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忍了忍没对顾飞发作，“开学之前我妈就给我把东西都备齐了。”
“你妈妈这不挺关心你的嘛。”
“她托别人给我买的。”
“那也算是她买的了呗，她那么忙，你还指望她事事亲力亲为？”顾飞完全无视陈兴南使眼色的动作，专注挑着红笔，随口跟楚阳说道。
“我没指望她什么都为我做，但是她也根本不听我说话。”楚阳的语气有些低落，把从货架上抽出的笔芯又塞了回去。
“嗐，真不懂你们这些叛逆少年。”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妈妈的乖宝宝？”
“不许说我妈。”顾飞严肃道。
“我只是在讽刺你，没有对阿姨不礼貌的意思。”楚阳认真解释。
顾飞欣然接受解释，转头去看别的。
陈兴南望着两人着实无语，他们一聊天就总在对方雷区试探到底几个意思？为这些事都吵过好几回了。
“我们接下去哪？网吧？”陈兴南问出这句话时，两位好友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仿佛他才是提出不合时宜问题的人。
行，都不理他，那就继续在这儿耗，反正他可去可不去，游戏玩到现在早就没什么意思。
顾飞拿着挑好的笔芯，六中校园内的预备铃也正好响起，提醒他们最后回学校的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天色也有些暗了。
“我想回去。”顾飞突然说。
陈兴南以为自己听错：“回？回哪儿？”
“回学校。”顾飞的回答再度震惊了陈兴南，“我爸妈花钱送我上学，而我却跑去给网吧交空调费，这不是挺傻的吗？”
陈兴南惊讶地合不拢嘴，令他更没想到的是，楚阳竟然接茬：“那回去吧。”
所以他们这次出来真就为了买点学习用品？！和刚才向祝怀瑶承诺的一样？
顾飞结了账，楚阳把手揣进兜里，转身就跟他往外走，看着两人的背影，陈兴南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俩朋友。
他们是转了性吧？
不过好友都回学校，陈兴南自己一个人逃课也没意思，只能跟着往回走。
楚阳回到教室，祝怀瑶正跟秦雪薇说着话，抬头正好看见他，目光平滑地从他身上扫过，不受影响地跟秦雪薇继续说笑，完全把他当普通同学对待，没什么特别。
周祎燃则在自己座位上，随口应着高浩的几句话。
似乎从校门外进来教室以后，两人就分开各做各的事，没有黏在一起。
这怎么能算喜欢呢？就是一盒冰淇淋罢了。
楚阳愈发肯定顾飞的想法没有丝毫依据，全是顾飞的自我发散。
楚阳坐回座位，上课前的几分钟，永远是学生们最为吵闹的时候，发疯一般释放着自己的青春活力。
楚阳在一片嘈杂间，想起祝怀瑶上次那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喜欢祝怀瑶。
其实一开始没什么感觉，直到歌唱比赛练习，看到她整治高浩的那一段，忽然觉得这个女生有点意思，好像跟别的班干部不一样。
楚阳只是厌学，唱歌这种跟学习无关的事，他自然乐得参与，所以祝怀瑶也就没怎么在意他。
歌唱比赛那天，各班轮流上场。
按抽签顺序，六班已经表演完，评委当场给了分数，平均分不是很高，奖肯定获不了。
高浩坐在台下闷闷不乐，倒不是因为自己班的分太低：“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十五班唱得比九班好吧，凭什么九班拿那么高的分？”
旁边有知晓内情的学生道出真相：“因为九班的平均分成绩最高呀。”
“嘿，这话可真有意思，比唱歌又不是比学习，凭什么要给学习最好的班级以不属于他们的荣誉？”
知晓内情的学生继续道：“他们平均分最高，是因为教师团队最强，所以校领导把自己孩子塞进去了，评委又都是本校的音乐老师，身在职场，要懂得人情世故嘛。”
“可我们这里是学校，他们凭什么把铜臭味带进来？”高浩依旧不愤，转头对祝怀瑶说：“你看我们努力练习有什么意思？到头来还是不如人家有关系的。”
祝怀瑶神情淡淡：“努力练习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那些肮脏的大人，他们以为这样能把不属于九班的荣誉给他们，实则是把九班钉在了耻辱柱上，该反思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这有什么用吗？”
“有用啊，提前让你知道成年人世界的肮脏，提醒自己不要成为这种人罢了。”
最终比分结果宣布时，九班超高的评分获得了全体学生的一阵嘘声，主持人尴尬得差点念不下去。
教导主任起身看着一众学生，试图用凶狠的目光将学生们的声音压下，但明显没什么用，黑暗之中，不知是谁带头大喊了一声：“黑幕！九班作弊！”
霎时间，学生们沸反盈天，楚阳看到原本情绪镇定的祝怀瑶也跟着举起了拳头。
那一瞬间，电视上经常演出的，学生们振臂一呼的场景忽然具像化，祝怀瑶的脸也变得鲜活起来。
“把荣誉还给十五班！”
明显不属于十五班所在的方阵里响起这句口号，得到了更多声援。
这次活动，终于以主持人匆匆宣布比赛结束，各班老师带队回班而告终。
这次事件让楚阳发现，原来祝怀瑶并不是完全唯教师和校领导马首是瞻，原来祝怀瑶也会觉得，那些是“肮脏的大人。”
而且这些学生义愤填膺起来，比他激动多了。
再然后，就是其他班的女生来找楚阳。
楚阳趴在课桌上睡觉，早已听见了声音，只是懒得搭理，就继续装睡。
那女生是祝怀瑶以前的同学，见到从教师办公室回来的祝怀瑶眼前一亮，寒暄了几句问：“你能不能帮我叫下楚阳？”
“叫他干嘛？”
“我想找他表个白。”女生答得也很坦然，直到目光下移，看到祝怀瑶手里的成绩单，顿了一下：“这个最后一名就是你们班的楚阳？”
“是啊。”
“你们班有几个楚阳？”
“就一个啊。”
女生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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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迟疑，片刻之后，说：“算了，我不找他表白了。”
“为什么？”祝怀瑶看一眼成绩单，瞬间明了，调侃道：“诶，以成绩取人和以貌取人都不是好习惯，我帮你叫他。”
“别别别，这考个位数的我是真怀疑他智商。”
“话不能这么说啊，万一就是不擅长学习而已呢，他除了给教导主任找事偶尔旷课其实也还可以啦——”
“哎呀你别闹！”
两人在教室外笑闹一阵，随着上课临近，秦雪薇回来，两人也就结束了对话。
“她是你朋友吗？”秦雪薇问。
“我小学同学。”祝怀瑶解释道。
“小学同学关系还这么好啊。”秦雪薇的语气略酸。
“不及和你好。”祝怀瑶安慰秦雪薇。
“那我和她，你和谁关系更好？”
“当然是你啦，现在我在你身边嘛。”
“谁在你身边你就和谁关系好？你个渣女！”
接下来就是祝怀瑶和秦雪薇的二人相声，谁都没有再提起楚阳。
祝怀瑶自然不会记得这件小事，楚阳却记了很久。
他总觉得她会不一样，她也确实很不一样，他后脑勺受了伤，她坚持带他去医院。
这么多的不一样，算得上是关心在意吧。楚阳默默想。希望，这不是他的自作多情。
六中图书馆建成这一年，祝怀瑶起先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上了大学见识到大学的图书馆，她才终于意识到六中建馆是真舍得下血本，何况六中校园里还只是一群高中生。
学生们鱼贯而入进了新建成的图书馆，纷纷发出赞叹，祝怀瑶也不再觉得同学们吵闹。
阅览区的座位都是依墙而放，茂密的竹林形成视觉上的空间阻隔，潺潺流水声从林中传来。据校长所说，这样设计是为了让学生体验于茂林修竹清流急湍间学习的意境。
最终能领会校长深意的学生，不知能有多少，但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一定从中领悟出了蛛丝马迹，最终将贪污工程款的校长绳之以法。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祝怀瑶如今所处的时间内，校长还好端端地坐在自己位子上。
走在后面的同学正在展开窸窸窣窣的讨论：“知道这座图书馆是谁捐的么？”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多半是我们认识的人，而我们认识的人里这么有钱的，我只能想到楚阳。”
“嘿嘿，你猜的没错，就是楚阳他爸，六中可是轻易不招借读生……”
“你小点声吧，万一被他听见。”
“他哪会来参加小组学习活动啊？再说了，我这不是夸他家有钱么？”
“是我爸有钱，不是我有钱。”一道不带丝毫感情的淡漠嗓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聊八卦的学生回头看见是楚阳，如见鬼一般往旁边让了让。
楚阳见两人让出道也不推辞，道了声“谢”就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我不会被他记恨吧？”聊八卦的学生心有余悸道。
“不会……吧？”另一名学生说，“听他刚才的语气好像也没有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