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闻转头看向铜镜,道:“的确模糊了。但先前你还没有开始引戾气入体的时候,这枚铜镜也就只是一块很普通的镜子。若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可以通过它看到人体内的神力。后来你于幻境内的戾气最盛时开始引戾气入体,而另一块铜镜中的场景开始映射在这块铜镜里面。如今你已经完成了神力分化,它变得模糊会不会是因为,戾气消失了,它只是回到了先前的状态呢?”
崔羽落蹙眉道:“先前可以通过它看到人体内的神力……我猜,是因为这个幻境是由神女的怨念生出的,而神力作为她力量的本源,亦是幻境的本源,所以幻境内的所有事物都是因神力而存在的。因此当一个人体内有神力,便会被属于幻境的铜镜映出。”
她看了一眼铜镜,里面的景象又浅淡了一些,就像一幅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褪色的画。
“而后来铜镜中之所以能映照出另一边的场景,我猜和幻境中的戾气有关。”崔羽落垂眼思索了片刻,而后道,“它开始映出另一端的场景,大概是神女走到村口。但在此之前铜镜并没有反应,而神女走向村口,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赵之闻想了想,道:“那些村民的魂魄?神女这一路上,不是有好多村民试图和她说话么?无论有没有得到答复,他们都悄悄跟在她身后,一起往村口走。”
崔羽落手上捏着有席年姓名的那块手帕,目光却落在平铺在桌上的另外半块手帕上面:“那些村民死于散布村庄的魔气,而他们似乎是心有怨气,因此他们的魂魄没有消散,而是化为了等级较低的怨鬼。不对啊,为什么所有村民的魂魄都没有消散呢?”
赵之闻道:“确实奇怪啊,死于凛冽的魔气,为什么会让所有人都心有怨气从而不愿离去呢?根据前两次的经历,从魔气被放出,到村民无人生还,时间其实非常短。况且溪桥村地处偏僻,村民可能都不知道魔气是什么。这样快速又不明不白地死去,确实不应该让所有人都怨气极大,而化为怨鬼啊。”
崔羽落看着桌上的半块手帕,皱了皱眉:“会不会是因为神力?因为他们先前在神女庙祈愿过,所以体内都具有神力。而我先前在书上看到说,具有上古神力的一切事物,都不会轻易消散,因此体内具有神力的村民,即使身死,魂魄也不会轻易散去。何况当时村庄内的浓重魔气是形成厉鬼的绝佳条件,那些在空中没有登时消散的魂魄便化为怨鬼,在村内长留。”
话音落下,崔羽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神力本身具有使事物长留的效果,是以那些村民在身死后,灵魂还能长留不消。但身上负有更多神力的神女,为何在被禁足于神庙后,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了呢?
而且,有了神力的庇佑,她应当是……能在魔气中支撑更久的。
却为何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呢?
即使她并无很强大的求生欲望,体内的神力也会自行与魔气对抗,足以让她在魔气中坚持更久,甚至是不受魔气侵染而继续存活。
崔羽落心想:或许是她身体太过虚弱,这神力反而成了负担。
赵之闻听到崔羽落说的话,点了点头,却见她定定望着桌上的半截手帕。
“前辈,你瞧这块手帕,在我们说话的期间,它似乎……变得旧了一些。”
赵之闻仔细瞧了一眼,而后道:“好像是有一点。”
崔羽落神色凝重,她将原本捏在手中的半块手帕收入袖中,向房间外走去。而赵之闻见她动作,迈步紧随而出。
崔羽落快步向村口走去,而在这一路上,周围死气沉沉,仿若一座毫无生机的鬼蜮。
她一边快行,一边用灵力查探周围。
魔气依旧浓重,但戾气经过她方才的化解,已然微乎其微,几乎和寻常的村庄如出一辙了。
片刻后,崔羽落在村口驻足,眼前的少女、司徒止以及那些村民的鬼魂却已经比二人先前在铜镜中看到的还要浅淡了。他们半透明的身影一动不动地伫立原地,乍看上去简直诡异万分。
崔羽落在原地站了片刻,那些身影几乎看不见了。
赵之闻收回目光,看向正在思索的崔羽落:“为何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了?难道和你先前吸收村内戾气的动作有关?”
崔羽落摇了摇头:“不应该啊,若是和我吸收戾气有关,那这幻境中的陈设,也应当一起开始变淡,而不是只有他们几个在逐渐消失。”
赵之闻道:“那会是因为什么?”
崔羽落从袖中拿出那半块手帕,手帕和先前别无二致,刺绣依旧栩栩如生,字迹仿佛刚写下不久。她沉吟道:“幻境由怨念而生,我吸收了戾气,幻境应该确实会受到影响。但幻境在我分化神力之后,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久久地停留在了此刻,原本循环播放的故事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落在先前神女站立的地方,那里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在之前我俩只是一个观众,但后来我们受到神力影响,开始变得……不再只是一个观众了,而是一个可以参与剧情的角色。对了!”
赵之闻问道:“什么对了?”
崔羽落目光灼灼:“参与剧情。幻境中原本播放的是神女之前经历过的事情,我参与了剧情,改变了故事,也就意味着,幻境原本的故事,它崩坏了!”
赵之闻一脸疑惑:“播放?崩坏?”
崔羽落的眼中带有笑意:“一个事件的发生,是有前因后果的,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有些时候,故事中的一些细节改变了,这个故事就全然不同了。而眼前的这个幻境,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全靠这样一个故事支撑,所以比那些话本中的事件更严苛。话本上的细节改变,还有转圜余地,但这个幻境中的一些细节改变,却会直接让整个幻境崩塌。”
“什么细节?”
崔羽落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手帕。它在这个故事中,应该是要保持完整的,但因为我吸收戾气,在用戾气分化神力的过程中,那股强悍锐利的力量不小心将这块手帕撕裂了。这个手帕就像幻境的一个锚点,它变了,幻境也就不复存在了。”
赵之闻想了想,道:“幻境不复存在?那我们现在在的是什么地方?”
崔羽落看着周围的景象,道:“坍塌后的幻境。”
赵之闻环视周围,见原本整齐秀美的建筑已坍塌为断壁残垣,郁郁葱葱的草木被/干枯朽败的荒草和枯枝取代,阴风阵阵,夜色深深,无端让人背脊发寒。
崔羽落手上的帕子仍然和先前一样。她迈步向方才两人所在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时却见到了一面结界。
赵之闻跟着她停下脚步:“结界?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面结界?”
崔羽落向结界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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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结界,仿佛那结界只是一个虚幻的假象。
“半个时辰前。”
赵之闻侧眼看向她:“半个时辰?是现世的半个时辰?”
崔羽落点了点头:“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眼前的景象,又变成二十年后了。”
赵之闻透过结界向房间内看去,崔羽落与慕惊弦二人分别在床的两端和衣而卧,仿佛睡着了一般。
“你俩在睡觉?你不是后面出来了吗?”
崔羽落挠挠头:“这个结界其实使用了一点障眼法,结界外面的人往里面看,只能看到我和他在床上睡觉。”
赵之闻却问道:“障眼法?为什么要用障眼法?你们……是在提防什么人么?”
崔羽落道:“白姑娘。”
赵之闻疑惑道:“她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何要提防她?”
崔羽落迈步向前,穿过结界:“她似乎有问题,一会儿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前辈,我们先想想怎样才能回到现世吧。”
赵之闻毫无阻碍地越过了结界:“回到现世?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现世了吗?”
崔羽落道:“应该……还没有。”
赵之闻道:“为何?”
崔羽落看向空无一人的床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结契符。在符纸上我只能感应到你一个人的气息,其余几人的气息,我没有感应到,所以我们现在和他们,仍然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赵之闻道:“但是我们看到的村庄,却是现世的村庄。嘿,这样看来,咱俩不就像两个孤魂野鬼么?我们看得到村庄里的所有人所有东西,他们却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崔羽落走到书柜前,见到书柜的一层灰尘上有自己之前留下的手印,她伸出手,想要将先前自己放在书柜上的半块手帕取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手帕。
她轻笑一声:“神女造出的幻境坍塌了,我们却没有出去,而是存在于两个世界的缝隙里,这样一来,我们还真成孤魂野鬼了。”
赵之闻哈哈一笑,笑容却有些勉强。
崔羽落转身道:“我们走,去之前我们和神女打架的地方。”
赵之闻跟上她的步伐,道:“神女?在这个世界,我们或许应该叫她鬼主。”
一会儿,二人看着眼前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鬼主似乎依然被困在梦中,坐在地上,阖着双目,仿若一尊静默的塑像。而沈临澄盘膝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哎,困死我了!”
崔羽落忍俊不禁,而后敛起笑容,转向赵之闻:“‘我们’果然还没有出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回现世的方法。”
她转身向方才的房间走去,赵之闻在她身后问道:“要回那个房间?”
“正是。”
片刻后,崔羽落站在书柜前,从袖中拿出那半块手帕,轻轻将她放在书柜上,和书柜上的半块对正。
两块帕子合在一起,只不过一块十分陈旧,一块却较为崭新,被人为拼在一起,颇为怪异。
崔羽落抬起二指,神力灌注指尖,又随着她口中咒诀流向那“一块”手帕。
“越水穿云,空华相谒。故人不见,回首还真。”
眼前的手帕泛起刺目的光,而她眼前亮了一瞬,旋即又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