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祎燃而言，在哪个组他都无所谓，所以本来也没关注过分组的事。
高浩却心心念念：“我一直想跟你一个组，才能更好地和你比拼成绩。”
周祎燃喝完水，望着对方严肃且愤怒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没兴趣。”
“你没兴趣我有兴趣，这个分组不合理！”高浩愤愤地说：“不行，我得跟祝怀瑶说，让班主任把我也调过去。”
周祎燃放水杯的手一顿：“关祝怀瑶什么事？”
“你跟她一个组啊。”高浩理所当然地说。
周祎燃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
和暗恋的女生同组这件事，他从没有想过，所以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但下意识的反应还是为祝怀瑶考虑：“你干嘛不自己去说，非要让女生提？”
“嗯……说的也是，好吧，我自己去。”高浩接受了周祎燃的建议，这就准备往办公室走。
没想到班主任直接走了进来，把分组名单交给祝怀瑶让她贴上，然后转头对全班道：“之前让你们想更换学习小组的跟我提，今天意见提交的时间已经截止，想换的下次再跟我说。”
刘蔓将要出门时，高浩赶紧追了上去，向刘蔓提出自己要跟周祎燃一组的要求。
“班长的任务已经够重了，你别来裹乱。其次，就算不和周祎燃一组，你也能和他比拼成绩。”说着，刘蔓拍拍高浩的肩，“回去吧。”
高浩感觉自己像是被当小孩打发了，站在原地生着闷气。
祝怀瑶贴完名单，转过头，正好对上周祎燃的视线。
周祎燃这次有了准备，脸虽然没红，视线却十分慌乱，几次闪躲之后，干脆移开了目光。
青春期的周祎燃还真是可爱——祝怀瑶如是想道。
祝怀瑶做学生时，时时盼望自己能够成年，成为一个拥有绝大部分自主权的大人，等步入社会开始工作，又时时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期，幻想要是当一辈子学生多好。
等真正回到高中，祝怀瑶确信自己只是因为时间过去得太久，对学生时期套上了滤镜——这种周末没有丝毫休息时间，疯狂做题的日子，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好歹她上班的时候，只要备完课，就能真正拥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学生时代有做不完的题，而祝怀瑶又深知自己高中时会整理错题集，会收集考得很好的试卷，偶尔看看错题集，心情不好时就翻出高分试卷来聊以慰藉——所以，成年后的祝怀瑶根本不知道哪道题或者哪份试卷会对高中时期的自己有帮助，只能哪里浮现字迹，她就老老实实跟着抄一遍。
还有，星期日开学要赶的晚高峰，也是很折磨人。
祝怀瑶根本不能确定公交在路上会不会堵，而这一年，开往她学校的地铁还没有通车……
为避免迟到，祝怀瑶只能刚吃完晚饭就上了公交，然后在距上课前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内，从公交站台缓慢地往学校走。
在自己高中的学校任职就是这点不好，哪怕回到学生时期，祝怀瑶都觉得自己不是去上学，而是去上班。
上班是不可能积极提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祝怀瑶尽情地浪费着时间，甚至开始回想这个时期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然后她可以去消磨一阵。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略微有些熟悉，但祝怀瑶现在根本不想看见的身影——
楚阳的爸爸，楚志强。
祝怀瑶的视线默默往旁边移动些许就要装作看不见掠过这人，楚志强却先一步开了口：“祝怀瑶同学是吧？”
楚志强想做表面功夫时，那种生意人和气生财，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形象，端的是十足十。
如果祝怀瑶是老师，或许免不了一番虚与委蛇，但她现在是学生，所以可以尽情地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上学”的表情摆在一张臭脸上。
楚志强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生气，指着旁边的冰淇淋店说：“之前你代班主任家访，也没好好聊过，要不我请你吃杯冰淇淋？反正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早。”
冰淇淋店装修用的是全透明的玻璃，临街，又有空位，来往学生不少，从安全性来看，在这里聊天倒是不错的选择。
祝怀瑶现在也不知道楚志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多少有些好奇，也就答应了。
冰淇淋店店员认识她，对熟客自是笑口常开：“您好，请问您今天要吃——”
“一份香草口味的冰淇淋。”祝怀瑶及时打断了店员的话，制止对方把她常吃的口味说出来。
知道她喜欢冰淇淋口味的人，除了周祎燃，应该也就这家店的店员了。
但和家长交涉时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喜好，是祝怀瑶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她不希望市侩的家长投她所好，给她造成困扰，影响教学。
即便现在成了学生，这规矩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
反正楚家有钱花不完，祝怀瑶毫无心理负担的选择了最贵的小料搭配，转头问楚志强：“您需要吃点什么吗？”
楚志强看了一眼甜品单，料想这种甜腻的东西不太适合自己，要了一杯橙汁。
两人面对面在窗边坐下，楚志强吸了一口橙汁，难以置信地问路过的店员：“你们家的橙汁怎么会有股苦味？还加了冰？我刚才说了不要冰啊？”
店员解释道：“先生，您以前喝的可能是加了许多糖和添加剂的橙汁，原本橙汁的味道就是这样呢，另外本店只提供冰和去冰的橙汁，没有不加冰的选项。”
“为什么，不加冰这橙汁就做不出来？”楚志强真诚询问。
店员语塞，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其他人，另一个更为老练的店员走过来回答：“这是为了保证饮品原本的风味，请您理解。”
楚志强仿佛释然地“哦”了一声，两位店员也随之离开。
在商场混迹多年，他当然明白这背后的商业逻辑，如果说原生态橙汁味苦的事勉强可以接受，那加冰和不加冰就纯粹是商家自己搞事了。
楚志强放下橙汁，决定等它不这么凉再喝，随口同祝怀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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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如果不肯改加冰不加冰这种选项的话，这家店应该开不长。”
祝怀瑶回忆了一下：“您说的对，后来他们确实改了，顾客想怎样都行，不做限制。”
楚志强微一愣神，继而坐直了身体：“所以，你真知道十年后的事？”
“这么离谱的话你信？”祝怀瑶反问。
“我信。”
楚志强的回答出乎意料，祝怀瑶没想到一个精明的商人真的会信这种事，不由得疑惑：“为什么？”
“我已经戒烟很多年了，不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根本不知道我抽烟的事。”楚志强的话持续让祝怀瑶震惊。
那后来楚阳轻生，楚志强夫妇来到自己家，抽的那些烟算什么？
现在想想那时她把这对夫妇赶出去的用词还是太过礼貌了，她应该更强势一点。
“很多年？”祝怀瑶怀疑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依据楚阳的年龄推断，楚志强最多也就四十几岁，多少年算多？
“楚阳他妈妈备孕的时候就说过，不想要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更不希望以后在家里，孩子会闻到二手烟的味道，所以已经戒了将近二十年了。”
这么一看，倒确实是很多年。
祝怀瑶舀了一口冰淇淋塞进嘴里：“抽烟的人很多，我这么说万一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也许吧，”楚志强说：“不过楚阳妈妈对外展现的，一直都是女强人的形象，旁人也不知道，她崩溃的时候会有多歇斯底里。”
两条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也不至于让楚志强相信这么离谱的事啊？
“那您今天找我到底想说什么？”祝怀瑶直接问。
楚志强看着她，仿佛找到了新证据一般心情舒畅，语气愈发肯定：“如果你真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按理来说对我不会有这么强的防备心。”
“……”好吧，这点确实是她疏忽，因为自身职业习惯而有的防备心理，让对方给瞧出来了。
祝怀瑶没有接茬，楚志强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回答起祝怀瑶刚才的问题：“我找你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对于楚家的生意，之后发生过什么，能否告诉我？”
祝怀瑶挑眉，楚志强缓和了语气，尽量释放自己的善意：“当然，价格方面好商量。”
“好商量是指……？”
“不高于十万。”
祝怀瑶几乎是笑了一下：“叔叔，你这究竟是不相信我真知道十年后的事，只是来花钱买个吉利话，还是单纯把我当高中生，觉得我对信息的价值没概念？以你家的生意，这个价格怕是太便宜了吧？”
“的确，商场上的信息，按理来说应该值钱，但你带来的是十年后的信息。”楚志强悠悠道：“一切都不确定，任何一项微小的改变，都有可能造成结果不同——你告诉我的信息也许是真的，也许会有用，但我为了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多，这样看来，以成本计算，这个价格是合适的，如果你提供的信息真的让我获益非凡，那我也可以考虑在获益之后，给你相应的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