修士们也不想再管什么玄天木了,一心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宝物再如何珍贵那也得有命拿,显然,他们不配。
修士们唯恐现在的平静只是假象,担忧再待下去会出什么变故,见秘境出口打开,忙不迭朝出口涌去。
溜了溜了。
*
水云秘境外,各宗长老神情凝重。
已经到了水云秘境关闭的时间,秘境出口却迟迟悬而不开,除却先前离开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人从秘境出来。
这不同寻常的景象昭示着一件事——
水云秘境里面,恐怕是出了大事。
这群长老在修仙界摸爬滚打许多年,自是有些手段,然而他们用尽各种神通想要进入秘境探查情况,却一无所获。
水云秘境好似被人封死,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他们无计可施。
“这可如何是好?”
来自碧波门的蓝衣老者面容苦涩:“我宗门所有金丹弟子都被派入水云秘境,要是他们回不来,我怎么向门主交代啊?!”
他说出了其他长老的心声,引发一众人共鸣。
谁不是呢?
水云秘境难得开启,各宗各派为了抢夺资源都派出了宗门中最优秀的弟子,有的宗门甚至倾巢而出。
但凡这些人在秘境中出事,那他们可以不用玩了,全部寄寄。
这对整个修仙界都是一次沉重打击。
就在各宗长老愁容满面,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之际,忽然间周围灵风四起,灵涡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出口开启了!”
方才还愁云惨淡的众人心头一凛,见秘境出口真的开启不由大喜过望,立马将秘境出口包围起来。
此时正好有一名修士跌跌撞撞从出口中滚了出来。
这人是个筑基散修,出来时伤痕累累,气若游丝。
他还没能感慨自己九死一生终于从秘境逃出来,就被修为奇高的各宗长老们团团包围。
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散修吞了口唾沫:“……有,有事吗?”
一名千煅阁长老沉声发问:“水云秘境之中发生了何事?”
他发问的同时放出威压,察觉威胁的散修一颤,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也不清楚,突然之间秘境里出现了一大片血雾,还冒出来许多杀人的血灵。”
“秘境里头的妖兽因为血雾开始暴动,出口也被封住。我们出不来,便只能跟那些血灵和妖兽对上。”
“后来我们的灵力被阵法吸取,打又打不过,只能躲起来等死。”散修说。
听他说完缘由,所有宗门长老面色一变。
其中,要属玄道门的人最为难看。
灰衣老者想到水云秘境中与他们合作的魑无,一瞬间便猜测到这些事绝对与它脱不了干系。
该死的魑无!
他暗自恼恨沌妖无耻耍了他们一道,又趁着所有人都目光暂时落在散修身上无人在意他,匆忙将这一消息传回玄道门。
千煅阁长老继续追问:“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出来的?”
散修挠头:“我不清楚,后面那些追杀我们的血灵忽然消失,出口跟着重新打开,我就赶紧趁机出来了。”
这话透露的意思让长老们心头略松。
看来尽管之前水云秘境内情势凶险,但最终还是得以化解。
要不然这筑基修为的散修也不可能逃出来。
长老们略感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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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基能从秘境里出来,那他们宗门里的那些精英弟子应该更没问题,所以千煅阁长老又关心起另外一件事:“你可知,是何人打开了玄天宝库?”
其他人闻言一凛,也不由朝散修看去。
散修一问三不知:“不知道啊,我对玄天木又不感兴趣。”
他修为不高,没有争夺玄天木的野望,进秘境后安安静静在野区采灵芝,一心不闻其他事,了解到的情况不多。
眼见从这散修身上再问不出什么,各宗长老没有为难他,放他离开。
散修如释重负,连忙跑走。
接下来陆续有宗门弟子从秘境中脱身,他们无一例外,都被询问了一番水云秘境里发生的事。
被问话的弟子跟散修的回答都差不多,至于玄天宝库被谁开启,他们之中也无人知晓。
不过当长老们退而求其次,问起四方之匙被谁拿走时,意外地得到了五花八门的答案。
甲宗弟子举手:“我知道,朱雀之匙是被千煅阁的人拿走了!”
乙派弟子反驳:“胡说,明明是赤焰宗!”
丙门弟子振振有词:“你们都在撒谎,明明是太虚仙宗拿走了朱雀之匙!”
丁山弟子信誓旦旦:“太虚仙宗拿到的是青龙之匙好不好,朱雀之匙是在碧波门手里!”
听着他们一人说一个答案,为此大声吵架差点就要打起来的长老们:“……”
不是,怎么听起来每个宗门手里都像是有朱雀之匙。
“住口!”
众说纷纭间,长老们被吵得脑袋嗡嗡,怒而喝斥一声。
正你一言我一语吵着架的弟子们瞬间安静如鸡。
关于朱雀之匙究竟被哪个宗门得到,在这些众说纷纭的答案里,有两个宗门被提起得最多,证据最充分。
——那就是千煅阁和赤焰宗。
于是乎,当嫌疑最大的千煅阁和赤焰宗弟子浑身狼狈地从秘境爬出来时,收获了所有人的瞩目。
彼时,千煅阁的田锡一派还在跟赤焰宗弟子吵架争执,冯长新越听越觉得不对,想要阻拦,被田锡怼了回去。
“滚,这里没你发言的份!”
被死对头吼了,冯长新的脸也拉了下来。
于是他也不拦了,千煅阁的内战打响。
两方人一路互掐出了秘境。
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弟子出来,就看见他们自己人混战情景的千煅阁长老:“……”
丢人。
无视周围宗门暗暗看戏的眼神,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的千煅阁长老出手,将正在扯头花的一群人分开。
他直截了当:“朱雀之匙是怎么一回事?”
鼻青脸肿的田锡告状:“赤焰宗的人拿到了朱雀之匙,然后用假的骗我!”
赤皓暴脾气上来:“你放屁!我们那个时候明明跟冯长新在一起打架!”
冯长新顶着毛糙的鸡窝头,不忿开口:“那又如何?有可能是你派其他赤焰宗弟子抢到了朱雀之匙,接着想要嫁祸于我。”
赤皓梗着脖子冷笑:“呵呵,就算真是我们拿了,那你们不是还想抢?”
他们吵吵闹闹争个不停,眼看又要动起手,千煅阁长老正想训斥,就在这时,太虚仙宗的人自水云秘境中出来。
场面登时一静。
72. 建设七十二天
即便经历秘境中的重重凶险,这群来自太虚仙宗的弟子也不过是白衣微瑕,不见什么狼狈之色。
他们秩序井然地从出口中走出,目睹赤焰宗与千煅阁的闹剧时依旧漠然无比。
然而在看见站在外面的齐鸣锋时,这份无可动容的漠然便悉数消失。
所有仙宗弟子的眼神一亮,惊喜不已:“齐师兄!”
陈逍三两步走到齐鸣锋面前,率先朝他垂首躬身,压下心头激动,稳重道:“拜见师兄。”
“师弟有幸,不负师兄所托。”
齐鸣锋负手而立,颔首:“辛苦各位师弟师妹了。”
得到他这句话,所有弟子像是得到了偶像赞赏的迷弟,一个个热血沸腾:“不辛苦!能完成师兄所托是我们的荣幸!”
齐鸣锋不置可否。
他们的对话没有避着其他人,众人来不及沉思齐鸣锋托付了那群弟子什么事,便被另一个问题攥住了心神。
齐鸣锋问:“水云秘境之中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正事,陈逍禀告道:“玄天宝库开启后,水云秘境中莫名出现血雾,我们几番追查,发现那血灵是受沌妖驱使。”
“那沌妖在秘境中蛰伏已久,还布下绝灵大阵吸取修士灵力,我们本想前去破阵,只是还未找到阵法所在,便已有人出手破解。”
“后来血雾退散,想来那做出这一切的沌妖应该也死了。”
比起语焉不详的其他修士,太虚仙宗所得到的情报无疑详细了许多。
其他长老听到沌妖出现、绝灵大阵这几个词,脸色齐齐一肃。
虽然各宗门平日里为了争抢灵脉资源而总有龃龉,但面对沌妖这一修仙界公敌,不管过往有什么恩怨,都必须暂且放下一致对敌。
更何况,这沌妖在水云秘境弄出这么大动静,险些让他们派出去的弟子全军覆没,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他们的雷区蹦跶。
太可恶了。
这仇必须得报,不报不是修仙人!
“沌妖能够潜伏在水云秘境如此之久,此事必有蹊跷。”
御灵苑的长老觑了一眼齐鸣锋的脸色,说:“必须追查下去。”
“此话有理!”
不论在场人心底对彼此有何计较,讨伐沌妖这事都得到了一致响应。
齐鸣锋对陈逍吩咐道:“你带弟子去搜查周边仙城。”
“那只沌妖既然能藏身混入水云秘境,手段不俗,说不定它还未死,必须要抓住它。”
陈逍领命:“是!”
群仙盟不在,太虚仙宗便成了众宗门的领头者。
见齐鸣锋表态,其他宗门也跟着有样学样,派弟子去往周边仙城查探是否有沌妖踪迹。
众宗纷纷行动,这让玄道门长老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没有从离开秘境的人中发现玄道门弟子,便心知大事不妙,这些人多半是被魑无杀了。
而魑无的所作所为被太虚仙宗的弟子揭破,如今无疑是犯下众怒。
灰衣老者不敢想,若是让其他宗门的人知道这事背后还有玄道门的手笔,会惹来多少麻烦。
绝对不能让他们查到玄道门身上。
趁着众人不注意,灰衣老者凝神掐诀,转瞬消失在原地。
*
镜花城。
阴暗逼仄的巷道中,一个浑身是血的模糊人影挣扎着从地面匍匐爬起。
魑无大口喘息着。
水云秘境中,它被裴谕一刀捅灭本体,可他们绝对想不到,它在秘境外还有一具半身。
当年玄道门与魑无做交易时留了心眼,他们送去邪修交由魑无在外的半身吞噬,助它更好地恢复,但同时也牢牢控制着这部分半身。
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玄道门对沌妖的了解还是太少。
经过长久的休养生息,魑无表面营造出一种恢复不完全的假象,背地里却暗自积蓄力量,随时可以逃出玄道门。
它这么做,为的就是一重保险。
魑无原本还以为这重保险不会有用上的时刻,没想到最后这具半身还是派上了用场。
它轻而易举地打破了玄道门设下的牢笼,杀死了十名看守弟子,随后逃离了玄道门。
为了补充力量,魑无藏身在镜花城中,还吃掉了两个倒霉凑到它面前的邪修,附身于仅存的另一名邪修身上。
镜花城是玄道门的地盘,魑无知道它逃出来的事情无法遮掩太久,很快会暴露,必须要尽早离开。
魑无眼中暗光闪动。
它原地稍作休息了一番,将从吞噬邪修而来的力量化为己用,准备继续逃亡。
踢开脚边两具失去价值的尸体,魑无不住地回想起破坏了它绝灵大阵的禾溪,还有将它一刀穿心的裴谕,恨得牙齿嘎吱响。
此仇不报,它枉为沌妖!
报复的怒焰暂时被按下,魑无掌握了夺舍的身躯,从深重的阴影里走出。
那群该死的修士肯定不会想到自己还活着。
等到它重新恢复,东山再起,就是他们命丧之时!
然而当魑无即将走出巷口的时候,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挡在了它的前路。
魑无悚然一惊,紧张无比地倒退两步。
挡在它前路的修士一身青衣,面如冠玉,两鬓间一缕霜发垂落在肩侧,回身望来时似流云回转。
他眼眸含笑,声音温煦如风。
“这位道友,你想去哪?”
魑无先是为这人的蓦然出现感到惊异,又瞟到他手中卦盘,反应过来这拦路之人是个卦修。
它心中的警惕为此淡化大半。
卦修啊,那没事了。
众所周知,卦修人均战斗力最菜,技能点全在神神鬼鬼的辅助点上。
纵然眼前这卦修的修为不弱,但要说想要对付它……
呵,天方夜谭。
想它堂堂近化神期的沌妖,打不过身为魔族的裴谕,难道还拿不下这个小小卦修么?
有着职业歧视的魑无因为相无宥的卦修身份,重新找回了自信。
不过它目前实力大损,尽管可以杀了眼前之人再走,但为了不引起大动静惹人注意,能不起冲突还是最好。
于是魑无暴躁道:“给我滚开,别挡着我的路,小心我弄死你。”
相无宥偏头,话语中带了点戏谑:“哦,若是我不让呢?”
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卦修,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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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骤然阴狠,血光在它眸中闪动:“呵,你非要找死,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全尸了。”
话才说到一半,不讲武德的魑无就提前出手。
藏在袖下的两手成爪,魑无周身血气萦绕,全力直逼相无宥胸口掏去。
相无宥避也不避,依旧站在原地。
这熟悉的反应,让魑无不禁想起水云秘境里的禾溪。
当时面对自己的进攻,禾溪也是如此岿然不动,让它以为她是故意布下陷阱想害她,结果没想到她是想摇人!
如今情景再现,魑无在心里无声嗤笑。
这一次,它绝对不会再脑补过多了!
区区卦修,拿命来!
魑无的攻势不减,厉爪撕开空气的破裂之声让人闻之发寒,就在它即将触及相无宥的衣角时,头顶天空忽地炸起轰隆一声。
魑无浑身一颤,有不祥的预感。
相无宥淡然开口:“金雷。”
他的声音并不大,落在这寂静暗巷却掷地有声。
一道如游走金蛇般蜿蜒曲折的浩然金雷轰然降临,锁定目标朝魑无身上直直劈去。
魑无:?
不是,你是真的有东西的啊?!
金雷挟裹着万钧之势滚滚而来,其中暗含的天道法则之力对一切妖崇邪怪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
如魑无这般至邪至恶的沌妖,金雷更是如同天敌般的存在。
它甚至来不及去想这道金雷为何会凭空出现,在瞥见那一点金光时,魑无刻入灵魂的求生本能便在疯狂急迫叫嚣着逃跑。
逃,快逃!!!
要是挨上这一记,它必死无疑!
这一刻,魑无顾不得会不会引发大动静,生死之间,它耗尽全身所有力量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朝巷外遁逃。
无法捕捉的身影如流星般飞逝,可金雷的速度更快。
耀眼浩茫的重重金光如影随形,好似轰然倾塌的无上山岳,叫所有妄图逃离它的存在都只能被绝望埋葬,无法超生。
“不!”
金光终究笼罩住魑无的身躯,它喉中滚落出一声凄厉不似人的疯癫尖啸。
被它附身的邪修躯体在金雷落下后化为灰飞,失去□□遮挡,象征本体的血雾徒劳地在金雷中一寸寸湮灭。
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至此,尘埃落定。
魑无,性别不明,种族沌妖,死于脑补过多、阵法不防水以及职业歧视,在复活潜逃不到半个时辰后再度凉凉,就此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享年一千四百四十四岁。
魑无灰飞烟灭,按理说这该是了却一桩祸事,可相无宥却拧眉站在暗巷中,总觉得有些不对。
那道金雷由他召唤而来,特意控制了威力,本意是想让魑无死个九成九,仅保留一丝意识再交给群仙盟的人追查。
未曾想,魑无竟然会如此轻易被金雷灭杀。
难道是因为它伤重不济,所以才会死得那么快?
相无宥心中思索。
这回魑无得不能再死,是绝对没有再复活的可能。相无宥暂且没能得到答案,他压下心头疑虑,转身从暗巷中消失。
算了,先去接徒弟们。
73. 建设七十三天
相无宥要接的徒弟们还留在秘境。
危机解除,幕后黑手魑无彻底凉掉,但他们因为离绝灵大阵太近受到的影响也最大,逍遥派几个弟子都因为体内灵力枯竭而虚脱,站都站不稳。
于是大家一致决定先原地休息,等灵力恢复之后再离开秘境。
至于魑无死前说出的“裴谕是魔族”这一惊天爆料,无人在意。
百阑宗四人早就知道修仙界里出现了魔族,大家都非常平静,甚至还对魔族很有兴趣。
而逍遥派弟子纯粹是觉得,这魔族是跟禾溪他们一起来的,应该不算坏魔。
而且就算裴谕是个心思深沉的坏魔,以他的实力想要弄死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反正他们也反抗不了,不如先躺平,至少死的时候能够稍微舒服一点。
逍遥派弟子:开摆jpg.
于是等裴谕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群或坐或躺或趴,看上去一片安详的咸鱼。
裴谕:“……”
禾溪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还能活蹦乱跳的人,跟完全不知道裴谕是魔族似的打招呼:“大哥回来啦!!”
在她身后,躺尸的逍遥派众咸鱼也跟着起身,充当气氛组:“大哥牛啊!”
方宴游熟练地掏出水囊:“大哥辛苦了,来来来,喝口水休息一下。”
裴谕见到他们好似不知道他是魔族的反应,奇怪问:“你们没有听见魑无死前说的那句话吗?我是魔族。”
众人点头:“听到了呀。”
魑无声音超大的,他们又没聋。
裴谕以为他们是觉得魑无在撒谎,实际上并不相信他是魔族的身份,便自爆道:“魑无没有撒谎,我的确是魔族。”
众人继续点头:“嗯嗯嗯,我们信了。”
裴谕古怪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这回禾溪严肃起来了,她认真说:“有。”
方宴游弱弱举手:“其实,我也有问题想问。”
裴谕挺想知道他们现在有什么想法,他双手环胸,一副知无不尽的模样:“你们问吧。”
众人面面相觑。
禾溪第一个发问:“请问银面黑衣是你们魔族的特色装扮吗?怪帅的,我也想整一套。”
顾寒宵正气凛然:“我从未与魔族对战过,不知张三兄弟何时有空,我想与你切磋一番。”
之前他和裴谕比试的只是单纯的剑招,裴谕没有外放魔气,他很想见识一番。
萧韶歌若有所思:“我听闻魔族之中没有医修,那若是受了伤该如何医治?”
江炼很有科研精神:“魔族,用的,法器,是怎样的?”
方宴游搓搓手,提出一个具有现实性的问题:“你们魔渊的土壤能够种灵植吗?”
爱好种田的逍遥派弟子连声附和:“对对对,魔渊能种田吗?”
“魔渊气候如何?我们能去种花草吗?”
“种的花花草草好养活吗?”
以为他们会质问他是如何进入修仙界,或者询问一些魔渊隐秘的裴谕:“……”
根本没想过禾溪等人会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裴谕的正经思路也跟着一歪,竟然真的开始努力回想起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他不在魔渊很多年,大多数时间待在绝妄海底下坐牢。
“魔族不在乎外表,衣饰大多十分潦草,我的银面是从一个秘境里抢来的隐匿法器,若是翠花姑娘你喜欢,我可以再抢一张给你。”裴谕道。
禾溪连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
得到禾溪的拒绝,裴谕有些许遗憾,他转而看向顾寒宵:“顾道友有伤在身,今日想与我切磋怕是不太方便,不如下次再说。”
顾寒宵点头:“好。”
“魔族体魄强悍,受伤不需要医治,全靠硬抗,死不死纯看天意;魔族用的法器千奇百怪,江道友感兴趣的话我回魔渊搜集一些,然后送给你。”
江炼眼睛一亮:“谢,谢谢,张三大哥。”
“至于种田。”裴谕摇头,“魔渊之中只有魔气,种不了修仙界的灵植。”
逍遥派弟子们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下去。
裴谕继续打消他们的种田热情:“能生长在魔渊的植物受魔气浸染,全都不好招惹,比如能吸走魂魄的吞魄花,草叶会散发毒雾的九阴草……”
魔渊封闭太久,修仙界中相关的资料少得可怜,如今能听到掌握第一手资料的真正魔族说起魔渊的情况,大家听得相当认真。
将众人的问题一一回答完毕,见他们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裴谕顿了顿。
他心绪复杂道:“我原本以为,你们在知道我是魔族之后会对我动手。”
上一世,裴谕最初在修仙界行走时,明明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泄露出一丝魔气,就让所有修士如临大敌,对他喊打喊杀。
正魔不两立,修仙界老经典传统了。
禾溪受惊似的往后一仰,连连否认:”怎么可能,大哥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先不说裴谕刚才跟他们一同对付魑无,算是救了他们一命,就算他们真要对裴谕动手,以他们现在残的残废的废的现状怎么可能打得过?
更别说,禾溪已经认裴谕为大哥了。
一声大哥,一生大哥!
抱大腿就要有抱大腿的觉悟。
逍遥派弟子很有求生欲地表态:“是啊是啊,我们绝不可能对您动手的!”
为了表示决心,他们还用上了敬称。
顾寒宵端正神色:“你虽为魔族,却侠肝义胆,以身犯险与沌妖周旋,我们欠你一命,不会因你身份而对你不利。”
萧韶歌眼神柔和,江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裴谕见他们认真的神情,不由轻笑一声。
禾溪想了想,又抛出一个问题:“张三大哥,你是怎么从魔渊来修仙界的?”
终于问到重点上了。
在场众人其实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这次裴谕却不像之前那般坦诚相待。
他恶劣道:“你们刚才问的问题太多,现在我累了,不想回答。”
众人:“……”可恶!
眼见从裴谕口中再问不出来什么内幕,憋屈的众人便各自寻了处地方闭目养神,凝神打坐。
他们不久前才经历一场大战,此时正是需要休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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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待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众人便准备离开秘境。
逍遥派的弟子平时不是种田就是修炼,过得那叫一个岁月静好,这回在水云秘境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生死刺激,心有余悸的他们满脑子都是想回到宗门美好的怀抱。
虽然宗门穷,但至少不需要玩命啊!
归心似箭,因此方宴游先行提出告别:“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了,百阑宗的道友们还有张三大哥,你们以后有机会记得来我们逍遥派玩啊。”
“要是你们来了,我请你们尝尝我们宗门种的灵菜,可好吃了!”
禾溪笑眯眯:“好说好说,有空一定去。”
裴谕:“我会上门拜访的。”
得到承诺的方宴游嘿嘿一笑,心满意足地带着逍遥派弟子们离开。
待逍遥派的人离开后,裴谕从乾坤袋中拿出玄天木给禾溪:“还给你。”
先前经历了太多,禾溪都快忘了玄天木放在裴谕身上保管这一茬了,她受宠若惊:“大哥你不要吗?”
这可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至宝。
裴谕把玄天木塞她手里,无所谓道:“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禾溪犹豫了一下,将玄天木收了起来。
玄天木闪烁着点点青光,枝身散发的光晕柔和,萧韶歌感慨道:“没想到小师妹拿到了玄天木。”
禾溪对玄天木没什么感觉。
为了这玩意,她差点连命都丢了,即便知道这是难得的宝物也没什么好感:“感觉就是一根会发光的木头,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江炼小声:“或许,师尊,会知道。”
相无宥在修仙界闯荡许久,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玄天木关于飞升的秘密。
禾溪将玄天木妥善收进乾坤袋,又往上面套了好几个禁制,套完禁制还担心不稳妥,再让师兄师姐一人套了个封印。
为了拿到这玩意她又是传谣言又是打沌妖又是造高压水枪,千万不能丢了。
禾溪收好玄天木,关心裴谕这位结拜大哥的去处:“张三大哥,你出秘境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裴谕状似思考了一会:“在魔渊待了太久,我想去修仙界各处看看,你们呢?”
“我们回息城。”禾溪答道,“大哥你有事可以来息城找我们。”
“好,若有机会我会去的。”
裴谕起身:“你们也要离开了吧,既然这样,我送你们一程。”
“好。”
魑无一死,水云秘境的出口便再无阻拦。
许多修士在出口初现时就忙不迭地跑了,完全没有继续留在秘境探险寻宝的心思,生怕走晚一秒又出什么要命的变故。
灵涡前空空荡荡,整座秘境中就剩他们五人还没离开。
秘境的出口与入口一样,是一团巨大的灵气漩涡。顾寒宵等人跟裴谕一一道别,随即一同投身于灵涡中。
在彻底传送离开之前,禾溪抓住最后的机会朝裴谕挥手道别:“大哥再见!”
裴谕长身而立,黑袍被灵风吹得鼓起,他笑了笑,笑意隐藏于银面之下。
“禾姑娘,再见。”
他们很快会再见的。
74. 建设七十四天
水云秘境内藏有沌妖的消息一出,各宗门集结完弟子后便匆匆离场追查此事,该走的都走了,秘境出口外空无一人。
一阵凉风刮啊刮,卷走几片枯黄的树叶,映衬着空旷的平地,显得画面无比萧瑟冷清。
百阑宗四人从灵气漩涡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满怀期待等着师尊迎接的禾溪几人:???
人呢,他们那么大一个师尊呢?
不是说好了会在外面接他们的吗!
禾溪双眼无神:“师尊去哪了?”
顾寒宵:“不知道。”
传信玉也联系不上,萧韶歌推测:“或许师尊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我们先等等吧。”
左顾右盼没找到相无宥的禾溪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先等。
他们在出口外面整齐地蹲成一排,活像一堆地里没人要的可怜小白菜。
等着等着,周围蓦然掀起一阵灵风,一个人影朝他们缓缓走来。
百阑宗众人还以为是相无宥回来了,正想起身相迎,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认错人了。
穿着白衣,腰悬镇元的齐鸣锋出现在他们眼中。
在看清来人是齐鸣锋后,禾溪用力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怎么是男主龙傲天?
太虚仙宗的弟子不是应该走完了吗,他怎么在这里?
她还没能想到为什么齐鸣锋会出现在这里,她那一见龙傲天就心痛的毛病就犯了,绞痛蔓延开来,疼得她发抽。
禾溪捂着心口恨恨地想:果然炮灰女配和龙傲天八字不合!
她诚挚希望以后再也不要遇上齐鸣锋了。
齐鸣锋的视线扫过百阑宗其他三人,最后定在中央的禾溪身上:“禾溪姑娘,别来无恙。”
因为心口疼,禾溪站起身的动作滞了片刻,语气没那么和善:“有事吗?”
齐鸣锋注意到她捂着心口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但他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姿态,平静地扔下重磅炸弹。
“恭喜你,成功得到玄天木。”
老底乍然被揭的禾溪:?
她拿到玄天木这件事就连逍遥派弟子都不知道,为什么齐鸣锋明明在秘境之外却会知晓?
提及玄天木,百阑宗众人纷纷一动,目露警惕。
顾寒宵按住腰间悬着的冰雪剑,沉声道:“齐道友所为何事?”
齐鸣锋仿佛感觉不到他们的紧张:“只是想看看禾姑娘是否平安,顺道恭喜一句罢了。”
禾溪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那真是谢谢你,我挺好的。”
龙傲天的关心她真是承受不起。
禾溪想到秘境里陈逍将青龙之匙送给自己的事,决定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让太虚仙宗的弟子把青龙之匙给我?”
齐鸣锋像是预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玄天木可以改变你的灵根资质。”
不光是禾溪,百阑宗其他人也跟着愣住。
“当初你在万方仙试上拒绝我,是因为你觉得以废灵根之身拜入太虚仙宗会受弟子排挤。”齐鸣锋垂眼,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我想帮你。”
“灵根先天而生,极难改变,我翻遍宗内藏书殿中的所有典籍,终于在一本传自仙盛时代的古籍中找到改变之法。”
“那就是玄天木。”
齐鸣锋漆黑的眼瞳倒映着禾溪的身影,话中带着几分诚恳的意味。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纵然你只是向我索要些许灵石作为回报,我也不能就此随意揭过。”
“你既已踏入仙途,废灵根对你而言只是拖累,若你能有机会获得更好的灵根,对你今后的修炼无疑是一桩好事。”
“所以我才让陈逍帮你取得四方之匙,拿到玄天木。”齐鸣锋说。
听完龙傲天的陈述,识海里的小洒感动不已:“真不愧是男主,他人好好啊。”
玄天木多少人想抢啊,可是他就这么帮禾溪抢了哎。
禾溪静静听着,对此不做评价。
小洒对龙傲天抱有好感,她可不一样。
所谓命运赠送的礼物都在暗中标注了价格,齐鸣锋看似全心全意帮她,说不定背地里有着别的考量。
禾溪不觉得一个救命之恩能够让太虚仙宗的首席弟子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在原著里,他帮原主拜入太虚仙宗之后也没对原主多加照顾,怎么到她这里就来了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大变。
好怪。
禾溪敛去思绪,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最后是我拿到了玄天木?”
齐鸣锋:“陈逍看见你进入了玄天宝库。”
是吗?
禾溪不清楚这话的真假,当时她进入宝库前师兄用神识探查过,周围明明并无其他修士。
不过陈逍身为太虚仙宗弟子,有方法能够避开神识感知也说不定。
她犹自沉思了一会,最后问:“你做了这么多,是还想让我拜入太虚仙宗吗?”
齐鸣锋没有否认:“是。”
“所以你愿意吗?”
禾溪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师兄师姐和师弟,不带丝毫犹豫:“我不愿意。”
齐鸣锋似乎也早已预料到她的答案,没有沮丧或是愤怒。
开口时,他的声音平静一如往昔:“我知道了,抱歉,以后我不会再问了。”
“不过玄天木有太多修士觊觎,你身怀如此至宝,理当小心。”
禾溪看似热情实则敷衍地点头:“好,我会的,多谢你提醒。”
齐鸣锋见她心意已决,也知道禾溪大概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便不再多言,径直御剑离开。
待他离开后,禾溪的龙傲天综合征瞬间消失,心不痛了又能蹦哒了。
萧韶歌回忆方才两人对话的细节,秀眉微蹙:“这位太虚仙宗首徒……对小师妹的关注是不是太多了?”
灵犀赞同:“确实,他好像很在意小师妹能不能跟他回去。”
作为修仙界中公认的天纵奇才,齐鸣锋的性格与他的天赋一样出名。
说好听点他是心性淡漠,超凡绝俗,说不好听点就是目下无尘,好似世上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
这是一名心中只有至高之道的剑修。
无论面对的人是谁,齐鸣锋皆是一副孤高冷漠的姿态,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仅对禾溪和颜悦色,还频频示好相助。
原著的炮灰女配禾溪根本想不通:“算了,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反正以后我尽量不跟他接触就行了。”
远离龙傲天保平安。
禾溪打定主意,就在这时,鸽了禾溪奖励的系统结算终于迟迟到来。
【嘀,检测到任务二已完成,系统奖励已发放。】
禾溪听到这个播报,没什么好气:“呵,终于诈尸了是吧。”
小洒第一时间收到了报告,跟禾溪解释:“宿主你别气,主系统说这次是因为世界bug导致信号延迟,所以奖励才发晚了。”
“你想开点,至少这还是有奖励的嘛,没让你打白工。”
禾溪冷漠脸:“哦。”
小洒见她情绪不好,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宿主,你要不要看看任务奖励?”
看,怎么不看。
想到上次任务完成时得到的那些还算丰厚的奖励,禾溪来了几分兴致:“这次都有些什么?”
她心想,这次的任务难度系数这么高,给的奖励应该要比上次更丰富吧。
小洒把奖励界面调了出来,禾溪满怀期待地一看。
三十积分,一张爆裂符。
然后没了。
禾溪将界面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甚至尝试过刷新,确认真就这么点东西之后难以置信:“没了?这就没了?你们穿书管理局是要破产了吗?!”
她第一次任务完成发的奖励都比这个多得多!
小洒弱弱道:“我也不知道。”
禾溪彻底无语。
辛辛苦苦做任务,奖励延发就算了,还只能拿这三瓜俩枣。
禾溪对主系统和穿书管理局的祖宗十八代致以亲切和蔼的问候,最后补充一句祝福——
“哈哈,祝你们穿书管理局全部爆炸上天。”
来自穿书管理局的小洒:嘤。
看到系统发的寒酸奖励之后,禾溪心情更差,她垮着个批脸坐下,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黑化气息。
在镜花城杀完魑无的相无宥匆忙御风赶来,看到的就是已经从秘境出来,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徒弟们。
其中禾溪站在中间,满身杀气腾腾。
说好第一时间会迎接徒弟回来的相无宥:完了。
错过孩子幼儿园放学时间了。
相无宥当场就是道歉三连:“对不起,是为师不好,我来晚了。”
看见师尊,禾溪暂时放下系统给的破烂奖励:“师尊你去哪了?”
见禾溪面色缓和,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相无宥稍稍安心。
再听禾溪的问话,他立马想到那个让自己迟到的罪魁祸首:“我去杀沌妖了。”
禾溪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因为阵法没用防水材料而惨遭落败的魑无。
显然她的同门们也都想到了这个倒霉蛋,顾寒宵蹙眉:“魑无逃出秘境了?”
禾溪想到她听到的玄道门弟子自爆,说:“不,那应该是魑无在外界的分身。”
见众人不解,她便将自己和裴谕听到关于玄道门与魑无之间的交易说了出来。
顾寒宵恍然大悟,相无宥摸着下巴:”原来如此。”
当时水云秘境出现异动,相无宥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秘境内将会出现大凶之变,且此事隐约指向玄道门。
他对玄道门长老用了天命眼,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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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无在秘境中作乱的场景,继而再动用卦术,查到魑无分身的下落。
至于几个身处水云秘境的徒弟,相无宥再次起卦,得到的卦象是化吉。
——逢凶化吉,历千险而终无碍。
知晓徒弟们不会出事,相无宥便放下心,转头去追杀魑无。
顾寒宵对沌妖这种祸害人间的存在深恶痛绝:“玄道门身为五派之一,竟然与沌妖勾结。”
相无宥:“我怀疑当初小溪在镜花城中受到邪修袭击这事不是偶然。”
“若是按小溪所说,玄道门一直在供养那只名叫魑无的沌妖,那么镜花城中时有发生的失踪案便可以解释了。”
沌妖生性至邪,靠吞噬邪修能比吞噬修士更快恢复实力,而邪修心术不正,比起冒着风险对修士下手,不如去抓那些手无寸铁的凡人。
玄道门掌控镜花城许久,有镜阵在,他们应当知道城中存在邪修,而邪修在城内掳掠凡人的事情他们也不是不知情。
甚至,有可能这一切是他们纵容默许的。
凌烨的爹娘在三年前莫名失踪,或许就是被邪修所害。
这件事牵扯甚大,还殃及了自家徒弟,相无宥眼神一厉,难得展现出锋芒:“我会将这件事上报给群仙盟。”
寻常时候,群仙盟不会插手修仙界中的纠纷,但若是事态严重或者涉及到沌妖,他们便会追查到底。
“或许我们可以再回一趟镜花城,说不定还能找到玄道门放纵邪修、豢养沌妖的证据。”禾溪说。
魑无这件事爆出来得太过突然,玄道门那边因为魑无分身的逃离估计现在也是一团乱麻,正是会露出破绽的时刻。
相无宥颔首:“小溪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回去。”
师徒众人启程回镜花城,路上,相无宥询问他们在水云秘境中的经历:“你们最后是怎么解决魑无的?”
听到这个问题,大家面面相觑。
最终由顾寒宵决定谁来发言:“小师妹说吧,她是功臣。”
功臣禾溪轻咳两声,组织了一番措辞:“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发现魑无在秘境中布下绝灵大阵,便想先将其破坏,可惜迟了一步。”
“当时大家被阵法吸取灵力无法行动,幸好小师弟及时推演出破阵之法,而且还有一位与我们同行的大哥出手牵制魑无。”
禾溪说:“于是我趁机做了个高压水枪,洗掉了绝灵大阵的阵纹。”
相无宥没进入秘境,但从禾溪三言两语的描述中便能体会到当时情形的凶险,心情也跟着沉重,结果听到禾溪提到高压水枪,整个人懵住。
他反问:“高压水枪?”
这是什么玩意?
禾溪积极介绍:“就是一种可以喷出水流的法器,我用天灵水和极速符临时做的。它的流量大,速度快,恰好那绝命大阵不防水,用它来清除阵纹可快了。”
“阵纹被水枪冲没了,绝灵大阵自然也跟着废了,魑无遭受阵法反噬,被那位与我们同行的大哥一刀杀了。”
相无宥听完后,大为震撼。
能够想到用这种方式破坏阵纹,真该说不愧是禾溪,想法真是独树一帜的新奇。
感慨完徒弟的机智,相无宥敏锐地捕捉到另一个重点:“既不受绝灵大阵影响,还有实力能牵制住魑无,你这位大哥的身份不简单啊。”
禾溪背着手,老实巴交:“确实挺不简单的,他是个魔族。”
相无宥语气古怪:“魔族?”
禾溪好奇:“师尊你不会歧视魔族吧?”
相无宥好笑地摇头:“那倒不至于,不过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禾溪故作高深:“说来话长。”
相无宥:“那就长话短说。”
于是禾溪便将初入秘境时裴谕从鬼眼墨蛛手里救下她,再到后面一路相伴寻找四方之匙,以及裴谕在玄天宝库中斩杀妖兽的事讲了一遍。
他们这一路的经历可以说得上的精彩纷呈,跌宕起伏,比话本还话本。
听到最后,相无宥惊讶不已:“你们还去抢了玄天木?”
禾溪嗯嗯点头,正想给师尊展示一下玄天木,就听相无宥严肃面色骤然严肃:“那你们有找到灵石吗?”
比起所有修士趋之若鹜的玄天木,他最关心的还是他们宗门的财政情况。
萧韶歌失笑,将收获满满的乾坤袋递给他:“师尊放心,我们找到灵石矿了。”
江炼在旁边补充道:“有,好多,灵石。”
相无宥长舒一口气:“那便好。”
他接过萧韶歌递来的乾坤袋,放出神识准备清点一下。
然后他就被成堆亮光闪闪的灵石跟仿佛批发进货得来的各路天材地宝亮瞎了眼。
相无宥揉了揉眼睛:“……”
不是,他的徒弟们是将整个水云秘境都搬空了吗?
75. 建设七十五天
水云秘境空没空无人知晓,但显而易见,百阑宗的钱袋是不空了。
这一趟水云秘境之行可以说得上是大丰收,让百阑宗一举从赤贫跨越到小康阶层,足以在并不漫长的宗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相无宥向来走的是仙气路线,端方自持,而眼下即便是再如何清高绝尘的仙人,面对这一笔天降横财也只能当个俗人。
他暗地里掐了把自己,确认这不是梦后将收获满满的乾坤袋收好,并在上面连下数道禁制确保万无一失后才长吁一口气。
好了,这下能安心了。
禾溪插话问道:“师尊,你要看看玄天木吗?”
相无宥回过神,并不在意这修仙界的至宝,摆手道:“不急于这一时,之后再看吧。”
卦盘飞行的速度很快,百阑宗众人不一会就抵达了镜花城。
毫无意外,镜花城封城了。
流转着镜光的结界将整座城池笼罩其中,守在城门的侍卫比初见时多了好几倍,且个个都是筑基往上的修士。
还有穿着道袍的玄道门弟子不时出现,明显也在值守之列。
戒备可谓十分森严。
顾寒宵冷然道:“玄道门果然有鬼。”
禾溪遥遥看向城门处的守卫,思索片刻:“我去打探情况。”
她故技重施,重新将体内灵气散去伪装成凡人,再将身上能暴露修士身份的东西撤下,在刚靠近城门时遭到了驱逐。
“走走走,近日任何修士凡人皆不得入城,赶紧离开。”
侍卫呵斥禾溪,禾溪本以为镜花城守备森严针对的是修士,却没料到凡人也会被拦。
幸好她早有准备,禾溪脸色一垮,转眼便开始装可怜:“侍卫大哥,我是出城替我弟弟寻药的,他现下还在家中病重,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进去?”
侍卫拒绝得冷酷果断:“不行。”
被拒绝的禾溪适时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一点清泪盈于眼中要落不落,看上去柔弱可怜。
“求您了大哥。”禾溪继续哀求,盈润的眼眸中情真意切,“我家中父母早逝,只剩下弟弟这么一个亲人,我不能失去他,求求您放我进去吧!”
侍卫还是那句话:“不行,任何人不能入内。”
禾溪面露哀切。
侍卫见禾溪这番模样属实可怜,到底动了恻隐之心,不由对她多说了两句。
“这是玄道门的仙长下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侍卫压低了声音说,“水云秘境里有沌妖为祸,仙长们担心它会混进城中,因此即日起封城查验,为期一月,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挥挥手说:“你也不行,还是快离开吧。”
看来是真的混不进去了。
做戏做全套,禾溪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给侍卫:“既然我无法进城,能不能麻烦大哥你将药包带给我弟弟,他叫凌烨,住在城东。”
说着,她还塞了一袋灵石给侍卫。
侍卫没拒绝她递来的灵石,送个药而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爽快答应下来:“行。”
禾溪擦了擦眼角,故作欢喜道:“多谢大哥。”
确认是真的无法进城后禾溪没再逗留,她抹去眼角因做戏而流出的泪珠,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在外面等候她的众人。
“失败了,进不去。”
“玄道门封了城,为期一月,期间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城,里面的人也无法出来。”
一个月,足够玄道门把一切可疑的痕迹抹除掉了。
萧韶歌问:“东西送进去了吗?”
禾溪点头:“送进去了。”
那药包是送给凌烨的,里面装了灵石和信,主要是告诉凌烨一声他们不回去了,之前借住时剩下来的灵石都留给他,让他好好保重。
镜花城进不了,顾寒宵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难不成要就此放过玄道门?
“玄道门能够拦得了我们,可不一定能拦得了群仙盟。”
相无宥忽然道。
群仙盟不管各宗门派之间的斗争,却会在意与沌妖一类祸乱世间的邪魔妖崇相勾结的宗门。
若是他们出手,即便是太虚仙宗也无法阻拦。
禾溪偏头问:“师尊,你要怎么告诉群仙盟?”
据她所知,群仙盟的所在向来无人知晓,来到修仙界里巡视的修士也是来无影去无踪,很少有人能跟他们搭上关系。
相无宥笑了笑:“我们这里,不正好就有一个从群仙盟偷跑出来的家伙吗?”
众人恍然,齐齐看向江炼腰间的琉璃吊坠。
听到相无宥说话的小幻:“……”
它大觉也不睡了,警觉问:“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让它回去送信吧?这不可以!
在相无宥开口的时候,江炼就已经很老实地将琉璃吊坠交给了师尊。
相无宥友好地跟小幻交流:“那倒不是,你在群仙盟待了那么久,知道有什么可以联系他们的方法吗?”
小幻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要把它上交,但相无宥提出的这个要求同样不好完成:“联系倒是可以,但是会泄露我的气息。”
群仙盟在发现幻世镜灵出逃之后,就派了人在修仙界里四处寻找。
如果小幻不再遮掩气息,那些修士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来抓它。
“气息的事你不用担心。”相无宥道,“你联系群仙盟,将魑无和玄道门的事告诉他们。”
“有我在,你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小幻想到它待在外面这么久也没有被群仙盟的人发现,姑且信了这话。
“我可以帮你们传话,但你们一定要保证不会让我被捉住!”小幻不放心地叮嘱。
相无宥:“我以百阑宗今后的财运起誓,绝不会让你被抓住。”
小幻哼唧一声,依言照做。
它从琉璃吊坠变回幻世镜的原身,将隐去百阑宗存在的事件原委一五一十用灵力传回了群仙盟。
伪装解除的那一刹,正在不知名山旮旯里苦逼搜寻了两天的群仙盟修士骤然抬头。
“等等,你们有没有察觉到镜灵的气息?”
“有有有,好像是在镜花城那边!”
一名修士面色兴奋:“终于给我们逮到了,快走快走,我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
身边响起两三声赞同的应和,就在此刻,来自幻世镜灵的气息再度消失。
“我靠,怎么又不见了?!”群仙盟修士齐齐傻眼,接着抓狂不已。
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最先察觉小幻气息的那名修士低头,手中用来搜寻幻世镜灵的法器开始闪烁,一行行墨字浮现。
他往上扫视一眼,神情瞬间凝重。
“镜灵传来消息,玄道门与沌妖勾结,掳劫镜花城中凡人为沌妖疗伤,试图夺取玄天木。”
他三言两语跟同伴解释了事情经过:“那只沌妖还在水云秘境布下绝灵大阵,想对修士赶尽杀绝。”
听到这里,所有人一时间顾不得抱怨消失的幻世镜灵,眉头紧蹙。
勾结沌妖,这可是一等一的罪名。
手持法器的修士眯起眼,面带煞气。
“走,我们先去镜花城。”
*
镜花城,城主府内。
从水云秘境之外赶来的灰衣老者坐在昔日的城主主位上,镜花城主则站在下首,神色恭顺讨好。
“魑无背叛交易,它的半身杀了玄道门的看守弟子逃出,现下极有可能隐遁在镜花城中。”灰衣老者沉声开口,“你们找到它的踪迹了吗?”
因为不悦,老者身上散发着迫人的威压。镜花城主被压制得浑身发颤,勉强开口:“回洞山长老的话,目前……还没有。”
话一说完,他便感受到传到身上的威压变得愈发骇人,连忙找补。
“长老勿怒!我已经派出了城主府里所有人手在城中搜寻,想必……想必很快会有结果!”
洞山长老对这回答不甚满意,但心中也明知这是镜花城主所能做到的极限。
他收起威压,苍老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镜花城现在必须封城,任何人不能放入,你去开启城中镜阵,务必要尽快找到魑无的半身。”
“城中若有人胆敢踏出屋门通风报信,立杀无赦。”
镜花城主举起手,用衣袖擦去头顶冷汗,忙不迭应声:“谨遵长老之命。”
他手脚发软地退下,出门之后立刻按照洞山长老的指示去吩咐下面人做准备。
他带人散了个干净,洞山长老绷着脸坐在厅中没走,片刻之后,他忽然察觉不对劲,阴沉低喝一声。
“哪里来的宵小之徒?还不速速现身!”
一道黑色身影从角落的阴暗之处走出。
眼见偷听之人终于露面,洞山长老杀意顿起,一句多余的问话不提,出手便是十数道不同法咒。
这人可能听到了先前他们的对话,绝对不能留。
洞山长老决定杀人灭口。
法咒在空中化形,刹那时,风啸、电蛇、洪涛、雷光齐齐爆发,一致涌向黑袍人。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迎面杀招,黑袍人纹丝不动。
他只随意抬手,强悍的灵力从周身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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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而出,将朝他而来的法咒彻底粉碎。
洞山长老:“……”
所有杀招被轻易化解,洞山长老震惊不已,连下一刻准备出招的掐诀动作都停止,脑海里不断回旋着方才那一幕。
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你不用对我动手,我并无恶意。”
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辨不出身份的声音从那身黑袍下传来。
黑袍人向前走近两步,对犹带警惕的洞山长老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洞山长老眯起眼,面露狐疑之色。
“我知道你们玄道门与魑无之间所做的交易,也知道在水云秘境里发生的一切。”
黑袍人无视洞山长老因此话而遽然大变的脸色,镇静道:“现在魑无脱逃,沌妖一事被捅到无数宗门面前,想来你们现在应当为此十分焦头烂额。”
这话言辞恳切,点明了玄道门如今的处境。洞山长老不敢轻信眼前来路不明的黑袍人,却震慑于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而不敢动手。
他绷着脸道:“我们可以自己解决,无须你这般藏头露尾之人的帮助。”
魑无捅出来的篓子是大,但镜花城是玄道门的天下,只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足够掩埋住真相。
黑袍人语气平淡:“那若是群仙盟的人也要来呢?”
洞山长老眼神定住,冷意瞬间爬满全身,惊声道:“他们怎么会来?!”
“有人得知了你们玄道门与魑无百年前的交易,还猜出了你们曾帮助城中邪修掳劫凡人的真相,并将这一切举发给了群仙盟。”
黑衣人继续道:“若无意外,群仙盟这时应当在派人来追查的路上了。”
见他说得肯定,不似作伪,洞山长老被这个消息砸得一时间惊怒交加,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恐惧。
要是群仙盟的人进了镜花城,发现了那些不可见人的东西……
“是谁?!是谁将这一切告诉了群仙盟!”一想到事情败露的可能,洞山长老心中一紧,恨得只差将牙咬碎。
面对他的无能狂怒,黑袍人倒是淡定:“是谁举发这一切现在并不重要,何况你们如今也无力追查。”
“当务之急是收拾魑无留下来的烂摊子,不让群仙盟发现你们藏起来的尾巴。”
洞山长老神色凝重。
玄道门这些年为了玄天木跟魑无的交易,私底下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当初为了尽快让魑无恢复,他们故意在城中引入邪修,暗地帮助邪修掳劫凡人。
不仅如此,他们为了更好控制魑无,还抓了一些实力不济的沌妖和修士进行试验。
这里的随便一件事被查出来,都足以让玄道门声名扫地,被逐出五派之列。
洞山长老此时大脑疯狂转动,思考着怎么尽快将那些遗留下来的痕迹抹除,却难以实现,所以他开口:“你能怎么帮我们?”
“我可以帮你们解决所有沌妖,消除它们留下来的气息,不止是镜花城。”
黑袍人说:“你们与沌妖勾结留下的痕迹都不会再有。”
“不过作为代价,我想向玄道门,讨要一样东西。”
天上不会掉馅饼,洞山长老早料到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戒备问:“你想要什么?”
黑袍人没有动作,也没开口,却有无形的意志闯入洞山长老的识海,宣告他的要求。
在听到那二字时,洞山长老瞳孔骤缩,他大退两步,厉喝出声。
“你……你痴心妄想!”
他怎么敢提出这种要求!
黑袍人不为所动:“只有我可以帮你们。”
他朝屋外看了一眼:“你们没有太多时间了,群仙盟的人快到了。”
方才因他所提要求而震怒的洞山长老情绪瞬间被冻结。
他嗫嚅着嘴,暂且做出妥协:“此事事关重大,我无法做主,你先等等,我去请示门主。”
黑袍人不置可否,洞山长老神色凝重地撕下一张传音符,将如今的情势以及黑袍人的要求告诉了玄道门门主。
两人的对话刻意避过了黑袍人,在经过简短的几句对话后,洞山长老颓然长叹一声,拳头握紧又松开。
他看向黑袍人:“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玄道门最终还是选择让步。
不过即便答应了黑袍人的要求,洞山长老依旧冷眉以对:“但是你必须保证,绝对不会让群仙盟找到玄道门的半分错处。”
得到应允,黑袍人望向因开启镜阵而流转着光彩的天幕,话语笃定:“我向你保证。”
“沌妖的事,不会有人发现。”
群仙盟,注定无功而返。
76. 建设七十六天
半日后,向群仙盟举报了玄道门的百阑宗众人抵达息城。
术业有专攻,有群仙盟出手,他们也不必时刻盯着镜花城的后续。
禾溪轻巧地从卦盘上跳下,看着眼前息城熟悉的城门,满是怀念。
明明他们才离开了一个月不到,却因为在秘境中经历太多,恍惚间感觉已经离开一年。
不过回家的感觉真好!
禾溪浑身轻松,有种期末周考完不用担心挂科然后还放假回家的感觉,其余人也是如此,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可算是回来了。
一行人回到城主府,高级社畜息城主正在奋笔疾书处理公文,听闻他们回来连忙出来迎接。
“相师,你们回来了。”
相无宥颔首:“城主别来无恙。”
息城主笑着问:“一切皆好,相师此行收获如何?”
相无宥谦虚表示:“尚可。”
实际上,差不多整个水云秘境都被他们给端了。
两人互相寒暄几句,息城主说要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相无宥婉言道谢,交谈一阵后,息城主继续去处理公务,留下相无宥带着四个徒弟回了住处。
圆桌边,师徒五人团团围坐,神色正经。
小洒蹲在禾溪手边,看着禾溪打开乾坤袋,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郑重摆在桌上正中央。
“这,就是玄天木。”
说完,禾溪掏出了一根平平无奇的枯树枝。
禾溪:?
她慌慌张张将乾坤袋再度检查一遍,发现自己没有拿错,这根丑树杈子就是玄天木。
禾溪开始怀疑人生。
她明明记得当初拿到玄天木的时候它还是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看上去还能再活八百年,怎么放乾坤袋里一段时间就过期了?
禾溪不理解,但大为意外。
相无宥倒是淡定自若,他指挥道:“小溪,你给玄天木注入你的灵力。”
禾溪按住心中不解,依言给这根枯树枝注入一丝灵力。
在灵力的浇灌下,方才还一副半死不活模样的玄天木瞬间焕发生机。
褪去了灰败之色的玄天木重新展露出神木的灵秀,拭去尘灰后,充盈的灵气从中如潮水般流出,被结界提前阻挡才没有泄露出去。
枯木逢春,万象更新。
所有人皆能感受到来自玄天木的灵气往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涌入,一股春风般柔和温暖的力量随之而来,让人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顾寒宵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玄天木的原型,称奇不已。禾溪抬眼看向一脸淡然的相无宥:“师尊,你是不是知道玄天木的秘密?”
相无宥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清茶,茶盏搁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众人皆看向他,面上满是浓浓的不相信之色。
相无宥只看眼神就知道这群徒弟在想什么,他掩住唇畔的笑,兀自道:“玄天木藏着飞升之秘这件事只是古书传言,无人能够证实这一点,我也同样不知道。”
“不过……”相无宥拉长语调,似藏深意,“我倒是知道它有一个很奇妙的作用。”
众人好奇:“什么作用?”
相无宥拿过桌上的玄天木,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枝上新发的绿叶,缓缓道:“玄天木有灵,它能实现所得者一个愿望。”
禾溪眼神瞬间变了,对玄天木肃然起敬:“这么厉害的吗?”
顾寒宵不太相信:“玄天木当真如此神奇?”
“是真的。”
见他不信,相无宥直接承认道:“我曾经得到过一枝玄天木。”
禾溪四人:???
“师尊你以前得到过玄天木?!”
相无宥叹气:“淡定一点,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还怎么淡定啊!
大家的表情都很复杂,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顾寒宵此时都显得有些呆愣。
他是相无宥所收的第一位弟子,也是待在他身边时间最久的人,可他们在修仙界游历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听相无宥提及过玄天木的事。
顾寒宵神色幽怨地盯住相无宥,灵犀在剑中哼哼:“师尊可真能瞒。”
这么多年,愣是一点风声也没走漏。
禾溪最先消化完这个消息,迫不及待问:“既然师尊你曾经得到过玄天木,那你用它许了什么愿啊?”
相无宥温和笑笑,很欠揍地卖了个关子:“你们猜。”
禾溪反应迅速:“肯定不是什么许愿暴富的愿望,不然我们宗门不至于沦落到喝西北风的地步。”
江炼反驳:“小,小师姐,我们辟谷了,不用喝,西北风。”
禾溪乖巧认错:“对不起小师弟,是我不够严谨。”
相无宥:“……”
望着两人一唱一和,相无宥无奈道:“你们难道不能认真点猜吗?”
禾溪据理力争:“师尊我们这是在用排除法,你看,现在这不就已经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了?”
萧韶歌受气氛感染,也跟着开起了玩笑:“还可以再排除一个,师尊没有道侣,所以肯定没有求姻缘。”
禾溪:“有道理!”
惨遭徒弟接连扎心的相无宥:“……”
“打住,你们别再猜了。”
相无宥紧急制止了他们的排除法运用,再猜下去他就要被扎成筛子了。
他被这群皮得不行的徒弟折腾得心累,直言道:“当年我对玄天木许的愿望是,离开悟机台。”
闻言,顾寒宵几人皆露出了悟之色,唯有禾溪一人满脸懵逼。
悟机台是什么?
相无宥扭头看向不明所以的禾溪,郑重道:“小溪,你是时候该知道这些事了。”
禾溪心下一动。
猜到接下来师尊要说的话可能会很重要,禾溪上道地给他续上茶水,端正坐好:“师尊,您请说。”
相无宥喝了口茶,这才不紧不慢道。
“你没有听说过悟机台,是因为悟机台早在数百年前便已隐世不出,只有底蕴深厚的宗门才知其存在。”
“此门专出卦修,门中弟子皆修习观命之法,悟机台鼎盛之时,曾是修仙界第一卦修大宗,风头甚至可比五派。”
“而为师,曾是悟机台的弟子。”
禾溪一听,便知道其中大有故事。
许是难得说起往事,相无宥神情忽然间变得悠远:“我生于凡间,出生便有一双可勘命数的天命眼,在我六岁之时,悟机台掌门天机子发现了我的存在,将我带回了悟机台,收为弟子。”
“悟机台中有一神器,名为轮转仪。轮转仪承接天命,记载着世间一切因果,并会在大变将生时降下天命指示,从而引导人们趋利避害,逢凶化吉。”
相无宥继续道:“因为天命眼的存在,我在卦修一道上进益很快,没过几年便成了元婴,因而受到掌门天机子重视,受命看守轮转仪。”
“有一天,轮转仪发生异动,我透过天命眼,看到了数百年后的未来。”
相无宥清润的声音此时变得低沉,他说:“一个灵气消绝,万物倾颓的未来。”
什么,世界很快要毁灭了?
禾溪惊讶一瞬,随即想到原著里的灭世结局,复而很快淡定下来,点头道:“那之后呢?”
以为她会很震惊的众人: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当初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被震得不行,不过顾寒宵等人想到禾溪不寻常的来历,又释然了。
小师妹果然不是一般人。
相无宥没往后说,反而提问道:“小溪,你知道为何修仙界千年以来都没有修士飞升吗?”
这个她会,原著里交代过很多次,禾溪举手报出标准答案:“因为混沌之劫过后灵脉凋零,天地灵气衰竭。”
相无宥笑着摇头:“不。”
他伸出一指,隐晦地指向被房屋遮盖的天空,轻声道。
“无人飞升,是因为此界天道不允许修士飞升。”
此话无异于一枚深水炸弹,将禾溪与小洒齐齐炸到头晕眼花。
禾溪震惊了:“怎会如此?!”
这个发展是她属实没有料到的。
修士们每日兢兢业业打坐修炼,求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经由天道试炼,飞升成仙。
他们觉得自己不能飞升是天地灵气不够,为了争夺一点修炼资源每天勾心斗角,比卷心菜还卷。
结果现在却告诉他们,天道不让成仙。
这相当于你去应聘,被刷下来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或者能力欠缺,却没想到,真相是HR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录用你。
禾溪越想,越觉得修士们好惨。
现代遇到这种HR还能骂几声再换个公司应聘,可这是在修仙界,修士们面对的足以掌握所有人生死的一界天道。
要是这件事传出去让修士知道,那导致的可就不是道心不稳,那是道心天崩地裂。
禾溪陷入沉默。
顾寒宵等人很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毕竟当年他们听相无宥说到飞升真相时也是如此。
所幸他们修炼只为守心,对飞升一事并不执着,不然得知此事后怕是也会生出心魔。
禾溪同样没有什么道心,她消化了一会信息量后缓过神来,问出心中的不解:“天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相无宥摇头:“我也不知道。”
“通过轮转仪,我看到了修仙界毁灭的未来,也知晓了天道不允飞升的真相,当时的我心神俱震,将此事告知了我的师尊天机子,发现他早已知晓此事。”
相无宥闭上眼,似有过往浮现眼前:“那时的我也如你一般,询问天道如此做究竟是为何,他却告诉我,不必知晓这背后的缘由,轮转仪降下了一道指示。”
“想要救世,只有灭天道,尊天命。”
禾溪心里莫名一跳。
“悟机台的存在就是观悟天命,我曾以为天命即为天道,可后来才发现不是,天命另有存在。”
“我不信这所谓的天命,想离开悟机台去寻求解决之法,天机子却想让我留在悟机台,成为天命的拥护者。”
禾溪认真地听着。
随着讲述,相无宥仿佛回到了那一段早已逝去的岁月:“我与掌门在这件事上分歧难解,无法离开,因为每名悟机台的弟子在入门时会立下一道誓约。”
“未得天命允许,此生不得离开悟机台。”
“若违此誓,必遭诛杀。”
“这誓约让我无法离开悟机台半步,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截玄天木。”相无宥说,“我将它种下,等它长成以后,它化作一道咒言帮我将誓约斩断,所以我才能离开。”
禾溪听到这里,想到相无宥之前曾几次外出,忽然想通:“所以师尊你之前出城,是为了解决悟机台追杀你的人?”
相无宥颔首:“没错。”
“但是,尽管我与悟机台之间的誓约被解除,我依然受到了反噬。”
禾溪惊讶:“反噬?”
“是。”
相无宥解释道:“悟机台的誓约以神魂为束,强行违誓将魂飞魄散,我因幸得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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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木从而保全性命,却难免要在其他方面付出代价。”
禾溪担忧:“那师尊你受到了什么反噬?”
说起这个,相无宥的表情难得郁卒:“财运。”
禾溪:???
财运?
“一开始,我也不清楚我被反噬了什么,直到后来灵石总是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消失或是花完,才骤然发现我的命格里无端多了一道破财运。”
相无宥叹气:“这运道十分霸道,不仅我会破财,与我亲近之人也会受到影响,财运受损。”
所以明明他们师徒有本事,百阑宗却还是那么穷。
曾经的相无宥在知道自己财运被反噬后并不在意,他在悟机台待得太久,从来没为灵石发过愁。
直到他离开悟机台,经历过修仙界的现实毒打之后,他才恍然发觉这反噬的恶毒。
相无宥:拯救世界暂停,还是先拯救自己的灵石余额吧。
听完前因后果,禾溪半晌无言。
原来玄天木真的能许愿,原来他们宗门那么穷竟然还有玄学原因。
真不愧是无奇不有的修仙界。
话说回来,破除誓约后的反噬可能会影响财运,那这反噬也太恶毒了吧。
难怪悟机台这么多年只有师尊一个人跑出来了。
禾溪感慨了一下悟机台的可怕誓约,然后灵光一闪,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既然百阑宗因为誓约反噬而富不起来,那他们这次在水云秘境捞回来的灵石岂不是也很危险?
“不用担心,有你在,那些灵石丢不了的。”
听到这句话的禾溪猛地抬头,正对上相无宥洞彻一切的目光。
她心里没由来产生一阵紧张,有种考试时打小抄被监考老师当场抓包的慌乱感。
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禾溪抿着唇,隐约意识到相无宥察觉了什么,还不等她思考出下一句话该怎么说,相无宥便先行开口。
“小溪,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收你为徒吗?”
禾溪迟疑片刻,答道:“因为师尊你说我跟你有缘。”
听到这个回答,相无宥忽而一笑。
“缘分自然是其中之一,但我最开始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相无宥:“天命眼可以看清一个人的生平脉络,来往因果,可我却无法用天命眼窥探到关于你的一切。”
“你是一个例外。”
迎着禾溪讶异的目光,相无宥温声道:“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或许可以改变此方世界结局的变数。”
他注视着禾溪,坦白一切。
“在你的身上,有一道不属于此方世界的气息。”相无宥说,“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听到这句话,禾溪抓紧衣袖的手骤然放开。
她冷静地想,师尊果然看出来了。
若说前面讲的那些关于飞升的秘密,禾溪震惊归震惊,等惊完之后也不会有太多实感。
反正她不是土著修士,对飞升没有那么深的执念。
可相无宥说到自己身上带着不属于此方世界的气息,这就触及了她真正的秘密。
禾溪有点慌张。
说实话,她现在很怀疑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书中世界,原著剧情崩坏不说,主系统的行为也处处透露出古怪。
禾溪询问小洒:“小洒,你说师尊他有可能发现我是穿书者吗?”
她还算镇静,小洒就不一样了,它慌得一批:“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哇。”
“通常来说,原著世界里的人物是不会察觉到穿书者存在的,宿主你先等等,我去问问主系统。”
没过一息,禾溪识海里响起了小洒惊恐的声音:“怎么回事,主系统关闭了我和它的联络通道!”
可能是已经有所预料,禾溪现在的心境有种诡异的平静:“所以呢?”
小洒哭唧唧:“我失联了。”
禾溪敏锐问:“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不会再有统给我布置任务了?”
她可以安心开摆了?
小洒:“……理论上是这样。”
禾溪瞬间开心起来,不用给黑心系统打工,她连自己身份是否会暴露都不在意了。
反正师尊肯定不会打死她。
萧韶歌见禾溪一脸放空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摇晃两下,眸光关切:“师妹,你怎么了?”
禾溪顾不得在识海里跟小洒掰扯,回神应答:“……太惊讶了所以走了会神,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相无宥将目光投向小洒,再度揭穿了另一件事:“小溪,你的小洒不是单纯的灵宠吧?”
接收到相无宥似乎早就洞悉一切的目光,小洒鼠躯一震,松软的绒毛嘭得炸起,像只刺猬。
慌乱之下,小洒瞬间拉响防空警报,尖叫声比警报都响:“啊啊啊啊被发现了!”
“师尊知道我不是普通灵宠了,怎么办,他该不会知道我是系统吧,我会不会被抓去做解剖实验?”
小洒不禁脑补出各种阴暗血腥的场景,崩溃大哭:“宿主救命救命救命命!”
禾溪:“……”
她脑子被小洒吵得嗡嗡作响,像被人挥舞着铁拳邦邦乱敲,整个人都麻得木木的。
她忍无可忍,大声喊:“别吵了!”
识海里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在场所有人目光向她看齐。
反应过来自己在现实里喊出来的禾溪:“……”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原来今天这把是坦白局啊。
77. 建设七十七天
禾溪面无表情地瘫在位置上。
她双手交叠在腹前,两眼无神,整个人充满着生鱼忧患,死鱼安乐的丧气。
毫无意外,她现在就是一条死鱼。
知道犯错的小洒撤掉警报,灰溜溜地跳到桌子上,将自己团吧团吧缩成一个鼠球,尽力缩小存在感。
江炼被禾溪刚才喊的那句“别吵”吓到,不安问:“小,小师姐是觉得,我们吵吗?”
“不是,小师弟你想多了。”
禾溪一把捏住桌上试图装死的小洒,抓着它的脖子晃了晃:“我针对的是这个小傻瓜。”
江炼不明所以:“小洒,它怎么了?”
禾溪又是一声饱含沧桑的长叹。
她摊牌道:“师尊你说的没错,小洒不是单纯的灵宠,它是个单纯的傻蛋。”
萧韶歌心如明镜,通过相无宥那句话与禾溪的表现猜到了真相:“其实小洒是有灵智的,师妹你可以和小洒交流是吗?”
禾溪老实点头。
事情都到这了,再瞒就不礼貌了。
这件事在相无宥意料之中,他了然一笑:“果然如此。”
“你和小洒之间平时应该没少聊天吧。”师尊宽和地笑了笑,“它应该也帮了你许多。”
禾溪把小洒放下,不好意思道:“是的。”
说到这里,禾溪揪着手指,忍不住试探:“师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小洒不是……”
这个世界的人。
话未说完,天边忽然传来轰隆一道雷声,浩大雷霆,像是某种携裹着怒意的警示。
有负责洒扫的仆从在外面发出疑问:“咦,怎么青天白日的突然打起雷来了?”
禾溪一怔,剩下半句话不知不觉消失在喉咙中。
她再次开口:“我……”
外边又是一道响雷落下。
轰隆声比方才那道雷更大更暴躁,像是以为禾溪还不死心想泄露天机,下一秒就准备用雷劈到她头顶,把她劈开花。
其实没想自爆身份的禾溪:“……”她这是被禁言了吧。
她悻悻闭嘴,一双黑亮真诚的眼眸对着相无宥努力使眼色,希望英明神武的师尊能明白她的意思。
“小溪你不用担心。”
想到刚才两道突兀的雷声,相无宥面容温和,像一位宽容的师长:“我知道你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你不必告诉我,我不会追问。”
他的眼神中带着温暖的宽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无论如何,无论你是谁,你永远是我相无宥的弟子,是百阑宗的人。”
顾寒宵和萧韶歌也一同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没错,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们的师妹。”
江炼拉着禾溪的衣袖,用一个称呼表达了他的态度:“小师姐。”
望着众人关切的目光,禾溪心底似有暖流融融划过,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像是还没过禁言时间,禾溪才应一句,天边又炸响了一道闷雷,把好好的煽情氛围全搅没了。
禾溪:“我……”
雷声与闪电紧随着噼里啪啦出现。
禾溪:“……”
她闭了闭眼。
硬了,拳头硬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禾溪一个箭步冲到窗户边,对着天空就是一顿纯正输出。
“打打打打你个头,我踏马都闭嘴不提了你还搁这打,赶紧多吃点猪脑猪耳补补吧,有种你来个雷把爷劈飞升啊,再打一个雷看看!”
天道:“……”
原本湛蓝的天边又飘过来几朵乌云,阴云聚拢,好似犹不死心想给禾溪一点教训。
见状,禾溪火气更加上来。
“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我看你真是厕所里面立牌坊好大的臭脾气,一天天不干正事专来搞我是吧,行,来劈,我成全你。”
“今天你不把我劈飞升你就是我孙子!”
天边的乌云翻滚得更加厉害,其间雷电不断涌动,在爆发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过在听到禾溪最后一句话后,乌云哗的一下散去,生怕忍不住给了禾溪飞升的机会。
斗胜的禾溪看着败走的雷云,朝它比了个友好手势:“呵,怂货。”
她啪的一下把窗关上,神清气爽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目睹禾溪直刚天雷并将对方怼走的百阑宗众人全体起立,为她鼓掌。
相无宥眼眸含笑:“不愧是我徒弟。”
顾寒宵瘫着冰山脸,慷慨激昂:“好,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愧是能写出龙傲天话本的小师妹!”
灵犀大声夸奖:“小师妹牛啊!”
萧韶歌端了杯蜂蜜茶给禾溪,柔声细语:“师妹喝茶润润嗓子,别为那些不重要的东西伤了自己身体。”
江炼星星眼:“小师姐,好厉害。”
在场的人和剑灵中,只有小洒瑟瑟发抖,觉得它家宿主是真的勇,竟然真的敢骂天道。
小洒:害怕。
禾溪喝着温柔师姐递过来的蜂蜜茶,听着师尊师兄和师弟的赞许,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
外边偷偷观察的天道看到这一幕,气得扭头就走。
这一窝人里没一个靠谱的!
想它堂堂天道,为了维护大道秩序,为了让修仙界不被毁灭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心力交瘁,愁得连不存在的头发都要秃了!
可是这群人根本不懂它的良苦用心,还如此不敬!
生气的天道很想把百阑宗这一窝人都给劈了,但是不行。
所以天道思来想去,决定找个能劈的倒霉蛋泄愤。
绝妄海上。
从水云秘境离开后,来到绝妄海查看封印的倒霉蛋裴谕:?
他刚从绝妄海中上岸,冰冷的海水将他浑身浸得湿透。黑发缠绕着贴在苍白俊美的脸颊上,像是自海底而来的,摄人心魄的海妖。
裴谕一抬头,便看见天空一道紫雷气势汹汹朝他落下。
他随手捏散这道从天而降的雷光,平静望天:“你发病了?”
天边雷光闪烁。
“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是一方天道,不是炮仗。如果你生气可以把整个修仙界都炸了,一了百了。”裴谕真诚地给出建议,“也省得我亲自动手。”
天道想到这件事,按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起:“你还好意思提!”
裴谕无聊地捡起一块石头将其掷入海中,望着海面上泛起的波纹,似笑非笑:“为什么不好意思,毕竟当初可是你亲自将我解封出来的。”
无法否认的天道:“……”
逆子!!!
若说它当天道这么多年,做过什么后悔的事,那绝对要属当初将裴谕这个绝世祸害放了出来。
裴谕:“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滚了。”
天道按下怒气,沉默片刻后问:“你已经遇见了那个叫禾溪的异界之人,为什么不杀了她?”
裴谕闻言反问:“我为什么要杀她?”
“人家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在水云秘境里杀了魑无救下那么多修士,身为天道,你不奖励她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杀她?”
天道漠然道:“她背后有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存在,妄图插手此间因果,留着她,总归是个难说的隐患。”
裴谕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天道:“……”
失策,忘了这是个随时都想把修仙界灭了的恐怖分子。
话说完了,本来想劈人放松的天道人没劈到,还被裴谕一顿怼到说不出话,决定回去修身养性。
它来找这个狗东西谈话就是个彻底的错误!
待天道走后,裴谕施了个法诀将身上的海水蒸发,想到方才天道气冲冲拿雷劈他的行为,猜测应该是禾溪做了什么事让天道吃瘪。
可惜他不在禾溪身边,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真遗憾。
海风静静拂过,绝妄海波起浪伏,幽暗难测。
裴谕坐在岸边,一个想法此时在他心中生根。
是时候想个办法光明正大留在禾溪身边了。
*
息城,城主府中。
在禾溪将天道怼走后,百阑宗众人对她的行为表达了高度赞扬。
有关她身份的事不能提及,但大家心中多少都有数,因此之后话题便重新转回到玄天木上。
顾寒宵问:“小师妹想好要用玄天木许什么愿望了吗?”
禾溪飞快道:“我想让天道也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劈人者人恒劈之,就算天道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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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阑宗众人:“……”
“这个愿望玄天木怕是不能实现。”相无宥失笑,指节轻叩桌面,“玄天木与天道相关,所能实现的,是你心底最渴望的愿望。”
所以想让玄天木去劈天道,那是不可能的。
听了师尊的话,禾溪也没多遗憾,开始思索起自己有什么想要的。
虽说她现在对天道怨念很大,但要是真让她用玄天木许个天道被雷劈的愿望,她还真许不出来。
天道不配!
禾溪一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支着头,想着自己有什么执念。
最初来到修仙界时,没钱没房的禾溪只想回家,后面拜入了百阑宗,跟师门待在一起,这心思就渐渐淡了。
一时半会,禾溪还真没想到有什么愿望非得实现。
相无宥见她眉头纠结在一起,说:“你不用着急现在就得出一个结果,万事随缘便好。”
他拿起桌上那段玄天木放在禾溪手里:“玄天木依土而生,小溪你回去之后可以将它栽种在院子里。”
禾溪点了点玄天木,接着又提出一个疑问:“放土里种,它会长大成一棵树吗?”
相无宥摇头:“不一定,这要看你的心愿是什么。”
“当年我将玄天木栽种下,两月之后它化成一道咒言,我便是用那咒言斩断了悟机台的誓约之力,随后下山。”
相无宥:“这一段玄天木已经认你为主,你若将它种下,它会在合适的时候变成你所想要的东西。”
禾溪:懂了,相当于许愿树了。
她接着诚心发问:“师尊,这玄天木有没有什么种植要求,比如说要不要给它浇水,是种在土地还是沙地上?”
穿书之前,禾溪有段时间沉迷于种花种草,但她完全没天赋,养啥死啥,连最不费心的仙人掌都能被她霍霍得枯死,属实是满级植物杀手。
禾溪担心自己一个不慎把玄天木也给养死了。
相无宥随意摆手:“不用那么讲究,找个空地用土埋上就好,也不用浇水,你只要时不时给它灌点灵气就行了。”
他看出禾溪的担忧,接着补充了一句:“不用害怕会养死,玄天木不是寻常花草,没那么脆弱。”
禾溪一想也是。
这可是修仙界的神奇植物,还是至宝,要是随便被她养死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她把玄天木妥善收好,放在乾坤袋里,跃跃欲试想回去种树:“那师尊,那我就先走了。”
话题讨论得差不多,这个组会也可以散了,相无宥应允道:“去吧。”
禾溪兴致勃勃想去种树,得话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桌上的小洒眼睁睁地看着禾溪跑了出去,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不由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宿主你倒是带我走啊!
小洒叫不回跑远的禾溪,只能认命地准备自己爬回去。心善的萧韶歌见它被落下,将它托放到手心上:“师妹估计这会顾不上你,我送你回去吧。”
感受到师姐如春风般关怀的小洒感动不已,仓鼠点头。
世上还是师姐好!
萧韶歌带着小洒去找禾溪了,相无宥看向剩下的顾寒宵和江炼:“你们不去看热闹?”
江炼明显意动,顾寒宵思索反正无事,去围观也无妨,便拉着江炼告辞道:“那师尊,我们也走了。”
相无宥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快走快走。”
顾寒宵朝他垂首示意,接着带江炼去了禾溪的小院。
等徒弟们走了个干净,相无宥浑身放松下来,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他先是用神识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周围的情况,确认无人后还在门口布了几层结界。
等做完了这一切后,相无宥才将徒弟们上交的乾坤袋拿了出来,珍而重之地抹除上面的禁制,将其一一打开。
散发出灼灼光芒的各类天材地宝顷刻间将整个屋子填满大半。
堆积的灵石散落一地,几乎要亮瞎人眼。
坐在满屋子灵石灵宝里,相无宥终于能够放下人前仙风道骨的人设,他爱惜地摸了摸手边的灵宝,满面春风地清点起这满屋的灵石。
快乐都是徒弟们的,身为一宗之主,他还是需要为宗门未来长远发展做好打算。
害,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呢。
78. 建设七十八天
等禾溪风风火火回到自己的小屋后,忽然想到小洒被她落下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不要回去接一下呢?
禾溪在这个问题上苦苦纠结了三秒,随后愉快地决定不回去。
反正大家现在都知道小洒不是一般的小仓鼠了,放在师尊那里丢不了的,而且小洒有腿有爪子,可以爬回来。
没什么良心的主人禾溪果断将小洒抛却脑后。
她站在院子里,眯着眼四处打量有哪些适合种植玄天木的地方。
息城主给他们师徒安排的住处俱是城主府中最好的院落,禾溪的小院朝南,阳光很好,里面修建了个小花圃,里面种满了月莹花。
月莹花,修仙界神奇植物之一,是一种观赏性很强的灵花。
月莹花形类似月季,色泽是如润玉般的白洁明皎,至夜晚月色正浓时,浸润了月华的花瓣会放出莹莹光芒,一眼望去似九天星辰落入丛中。
这个小花圃挺合适种玄天木,可惜禾溪很喜欢这丛月莹花,不太舍得全铲了。
她的目光在小院里逡巡,最后锁定墙角边上的一块空地。
这里位置够大,光线也充足,要不就将玄天木种在这里吧。
打定主意,禾溪准备找工具开挖种树,这时候顾寒宵等人正好找过来,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听到动静,禾溪回头一望:“师兄师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萧韶歌将小洒放下,柔声答道:“师妹你将小洒落下了。”
小洒跳到禾溪身上,一双豆豆眼泪水汪汪,委屈地控诉她的狠心行为:“宿主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对着可怜兮兮的小洒,禾溪稍微心虚了一小下,但也只有一小下。
“你这不是回来了嘛。”
小洒还在生闷气:“哼!”
理亏的禾溪只好哄它:“别生气啦,下次不会了。”
然而小洒更委屈了:“你还想要有下次?!”
禾溪连忙顺毛:“不不不,以后都不会了。”
小洒这才气消了些,乖乖在她肩膀上熟练蹲好。
一人一鼠重归于好,在旁围观他们互动的萧韶歌掩唇一笑:“小师妹准备将玄天木种在哪里?”
禾溪指着选定好的靠近墙角的空地,比划一下:“种这里。”
顾寒宵带着江炼进了院落,他打量这处空地,给予评价:“不错。”
禾溪点点头:“我也觉得,所以刚才我正准备找铁铲在这里挖个坑,把玄天木种下去。”
其实她用术法就可以做到轻松挖坑,但禾溪觉得种东西嘛,还是要有点仪式感。
萧韶歌是医修,经常会自己捣鼓种植一些灵草,种田工具很齐全:“我的院子里有铁铲,我去给你拿过来。”
禾溪双眼发亮:“谢谢师姐!”
萧韶歌很快从她的院子里拿来一整套的种田工具,她将铁铲递给禾溪:“师妹,给。”
禾溪接过铁铲在手里掂了掂,发现这铁铲拿在手里相当轻便,并不笨重,她接着试着铲了铲地,铲地时不显阻滞,十分好用。
她惊喜道:“这铁铲好用哎,师姐你在哪里买的?”
萧韶歌摇摇头,笑着望向江炼:“这可不是买的,这是小师弟炼制的。”
禾溪登时对江炼的炼器水准大肆表扬了一番:“小师弟真棒。”
得到夸奖的江炼腼腆垂头。
禾溪用铁铲在划定好的地方挖了个土坑,接着将玄天木枝竖直种了下去,用铁铲填土埋起来。
做完这一切,禾溪直起身,一手拿铲撑地一手叉腰:“不知道什么时候它能长出来。”
小洒思索了下,说:“估摸着得有个十天半个月吧。”
话音未落,刚埋在地里还没热乎的玄天木忽然破土,露出一小点焕发着生机的嫩芽。
小洒:?
怎么又是我被打脸!
禾溪见状也是一惊,手下一抖,差点没撑稳铁铲一头栽下去:“这就长出来了?”
该说真不愧是反物理还反常理的修仙界吗,她可从来没见过什么植物刚种下去就能长出来的。
萧韶歌常种灵植,也种出了不少心得:“虽说玄天木破土生芽快了些,但不代表着它彻底长成也是如此。”
灵犀:“师尊说他的玄天木长了两月才成熟,如今还早着呢。”
江炼对长出来的玄天木很是新奇,他轻轻碰了下嫩芽上新生的小叶子:“好浓郁的,灵气。”
小幻指指点点:“那可不,这毕竟是玄天木。”
几个人围着玄天木观察了许久,亲身感受到由嫩芽溢出的源源不断的灵气。
作为百阑宗里修炼最勤奋的人,顾寒宵若有所思:“若是小师妹在此附近打坐修炼,想来定会事半功倍。”
提到修炼,禾溪不由萎了:“不不不,我就算了。”
要她坐在树边枯燥地打坐一整天,那简直太痛苦了。
她试图邀请其他人体会这份痛苦:“不过大师兄你们可以到这里来修炼,我不介意的。”
顾寒宵摇头:“不,这样会打扰你休息。”
“再说我们院落之间相距不远,此处灵气过于浓厚,我们在自己的院落里也能感受到。”
师兄他们不愿意,禾溪也不勉强:“那好吧,到时候我去找大小姐。”
息芳菲是修炼卷王,她肯定喜欢。
见证完玄天木被种下,大家心满意足,准备离开。
临走时,灵犀期待道:“真想知道小师妹你种出来的玄天木会实现什么愿望。”
禾溪摸了下脸:“我还没想好。”
萧韶歌:“没事,师妹你慢慢想。”
送走了师兄一干人,禾溪回到小屋内。
由于息城主吩咐过仆从每日打扫,即使他们去往水云秘境离开多日,屋子里依旧干净整洁。
窗边的白瓷花瓶里放了数枝玉兰,犹带芬芳,打开窗就能望见外面冒了个小芽的玄天木。
禾溪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用脸蹭了蹭沾满阳光气息的枕头,感觉浑身泡在松软棉暖的云朵里,松懈得不像话。
小洒跟着她一起跳到床上,它兴致不太高,整只鼠蔫哒哒的。
禾溪关爱自家仓鼠:“小洒,你怎么了?”
小洒一开口就是个惊天大雷。
它说:“宿主,我觉得我要死了。”
禾溪:???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大惊失色:“什么?你怎么就要死了?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师姐?”
小洒大哭:“不是,是我联系不上主系统了。”
惊慌失措想出去找师姐给小洒看病的禾溪:“……”
就这?
她紧急收回迈出去的脚,盘腿坐回床上,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这不是好事嘛?”
主系统不在,没统能给她发任务了,小洒也不用苦哈哈地干活。
小洒哭唧唧:“可是,可是每个系统执行任务时必须与主系统保持联络,这是穿书管理局的首要准则,所有系统都必须遵守。”
“一旦出现断联,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受管理局控制,即将崩溃,连主系统也救不了。”
小洒哇地一下哭出声:“呜呜我要死了。”
见小洒着急的模样,禾溪安抚它:“会不会是因为世界bug,所以才让你们的联系中断了?”
“不是,是主系统主动跟我切断了联系。”小洒抽抽噎噎地解释。
“其实……从水云秘境出来之后,主系统就开始一点点撤除它对我的控制权限了。”
直到今天主系统跟它彻底断联,它才发现了这件事。
禾溪见小洒说得笃定,又联想到相无宥说过的修仙界会毁灭的未来,面上神情严肃几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即将崩溃,那留下来的你会怎么样?”
小洒情绪更加低落:“被留下来的系统通常会随着那个世界一起走向灭亡,连回收的机会都没有。”
无法回收的系统相当于彻底死亡,还是连尸体都剩不下来的那种。
一想到这凄惨的结局,小洒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
禾溪倒掉识海里的泪水,连忙安慰它:“你先别急,或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
“师尊不是说了,修仙界还有一线生机,说不定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小洒不说话,沉浸在自己或许被放弃的忧伤当中。
禾溪看着伤心的它思索片刻,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瓜子,还是蜂蜜味,问道:“吃吗?”
问到蜜糖的甜香,小洒动了动鼻子,将那些忧伤抛到九霄云外:“我要吃!”
于是一人一鼠开始嗑起了瓜子。
嗑完瓜子后,小洒心情好了许多,又因为之前哭累了,倒头睡着了。
趁着小洒睡着,禾溪松了口气,乔装去了趟奇典书斋。
比起抠门又不靠谱的穿书管理局,她更关心自己的话本卖得怎么样了。
靠着书斋老板给的令牌,禾溪畅通无阻地进了熟悉的雅间。
书斋老板知道禾溪跟师门去了秘境,见到她回来欣喜若狂,当即给她发了一笔巨额稿费。
禾溪神识往里一探,不用多问都知道《龙傲天逆天修仙历险记》卖得有多好。
书斋老板给她汇报:“弄潮鹅大师你是不知道,如今全息城都在看你写的话本,甚至还有人想求你的签名,花重金找我打听你的下落呢。”
禾溪收起乾坤袋,义正辞严:“签名可以,但找我就算了。”
马甲是万万不能掉的,三次元的身份不能轻易泄露。
万一哪天有读者觉得她写得不好或者不符合他预期,给她寄刀片或者想物理真实她那可就不妙了。
书斋老板连忙道:“这我知道,所以我把那群人都给打发了。”
禾溪给他点赞:“不错不错。”
书斋老板骄傲地挺了挺胸,然后询问禾溪接下来有没有发书的打算。
写完龙傲天升级流后,禾溪还想搞点火葬场狗血文学,只是她刚从水云秘境回来,打算先休息:“过几天再说,要是我写了会告诉你的。”
书斋老板激动搓了搓手:“好好好,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禾溪想到周清风,问:“周清风呢?”
书斋老板:“他呀,跑去别的仙城卖话本了。”
“三日前他回来了一趟,后面又出去了,我也不太清楚这次他去了哪座仙城。不过多亏有他,咱们的话本卖得更好了。”书斋老板喜滋滋地说。
禾溪点头,表示了解。
是夜。
结束了一天劳碌的禾溪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思绪飘到屋外的玄天木上。
不知道明天玄天木会不会发生变化,如果变化,又会变出什么东西来。
禾溪翻了个身,思索自己有什么愿望。
小洒已经平复好心绪,在旁边给她出主意:“宿主你想不想要灵石?”
禾溪否决了这个主意:“没必要,我们这次在水云秘境里的收获足够多了。”
再说灵石没了可以再赚,不如许点别的。
小洒觉得也是,它再度提出一个想法:“那,宿主你要不要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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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说的,许愿改变你的废灵根?”
齐鸣锋说过,玄天木是唯一能改变一个人先天灵根资质的方法,而这个说法也得到了师尊的证明。
禾溪对自己有着深刻的认知:“算了吧,修炼太无聊了,给我一个极品灵根也是白搭。”
再好的灵根也得有足够的悟性与定力,禾溪觉得自己不是正统修仙的那块料。
她喜欢钻研一些小法术,学新法术也挺快,但并不代表她能潜下心来闭关悟道个十年百年。
她喜欢搞事,枯燥的修行对她来说无异于受刑。
有时候禾溪真的很疑惑,那些穿进修仙文的女主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看一眼就能领悟那些连土著修士都难懂的古法秘籍,还能动不动就闭关百八十年,破境顿悟如喝水的?
至少她是做不到。
小洒接着提出了好几个愿望,比如变成绝世美人靠脸征服全修仙界啦,再比如长命百岁变成不死不灭的老怪物啦,全被禾溪否决。
禾溪满头黑线:“下一个。”
小洒冥思苦想,提出了最后一个主意:“那,你想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禾溪闻言一怔,开始认真思考起小洒的这个建议。
在发现自己穿书的最开始,她确实无数次想过回去。
这个修仙界太无趣了,而且还很危险,禾溪始终忘不了,在她刚穿来这个世界没几天时,还差点被人当街挟持。
如果不是顾寒宵和萧韶歌出现,她很有可能活不到现在。
但现在不同了。
她拜入百阑宗,有了真正关心自己的师尊和同门,成为一名只要不作死就能无病无灾活到百岁的修仙人士。
同时她还学会了一些小法术,比如清尘术疾行术,这些术法不仅方便,而且还很有趣。
之前宗门还有太穷的烦恼,但在去了一趟水云秘境后,宗门一夜暴富,衣食住行更是不愁。
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修仙界没有网络,娱乐活动太少。
这里的修士全都沉迷修炼无法自拔,连话本都无聊得要死,还得靠她自己产粮。
要是修仙界也能网络冲浪就好了。
想到这里,禾溪恍惚间有了答案。
她豁然开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我知道了。”
枕头边上的小洒被她吓了一跳:“宿主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禾溪翻身下床:“我想要能够在修仙界上网!”
小洒呆了:“啊?”
让现代科技出现在玄幻修仙世界里,这也太离谱了吧。
更何况,玄天木一个修仙界本地灵宝,会知道互联网是什么吗?
禾溪很早之前就隐约有了在修仙界建立互联网的想法,她和江炼还开发出了传信玉,革新了修仙界的通讯事业。
只不过后来主系统给她发布了任务,迫于生活,后续的一系列发展行动迟迟未能推进。
现在就是重拾大业的时候了。
禾溪越想越心动,开始构想:“首先,修仙界的互联网聊天功能是必须要有的,我想建立一个论坛,让所有修士都能在上面交换信息,这样以后更方便我获取情报。”
小洒:“……”
其实宿主你是想吃瓜听八卦吧!
禾溪不知道小洒洞察了她的想法,想到今天去过的奇典书斋,兴致勃勃道:“哎,都建互联网了,那我做个小说网站应该不过分吧。”
“电子书比传统书籍传播更方便,我可以把话本上传到网上,如此一来,周清风也不用累死累活满世界乱跑了。”
她灵思泉涌:“对了,修仙界里的修士喜欢打打杀杀,我还可以利用幻境做个竞技游戏出来,类似于全息模拟网游,让他们在网上打打杀杀。”
这样一来,不仅能让修士免于在现实动手造成场地破坏,面临巨额罚款,还能有效提高作战能力,修炼游戏两不误。
师兄肯定喜欢这个!
说完禾溪一拍掌:“我真是个天才。”
小洒已经听得晕晕乎乎,目瞪口呆,不知今夕是何夕。
这、这真的是修仙界里能出现的东西吗?
禾溪却越说越来兴奋劲,干脆觉也不睡了,翻身起床开始写计划书。
小洒反应过来,跟着从床上跳下想看看禾溪写了什么。
它哼哧哼哧爬到桌上,就见禾溪摊开纸,郑重无比地提笔在上面写下一行标题——
《论灵网的建立及未来发展计划书》
小洒:?
它真诚发问:“宿主,灵网是什么呀?”
禾溪一脸骄傲:“我给互联网在修仙界发展取的本土化名字,怎么样,是不是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
小洒仔细琢磨,发现这个名字还真是意外的形象。
修仙界的互联网那必然得跟灵气有关,叫灵网也没毛病。
由于想写的东西太多,禾溪的灵网建设计划书写到了深夜。
夜深时分,万籁俱寂,白日里喧闹的万物陷入沉眠当中,徒留一室静谧安宁。
写累了的禾溪伸了个懒腰,稍微舒展了一下脖颈和肩膀,把初步写好的计划书妥善整理好。
好了,再完善一下就可以大功告成。
禾溪踌躇满志,正想跟小洒分享心得,结果发现小洒趴在桌案边上,小肚子起起伏伏,已然睡熟了。
这回禾溪没有打扰小洒,她轻轻地将它转移到床上,然后跟着翻身上床,吹灯睡觉。
希望明天玄天木就能帮她把计划书变成现实。
怀揣着美好的心愿,禾溪沉入梦乡。
79. 建设七十九天
这天夜里,禾溪做了个梦。
梦里有棵树。
古树参天,繁茂的枝叶间盈动着莹莹光华,清风拂过山岚,缠绕在树枝上的藤蔓便也随风而动,如舞女纤柔的衣袖。
禾溪:哇。
这样的树种她从未见过,不免心生好奇,于是便想凑近去看一看,摘根树枝观察一下。
她走近树干,结果古树好似察觉了她的意图,一根树枝正中砸在禾溪头顶,对她的接近表达隐晦的拒绝。
树:我很高贵,你们不配。
被砸的禾溪:?
哎呦我这个反骨仔。
禾溪本是出自好奇,但古树的做法让她开始较劲,禾溪不死心,继续向前想要爬树。
古树也毫不留情,树枝框框砸在她头顶,把她砸得满头包。
树枝像雨点般落下,打灭了禾溪的气焰,让她抱头鼠窜:“啊啊啊树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来了!”
她从树底下跑出去,等到脱离了巨树的攻击范围才停下,回头一看,树下不知何时立了个木牌。
“保护树种,禁止靠近破坏。”
禾溪憋气,忽然感觉头上有点怪怪的,伸手往上一探,摸出一根古树用来砸她的树枝。
禾溪:“……”可恶!
禾溪想到刚才的狼狈,想把手上这根树枝狠狠折断,临到最后忽然灵机一动,改了主意。
既然是保护树种,不准她靠近,那她干脆就自己再种一棵树出来,这样总能靠近了吧。
手中的这枝树枝正好能利用起来。
说干就干,禾溪担心自己植物杀手的特性发作,还特意多捡了几根树枝,连着从头上摸下来的那根一起,全埋在土里。
主打一个广撒网,总有一个能活。
等禾溪大功告成,把这些树枝都埋起来后,土地深处传来一阵轰鸣。
禾溪大惊。
这该不会是要地震吧!
她顿感不妙,一溜烟跑远,当她离开后,方才埋着树枝的地方齐齐长出枝芽。
破土之后,这些枝芽仿佛打了激素似的往天上疯狂蹿长,不一会,先前被禾溪种下的树枝便齐齐长成了参天大树,只是比古树稍微矮了一截。
禾溪远眺,情不自禁发出感慨:“好高的树啊!”
“好高的玄天木啊!”
禾溪猛然间睁眼,从梦境中醒来。
什么玄天木?
玄什么天木?
她才初醒,神智还不是很清醒,头脑隐隐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砸过,肚子也不舒服。
小洒跳过来,一爪子呼她脸上:“宿主快起床,玄天木长出来啦!”
禾溪:?!!
她垂死梦中惊坐起,忽略掉身体的不适,忙问小洒:“怎么回事?”
小洒伸爪指了指门:“宿主你快出去看看!”
听了这个消息,禾溪当即打起精神,随便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直奔屋外。
屋外,昨日种下玄天木的地方不知何时生长出一棵参天巨树,浓郁的灵气笼罩在它周围,随着吐息间汇入身体。
禾溪望向这棵和她梦里砸自己的古树别无二致的玄天木,瞳孔地震。
她这还是在梦里吗?
禾溪晕晕乎乎地掐了自己的脸一把,疼得五官皱起。
很好,不是梦。
禾溪傻站着的状态引起了院里其他人的注意。
在感受到禾溪小院的动静时,百阑宗一众人便急匆匆赶了过来,息城主父女俩也在。
禾溪拍了拍脸,把未散的睡意拍出去,随后问:“师姐,这是什么情况?”
息芳菲没好气:“如你所见,是玄天木长成了。”
她今日闭关结束,才一回家就发现家里忽然长出来一棵参天巨树,不过很快,那棵巨树便消失不见。
息芳菲不觉得是自己眼花,多半是有人遮掩,她认出那个方向是禾溪一行人的住所,于是过来一探究竟。
然后就看到了玄天木。
息芳菲:震惊,修仙界至宝竟在我家。
玄天木的动静瞒不住城主府中的修士,百阑宗一众人闻风而动,唯有禾溪对此一无所觉,还在屋里睡大觉。
相无宥率先反应过来,出手遮掩了玄天木的存在,待他稳住局势后,同息城主解释了原委。
息城主听到这是玄天木所化,大为震撼。
他感慨:“水云秘境中不知有多少修士为了这玄天木抢得头破血流,没想到竟然落在了相师的弟子手中。”
顾寒宵道:“能拿到玄天木,都是小师妹的功劳。”
一旁的息芳菲惊讶:“这跟禾溪有什么关系?”
萧韶歌温言解释:“是小师妹设计从众多宗门手中集齐了四方之匙,也是小师妹进入玄天宝库得到了玄天木。”
江炼在旁边点头。
息城主知道禾溪是废灵根,听后觉得这事简直不可思议:“禾姑娘真是厉害啊。”
息芳菲知道玄天木竟是禾溪抢回来的,更加震惊。
就这种不好好修炼,天天在屋里睡懒觉的人究竟是怎么从险象环生的水云秘境中拿到玄天木的啊!
一代卷王的息大小姐深觉离谱。
“禾溪,你对玄天木做了什么?”息芳菲问道,“它怎么一夜之间长成这样了?”
不止是她,连相无宥也很想问。
相无宥着实纳闷,他当初种玄天木时两个月才长成,长成后的玄天木化作咒言,等他斩断誓约后,玄天木就消散了。
所以眼前这棵种下不到一天就彻底长成的玄天木是怎么了?
禾溪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她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一醒来就发现玄天木长高了。
相无宥沉吟片刻,换了个问题:“小溪,你对它许了什么愿望?”
这个禾溪可就有话说了,她站直身体道:“我想建灵网。”
饶是相无宥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他也没听过这个名字:“灵网是什么?”
禾溪一时半会口头解释不清楚,想起昨夜写的灵网建设计划书,决定拿过来让大家看看:“师尊你们等我一下。”
她跑进屋,把锁在盒子里的计划书拿出来。
大家都对这个让玄天木一夜长成的心愿很是好奇,纷纷凑上去围观。
等他们看完之后,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想法。
简单用一句话来概括灵网的存在,那便是万界传信。
天涯海角,只要有灵网存在,便可无视距离,无视修为,进行传音交流。
相无宥将计划书合起,一声长叹:“原来如此。”
息城主拊掌笑道:“这可真是太妙了!”
禾溪在写计划书时画了许多大饼,虽然其中不乏夸张之处,可从息城主作为一城之主的眼光来看,只要好好利用未尝不能实现。
想想以后可以连网通讯,不用他苦哈哈一个个找人传讯,政务处理起来方便许多,全年无休高级社畜的息城主恨不得仰天长笑。
妙,太妙了!
他对禾溪的灵网建设计划赞不绝口:“这灵网若能建成,对修仙界可是有利的大事。”
息芳菲在旁边看着,好奇问:“什么灵网,能给我看看吗?”
这没什么藏着掖着的,禾溪宽容说:“你看吧。”
息芳菲接过计划书,见上面通篇跟修炼一点关系都没有,皱眉:“照这么说,灵网就是个能通讯的东西,那跟传音符有什么区别?”
禾溪把计划书从她手里抽出来,深沉道:“你不懂。”
息芳菲轻哼一声:“那玄天木又是怎么一回事,跟你的灵网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现在需要探究的问题。
萧韶歌思考的眸光落在禾溪身上:“小师妹,你感觉身上有哪里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玄天木与禾溪相关,它一夜长成,说不定禾溪也会受到影响。
禾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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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后就沉浸在玄天木长成的惊讶中,还没怎么注意过自己。
听到师姐问话后,她以神识内视自己身体,同时运转体内灵气。
识海,还好,跟小洒联系还在。
心脏,如常,还可以活蹦乱跳。
经脉,照旧,没什么大的问题。
禾溪灵气运转过半身,都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一切如常。
——直到她探到丹田。
丹田处,一棵与玄天木外形相仿的小树苗静静立着。
树苗青葱欲滴,在发觉禾溪的观察后枝叶微颤,撒落一地微光。
禾溪:?
草!
她丹田里怎么多了棵树?!!
禾溪不敢置信,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于是再看一眼。
小树苗还在。
看到这棵树,禾溪的世界观当即天崩地裂,悲声道:“师姐,我成植物人了!”
在场所有人大惊。
萧韶歌连忙安抚她:“师妹,你先别着急,先说你怎么了。”
禾溪要哭不哭:“我的丹田里长了棵玄天木。”
萧韶歌:???
这事可不是小事,师姐的神情中出现几分凝重之色,按住禾溪的手:“师妹你先别慌,让我瞧瞧。”
禾溪点头。
萧韶歌是医修,平日少不了要查探病者身体,轻柔的灵气如春风细雨般从禾溪的身体里流经,直入丹田。
灵力传来的感知让她看见了禾溪丹田处的小树苗。
确诊了,真的有树。
萧韶歌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病例。
丹田里可以有金丹,可以有元婴,但怎么会有一棵玄天木?
萧韶歌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不过震撼归震撼,丹田生树这种奇事不容轻忽,还是得仔细处理的。
萧韶歌尝试着向小树苗灌入一点点灵力,灵力瞬间被树苗吸收,没有消散。
经过数次检查,她若有所思地收回探查的力量:“小师妹,这棵在你丹田的玄天木对你并无害处。”
不仅如此,它似乎还能弥补废灵根的缺陷。
只是这句话萧韶歌没有说出口。
医修所言必须慎之又慎,她还没有完全求证这一点,萧韶歌不敢妄下定论,担心最后让禾溪空欢喜一场。
禾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会变成物理意义上的植物人:“那就好。”
只不过,为什么她的丹田里一夜之间会长出棵树来呢?
禾溪缓过神,再度看向长于院中的玄天木,心想这两者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相无宥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师尊,适时提醒道:“小溪,你试着将灵气引到玄天木上,屏息凝神,看是否有感应。”
“好。”
禾溪闭上眼,调出一缕灵气到玄天木上。
属于她的灵气轻而易举被玄天木所接纳,在牵引中顺着玄天木的枝干脉络不断游走。
灵气所见,即是禾溪所感。
禾溪看见玄天木的根须深埋土中,庞大繁杂的根系如丝线般遍及整座息城地下,灵气游走其间,四通八达。
她的感知力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宛如开了上帝视角,能够清晰地描绘出那些根系交错的每一个节点,看清楚灵气游走的踪迹。
禾溪操纵着视线往上,来到玄天木的枝叶。
无数灵气在枝叶间被吸笼聚集,她所操控的灵气如溪流入海,转瞬汇入庞大的灵气海中。
而当属于禾溪的灵气在灵气海中运转过一轮后,便重新从枝叶间散出,只是碍于结界阻挡,无法回归天地。
那要是没有结界,这缕灵气会去往何处呢?
禾溪重新睁开眼。
她垂首看向玄天木的树顶,像是经历了一番大彻大悟,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我明白了!”
众人:???
你倒是说说你明白了什么呀!
80. 建设八十天
大家看着好像已经掌握真相的禾溪,一头雾水。
你倒是说说发现了什么啊!
相无宥清咳两声:“小溪,你感应到了什么?”
禾溪振奋:“不愧是玄天木,它是真有用啊!”
就在刚才,她操纵着灵气感应玄天木,顿时明白玄天木是怎么搭建灵网的。
触及灵脉的地底根须,相当于四通八达的网线。
繁密茂盛的树冠枝叶,相当于信号接收器与发送器。
整棵玄天木,相当于一座大型信号基站。
只不过这棵玄天木的地下根须只在息城城内延伸,没有长到息城之外,相当于只是个局域网。
但是没关系,局域网已经有了,广域网还会远吗?
只要她把玄天木种满全修仙界,灵网普及将不再是梦!
禾溪将这些发现简单解释了一遍,在座中没有蠢人,很快明白其中关窍。
江炼先前就对如何提升传信玉这一问题颇有研究,受到启发:“玄天木的根须,很像,通灵阵法……”
通灵阵法是一种辅助阵法,在阵法内,灵气能够随阵主心意,随意流动。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这里布了结界,灵气没法溢出。”禾溪说,“如果真要动用灵网,必须撤下结界才是。”
但是这么大一棵树杵在这里,结界撤走后根本遮不住。
到时候,息城中说不定会有“震惊,城主府一夜之间天降神树,这究竟是天道指引还是大能显灵”的新闻。
再者,结界撤走后难保有修士不会认出来这是玄天木,从而引来一些麻烦。
禾溪托着下巴,陷入苦恼。
相无宥看出她的担心,出声道:“结界先不撤。”
“灵网建成任重道远,这件事需要仔细筹谋,等时机成熟再把结界撤走便是。”
他转头看向息城主:“只是玄天木生在城主府,少不了要麻烦城主了。”
息城主忙道:“无妨。”
他还指望着禾溪的灵网计划能够成功,让他处理政务更轻松。
禾溪为难道:“可是一直维持结界应该很耗灵力吧,师尊你能行吗?”
顾寒宵等人看向相无宥,不乏担忧。
当着徒弟们的面,相无宥端起师尊风范:“不必担心,为师可以。”
禾溪不太信,总感觉他在逞强:“师尊你别硬撑啊,不行就不行,我们再想点别的办法。”
顾寒宵担起大师兄的责任:“我可以帮师尊分担。”
萧韶歌从乾坤袋里掏出丹药:“师尊需要补灵丹吗?”
息城主也跟着劝:“相师您可别勉强,城中有不少实力出众的散修,他们或许可以帮上忙。”
江炼和息芳菲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什么忙,只好关切地朝相无宥投以注视。
被众人一致看轻的相无宥:“……”
“不是。”相无宥气笑了,“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瞧不起我,难道因为我是卦修吗?”
大家看着他不说话。
百阑宗四人知道相无宥不是表面上的元婴期,但平时相无宥除了算卦以外很少出手,导致他们心里也没底。
而且相无宥有时候外出算卦遇到找麻烦的还会假扮柔弱,由于演得太过真实,他们时常怀疑师尊其实不是在演,是真的弱。
相无宥怅然不已。
这个修仙界对卦修的刻板印象真是太深了。
也难怪他那位师尊一心想要重铸卦修荣光。
相无宥止住思绪,深沉道:“看来,是时候让你们知道我真正的修为了。”
话音刚落,相无宥身上的青袍无风自动。
属于渡劫修士的强大威压倾泻而出。
鉴于在场有个还没筑基的禾溪,这股威压只是意思一下,很快便散去。
但仅是这出现的短暂一瞬,也足以让众人瞳孔地震。
息城主大惊失色:“相师……竟已晋升渡劫了!”
息芳菲惊讶地张着嘴,看向相无宥的眼神里满是对强者的憧憬与崇拜。
别说这对父女,身为相无宥徒弟的四人同样对此十分震惊。
禾溪连英语都飙了出来:“昂不理沃波。”
完全想不到,平日里喝茶遛弯算卦玩失踪的师尊竟然不是元婴期,而是渡劫修士。
这叫什么,渡劫老祖竟是我师尊?
禾溪有种撞大运的感觉。
蹲她肩膀上的小洒呆了一呆,然后激动道:“难怪师尊能看出我的不对劲,原来他修为那么高!”
渡劫期,在这个无人飞升,渡劫寥寥无几的修仙界中,已经是顶尖的修为了。
像这样的大能,肯定是有点东西的。
成功惊艳了所有人一把,相无宥很快熟练地收敛气息,从深不可测的渡劫重新变回平平无奇的元婴。
他云淡风轻地问道:“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了吗?”
众人用力点头。
这可太能相信了。
放眼当今修仙界,能修到渡劫期的人根本没几个。
萧韶歌收起丹药,微笑道:“看来师尊不需要补灵丹了,那这些便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禾溪摇摇头,一脸幽怨:“当年我入门,就是看中了师尊的实诚,结果师尊你居然装元婴骗我,唉,伤心了。”
顾寒宵毫无征兆地拔剑,眼中战意汹汹:“师尊,请你指点。”
灵犀同样兴奋:“来啊来啊,我还没跟渡劫打过架呢!”
相无宥:“……”
身为身板脆皮还只精于占卜一道的卦修,就算修到了渡劫,他也不是很想跟大徒弟这种很能打的剑修打架。
“不了,为师在剑术一道上指点不了你,你还是自己领悟吧。”
相无宥拒绝了顾寒宵的求战邀请,并决定当一个只会动嘴叭叭的菜鸡师尊:“为师相信你。”
顾寒宵失望不已。
禾溪刚想谴责相无宥的敷衍行为,就被他提前预判并禁言。
不能说话的禾溪:“……”她恨禁言术!
感受到禾溪的怨念,相无宥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百阑宗里只有小弟子江炼是个单纯的老实孩子,大徒弟顾寒宵是个战斗狂剑修;二徒弟萧韶歌心善,但最近有点学坏的趋势;灵犀生性俏皮,偶尔爱戏弄人玩。
至于小徒弟禾溪,害,不提也罢。
这小姑娘来历成谜,修为又低,偏生长了八百个心眼,经常皮一下搞事情,所有徒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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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他不省心的人就是她。
同样的,百阑宗也无法离开她。
相无宥:自己挑的弟子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灵网建设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
相无宥跟息城主去商量在城主府加固结界的事,禾溪等人则留下,研究这棵一夜长成的玄天木。
禾溪摸出传信玉。
从之前的发现可知,玄天木相当于一座信号基站。
如果想实现利用灵网进行天下传信的构想,则必须想办法让玄天木跟传信玉建立联系。
灵网是虚拟的,总得要有个载体。
禾溪朝向江炼,问道:“小师弟,你有什么想法吗?”
身为全宗门唯一一个器阵双修的高材生,在炼器这一块,江炼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
毕竟传信玉就是出自他手。
江炼盯着玄天木,眼中跃跃欲试:“我想,先弄到一点,玄天木的材料。”
“根须、树皮、枝叶,都可以。”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玄天木,需要先研究一番。
顾寒宵执行力超强:“我去砍。”
禾溪想到梦里那棵用树枝砸她脑袋的古树,心有戚戚:“大师兄你小心一点,那棵树说不定会掉树枝砸你头上。”
顾寒宵动作一顿,奇道:“还有这种事?”
禾溪点头,将自己的梦里惨遭古树攻击的悲惨经历说了一遍,顾寒宵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众人后退,将玄天木附近那一块空出来,方便顾寒宵动手。
顾寒宵走到树底,冰雪剑出鞘,在他手中斩出一道剑气。
剑气目标明确,只为了砍下一小段树枝,但在剑气即将接近树干时,却骤然消散。
剑气消失了。
眼见从远处出手不行,顾寒宵转换策略,提剑飞身,朝着树枝横劈一剑。
这一次,他知道为什么方才那道剑气会消失了。
在他试图劈砍玄天木时,体内的灵力仿佛被瞬间封锁,纵然冰雪剑成功碰到了那截树枝,却好似砍到了金属,发出铮然一声。
树枝全然未损,反倒是顾寒宵被冲击了出去。
“师兄!”
附近观望的众人齐声惊呼。
从玄天木周身扩散出一道无形气浪,顾寒宵被迫撤身,所幸他及时调整身位,才没有摔落在地。
“我上不去。”
回忆方才的感受,顾寒宵拧眉道:“或许是察觉了我的意图,玄天木封住了我的灵力,将我排斥在外。”
连大师兄都摘不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息芳菲觉得这一幕很神奇:“玄天木居然真的会攻击人,可这是为什么?”
禾溪摸着下巴,视线频频移向玄天木,倒是有个模糊的想法。
梦境里,她也是被玄天木毒打过的。
只是后来她捡了根树枝,自己种下玄天木后,好像这种排斥就消失了。
是因为认主吗?
因为这棵玄天木是她所种,认定了她的灵息,所以她才不会遭到攻击?
禾溪在脑海里推理完这一切,决定实践出真知。
她说:“让我来试试。”
81. 建设八十一天
禾溪盯着玄天木,很明显是想要自己动手。
顾寒宵觉得这不妥:“小师妹,这很危险。”
连他都扛不动玄天木防御的那股气浪,更别说禾溪了。
禾溪摆摆手:“没事师兄,我只是想验证一个猜想罢了,不一定会出事。”
她意已决,其他人见拦不住她,只好作罢。
息芳菲不太放心:“禾溪,你小心点啊。”
禾溪点头:“放心吧。”
众人目送她走到树底,已经做好了情况一有不对就出手拦人的准备。
禾溪倒是心态轻松,她瞄准树枝,手中掐了道风刃法诀。
风刃一穿而过。
方才在剑诀下坚硬无比的树枝仿佛回归脆弱的本质,咔嚓一声断裂,准确落到禾溪手中。
从头至尾没有受到任何抵抗的禾溪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截木枝,猜想得到证实。
这玄天木,自带认主加防火墙功能。
而她毫发无损靠近玄天木的这件事带给了围观众人一点点小震撼。
尤其是刚被打出去的顾寒宵。
这番区别对待过于丧心病狂,顾寒宵的冰块脸上表情郁卒:“小师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因为,玄天木是我种的吧。”
禾溪一脸高深莫测:“这像是一种防御机制,阻止陌生人靠近破坏玄天木。”
她伸手抚上树干,结合早晨的梦境,还有现实里的网络进行推断:“只不过这种自我保护能力的极限在哪里,我们还不清楚。”
顾寒宵默了默,说道:“至少能防住金丹修士。”
他已经用亲身经历证实了这一点。
息芳菲跟着走上前,仰头看树,再看向禾溪:“说不定,这种能力跟你的修为有关系。”
修仙界中很多这样的例子,法宝所能施展出来的威力,与法宝主人的能力息息相关。
禾溪脸色一垮:“那估计换个元婴修士来,我这玄天木可就得被砍了。”
她这没用的废灵根,注定是筑基不了。
萧韶歌只淡淡一笑:“万事皆有转机,以后的事可说不准。”
禾溪以为师姐只是在安慰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
她拍上顾寒宵的肩膀,朝玄天木努了努嘴:“师兄,你再过去试一次,看能不能砍一段玄天木下来。”
顾寒宵不解其意,却很听话地依言照做。
他拔剑上前,这一回依旧被玄天木挡了回来。
见到这意料之外的结果,禾溪蹙眉沉思。
江炼问:“小师姐,你在想什么?”
禾溪:“我在想,如果是经过我允许的人靠近玄天木,还会不会被它阻拦。”
玄天木自带防火墙功能,禾溪想知道,她能不能有后台操作的权限。
息芳菲闻言无语:“你只是说句话怎么行?”
“玄天木认你为主,认得的是你的灵息印记。”她叉腰道,“你想让顾师兄顺利靠近玄天木,自然得在他身上留下属于你的灵息。”
经这么一提点,禾溪双眼发亮:“大小姐,你真聪明!”
息芳菲轻哼一声:“这有什么,是你见识少了。”
禾溪从她身上得到了新思路,跃跃欲试。
她双手结印,往顾寒宵身上施加了一道附灵术。
相无宥曾给了禾溪一本《百象法籍》,上面记载术法无数,附灵术便是其中之一。这术法能够将施术者灵息附留在他人身上,从而凭气追踪。
“师兄,这回还得麻烦你再试一次了。”禾溪说。
顾寒宵:“无妨。”
他再度提剑,身形在枝叶间一闪而过,畅通无阻地带回来一根断枝。
灵犀开心道:“成功啦!”
禾溪欢快地一拍掌:“果然有用!”
原来要用附灵术才能打开权限,学到了。
顾寒宵将手中由他折下的玄天木枝交给禾溪,禾溪接过,将两根木枝一起给了江炼。
“师弟,给。”
玄天木枝到手,江炼如获至宝地捧着它:“我们,去,去炼器室吧。”
他需要一些工具,对玄天木枝进行处理。
众人自然没意见,一行人来到江炼的炼器室里。
炼器室经过重建,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息芳菲还是第一次来,看向炼器室里的高大排柜,上面摆着许多不同种类的法器,问:“这些都是江师弟做的吗?”
江炼跟息芳菲还不太熟,声如蚊呐:“嗯。”
息芳菲夸赞:“真厉害。”
这屋中的许多法器都是她未曾见过的新奇玩意。
禾溪骄傲不已:“那当然,我小师弟是天下第一器修。”
江炼脸色绯红,害羞地拉了拉禾溪:“小师姐,别说了。”
小师弟受不住夸,禾溪大发慈悲地放过他,在旁边坐下。
息芳菲犹豫片刻,选在禾溪左边的位置坐下。等他们坐好,顾寒宵布下结界,将他们四人与江炼隔绝开来。
结界能够隔绝声响,不让他们这边的动静影响到江炼,但仍旧能看见江炼的一举一动。
不仅如此,结界上还设下了一层冰晶似的屏障,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息芳菲疑惑:“为什么还要在结界上布上寒气?”
禾溪深沉不已:“因为小师弟的器火,非常炸裂。”
息芳菲:?
她很快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江炼站在炼器炉前,他伸出手,放出了自己的器火。
熊熊灼热的器火像燃烧的琉璃,晶莹又纯粹,挟裹着焚烧一切的热意,让整个炼器室的温度开始上升。
若非结界上的冰晶屏障,他们肯定会被器火带来的热浪影响。
外界的对话江炼听不见,他只专注于眼前的一切。
琉璃色的器火投入炼器炉中,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器火,去淬炼玄天木枝。
江炼是第一次处理玄天木枝这种材料,心情激荡而又慎重。
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器火炙烤的度把握得分毫不差,等时候差不多后,再往其中投入其他材料。
火焰之中,木枝与其余材料结合,逐渐熔炼成一颗木球。
玄天木枝里灵气被提前抽离,木球成形后,江炼收了器火,将抽离的灵气小心地引入木球中。
无论是引导灵气不溃散,还是将其引入木球,都是极易出错的步骤,稍有不慎便会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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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皆输。
然而江炼没有一次失误。
灵气成功引入木球中,完成这一步,江炼没有停手,他将这颗熔炼后形成的木球镶嵌在传信玉上,开始篆刻阵法。
他篆刻符文的手很稳,没有颤抖,流畅得如行云流水。
篆刻了约有半刻钟后,江炼才停手,擦了擦头上因为过度紧张而沁出的汗。
结束了。
顾寒宵见他结束,撤下结界,禾溪来到江炼身边,给他倒了杯水:“小师弟辛苦了。”
这一次炼制,江炼可谓是全心身贯注,神识消耗过大,因此脸色十分苍白疲惫。
好在结果没出差错,他双眸亮得惊人,将炼制好的新版传信玉给禾溪:“小师姐,你看看。”
禾溪往里注入灵气。
传信玉的玉面亮起,一如既往可以传音,但禾溪能感知到其中一种极其特殊的灵气波动。
仿佛能与她共鸣。
“我将玄天木的灵气,与传信玉融合,他们之间,可以灵气共通。”江炼解释道,“小师姐,你能,感受到吗?”
禾溪笃定道:“能。”
闻言,江炼开心地眯起眼,那就是成功了。
“不过,要是想,实现小师姐,对灵网的设想,传信玉,还要再改。”
禾溪摸着传信玉,按住心中的激动:“慢慢来,不着急。”
江炼点点头,又道:“小师姐,你给它,取个新名字吧。”
传信玉融入了玄天木,已经是一件全新的法器了。
禾溪想了想,很快便有了主意:“就叫掌机吧。”
灵网是修仙界版的互联网,那承载灵网的传信玉就是修仙界版的手机。
而且掌机一名,还有种天下玄机尽在掌中的意味在,听起来还挺高大上的。
禾溪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其余人也觉得这名字很不错。
这台新鲜出炉的新版掌机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江炼的手上。
既然将玄天木与掌机融合的方式有效,那接下来少不得要继续薅玄天木的树枝。
禾溪提议道:“我们再去砍玄天木吧!”
息芳菲听到这把砍玄天木说成像是砍大白菜似的语气,心情复杂。
要是被修仙界里的其他修士知道这事,怕不是得指着鼻子骂暴殄天物。
但是……这样做好像还怪爽的。
顾寒宵拿着冰雪剑,已经准备好当个无情的砍树机器了。
萧韶歌若有所思:“不知道我用来培育灵草的灵液对玄天木是否有效,可不能让玄天木秃了。”
江炼点头附和,玄天木这么珍贵的材料,必须得保持可再生循环利用。
禾溪:“还是师姐想得周到!”
息芳菲看向对此一脸稀松平常的百阑宗三人,觉得他们真不愧是一个师门出来的,完全不把玄天木当回事。
打不过就加入。
于是她小声道:“能不能让我也砍一下玄天木啊?”
说实话,她有点想体验一下砍修仙界至宝的感觉。
禾溪大方挥手:“可以,大小姐你随便砍。”
息芳菲:好哎!
于是,玄天木砍树小分队再添一名新成员。
82. 建设八十二天
玄天木的秃头只是一个开始。
虽说掌机能与玄天木连通,已经初具手机的雏形,但想要让它拥有手机一样的多种功能,接下来还有很多要解决的问题。
禾溪从江炼那里要来了掌机,打算先自己研究一遍。
她对网络通讯这方面的原理知识不能说一窍不通,只能说略有了解,根本算不上专业。
但没关系,她有外挂。
被放养许久的小洒重新上岗,禾溪开门见山:“小洒,你的资料库还在吗?”
自从跟主系统断联后,小洒一直郁郁寡欢,听见禾溪有吩咐,它振作起来:“有的,宿主你想要什么?”
禾溪:“把有关通讯软件的书都给我调出来。”
小洒已经习惯被使唤,它乖巧地哦了声,熟练地从资料库里检索,下载,发送。
不一会儿,禾溪的识海里多出了一大堆书。
《电子信息通论》、《软件开发与维护》、《网络通讯简史》……
如禾溪所言,只要稍微挨了一点边的书都被小洒挖了出来。
禾溪揉了揉小洒的毛绒脑阔:“干得不错。”
小洒难得被夸,有点高兴:“宿主,你要这些书做什么?”
禾溪在识海里将这些书分门别类整理好,回道:“灵网跟互联网不一样,但其中肯定有共通之处。”
“我想试试将互联网的原理跟修仙界本土知识结合,看怎么才能建出灵网。”
小洒懂了,接着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疑:“可是宿主,这么多书你看得懂吗?”
这些可都是晦涩难懂的专业知识,没有专业基础和理解力跟看天书没有区别。
禾溪回想起以前被高数支配的日子,不免带上了痛苦面具:“我尽力试试。”
实在不行就只能交给聪明的小师弟了。
小洒想到自己最近无聊得要死,主动请缨:“要不,我也来试试。”
这回轮到禾溪质疑:“你看得懂?”
小洒恼羞成怒:“我可是系统,当然懂啦!”
虽然它在穿书管理局培训时经常不及格,但它且战且败,且败且战,好歹也是磕磕绊绊毕业了!
它可是拿到了毕业证的!
禾溪这才恍然想起,小洒虽然披了个仓鼠皮,有时候还傻乎乎的,但实际上它还是个龙傲天系统。
系统啊,这可是高科技产物。
禾溪愉快地拍板决定:“那就拜托你了。”
小洒干劲十足:“包在我身上。”
系统的阅读速度比禾溪更快,小洒将那些书里的内容全看了一遍,提炼出最核心的原理。
小洒决心要好好表现,还在这些原理后面附加了它对修仙界的一些理解,使其更加通俗易懂,便于接受。
禾溪也没闲着,她在思考。
在互联网中,所有信息会被转化成二进制的编码,以便被人们读取,而想要传递这些信息,媒介必不可缺。
这些媒介或有形或无形,彼此交接,构成一张容纳了无数信息流的网。
玄天木所承担的,正是媒介的角色。
至于转化复杂信息的编码,则可用玉简来解决。
玉简出自仙盛时代,是一种可以用神识刻录文字的法器,经常被用来记载各种秘籍。修士只要用神识往玉简一探,便可轻松获悉里面的内容。
从知道玉简存在后,禾溪便觉得这简直是天选的信息存储器。
毕竟修士都有神识,玉简在修仙界的流行度相当广泛。
然而问题就在于,玉简可以记录文字,但无法自由地将里面的内容进行传递。
禾溪一手支着脑袋思考,一手点着桌面上的玉简。
刻录玉简需要神识,而读取玉简也需要神识,那她能不能利用神识,将玉简里的内容用灵气具象出来呢?
这是一个无人能解答的问题,禾溪决定先自己尝试。
禾溪将神识探入玉简之中。
这枚玉简里记载的是相无宥教授给她的独门心法,禾溪闭着眼睛都能倒背,这时她为了研究,不得不又重温了一遍。
修士的神识是一种强大而玄妙的存在。
它既像是修士的第三只眼,可以去窥见肉眼难以捕捉的细微之处;也像是修士的头脑,可以映照修士的所思所想。
玉简的出现,便是利用了这一特性。
禾溪的神识在玉简中不断探索。
当初她引气入体时,相无宥便发现她的神识是异于常人的强大,禾溪决定利用好这份力量,尝试拆解玉简。
玉简是法器,既然是法器,那免不了要受灵气的催动。禾溪试图用神识去感知玉简里的每一缕灵气游走。
这个过程很奇妙。
禾溪感觉自己置身于深海之中,身边漂浮着大小形态不一的泡沫。
泡沫时隐时现,她能够看见,但在她试图触碰时,泡沫便会一触即破。
没过多久,破碎的泡沫化入水中,并再次聚拢。
禾溪试着减轻触碰泡沫的力道,可无论她以多么小心轻巧的姿态触碰,都无法成功托起泡沫。
禾溪:“……”
在戳破了数百个泡沫后,禾溪决定换个思路。
既然她没办法直接触碰,那她靠外力总行了吧。
代表识海的深海中,禾溪动用灵力,轻轻吐息,吐出一个小小的泡泡。
泡泡随着海水一同起伏,禾溪伸出手,往泡泡上一点,没有破碎。
她心中一喜,轻轻托起这团泡泡,将之覆盖在泡沫上。
两者相触,忽然间泡泡破裂,包裹其中的泡沫也骤然散去。
失败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戳泡沫的失败次数太多,禾溪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尝试。
她吹出无数个泡泡,将这些泡泡随意组合,再与泡沫相融。
禾溪并不知晓,她将泡泡组合的这个过程,其实便是将灵气的运转打乱重组,按照她的心意,解构成新的力量。
正在哼哧哼哧苦学的小洒忽然察觉到这股力量,猛地从知识的海洋里探出头,看向禾溪。
在看清禾溪周身涌动的灵光时,它惊呆了。
这这这……
宿主她,这是在自创术法?!
禾溪并不知道小洒此时心中的震撼。
她还在跟泡沫较劲。
已经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又吹出过多少不同模样的泡泡,禾溪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平衡点,能让自己的灵力与玉简中的灵气相合。
难道这注定不行吗?
禾溪有点颓丧,灵力的多次消耗让她倍感疲惫,但她决定再试一次。
她再度用灵力聚起一个泡泡,神识操纵着它去接触泡沫。
有了先前无数次失败的经验,禾溪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动用太多灵力生成泡泡,否则玉简中的灵气很容易被冲散。
这是最后一次尝试,禾溪紧张地盯视着与泡沫相贴的泡泡。
奇迹出现了。
圆润的泡泡成功吞下了那些泡沫,与之紧密相贴,顺着海水的流动,落在她的手中。
没有破碎,没有崩解。
成功了。
禾溪欣喜难抑,从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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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潜出,手中托着一团没有破碎的泡沫。
现实之中,禾溪手中忽地绽放出一道白芒。
她收回神识,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手中这道被她从玉简中带出来的白芒。
禾溪低喃一声:“点灵。”
白芒闪了闪,在空中化为一道咒字,附着在掌机之上。
化作的咒字只有短短一行——
敛气入体,引气为息。
正是玉简心法中曾经被重点标红的那一句话。
禾溪愣了愣,三息后,她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太好了我成功!我终于成功了!”
禾溪绕着桌子蹦跳一圈回来,望着成功显现的咒字,像是做对了一道复杂难解的数学题,心头有止不住的满足感溢出。
她成功将玉简里的内容用灵气引了出来!
还能用在掌机上!
禾溪真是太开心了。
一旁的小洒则惊呆了。
它结巴道:“宿,宿主,你,你这是自创术法成功了!”
还在兴奋庆祝的禾溪骤然一愣:“自创术法?”
小洒点头:“对啊!”
“你不知道,先前你身边的灵气涌动,出现了一道从未见过的灵光。”小洒伸出小爪子朝她比划,“这证明你在创造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术法!”
而看禾溪的反应,这种术法显然是成功了。
小洒:昂不理沃波!
听了小洒的话,禾溪先是一惊,随即心头便被铺天盖地的骄傲湮没。
自创术法哎!
这可是只有修仙大佬才能玩出来的操作啊,她不过一天,就成功了。
禾溪膨胀了。
她喜滋滋地盯着掌机上的咒字,给自己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不愧是我,我真牛逼!
小洒也为禾溪的成功感到高兴,它好奇问:“宿主,你这术法叫什么名字啊?”
禾溪想到方才她自创术法时陷入的冥冥之感,说道:“点灵。”
“这叫点灵术。”
以神识为牵引,点灵化文。
解决一桩难题,禾溪心头雀跃,迫切想要将这个好消息传给其他人。
“小洒,你的玉简刻录得怎么样了?”她问。
小洒打起精神:“我完成了!”
它发出了由它整理好的资料,禾溪识海里瞬间多了一本小册子:“这么快?”
小洒哼哼:“那是!”
虽然它干啥啥不行,卖萌第一名,但是在翻书这一块上,它还是很厉害的!
禾溪在识海中翻阅这本由小洒总结的小册子,发现里面的讲述精简凝炼,是不懂科学的修仙者也能看懂的程度。
她大为惊叹:“小洒,你简直是天才!”
小洒也开始膨胀。
禾溪对小洒的工作表示了高度赞赏,她当即拿出玉简,将识海里的这些内容刻录进去。
她的神识强大,没过多久便刻录完成,带着所有玉简来到江炼的炼器室。
恰好师兄师姐也在。
三人坐在炼器室里,正讨论着灵网该如何建设,便看见了门外进来的禾溪。
禾溪抱着一堆玉简,手里还拿着掌机,脸上的笑意无比明媚,仿佛中了五百万灵石。
“大家都在啊。”
萧韶歌感受到她的兴奋躁动,笑问:“师妹,你这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禾溪在桌前站定,放下玉简和掌机,以一种深沉的装逼说道:“也没什么。”
“只不过就是在刚才,我成功自创了一种术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