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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梅子酒4

作者:常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玉真身子好,小病对她而言,一两日就能好,现在被迎春拘在床上,双颊泛着病态的潮红,细软青丝散在枕上,身子压了一层厚被子,有气无力哼唧着。


    “绿沈,本宫要吃耍鱼辣羹。”玉贵妃指挥说,“还有红豆馅的桃花酥,和芸豆卷,红豆里头要放完整的玫瑰花瓣,玫瑰花要用蜂蜜酿制,不然本宫是不会吃得。”


    迎春走进来道:“奴婢瞧娘娘好好的呢,谁家人病了还这么中气十足,张着大嗓门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


    “您先将这碗药喝了,好好睡一觉,出了汗,明儿再给您做这些可好?不过耍鱼辣羹还是不吃了,都连着吃了半月,也该腻了,换换口味。”


    装药的小碗是玉真喜欢的胭脂水釉小碗,外边绘了梅花和蝴蝶。


    玉真不情不愿,将自己缩回去道:“不是说好了不吃药,睡一觉就好吗?”


    迎春按住被子一角,阻止玉真还想要钻下去的心思,坚定摇头:“谁让你不穿衣服就跑出来的,您不想御医看也就算了,可药是必须喝得。”


    “不嘛,我最怕苦了。”


    小猫是最最怕苦得啦!


    玉真扭曲着小脸,小心翼翼看迎春的脸色。


    因为迎春的原形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猫,玉真在她眼里就像一个小点心。


    她从小就管着玉真,每次只要她沉下脸,玉真都会怵她,保证乖乖听话。


    迎春拿出一盘芸豆卷,威逼利诱道:“喝完有芸豆卷。”


    “好吧。”玉真接过胭脂水釉小碗。


    ……


    裴浔从十四岁起,就养成了每日与夫子策论的习惯,几年来如一日,只有节庆佳节才会休息一日。


    与他讲学的乃是朝中赫赫有名的中书令薛匡,年逾古稀华发苍颜的大儒,坐在对着阳光一面的太师椅上,手里卷着一本书,指尖颤抖,行动迟缓。


    “陛下早读透了这四书五经,老臣亦无以可授,何须与我这老头喝一上午的茶,消磨时光?”薛匡枯瘦的手指握紧翻旧的书册,书页边缘已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这本书他给裴浔讲了五年之久,裴浔天资聪颖,早已将这些熟记在心中。


    “老师讲得好,朕每次听都有不一样的感悟。”裴浔道,“比如这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朕为国君,当以百姓为先。”


    薛匡点头道:“陛下说得极是。”


    裴浔泄了气,从他做皇帝开始,不管他说什么,薛匡都会应和一句极是或极好,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薛匡不动声色抽出他手中的《周易》,摆在桌角的书堆中,道:“陛下今天心不在焉,臣瞧卜公公进来开始就支支吾吾,是有什么事吗?”


    卜安讪笑:“奴才,没什么事要禀报。”


    裴浔其实是听到玉贵妃病了,才会让卜安急地拦住薛大人回家的马车,将马上踏入家门的老大人请进宫对策论。


    裴浔不在意道:“后苑的事,不打紧。”


    薛匡起身:“贵妃娘娘有事,那自然是重要的事,老臣家中还有妻儿孙女等待回去用午膳,先行告退。”


    玉贵妃是定西侯独女,素来“贤明在外”,说一不二的小霸王,薛匡听过玉贵妃在洛阳城响当当的名号,哪里敢和这祖宗霸占皇帝。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薛匡到了告老还乡,含饴弄孙的年纪,但裴浔自登基起一直不提这事,每日下朝还要拉着他讨论四书策论,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这几日甚至连午膳都要他留在皇宫,大有留他过宿的意思。


    吓得古稀老头夜不能寐,日日惶恐,这些日手抖得更厉害了。


    裴浔丧气般靠在太师椅上,沉默闭上眼,似不愿面对。


    他道:“朕到底哪点好了,值得她这般喜欢?”


    “她眼光向来差,比如那薛兰渚,一副伪君子的模样,朕是不喜欢他的,她倒好,当初哥哥,哥哥叫得比谁都欢快。”


    “陛下!”卜安惊呼,“是娘娘病了,她身边的迎春姑姑才和奴才说得,不是贵妃请您去的。”


    裴浔人彻底垮了。


    卜安是他在掖庭捡得内侍,那会年纪轻刚入宫,身材又瘦弱被人欺负,他仗义心爆棚,将他指在了手下,一不小心就成了心腹,然后成了总管大太监。


    不过讨好人的本事一绝,虽然经常拍在马腿上,但根据做事细心可以既往不咎。


    “迎春是她的狗腿,当然向着她了。”裴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就像你是朕的狗腿,你听命于朕,朕不准你让父皇母后知道的事,那父皇母后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贵妃让迎春告诉奴才,就是为了不经意地传到陛下耳中,让陛下去看她。”卜安明白了,“所以陛下是打算晾着贵妃,不去看她。”


    裴浔赞赏点头:“玉贵妃身体比朕还健壮,自然是装病,想博取朕的怜悯,朕当然不会上当受骗。”


    卜安:“陛下英明。”


    ——


    暮色初合,檐角尚衔着半枚落日。


    裴浔在殿内叉腰打着圈地转,眼见半枚落日褪去,只剩一个尖尖角,他做势坐回了椅子上,手里拿着笔心不在焉。


    他没记错的话,玉真早上离开时,只穿了件单薄春衣。


    只比他的寝衣多了一层披在外边的薄氅,里边是葱绿的颜色,外面要淡些,好像是轻纱。


    他想她做什么呢?


    裴浔把玩着手中的笔,低头一看,堆在一块的奏折一本没批。


    妖女,以色侍人,魅惑主君!


    “咳咳。”裴浔清了清嗓子,“贵妃的人,下午时可来过了?”


    卜安狗腿一笑:“没有。”


    裴浔故作镇定,攥紧拳头放在嘴边,又详作渴了,灌了一杯梅子酒道:“依她性子定然会大肆宣扬,今日这般反常,应该是真的病了,天下万民都是朕的子民,朕作为明君,去瞧瞧她也是应该的。”


    ……


    玉真早上喝了药,午时搬了一张软榻在隔扇窗前。


    华阳宫位置好,作为第一个进宫的妃子,从上到下打点的雅致华贵,有一半的地方都用来做了假山假水。


    明媚光景透过隔扇窗打在倚着软榻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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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宫女轻摇团扇,送来习习凉风,乘着间隙,数着倒置在桌案上的沙漏。


    沙漏已经见底,这会儿已是傍晚。


    贵妃娇艳明媚,珠圆玉润,似猫似狐逞娇斗媚,是当下不同风格的美人。


    大宫女绿沈在心底给下评价,她是个有志气的姑娘,立志要做皇后身边的宫令女官,抬头挺胸精神抖擞,推了下迎春,“你,去唤娘娘起身。”


    “娘娘早上病了,现在还没醒呢。”迎春不理她。


    “啧,”绿沈见使唤不动迎春,抢过青羽手中扇子,催促说,“快去唤娘娘起身。”


    青羽手足无措,“绿沈姐姐,这……”


    绿沈从前是华阳宫的掌事宫女,此前青羽这些小宫女内侍就要听她的吩咐。


    而迎春是沈贵妃带进宫的贴身婢女,和沈贵妃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全然不听绿沈的话。所以青羽追随迎春“叛变”了。


    绿沈是个“不安分”的,每日都要闹点事出来。


    比如贵妃刚入宫的第一日,她要贵妃在院前弹奏,第二日要贵妃给陛下送鸡汤,第三日要贵妃扮成侍女潜入仪元殿。


    青羽赔笑:“娘娘早上也见过陛下了,况且后宫只有她一人,不急,不急。”


    沈贵妃喜欢睡觉,若是没人唤醒她,能从早睡到晚,再从晚睡到早。


    而绿沈要使唤别人催沈贵妃起身,是因为上次催玉真起床,被砸了一个枕头。


    玉做的,砸在绿沈腰上一大片青紫。


    “就是要趁现在抢占先机,和陛下比翼双飞,诞下太子,入主中宫,母仪天下!”绿沈一本正经道,“娘娘今天病了,陛下都没来,说明什么,娘娘还需要加把劲,努力在陛下身边,让陛下记住娘娘,离不开娘娘!”


    绿沈沉浸在未来宫令女官的威风中,没注意身侧环绕的小宫女四分为散,早已回到原先的位置。


    下一刻,桌案上的沙漏先是飞到绿沈的腰上,再是砸在地上,“咕噜噜”滚回软榻边。


    玉真摸了把长发,藏在蝴蝶珠花与鬓下的耳朵微微颤动,双眼朦胧俨然是没睡醒的模样。


    “你太吵了。”


    她嗓音细软,如玉击石清冽动听。


    绿沈早被飞来的沙漏吓跪在地上。


    玉真看清她捂住腰腹,伸出的指尖蜷缩着慢慢缩回,动了动耳朵说:“事不过三,本宫这次就再先不和你计较了,下一次,若你再敢打扰本宫睡觉,本宫就!”


    “就什么?”裴浔阴沉着脸跨步进来,正好看见玉真颐指气役。


    玉真鼓着双颊,温柔光辉从发丝而下,洒在身侧恬静美好,“陛下怎么来了。”


    她说话时心不在焉,起身行了简单的礼,不等裴浔发话,提前坐回了软榻,抬起脑袋看他,毫无悔改之意。


    见裴浔望向她,甚至还甜甜了笑了一下。


    裴浔沉住气,负手背对着她,痛心疾首道:“为了引起朕的注意,连装病都用上了,朕瞧你活蹦乱跳的,可不像生病的人。”


    “玉贵妃,你可知欺君罔上会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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