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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红楼隔雨相望冷(七)

作者:泳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夏寻常的一天,却也有些不寻常。今日天气难得不热,开阔的河谷一带,午后的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气味,芬馥怡神。


    顾明辞略微落后于前头并排的两骑,懒散地听着太子和司徒征的谈话。


    听了一会儿,他啼笑皆非,想不明白为何这两人出来郊游松散都要谈论正事。


    他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才干,能成为太子亲信是因为他出自太子的母家,又有幼时一起长大的情谊。


    是以,太子派他做的多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他也不生气不委屈。他听从太子乃至司徒征的吩咐,皆是心甘情愿。


    反正,他不能干,跟着两个能干的人也能成一番事业。


    如此略思索片刻,他催马跑了几步,和二人并行。顾明辞随口抱怨道:“我听我祖父说过,四五十年前比现在热得多,实是不明白当时人怎么过夏的!”


    没人理他,眼看他们又要谈论正事,顾明辞道:“哎哎,既然都已经出门郊游狩猎了,便是来散心的。你二人口不离民生军饷的,和在东宫里有何异?”


    太子闻言,哈哈笑了两声,道:“好吧,那便专心游玩。”


    三人身后,是五十余名侍从和东宫卫率中的府卫,除此之外还有暗哨严密跟着,以防途中万一会有刺杀。


    虽说了要专心游玩,但话题转了转又说回了政事。


    太子提了几句潼川平乱之事,不无唏嘘道:“听说肃王近日里,听到人脚步声音重些,都会止不住手脚发抖。”


    顾明辞随口接话道:“殿下你就是太好心了,他这幅样子实属活该,急着立功还白白送了刘将军一条命。要我说,他最好一直这样,也难以再阻碍殿下什么了。”


    山道两旁的树叶随风轻轻舞动,发出簌簌的声响。司徒征淡淡道:“阻碍殿下的,从来都非肃王。”


    话音一落,似乎连风声和吹动的树叶摆动声响都在瞬间停止了。只有成群骏马,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开阔的草地上。


    顾明辞张目结舌,即使他于政事上不精明强干,他也立即懂了司徒征指的是谁。


    实在是太大胆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二人的脸色,司徒征平静如常。太子则是一副出神的模样,微微皱着眉头。


    顾明辞回过神,讪笑道:“殿下你知道的,司徒他这个人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并无不敬之意。”


    燕崇瞥他一眼,轻笑道:“你又知道了。”


    “不必多说了。”眼看顾明辞还要为司徒征遮掩一二,太子简略道,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一时无话,三人共骑片刻,到了一处狭窄不适宜跑马之地,骑速又慢了下来。两旁树木茂密,挤挤挨挨,投下的光影稀疏,一下子便仿佛从白昼到了黄昏时分。


    顾明辞随口说了几句别人私隐,不知想到什么,问道:“司徒,你父母亲竟然还不为你择一淑女成婚吗?”


    不等司徒征回答,他轻轻抽了马一鞭,有些兴奋道:“我想起来了,不少人说你在灵云寺修炼了童子功?我倒是听说过那里的武僧出名,拳法自成一派,你可是真的练了?”


    司徒征微微一笑,否认道:“我不会拳法。”


    “那你为何还不议亲?”


    不止顾明辞一人觉得奇怪。本朝男子多是十八岁成亲,在场另外二人都已经有妻子了。贵族子弟更是通常十四五岁就开始相看议亲,早早择定门当户对宜室宜家的淑女。


    司徒虽然在寺庙里耽误了几年,但眼下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两个好友都看着司徒征,等着他的回答。


    “我暂无成家打算。”


    闻言,顾明辞略微有些失落。他是突然想起了叔叔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司徒征,让他来探探口风。既然人家暂时没这意思,他也就没开口提。


    “可惜了,孤原本还想为你说媒。”太子摇着头,笑道。


    司徒征拱手:“饶了我吧,殿下可千万别说。”


    三人说笑片刻,顾明辞嘀咕道:“你就是在庙里吃斋念佛久了,移了性情。”


    司徒征骨节分明的手拂开面前一棵横生出来的枝节,不以为意道:“或许吧。”


    “回京以来,你应也见过不少妙龄女子,莫非真心如止水?”


    司徒征没有回答,卷了卷马鞭。


    太子出行是为了游猎,到了选定的山头后。三人带着一行武卫,放鹰走狗,驰骋山林间,不一会儿就收获颇丰。直至身上大汗淋漓,才带着猎物回了附近的别业沐浴歇息。


    晚膳在别业的庭院里点火烤肉,竹屏围绕,水车转动,凉快极了。


    司徒征连日来埋首案牍,睡眠不多。虽说他一向精力旺盛,在这样享受的地界,淡淡的疲累之感在喝了几杯酒水后突然涌了上来。


    肉香和些微血腥味在空中弥散,他吃了几块,起身准备到别业外的林道中吹吹风。


    他没带侍从,一人在河边独行。一轮素娥在山峦后露出一半,银辉遍洒,绿光点点的萤火虫在矮小的灌木从中飘舞。水声潺潺,在月色下泛着一层温柔皎洁的光。


    片刻后,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太子笑道:“明辞醉倒了,我一人独饮也是无趣,索性出来寻你。”


    他略迟疑片刻,问道:“司徒,你可是有心事?”


    “殿下何以见得?”司徒征反问道。


    二人同行,司徒征略微落后一步。


    太子哑然,想了想他和平时还真差不多。太子认真思索了片刻答道:“说不上来,罢了,你只当我是随口一问吧。庭州以北军营装甲老旧的事,下午时才说了一句,你可有何解决之道?”


    司徒征没有立刻回答,思忖许久后开了口。太子认真听着,不时争论几句。二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聊着如何上奏请陛下批复的事,就在此时,静谧夜里霍然间响起一句尖利的“救命!”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循声而去。


    此地离太子别业已经有些距离,并非禁地。司徒征到时,只见河里有一女子在扑腾着双手,河边有个小婢女模样的在嚎啕大哭。


    见到有人来,小婢连忙停了哭,跪地磕头道:“求求两位郎君,救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李家的,求求二位救救她。”


    司徒征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太子。他的目光停在在小婢露出的手上,飞快却又细致地打量了她的手指和手踝,见无异样,才拍了拍手掌。


    立刻便有暗哨从树丛里跃出,扑通一声跳下了河,救出了正在向下沉的女子。


    女子面色惨白,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上脖子上。


    燕崇看了一眼,微皱眉头,此女有些眼熟。他挥挥手,示意暗卫将人带回到别业,请别业的大夫救治李氏。


    小婢连忙帮着搀扶起已经昏过去的夫人,一行人回到别业。


    原本,燕崇和司徒征都不可能守着,只是燕崇确认自己见过此女,才停在了厢房外。


    屋内大夫正在给李氏救治,小婢出了房门,对着二人千恩万谢道:“多谢两位郎君出手相救。不知二位尊姓大名,改日我家夫人必将登门道谢。”


    说到此,小婢脸上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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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豪,解释道:“我家夫人是密国公府的。”


    大雍开国至今,当初封赏的公侯绝嗣的绝嗣,落罪的落罪,能一直屹立不倒的是极少数。密国公府这几年虽然已有些远离朝堂中枢的趋势,但姻亲众多,积累颇厚,在京城仍是呼风唤雨的勋贵。


    她又详细解释了几句,李氏并非密国公府的儿媳,而是寡居后回到娘家的李氏女儿。


    因着心情郁闷,才在出门夜游时甩了跟随的侍从护卫,不慎在河边脚底一滑落了水。


    自然,她也是看出二人周身气度绝不是等闲之辈,加之这一处别有洞天的宅院,估摸着也是簪缨之家,才会据实相告。


    没一会儿,李子衿在床榻上悠悠醒转。她正值花信年华,苍白肤色掩不住好容貌。她头还是昏昏沉沉,不禁有些后悔起自己的莽撞。她在家里和母亲因着再嫁的事情生出了口角,一个不顺心便呼奴唤婢出门游玩。


    被人小心翼翼跟着也很烦闷,结果就是不幸落水了,幸好有人相救——


    李子衿目瞪口呆地看着进来的两个男人。


    燕崇朝她笑笑,她连忙作势要下榻行礼,太子摆摆手道:“免了。”


    李子衿哪里敢当真免了,下榻后恭恭敬敬给太子行礼,感激救命之恩。她悄悄瞥了一眼太子身边的人,太子贵体,不可能下河救她,那就是他了?


    -


    几日后,七月初一,是太后的四十七岁生辰。


    本朝以孝治天下,不仅一早皇帝就去长秋殿给太后问安贺寿,皇家寺庙大慈恩寺还为太后寿辰办了隆重的讲经会。早在半月前,禁军就在此地驻守,一一排查。前几日更是彻底清扫一遍,驱赶走所有闲杂人等,只留下寺里的僧人。


    午后,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宫城中出发。太后,有品级的嫔御,宗室女以及命妇,皆伴驾同行。车马如龙,绵延数里,向大慈恩寺而去。


    不光是女眷,太子亲率着文武重臣,在大慈恩寺门前迎接太后凤驾。


    纪襄自然也在其中。这样的场合她已经来过数次,她今日难得穿了一袭明丽盛装,手挽披帛,亦步亦趋跟在太后身后。


    讲经会设在一处阔而深的佛堂,檀香幽幽,烟雾袅袅。一位胡须雪白的老僧正端坐在正中间,为太后讲经。


    男女分坐两列,太后和太子各自坐在上首。纪襄跪坐在太后身后的莲花蒲团上,轻轻地给身前的太后打着扇子。


    太后毕竟是有些年纪了,坐了一会儿便半倚靠在纪襄身上。她的手臂搀扶着太后,换力的同时,有些好奇地悄悄抬眼。


    她才抬头,就见站在太子身后的司徒征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只不过一瞬,他就移开了视线。他穿着纪襄见过的绯色豹子武袍,身姿笔挺,双目锐利。


    纪襄简直被吓了一跳,连忙稳住身子才没有往后仰倒。


    她适才扶着太后下马车的时候,见到了太子殿下,但并没有见到论理应戍卫在太子身边的司徒征。


    当时,她还松了一口气。


    在法云寺的事后,她的设想是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这本该不难,毕竟男女有别,她也不是喜好郊游宴饮的性子。


    只是这回......


    纪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实在难以避免。


    她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纪襄脸皮薄,光是想想当日之事,脸上就羞愤得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余光里,纪襄看到有人在司徒征耳边说了什么,他出去了。


    她不敢再走神,认认真真听起无边佛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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