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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

作者:云枝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每日散朝以后,明景帝惯例会去养心殿坐一阵子。


    主要是处理奏折,今日倒是没什么不顺心的,倒是西狄金乌部被大燕从渭河打到了马天关以北,捷报频发,明景帝心情愉悦。


    等秋收回军要大摆宴席。


    谢识呈坐在下首,手里拿着几份要送回内阁的奏章,表情疏淡平常。


    金乌部是西狄的强部,此前一直占着渭河边界,马天关几受其扰近乎沦陷。又怎会轻易被燕军打到马天关以北?


    不免让人怀疑有诈。


    但明景帝恍若未察,当今天子工于心计。谢识呈不得不防,自南巡救驾之后,谢识呈始终藏锋。


    “允璟,你过来,看朕今日这字写得如何?”


    “陛下笔力遒劲,想来是战事告捷,陛下心情愉悦。”


    “不错啊,这西狄多久没打一次胜仗了,朕要重重地赏。自你父亲退出战场以后……”明景帝说着便放下了笔,将手背在身后:“他近来身子可好?”


    “倒也康健,只是臣近日忙于京中,疏于顾怀。”


    “盛京与江南甚远,倒是不能常见。你与明念的婚事定在三月,也该好好准备了。”


    “是。”


    谢识呈的确还要再回一趟江南,婚期将近。谢识呈住在采买的宅子里,父亲是景帝第六子,封号为安,旧时的安王府邸排场阔气,也定期有人洒扫。


    但若是迎娶世子妃,必然还要再加修葺。


    此遭回去,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


    谢识呈没有走水路,归期不定。回来的那日谢仪真刚打完马球回来。她梳洗后换了一身衣裳便进了呈园。


    绕过满园漂亮的迎春,谢仪真在书房外悄悄探头,窥见几道心腹的身影。她撇撇嘴觉得无聊,便拿了一捧鱼食去喂湖边的锦鲤。


    兄长真是没意思,在京中政事还没忙够吗?怎么回家了也要着人来商议,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迎娶明念姐姐的婚事吗?


    谢仪真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开心,鱼食撒得跟不要钱似的。虽然远在江南,但是明念姐姐的名字却十分响亮。


    赐婚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谢仪真都高兴呆了。她长这么大也去过一次盛京,当时便满心满眼地想去找仙女姐姐玩。结果得知姐姐随外祖外出游历,仪真心里还轻轻碎了一下。


    为此伤心了好久。


    后来她及笄以后又想去盛京,金陵各地却忙着为适龄女子相看人家。谢仪真不想嫁人,娘亲便也不急。遇见合适的便看看。


    谢仪真理由还很充足,哥哥都还没成婚呢,怎么能催她呢?


    这一点,娘亲倒是有些着急。


    崔凝荷不是没给谢识呈相看过金陵各府的贵女,只是他一心扎进学问里。自打从西狄回来以后,便决心科举。


    父亲为此还生了好大的气,但拗不过兄长心意决绝。


    说好听点,谢识呈认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说难听点,谢仪真觉得兄长就是个犟种。但是抵不过犟种好命,本来以为按兄长的性子这辈子都不会考虑娶妻。


    谁知道皇爷爷大手一挥,就给兄长定了婚事。


    娶的还是仙女姐姐。


    呜呜呜她承认她有些羡慕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对于这桩婚事仪真还是很期待的。母亲也是,聘礼早早便着人备下了。这段时日一直在清点添礼。


    库房里满到堆不下,好容易等到哥哥回来,便是要同他最后再做商议,敲定最终的礼单。


    成婚真是好繁琐呢。


    仪真想着见议事的幕僚们走出,她避让到凉亭之后,等人都走了。她才提着裙摆跑向书房:“兄长!”


    谢识呈见着她,表情不复方才议事时的疏冷,柔缓两分:“仪真。”


    “你忙完啦?”仪真确认人都走完了,这便大着胆子走进来。她其实很少来呈园的书房。哥哥小时候倒是还能抽出时间陪她玩,脾性也没有这般冷淡。


    反而越长大,愈发变得不近人情,实在不好亲近。


    不过到底是亲兄长,仪真也没那么发怵。在书房来回走了几步,她将兄长打量一圈。


    怎么愈发老练稳沉了,当官这么可怕吗?


    仪真想着不禁有些发愁,忍不住替他着急起来。兄长这般,明念嫂嫂可不会喜欢的呀。现在哪家姑娘不喜欢温柔解意的邻家少年郎。


    她兄长左看右看也就占了个皮相的优势,若是时间长了,仙女嫂嫂发现这漂亮皮相下装的只是一块不会开窍的木头,只怕会厌了弃了这便宜的夫君。可怎么能抓住仙女的心啊?


    一想到此,仪真脑子里不免浮现自家兄长深闺怨夫的模样。


    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思及此,仪真表情愈发得凝重。谢识呈却觉得莫名,小妹一段时日不见,又神叨叨地想做什么?


    “哥,你在盛京见过嫂嫂了?”


    谢识呈刚要将一本书册放回架子上,闻言回头瞥了她一眼,眉心稍敛:“尚未成礼,不要乱喊。”


    仪真垂着脑袋点点头,她想着板上钉钉一时口快嘛,被兄长提醒也知这般口无遮拦于仙女姐姐名节有损,便低头认错:“所以是见也没见嘛?”


    谢识呈握着书册没有松手,目光落在书页上,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忆起那日的醉风楼。


    他当时想借着会谈摸清朝中不甚明朗的势力,也借机拉拢。倒是没想到能在那里与她碰见。


    抬头无意间的一瞥,她同他如出一辙的怔忪。可是躲闪得那样快,叫他没有看清,只来得及瞥见那一对附在窗边的蝴蝶。


    是故意的吗?


    不然怎么偏偏就露了一对发饰出来,勾得他转身就上了楼。


    意识到自己想法唐突,谢识呈及时止住思绪,对着仪真略一点头。


    偏自家小妹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跟着便凑了过来。眼睛里的好奇愈发丰实:“明念姐姐现在长什么样?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漂亮?”


    “不对,应该是比小时候还漂亮!我听说明念姐姐现在可厉害了,还自己做起了生意……”


    这一点谢识呈没有否认,她现在,的确还挺厉害的。


    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了。


    不过还是如从前一般明艳,甚至因为年岁增长,到了难以遮掩的程度。也被不少的人觊觎。


    谢识呈想到这里,没发现自己的手心暗暗收紧。


    他将捏了一会儿的书册缓缓放下:“下月王府修缮,你去盛京,应当能见到她了。”


    -


    仪真知道能去盛京后心情甚是愉悦,连着晚膳都多吃了一碗。这会儿正同丫鬟们走在院子里消食。


    谢府占地广阔,仪真走了一会儿便拐到了永园。这是父亲与母亲所在的院子,仪真当即提着裙子走进去,却没有寻到母亲。


    听底下人说是出府去了,杨记书行新到了一副名家山水,是前朝无涯仙人流传在世的真迹。稀世罕见,母亲打听到明念姐姐喜好书画,特地派人四处收集。


    这一幅真迹也是蹲了许久,光定金就让仪真瞪大了眼睛。母亲却笑着轻拍她的手背,钱财银帛都是次要的。


    她是真心欢喜明念,这般郑重既是代表了她们谢府的态度,必不会薄待相府千金。亦是希望明念能开开心心地嫁到他们家来,而不是所谓的皇权裹挟而迫的无奈。


    这般沉重的威压,她们做长辈的受过一次便已足够了。


    她还是希望这是一份好的缘分。


    母亲这般郑重,仪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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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也不例外。她走了一圈得知母亲不在,便准备回自己的园子,可是走之前无意路过书房,又听见了里面父子交谈的声音。


    兄长也在?


    仪真也知偷听墙角的举止不太成体统,可是耳朵自己要过去的。


    她转身冲着丫鬟嘘了声,丫鬟浅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老实地站在原地给自家小姐望风。


    “儿子知晓。”


    两人也不知之前在谈论什么,仪真半路过来听得云里雾里。恍惚间又听到一句:“婚事已成定局,多思无益。”


    仪真当即就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只听见门外浅灵的一声惊呼:“小姐!”


    屋内的两人听见动静也出来得很快。


    父亲和哥哥都站在门边,书房外面就是花坛,刚下过雨泥土还是松软的。仪真摔得不疼就是裙摆上沾了些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摔了?”爹爹走下来查看,仪真摔得狼狈这会儿丢了个大脸,想到自己偷听被揭穿更加脸热。但转念又想着方才哥哥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


    他什么意思?


    莫不是嫌弃仙女嫂嫂吧?


    仪真想着也来不及羞愤了,狠狠向亲哥翻了个白眼就气冲冲地走了。只留下一道远去的背影。


    丫鬟浅灵向两人告辞,谢闻嘱咐她好好照顾小姐,浅灵便也很快追了上去。


    谢闻交代完,又转头看着凭栏而立的儿子:“又惹你妹妹生气了?”


    “是她自己心性不定。”谢识呈对父亲举礼告退:“父亲平日也别太娇惯了她。”


    谢识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倒是留着谢闻在原地愣住了。


    怎么还怪到他头上了?


    反正不该怪到她头上吧?仪真越想越气,最后甚至还有些委屈。她有些愤愤地抹了下微红的眼睛,替明念姐姐打抱不平,当即便站了起来。


    她不能任由明念姐姐受委屈,三月便要大婚了,在此之前。谢府要先同礼部一道去中书令府上下聘,届时需要亲赠婚书。


    她原本还满心满眼地期待着,可现在觉得,指望兄长,或许他连婚书都不会写。


    届时要明念姐姐该如何自处?


    仪真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痛,当即跑到书房自己研金磨去了。


    谢识呈回去的时候就见在灯下认真着墨的仪真,恍然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由紧了步子过去:“在做什么?”


    仪真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她还气着呢。但是被那双如冷潭似的眸子望着,她到底怯了怯。忍不住小声答:“写婚书啊。”


    谢识呈简直气笑了。


    他娶妻,婚书还轮到妹妹写了?


    一时间,兄长并没有应她。他似是语塞梗住了,轻敛着仪真铺在案上的字,谢识呈抬指压住:“我记得你是师承学儒李先生。”


    “是啊。”仪真没想到他还记得。


    却不料下一秒又听见他说:“此迹,不像是他的学生。”


    “……什么?”仪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脸蹭地一下就红了:“我、我这字还好吧。”


    仪真说着自己也看了眼,底气也越说越弱。


    怎么这么丑?!


    “别胡闹了。”谢识呈提臂便将仪真掂了起来,他常年习武用力的方式很微妙。仪真也没感觉到痛自己就站起来了。


    谢识呈自己坐在书案前,重新从备好的红纸上压了一块玉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赐婚是天家谕旨,只是陈述。”


    谢识呈打量了一下篇幅,取出一支惯用的喜红毫笔,又抬眸看了一眼仪真:“你若是不放心,便留在这里研磨。”


    言毕,他便垂下眸认真执笔。


    “系山河为证,敬神鬼为凭。予妻苏氏明念,备下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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