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符接受不了后一种结果，他爸因公牺牲有功劳，可他.妈人缘并不好，禁不住再折腾了。
其实这时候比的就是谁能豁得出去，他不信慕清川对新媳妇无条件支持，把大好前途葬送。
“那就选第二条，钱奶奶被拘留有了案底，慕清川好容易换来的家属名额作废，他的弟弟妹妹、包括你，都要回青山老家，他也有可能受到牵连降级，工资受影响，你在乡下一个带三个小的，能吃饱肚子吗？”
程玉竹听了儿子的话，心里熨帖的不行，大儿子又聪明、又孝顺，比小儿子强多了，不怪她偏心。
就看林婉英怎么应答了，还有慕清川，看着一脸淡定，其实心里急死了吧？
心里急死的是梁符、钱老太和沈惠娟。
确实比的是谁豁得出去，回青山公社又怎么样？老二和她能挣两个整工分，再加上慕清川工资补贴，这都活不下去，那让村里人怎么活？
林婉英干脆的很：“好，那就按照第二条来办，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退房子，回老家去！”
她也不耽误，真要回去，问慕清川要钱：“来之前带了六百，来的路费、给弟妹添置衣裳，回去的路费不太够，你还能给我多少？”
慕清川：“我有的都给你。”
“好，那我跟弟妹先回去，奶奶拘留出来后，你不能再管，推给你亲爸，他再不管，我就往你爸单位写举报信，举报他不赡养亲妈，让他跟你奶奶一块滚回老家种地，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
“再一个，往后每个月工资汇款单写我的名字，你奋斗几年分了房，再接我跟弟妹过来，我在老家带好他们，等着和你团聚。”
慕清川别无所求：“好，一定。”
安排好了，林婉英头也不回走了。
一屋子人傻了，程玉竹当然不能让最骄傲的大儿子受牵连，但她在等，等林婉英回头。
梁符最先绷不住，就说他谈不了，他不才说了一句吗？哪有他说一句，对方直接两败俱伤。
林婉英不想好，慕清川无所谓，他却不能毁在这点小事上。
梁符立刻冲出去拦住林婉英，赔笑道：“嫂子，我相信你的决心了，这次的事情我妈确实做的不对，我护母心切，着急说错话，你先回来，我再劝劝我妈。”
林婉英笑：“好，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再拎不清，谁拦都不好使，我今晚就能带着慕清川弟妹走，他的目的就是带着弟妹一起生活，你让他愿望落空，再想他妥协让步，那是不能够的。”
……
梁符说要和他.妈单独聊一会，去了隔壁的调解室。
“妈，现在只能答应林婉英提的方案，只能妈先忍忍了。”
“可是，你这一改口答应，妈的脸往哪儿搁，这后勤部主任的职位也保不住了。”
“妈，你再熬几年都能退休了，我这事业正值上升期，咱们俩如果要保一个，保我肯定更有价值。”
梁符的决定，让程玉竹的信心跌到谷底，虽然她不会让儿子自毁前程，但儿子提出来她心里难受。
“慕清川都能无条件支持刚娶的媳妇，我是你亲妈，你还比不上慕清川？”
梁符一样委屈，他哪样都比不上慕清川，靠着他爸一死换来的长辈们关照，也能混个顺风顺水，可他.妈却非要拆台。
“慕清川心是木头做的，只要给他研究做，让他一辈子当个小研究员也行，你要愿意，我也行，可是你教我的，要争、要抢、要出人头地，现在又来扯我后腿，妈你权衡吧，我不管了。”
……
梁符和他.妈私聊了一会，再出来，谈的很顺利，钱老太太健忘、精神病，送精神病院去。
程玉竹惹了有病的老太，挨了一锅铲自认倒霉，她处理不好家属之间的矛盾，停职反省，再行安排。
这结果都没意见，双方在民警的调解见证下，签了调解书，一式三份，派出所存档一份。
程玉竹走的时候脸色铁青，连儿子都不等。
梁符想想心里有气，他刚开始想的好好的，一边退让一步，他家不追究，慕清川和林婉英跟他.妈道个歉，这样面子有了，显得他大度，还让慕清川欠他人情。
想的好好的，结果一句都没能说得出来，心里不服气，找慕清川告小状。
“我媳妇是青山公社的，林知青为人她最清楚，她最会审时度势做出最优选择，选择你可不是因为喜欢，带上你三个弟妹来，是剩余的利益依旧很大，你要是个普通农民在家种地，你看她有没有怨言？”
林婉英本就是个城里人，宁愿玉石俱焚也不妥协公社主任家，这事打一开始起，慕清川心知肚明。
一个漂漂亮亮未婚的城里知青，只是一时困在农村，有的选的情况下，筹谋更好的路，不是人之常情吗？
慕清川和石进宏、梁符都是同学，和石进宏关系好，是因为有些话不用说，石进宏是懂的，也是认可的。
梁符就不行，同他说话太累，只好用举例的办法让他明白。
“你媳妇被你.妈看中后，和你结婚，是你在她眼里，比青山公社的农民条件好太多，是吃商品粮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喜欢我。”梁符脱口而出。
自己的就是喜欢，别人身上发生的就是算计，慕清川听了都累。
“你丧偶还有个刚周岁的孩子，如果你这都是喜欢，那我的条件比你略强，林知青就不能是喜欢了？你这什么逻辑？”
梁符怔怔的，他媳妇对他就是喜欢！是因为喜欢他，才接纳他的孩子。
“慕清川，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林婉英催促了。
“婉英同志，现在去哪里？这不是回家的路。”慕清川问道。
婉英同志……想想上辈子，结婚当天慕清川还这样叫她呢。
都说慕清川人是木头做的，心也是木头，没有感情，那只不过是有所求的人，求而不得，才这样误解和诋毁。
但在林婉英看来，慕清川没拆穿她，对她足够好了。
她知道怎么和他相处，只要有理有据的事，在他那边就能说得通。
今天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接下来还有两件不大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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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抓紧时间办了。
她喜笑颜开抱上他的胳膊：“去后勤部要工作，我的工作是自己拿到的，你还有个家属名额，是咱们家的东西，就得要回来。”
慕清川：……这也太自来熟了，别人以为他们说好的，可一直是这姑娘瞒天过海，她的目的是离开青山公社，逃离公社主任家的强夺，难不成真想同他过日子？
慕清川从没和异性如此亲密过，之前有过相亲经历，他能看得出，有爱慕他样貌的、有看中他工资，但一听他必须带三个弟妹一起生活，就都不乐意了。
婉英同志把他三个弟妹带来，单这一样事，他很感激，这个工作应该是给妹妹清西要的。
清西满十八岁，是可以工作了，可之前她只读到初中，慕清川的意思，想叫妹妹继续读书，只是读书得花钱，又是一份负担，婉英同志未必愿意。
这不怪她，世人大多都会怪他没事找事，十八的姑娘不工作，反而去读书，大学都停办了，多读两年又能怎样？
他没多话，只点头：“好。”
……
后勤部，程玉竹停职反省，现在是副主任廖金凤代管。
廖金凤终于不用被程玉竹压一头，春风得意，拿出好几样好工作来，给林婉英挑选。
“这广播站工作轻松，不用风吹日晒，很适合你小姑子。”
这么好的工作，多少人眼红，都没舍得拿出来安排，林婉英算是帮廖金凤家出了口气，她才拿出来感谢的。
林婉英没接受廖主任的好意，这么好的工作，拿了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选了个中不溜的工作，裁缝铺的老师傅要退休了，虽然带了几个徒弟，夏天衣服能做，但到了秋冬，那些呢子布料、中山装这些正装，学徒是做不好的，所以要补个会做衣裳的，一直没合适人选，空到现在。
林婉英选中了，就这个，她妈衣裳做的好，家里所有的亲戚，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拿过来做，好处却被家里占了。
但技术是自己的，妈妈缝纫技术半个城都有名气。
“广播站给更适合的家属吧，裁缝铺缺个师傅，我妈妈会做衣裳，专业对口了。”
“你给你.妈妈要个工作？”
廖金凤一时间想了好多，林婉英亲爸在世，她妈不回去了？
那小姑子的怎么办？林婉英不怕家属院的风言风语？
她委婉提醒：“那你们想要给清西安排工作，不知道要排多久了。”
林婉英笑道：“清西回学校去呀，她才十八，读两年高中，两年以后也才二十，就算不想工作，还有我们哥嫂养着呢。”
当嫂子的让十八的小姑子去读书，这话不单廖金凤楞住了，慕清川也僵住了。
她居然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清西是他亲妹妹，他替她着想是应该的，可对婉英同志却是负担。
她愿意想他所想，这是用行动告诉他，是真打算和他好好过日子？
这半天，婉英同志的形象，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慕清川突然心热，不由自主垂下了眼皮，任由林婉英拉着去下一个地方，办下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