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件听着还真是诱人。”祝怀瑶语调轻快地说。
楚志强神色微僵，虽然祝怀瑶话是这么说，但这语气听起来，分明对他提出的条件不感兴趣。他不得不认真审视起眼前的高中女生。
拥有十年后的记忆这种事，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但面对这样的诱惑，祝怀瑶也能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从心态上来说，倒是更接近思想成熟的成年人。
“可你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祝怀瑶停顿片刻，把嘴里的冰淇淋咽下，“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可以在你这儿讨到什么便宜，所以这桩交易，我就不做了。”
就跟双十一购物一样，她根本不信自己能算得过商家。
正当楚志强想再说些什么时，祝怀瑶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而且这钱我确实也赚不了，说实话，除了知道昇荣酒店是你家的产业以外，其他事情我并不清楚，要不是后来楚阳坠楼的事上了社会新闻，我甚至都想不起他这位同学。我本来就跟他不熟，更别提会关注你家的生意。”
楚志强沉默，祝怀瑶这样说，却仿佛更加可信。
“那……”楚志强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今天应该听不到想要的信息，却仍旧不肯死心，“关于丰茂区那边的市政工程，你有没有听说过，最后是被哪家拿下的？”
这件事，祝怀瑶还真有点印象，毕竟是跟全市人民息息相关的工程，政治课上，老师拿这项工程做范例解释过专有名词，祝怀瑶作为一个学生，想不知道也难。
老师解释到最后，有意无意地看一眼楚阳空着的座位，才道：“这家企业和市政府的合作，就叫公共私营合作制。”
下课以后，祝怀瑶听到同学们八卦：
“诶，知道刚才老师为什么看楚阳座位吗？”
“为什么啊？”
“因为跟市政府合作的这家企业就是楚阳家的啊。”
“我靠，他家这是赚了多少钱？”
而至于楚阳家的企业叫什么名，祝怀瑶真想不起来了。
久远的记忆涌入脑海，祝怀瑶确认自己十年以来，忘的事情是有点多。
“没印象，没听说过。”祝怀瑶垂眸搅拌起冰淇淋里的饼干碎，既然最后的确是楚家企业拿下的合作，那她说不说都无所谓，用不着去趟浑水。
楚志强有些失望，却也没表露在脸上，只轻轻呼出一口气，仍保持着生意人的稳重。
他最糟糕的一面，永远只展露在亲生儿子面前。
“对了，上次你说……楚阳出事，对我家生意造成了影响？”
祝怀瑶点头，这件事确实可以同楚志强详细说说：“楚阳坠楼的事上了社会新闻以后，昇荣酒店立马成了热点，有人发文说你家酒店用的食材不行，长期食用会影响健康，很多人都信了，因为市民们觉得，连自己儿子都不关心的无情资本家，怎么会在意顾客的健康呢？”
“资本家？”祝怀瑶的用词让楚志强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这貌似是老一辈人经常用的词吧？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用？”
“时尚嘛，都是一阵一阵的。”祝怀瑶看了眼时间，跟店员要了塑料袋打包，准备把冰淇淋端学校去吃。
让学校允许学生外带零食这件事，真是伟大的胜利。
“谢谢您请的冰淇淋。”祝怀瑶和楚志强来到门外，对楚志强举了举手里的盒子，当作告别。
“不客气。”面对外人，楚志强又端起了那副负责任的家长形象：“楚阳的学习，还有劳你多关心。”
祝怀瑶内心发笑，一个有点相信自己来自未来的人，在听到十年后儿子会坠楼轻生的消息，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儿子的状况，而是自己的生意。
这种人，怎么会关心自己儿子的学习？
“您高看我了，我没那本事。”
祝怀瑶挥手作别楚志强，穿过马路走到校门口，在黄昏耀眼的阳光之下，又一次看见了周祎燃。
真不愧是自己未来老公，缘分真强。
真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看着就是好看，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祝怀瑶走上前去打招呼：“周祎燃，这么巧啊？”
周祎燃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冰淇淋，又看了眼祝怀瑶身后，她刚刚离开的冰淇淋店，直接开口问：“你刚才在跟楚阳的爸爸聊天？”
祝怀瑶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缘分使然，多半是周祎燃刚才路过冰淇淋店看到了她，特意在这里等着。
祝怀瑶点头：“嗯，他让我关照楚阳学习。”
至于问她未来有关的商业信息这事，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听着也很像她在胡说八道，就暂且不浪费那个时间了。
祝怀瑶舀了一口冰淇淋问周祎燃：“吃吗？”
周祎燃神情顿住，红意悄然爬上了耳根。
祝怀瑶再次意识到，现在周祎燃还不是自己老公来着……
祝怀瑶尴尬地咳了一声，笑着说：“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介意。”
“我没有介意。”生怕祝怀瑶误会自己拒绝是讨厌她的意思，周祎燃赶忙解释。
他当然不会讨厌暗恋女生递过来的冰淇淋，只是这种暧昧的事，发生得实在不是时候。
看到祝怀瑶又看着自己，周祎燃愈发紧张，视线转了几圈才想到新的话题岔开：“你怎么点了香草口味？”
印象里她一直点的都是香蕉牛奶味。
“我……换换口味。”为了不让周祎燃观察到的结果有误，祝怀瑶故意提醒道：“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香蕉牛奶味。”
“哦。”周祎燃暗自把信息记下。
走着走着，周祎燃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特意告诉自己这种事干什么？！她是不是发现自己总在观察她……
周祎燃诧异地转头看向祝怀瑶，却看到对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又仿佛懵懂无知的一笑：“怎么了？”
“没什么……”周祎燃转回头。
一定是他搞错了。
祝怀瑶在心里再次感慨青春时期周祎燃的可爱。
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楚阳和顾飞陈兴南三人，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往祝怀瑶所在的方向看。
“她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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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谈恋爱吧？！”顾飞神情激动，“我们是不是抓到他们谈恋爱的证据了？我们去报告老师！”
以此来报之前祝怀瑶害他手机被收的一箭之仇！
陈兴南颇为嫌弃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六中老师应对早恋的原则吗？”
“什么原则？”
“成绩在全校前百分之四十的学生，不出格且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仅告知双方父母，不做过多干预，除非有人成绩下降，再说他们就是一起结伴进校园而已，你没看见那男生都没吃她给的冰淇淋吗？”
“那最起码也说明她喜欢那男生啊！”
“谁说给个冰淇淋就是喜欢？”令顾飞没想到的是，反驳他的人居然是楚阳。
顾飞疑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有吗？”楚阳试图掩盖自己语气的不自然，反而故作镇定地看向顾飞，根本没注意到祝怀瑶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
“楚阳——！”
声音虽然不大，却极具穿透性，连带着顾飞和陈兴南都悚然一惊，差点从灌木丛跌出去。
三人互相拉扯着站起来，祝怀瑶已经走到了近前。
冰淇淋刚才被祝怀瑶一把塞进了周祎燃手里，所以祝怀瑶现在抱着手看他们，班主任的气场十足：“你们三个，打算逃课？”
三人立马将头摇得犹如拨浪鼓，血脉里的惧怕，让原本高过祝怀瑶半个头的三个大男生都胆战心惊地后退一步。
“不逃课，那这是准备干什么？怎么往校外走？”
“去买点东西……”楚阳逃起课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未有过被谁抓到需要解释原因的时候，但好在脑子转的够快，谎话张口就来。
顾飞紧张地补充：“买点学习用品。”
陈兴南在一旁无语地看着两人，心道这俩未免也太怂了，虽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祝怀瑶貌似接受了他们的解释，看了眼时间：“那早点回来吧，快上晚自习了。”
“嗯嗯嗯。”三人忙不迭地点头。
祝怀瑶转身往回走，三人也松了一口气准备开溜——
“哦对了楚阳，”祝怀瑶去而复返，三人又赶紧缩回了迈出的脚步，听她接下来的话：“班主任把你和我，还有秦雪薇周祎燃分到一个学习小组，星期四第一次活动，图书馆C区十一号桌，记得别迟到。”
楚阳声音极低地“嗯……”了一声，堪比蚊子叫，祝怀瑶没听到，皱眉看着他。
“知、知道了。”在好友面前，楚阳不想显得自己过于惧怕祝怀瑶，明显没有成功。
“一定要记得啊。”祝怀瑶嘱咐完，转身找周祎燃拿了冰淇淋，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惊魂未定的三人来到学校门外，无意识地走进学习用品店开始挑选起学习用品，挑了一会儿，顾飞首先回神：“诶不是，我们真要在这儿买学习用品吗？虽然说我的红笔确实快用完了吧……”
楚阳疑惑：“红笔还有用完的时候？”
顾飞比他更加疑惑：“你居然用红笔？我以为你只会在课堂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