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浔此刻彻底证实了玉真娇纵无礼的形象。
玉真被气得大口喘气,她上午喝了不少苦药,好不容易下午有了力气能出来晒晒太阳,裴浔来就来吧,怎嘴里就说不出好话呢?
“我怎么欺骗你了?”玉真攥紧手中帕子,不甘示弱站起身对着他说,“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来冤枉我,而且她吵醒了我睡觉,我就砸了一个沙漏而已!”
玉真拔高了声音,她嗓音是细软娇俏的,可提高音要比比时,但为了不甘示弱,就会特意夹紧嗓子发力。
裴浔阴沉着脸问她:“只是一个沙漏吗。”
玉真搅动手里帕子,坚定道:“只是一个沙漏!”
她今儿就故意和裴浔对着干,昨晚偷偷溜进仪元殿是她不对,但抱上床耍流氓的是裴浔,早上把她赶出去,害她难受了整个上午。
昨天晚上那事,以为一个金项圈就能打发她了?
至于砸了绿沈那一下,本来可以轻易翻篇,被裴浔一闹,她成了苛待下人的人了,名声彻彻底底毁了。
她越想越气,小脸由青色转红转白,最后因怒气而涨起不正常的潮红,胸口的起伏比平日剧烈许多。
“你。”裴浔被她这阵仗吓愣在原地。
冷冰冰的迎春埋怨睨了他一眼,道:“娘娘今天的的确确是生病了,早上喝药的碗还在小厨房,陛下不信,可以去看看。”
玉真软绵绵倒回了软榻上,多吸了几口龙气,梅子香味青涩,酒味浓重,和昨天晚上一样,脑袋昏昏沉沉,不受自己的控制。
“难道不是装病。”裴浔猛得抬起头,一时手足无措,“快去传御医。”
玉真撇过头,倔强地扶着迎春的手走进寝殿。
眼不见心不烦,她和裴浔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
裴浔站在寝殿外,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朕好心来看她,她欺凌宫女在先,犯了错误,朕还不能惩罚她了?”
“陛下。”卜安轻咳了声,出声提醒,“蔡御医到了。”
裴浔没好气摆摆手:“进去吧。”
蔡康匆匆入内,片刻后出来复命:“回陛下,娘娘染了风寒,加之气血不足,需要静养几日。”
裴浔沉默了一会,这次是他冤枉玉真了,没有装病,那欺负宫人又怎么解释。
绿沈跪在地上道:“娘娘没有坏心,是她身子不适,奴婢多嘴了才会被砸,等会去上药,第二天就好了。”
“成吧。”裴浔点头,张望了一会大步跨进去,还没摸上门槛,又在石阶前被拦住了。
宫女说:“娘娘现在需要休息,不想见陛下。”
裴浔的手指在门前悬了片刻,最终缓缓收回。他堂堂一国之君,从小就被帝后捧在手心里,玉真落他脸面这是第二次了。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令人讨厌。
“回宫。”裴浔转身道。
裴浔走后,迎春从门后边走出去拉过绿沈,吩咐了句记得去找刘医女,掩住门,又进了寝殿。
屋内,玉真将自己埋藏在被褥中,隔了一会,迎春蹲下身子,立在她榻旁,掀开一个小口子给她透气。
“陛下已经走了,娘娘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玉真探出半个脑袋,“让绿沈去找刘医女了吗?”
迎春点点头:“娘娘现在离不开陛下,您忘了将军和夫人的话了吗?”
“没忘呀。”玉真委屈巴巴,“我又不是故意打绿沈的,她吵我睡觉,我也有自己的脾气,才会下意识拿过沙漏,但这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在睡梦中也控制不住。”
“他不来,这事一下就过去了,他们也当一个插曲插科打诨过去,但他偏偏要抓住这个点发怒,指责我,打得是我在宫人心目中的脸呀。”
迎春揽她入怀,她是威风凛凛的大黑猫,玉真骄矜贪玩,每次惹事就会躲在她怀里寻得庇护,可有仗势欺人的架势。
“但那是陛下,一国之君。”
迎春面无表情,言下之意,让玉真客气些。
玉真:“哼!”
“那下次……”
“好吧,下次,下次我一定会留下他。”
玉真被锢在屋内养病了整整三日,她喜欢晒太阳,但喝了药身上软绵绵提不起力,只好有气无力在床榻上磨磨嘴皮子。
她一开始不在意,后来一连七日都是这般,没喝药之前活蹦乱跳,喝了药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腌哒哒埋在床上。
有人害猫啦!
玉真红着鼻子一抽一抽。
迎春翻阅古籍得出结论:“奴婢查了下,娘娘是第一次吸龙气,因为不加节制,产生了贪恋情绪,对陛下上瘾了。”
玉真纠正:“是对龙气上瘾。那我是以后不能再多吸了?”
迎春摇头:“非也,奴婢这就去请陛下,等陛下来了,娘娘收收性子,不准再惹陛下生气了。”
玉真点头乖巧应下,保证道:“一定,一定。”
迎春拿了红豆玫瑰馅的桃花酥,放在她手边,“今天不喝药了,奴婢将碗拿下去。”
玉真眼前一亮:好耶!
……
“陛下,华阳宫掌事姑姑迎春来禀,贵妃娘娘这些日病得厉害,可要你看一眼。”卜安问得小心翼翼。
谁不知道上次贵妃和皇帝不欢而散,明明是只见了几面的人,第一次就结下梁子,成了互不相让的冤家。
凉亭内,裴浔执黑子的手悬在半空,思绪微微一滞,“哒”得一声轻响,黑子落下,竟露出破绽,将自身陷入死局。
“陛下?”薛兰渚惊讶抬头,他代替祖父入宫陪伴皇帝读书策论,手里捻着的白子停滞时间比裴浔还久,拧着眉,不死心地找出不经意间能让皇帝弥补错局的办法。
薛兰渚放下酸痛的手臂:“贵妃娘娘病了,皇上不如先去看望娘娘。”
“不必。”裴浔声音僵硬,坐得有些不安,道,“继续吧。”
薛兰渚失笑,错愕间将棋子摆在了另外一处,手下留情,给黑子喘息余地。
裴浔心不在焉,眉心微皱闷闷不乐,“她前些日染了风寒,又不爱惜自己身子,意图引起朕的注意,朕还是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薛兰渚笑着回应,表示知晓他的意思:“是,臣先告退了。”
裴浔面上一红,若春日桃李,连忙解释:“朕是担心她,倒没多在意她什么。”
薛兰渚忍着笑,郑重点头:“臣明白,臣告退。”
裴浔气馁,好像越解释,越说不清了。
华阳宫廊腰缦回溪水潺潺,繁花似锦铺了一道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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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浔踏入寝殿,殿内药香氤氲,掺杂着微弱橙花香气,拔步床上,中间被子鼓成一团,随着动作缓慢蠕动。
“咳咳。”裴浔清了清嗓子。
蠕动的锦被僵住,玉真听到脚步声,探出半个脑袋,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嘴角还沾着桃花酥的碎屑,“迎春,你回来啦。”
裴浔抱臂而立,不由升起一抹被作弄的无名火,冷着声道:“玉贵妃重病?”
玉真抹去嘴边的酥饼渣,时刻谨记爹娘的话,娇气一笑:“臣妾这是在以毒攻毒呢。”她伸展了一下,展示给裴浔看,“瞧,早上还有气无力,现在就好多了。”
玉真抽动鼻尖,一扫身上的疲惫,这会儿面色的红润比前几日健康许多。
裴浔拿走她剩下半盘的桃花酥,命卜安重新熬药,煎好的药放在桌上,二人相顾无言,玉真绞着帕子,盯着褐色药汁。
这颜色瞧得就黑,肯定比她平日喝得要苦多了。
热气渐散,裴浔端起药碗:“药凉了,喝吧。”
玉真抬起头,有他在边上,她压根不需要药。
真如迎春所说,她一次性吸得太多,对龙气上瘾,一时间没了才会难受,现在再闻,觉得清爽多了。
玉真笑笑:“臣妾好多了,可以不喝了。”
少女声音软绵,尾调带了清脆的欢悦和讨好。
裴浔瞬间红了耳尖,垂眸扭捏道:“生病了怎能不喝药,你喝了药,朕就多陪你一会吧。”
她喜欢自己,作此姿态自然是为了挽留他,母后说,她既然入了宫,该有的脸面也当成全,那他就多陪陪玉贵妃。
为这事做出牺牲,并不丢人。
玉真眨了眨眼:“苦,蔡御医说,少喝一顿也没事,陛下多陪陪我就好了。”
多吸点,多吸点,吸完了病就好了。
“也……行吧。”裴浔做出妥协。
玉真倚着软枕靠在榻上,裴浔坐在圆桌旁的圈椅上,两个人距离远,看得生分。
裴浔四处看了看,在找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
桌上只有一套胭脂水釉色的茶具,那喝茶吧。
玉真作为华阳宫主人,就自然许多,拿过软枕下的话本,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皇帝和妃子是君臣,裴浔陷入怀疑,好像玉真才该来讨她欢心的。
茶壶中的茶水很快见底,裴浔逐渐坐立难安,搓着双手,转动指头上的白玉扳指,嵌了金进去,一如既往的奢靡。
他再次庆幸,那宝石项圈还好给了雪白狸奴,没送到玉贵妃手上,她把他晾在边上,哪里配用足金打造的项圈。
狸奴好,玉贵妃坏,他要将库房的首饰都给他的猫。
“陛下。”玉真放下书,拢了拢衣袖,鬓边蝴蝶珠花颤了颤,一束光从窗户透过,打在她脸上,眸光泛着淡淡的蓝与黄。
裴浔微微怔愣,“怎么了。”
“陛下愿意陪我,是个好人。”给她吸多多的龙气,助她修炼。
裴浔匆忙理了理衣袖,将桌上的杯盏摆回原位,有些慌忙。
玉真瞧得好笑,换了个侧躺的姿势看他,道:“陛下是个好人,上次的事,就原谅你啦!”
裴浔手上动作不减,心中升起一抹异样。
这是,贵妃给他发得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