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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攀扯

作者:闲云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清晨。沈知微注意力全在桌案上的花上,碗口粗的瓷瓶中,插着一束拼色百合。花瓣内侧呈紫红色,白色的花瓣向四周延伸,株形端直,尽态极妍。沈知微手里拿着一个水壶,正往花瓶中灌水。


    “姐姐且慢,”柔答应抬手制止,“这拼色百合昨日取回来时姐姐已经浇过水了,今日不可再浇,不然花苗会淹死的。每隔七日浇一次水即可。”


    沈知微“噢”了一声,听劝放下了水壶,又拿起放在桌上的剪刀。


    柔答应笑了,“看看姐姐当真喜欢这束花,从昨日到今日,已经修剪好多次了。”


    沈知微相视一笑。昨日她和柔答应去花房,上百种类的花看得她眼睛都花了,最后陪柔答应选了六七种能在后院花坛的花苗。这株拼色百合是沈知微为自己选的,柔答应说它花期长,还有镇静安神的功效,沈知微便决定将它放在寝殿中养着。


    在剪掉花叶上最后一点微小的瑕疵后,沈知微放下剪刀,起身招呼柔答应,“走吧。今日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再不出门就要迟了。”


    因为先前的事,皇后行事低调了许多,对外称身体抱恙,连日常的请安问候都免了。可就在昨日,皇后突然通知六宫嫔妃,说今日晨起要到安德宫聚首,有要事商议。这煞有介事的样子,沈知微自然不敢不当回事。


    二人刚走出殿外,一道熟悉响亮的声音扑面而来。


    “兰嫔妹妹,我来的可巧?”——是康嫔。


    沈知微和柔答应对视一眼,双双都看出了对方眼底中的复杂神色。


    康嫔仿佛没看到似的,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我今日可是特地来找兰嫔妹妹一同去安德宫的。皇后突然召集众姐妹到安德宫,妹妹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知微看着她,“哦?那依姐姐所见,是为什么呢?”其实她并不感兴趣皇后召集众人的原因,但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和康嫔闹翻,干脆给一点小小的反馈打发掉康嫔。


    康嫔自然地挽住沈知微的手,带着她往外走,故作神秘地说:“宫外来人啦,全是萨满法师,有老的有年轻的,一进宫就占据了含光殿。皇后召集大家多半跟这群人有干系。”


    沈知微完全不习惯康嫔跟她这么亲密,身体往外侧了侧,问道:“萨满法师?难不成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那就不知道了,”康嫔依旧挽着沈知微的胳膊,“萨满法师入宫,一定有大事发生,兰嫔你可要小心了。”她挑了挑眉,眼眸饱含深意,“你放心,真有什么事,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我昨天说的话都算数的。再说了,我们两个人共同应对,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沈知微用力压下内心的翻涌,勉强挤出一个假笑:“姐姐多虑了。本宫想皇后娘娘此举自有其用意,若是能让大家知晓的自会告诉我们,我们只消耐心等待即可。”


    康嫔尴尬地笑了笑,仿佛没听懂沈知微话里的意思,继续并排走在沈知微身边。只是在旁人觉察不到的地方,挽住沈知微的手悄悄放了下来。


    闲月宫门口,沈知微和康嫔先后离开,柔答应跟在最后,目送着沈知微和康嫔的背影,不甘地撇下嘴角。


    三人进入安德宫的时候,其他妃嫔已经到了。


    见康嫔和兰嫔一同进来,殿内众人原本平淡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色彩斑斓。


    荣妃瞪了康嫔和沈知微一眼,恨恨地侧过脸,精巧白皙的面庞仿佛瞬间凝结上了一层冰霜。元妃抬眸观望,纯嫔嗤笑出声,海贵人微微皱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沈知微有些不自在,有意回避这些视线,匆匆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不一会儿,皇后走了出来。


    还是那套凤冠吉服,还是红唇粉面,娥眉入鬓。可不知怎的,沈知微总觉得皇后的身形单薄了不少,两侧面颊也有轻微的凹陷。仿佛那宽大华丽的袍服所笼罩的,是一具形销骨立的躯体。


    皇后苏妙容端坐在凤座上,目光扫过众人,淡淡地说道:“诸位耐心等上一等,皇上稍后就到。”


    皇后煞有介事的模样让不少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殿内鸦雀无声。直到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桓宸裹挟着清晨的冷风走了进来,神色凝重,没看任何人,径直坐到大殿正中的龙椅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和诸位嫔妃皆屈膝行礼,齐声高喊。


    “都起来吧。”桓宸不动如山,“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件要事。”


    他停顿片刻,神色沉重,“今年夏汛,豫南等地暴雨不断,大雨淹没农庄,冲毁农田,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若只是水灾倒也能应付,然而祸不单行,京畿地区近来又出现了疫病,时疫肆虐,令我大楚百姓人心惶惶。经钦天监奏请,朕决定请萨满法师到宫中跳神驱邪,驱疫消灾,为天下祈福。”


    “时疫?京中有时疫了?会不会传进宫里来啊?”纯嫔花容失色,眼巴巴地向皇上求证。


    桓宸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跳神仪式将于三日后举办,具体事宜将由皇后告知诸位,事关国本,万不可有任何疏漏。”


    皇后顺势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按照从前的规矩,后宫中参加法事的人要提前斋戒和净身,着素色常服。在法师开始跳神仪式之后,不可大声喧哗,不可直视萨满法器与神灵画像,不可随意走动。要根据萨满法师的口令行‘三跪九叩’之礼,齐诵经文,在获得法师允许后方可离场。都听明白了吗?”


    众妃了然,再次向皇上和皇后行礼,“臣妾谨遵皇上、皇后教诲。”


    皇后看向桓宸,用眼神询问皇上的意思。桓宸点点头,两只手撑在大腿上,“其他的就由皇后来安排吧,元妃从旁协助。”


    “是。”皇后垂下眼眸,眸底犹如深潭。她心中有些怨狠,也有些苍凉,她是皇后,可是这个皇后当的比谁都憋屈;先是荣妃协理六宫,在她眼皮底下风光了整整两年;后来荣妃失宠了,现在又让元妃来分她的权力。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还会有其他新宠来分一杯羹?


    她恨每一个抢夺她权力的人,这些人就像催命符一样跟在她身后,让她喘不过气来,进一步加剧她身体的凋敝。


    桓宸走了。在交待完这件事后,带着一大帮太监侍卫回了三省殿。


    苏妙容疲惫翻涌上心头,让诸位嫔妃都退下了。


    沈知微起身要走,可康嫔却无比自然地靠近她,挽着她的胳膊要跟她一起,一边向外走一边说:“皇后今日的脸色太吓人了些,尤其是最后那会儿,仿佛是纸人做的,一吹就倒似的。”


    沈知微簇起眉。她本就不喜康嫔与她过于亲近,更不想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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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一次开晨会前那些赤裸、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于是正色说道:“娘娘慎言。皇后是六宫之主,不是你我可以议论的。”


    “我……”康嫔正要辩解。


    沈知微抬手打断,“闲月宫与向阳宫并不顺路,娘娘请自便,本宫先告辞了。”


    “你……”康嫔有些不忿,看向沈知微和柔答应远去的背影,嘴翘得老高,小声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为了……谁搭理你呀。”


    她提起裙摆,大步流星离开了。


    海贵人从身后冒出来,看向康嫔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和远处沈知微渐行渐远的身形,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


    “娘娘,不好了!”沈知微回到自己宫中刚坐下,还未喝上一口茶,小德子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宫中爆发了时疫。”


    “什么?!”沈知微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茶碗倾倒在茶托上,茶水顺着桌沿流下。


    “千真万确,内务府广储司的顺子外出采买,据说接触了宫外得了疫病的病人,回来后就开始发烧,嘴里说胡话,咳喘个不停。连带着其他几个同住的太监也开始咳喘了。内务府已经将那一片都封闭了,让各宫抓紧自查呢。”


    沈知微脸色一沉,难免忧心忡忡,古代既没有抗生素,更没有特效药,爆发时疫可是真会死人的。


    她定了定心神,对孔嬷嬷道:“最近宫中不太平,关闭宫门,让大家没事不要出去,更不要往前门那边跑。若谁有发热咳嗽的症状,立刻上报。”


    孔嬷嬷一听小德子说宫中有时疫,心下早就乱了,生怕时疫传到闲月宫来。如今沈知微发了话,孔嬷嬷有了主心骨,转身离开准备去关闭宫门。


    谁知还未走远,迎面撞上一个人。孔嬷嬷看清来人,心中怦然一跳,“许太医?您怎么来了?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许太医面上还蒙着白布,言简意赅,“微臣奉皇上之命,求见兰嫔娘娘。”


    孔嬷嬷心下更紧张了,如打鼓般跳个不停,但也只能将许太医引到沈知微面前。


    “微臣给兰嫔娘娘请安。”


    “许太医免礼,”沈知微端坐在高位上,面上冷静持重,却不自觉攥紧了隐藏在衣袖中的手,“如今宫中事忙,许太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微臣奉皇上之命,给娘娘送太医院研制的退热汤和避瘟香囊。”他将手中的药包转交给孔嬷嬷,“皇上让微臣转告娘娘,当下疫病有爆发趋势,娘娘切记要爱惜身体,减少出门,若有不适可派人来找微臣。”


    沈知微悄悄松了口气,“许太医有心了。本宫出门不便,劳烦许太医提本宫谢过皇上。”


    许太医拱了拱手,弯下脊背,“微臣领命。方剂既已带到,微臣太医院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沈知微点点头,“嬷嬷,替本宫送许太医,将皇上新赏的东阿阿姣给许太医带上。”


    殿外,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轰得一声打了个响雷。乌云从天际压来,笼罩住整个紫禁城,所有的红墙黄瓦、华丽宫殿都笼上一层暗影,让人不由得心悸。


    沈知微看向桌上的药剂,悲哀地想到,自从穿越到后宫,仿佛从未有过什么安生日子可过。幸好,她还是幸运的,在危急时刻也有人挂念,日子总不算太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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