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尊者是很想再跟禾溪聊天的,奈何他这缕神魂因为留存太久,力量消逝了大半,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他被迫按下聊天的心思,简短道:“我估摸着我快没了,你还有什么疑虑,赶紧一起说了。”
    禾溪这才发现面前的青衣人影比初时要淡去许多,缥缈得似在下一刻便会散去。
    她不敢怠慢,抓紧时间问起日记里的那个神秘人:“前辈,您那被神秘人弄出来的暗伤是怎么一回事?”
    从日记里看,要不是自在尊者在夺玄天木时被神秘人打伤,暗伤未愈,他或许便不会在最终雷劫里身陨了。
    说起这事,自在尊者脸上的表情消失,唯余难平的沉恨。
    “那个狗贼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秘法,任何灵药术法都无法治愈我的暗伤,我快将天下所有典籍翻完,也依旧未能找到解决之法。”
    自在尊者沉声道。
    “因为他,我错过拯救遥娘的机会,我憎恨此人一生,几经追查过他的身份,却一无所获。”
    “我从来没有在修仙界中见过这等人物,那人修为已经濒临顶点,我远远不及。”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早已飞升成仙,能在修仙界遇见他,不过是因为他要来下凡渡劫。”自在尊者收敛了散漫之意,表情难得肃然。
    禾溪心念一动,问:“您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太虚仙宗的人?”
    自在尊者一愣,蹙眉回想:“应当不是,那狗贼的出手招式极诡,我前所未见,绝非太虚仙宗的路数。”
    要不然他也不会两三招就被秒了。
    是这样吗?
    禾溪对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十分在意,自在尊者说:“不管这狗贼是不是太虚仙宗的人,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早就死了。”
    寻常渡劫修士的寿元不过数百载,若无飞升,且那人没有用什么邪法夺人寿数改命,时至今日也应该是白骨一堆。
    “好了小姑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禾溪抬头,看见自在尊者的神魂已不再凝实,开始消散,于是拱手朝他一拜:“没有了,多谢前辈替我解惑。”
    自在尊者点着头:“那好,这回我算是终于能安心去世了。”
    他受天道之意,留存这缕神魂至今已经太久,也想早日解脱。
    禾溪望着渐渐消失的自在尊者,神色颇有些伤怀。
    她在这位前辈身上获益良多,况且这位前辈的性格很对她的胃口,尽管他们只是短暂相处一阵,却难免遗憾。
    自在尊者察觉到她心情低落,笑着伸手摸向她的头顶,洒脱道:“别难过,生离死别是世间常态,咱俩能相见已是有缘,以后说不定还能有缘再见呢。”
    “再说了,我这缕神魂消散后,便终于能去轮回寻我的遥娘了。”提及逝去的夫人,自在尊者的恋爱脑就上来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喜滋滋道:“要是遥娘见了我这副年轻俊朗的皮囊,定然会再次喜欢上我。害,这么多年总算没白折腾。”
    禾溪仰首看他:“前辈是刻意维持这个模样的?”
    “那当然。”自在尊者叉腰,一副骄傲的自得模样。
    “我家遥娘爱俏,当初我就是凭着脸才打败遥娘那一众死皮赖脸的追求者的。”
    他还认真向禾溪传授经验:“小姑娘你以后找道侣,记得也要找个好看的,丑的伤眼。”
    禾溪不期然想到了当初是怎么栽在裴谕手里的,对此深以为然。
    一人一魂静待时间的流逝,禾溪问:“您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逍遥派弟子的吗?”
    自在尊者思忖片刻,说:“难得有钱,让他们可得仔细点,别把这点家底败光了,若是有条件的话,让他们再给我多烧点纸钱。”
    修士之间不通行烧纸祭奠的仪式,但在丰润谷中,这却是代代相传的传统。
    禾溪郑重道:“嗯,我一定会转告的!”
    自在尊者笑了笑。
    最后说完这几句话,他的神魂已经变得虚弱缥缈,连面容都模糊。
    禾溪抹了下眼角,真诚道:“祝尊者您能找到遥娘,跟她再续前缘,长长久久。”
    自在尊者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小姑娘真会说话,比修仙界那群嘴里天天放屁的老不死会说话多了,我爱听!”
    “至此一别,我没有东西留给你。”他朗声道,“便祝愿你得偿所愿,早日飞升。”
    “再会了,小姑娘!”
    禾溪也笑了笑:“再会,前辈。”
    自在尊者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神魂化作漫天星光流萤,环绕禾溪周身一瞬后便隐没散去,再不存于此方天地。
    现实之中,禾溪眨了下眼,意识重归清明。
    先前她与自在尊者神魂对话时的小天地的时间流速不同,禾溪自我感觉过去了许久,但在现实中只过去了数息。
    众人一直注意着禾溪的举动,见她一直盯着最后一页没有动作,便有些担心:“怎么样,小溪,你有发现什么吗?”
    禾溪回神,表情严肃地点头:“有。”
    逍遥子在旁问:“小禾姑娘,你这是想在书里找什么东西啊?”
    禾溪将手中的日记合上,解释道:“我现在不是渡劫期了嘛,只差一点就能飞升,可我找不到那点契机,所以想看看自在尊者有没有留下感悟。”
    逍遥子和方宴游齐齐了然,方宴游探头问:“那你找到感悟吗?”
    禾溪垂首沉吟:“隐约有一点,还不太明确。”
    但至少比之前抓瞎的感觉好。
    “哦对了。”禾溪一拍脑袋,朝师徒俩扔下一个炸弹。
    “我从书中见到了自在尊者遗留下来的一缕神魂,他托我给你们带句话。”
    方宴游瞳孔地震:“什么?你居然见到了祖师爷!”
    可恶啊!
    逍遥子坐不住了,跟着从躺椅上蹭的站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祖师爷说了啥?”
    天呐,祖师爷居然还会显灵。
    等等,祖师爷该不会是要追究他把日记拿来垫桌脚的事吧!
    逍遥子内心惴惴,恨不得穿越回去抽死那个有眼不识泰山拿书垫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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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禾溪如实转述:“他让你们不要败家,有条件的话多给他烧点纸钱。”
    方·自在尊者头号迷弟·宴游:“有条件,必须有条件!我这就去烧!”
    他一拍桌子起身,兴冲冲地往外跑,并趁机想把逍遥子强塞给他的密令放回去,被眼尖的逍遥子抓到现行:“兔崽子不准还!”
    他好不容易才退休的!
    方宴游当没听见,撒丫子跑得飞快:“再见了师尊我要去给祖师爷烧纸了!”
    可惜,他还没走出屋门就被逍遥子拦下。
    不想当掌门的方宴游苦着脸想把密令还回去,嘴上叭叭拒绝。
    “师尊徒儿真的不行修为不到家喝酒没你强,实在难以担当掌门这么重要的位置,您就委屈一下等徒儿修为超过你之后再当掌门吧!”
    逍遥子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把密令重新塞走:“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被这对师徒推来拒去的掌门密令:“……”
    它想报警。
    一对师徒为了推卸掌门之位不停拉拉扯扯,方宴游劝说无果,当机立断把密令一扔跑路,边跑边喊。
    “师尊拜拜啦今天我就要去远航不要想我你继续好好当掌门再见啦!”
    跑出屋外的方宴游本以为这波稳了,张开双臂想拥抱外界自由的空气,结果一抬头,自家师尊不知何时堵在了他的去路上。
    瞬影赶来的逍遥子冷笑:“跑,你继续跑。”
    方宴游缩手站好:“……”
    要死,你师尊还是你师尊。
    逍遥子一把揪过兔崽子徒弟的耳朵,面容狰狞地将密令塞给他:“今天这个掌门你必须给我当!”
    方宴游崩溃:“师尊你放过我吧,我真不想当掌门!”
    师徒俩又开始了新一轮拉扯。
    屋内,从木窗看见这一幕的顾寒宵评价道:“逍遥派行事……还真是与别的宗迥然不同。”
    没见过哪个宗门里会出现掌门费尽心思退位,弟子死活赖皮不想上位的。
    修仙界里最不缺的就是掌门不肯传位,逼得底下弟子欺师灭祖谋权篡位的惨案。
    禾溪摸摸脸,很有资深冲浪人的觉悟:“我觉得灵网上可以挂个贴子,标题就叫《震惊,某知名宗门内部一对师徒竟为掌门之位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绝对有看头。”
    众人朝她竖起大拇指,抓热点这块还得是你。
    禾溪正要回话,忽然间,存于她识海深处的锚点发烫,主系统的声音响起。
    它的电子音不似往常般漠然,反倒充斥着许多类似故障的杂音,说话时的语气焦虑而不可置信。
    禾溪忽地站起身。
    身旁的百阑宗众人不解看向仿佛受了刺激的禾溪,裴谕感知到她剧烈起伏的情绪,抓住她的手:“阿禾,怎么了?”
    禾溪像是知道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消息,又被消息中的信息量冲击到失神,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来。
    她抿紧唇,语气里犹带难以置信。
    “齐鸣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