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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抽骨

作者:蜡笔鲈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向春来自那日从周府回来后,整日里眉头紧锁,天不亮就出门,夜深才归家。


    起初向喜并未在意,只当父亲如往常般忙着木偶活计。可渐渐地,她发现父亲每次回来都面色憔悴,眼中总带着化不开的愁绪。


    这日天刚蒙蒙亮,向喜特意起了个大早,在院门口拦住了正要出门的父亲。晨雾中,她望着父亲略显佝偻的背影,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爹,"她轻声唤道,"您最在忙什么?总是早出晚归,而且看起来特别疲惫,眼下青的都快赶上戏台上的钟馗了。"


    向春来身形微顿,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儿,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傻丫头,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活计多了些。"


    向喜却不肯就此作罢,她紧紧攥住父亲的衣袖,目光灼灼:"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自打从周府回来后,你就一直这样,是不是和周府或者那个灵萱郡主有关?”


    向春来闻言,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女儿会如此敏锐,沉声说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我最近交给你的牵丝技法,你练得怎么样了?要知道,将来爹不在了,唯有精进手艺,才能在这世间立足。”


    向喜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这话父亲近来常说,怕是说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了,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拽着向春来的衣袖晃了晃,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爹,我说你能不能别总说这些话呀,我知道要好好学手艺,可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向春来看着女儿倔强的神情,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他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喜儿,爹就是想你娘了,还有,最近一段时间你少出门,听到没有。”


    向喜听到父亲提起母亲,心头一颤。母亲去世多年,父亲极少提及,如今突然说起,必定事出有因。


    她敏锐地察觉到父亲话中的异样,追问道:“爹,是不是灵萱郡主威胁你了?那天她说的画皮之事,其实我听到了,她是不是还在纠缠你?”


    向春来浑身一震,手中的工具箱“啪”地掉在地上,他颤抖着嘴唇,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你……你都听到了?”


    向喜蹲下身帮父亲捡起工具,却发现袋中露出一角泛黄的羊皮纸,她正要细看,却被父亲一把夺过。


    向春来神色慌张地将羊皮纸塞回怀中,低声说道:“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记住爹的话,这几日就在家好好练习雕刻,千万别出门。”


    “可是爹……”向喜还想追问,却被父亲严厉的眼神制止。


    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慌乱的模样,那羊皮纸上分明画着一张人脸轮廓,边缘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


    …


    这天深夜,向喜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她悄悄起身,透过门缝看见父亲正在院中焚烧什么东西,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布满泪痕的脸,而他手中紧握的,正是那张泛黄的羊皮纸。


    更让向喜心惊的是,父亲脚边放着一个木箱,里面赫然躺着几个栩栩如生的人偶头颅,每个都长着与昌乐王妃相似的面容。


    向喜之所以认得昌乐王妃,是因为她十岁那年,随父亲去京城送货时,曾远远见过王妃的仪仗,那惊鸿一瞥的雍容华贵,至今仍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可如今,这些人偶头颅上精致的面容,竟与记忆中的昌乐王妃容貌分毫不差。


    "造孽啊..."向春来对着火焰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底传来,"当年就不该学这门手艺...现在报应来了..."突然,他猛地转头看向向喜的房门,吓得向喜连忙后退,却不慎碰倒了桌上的烛台。


    烛台落地的脆响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向喜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见父亲的身影僵在原地,火光将他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那些扭曲的人偶。


    "谁?"向春来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是喜儿吗?”


    向喜攥紧衣角,正犹豫是否要回应时,院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十余盏惨白的灯笼从巷口晃动而来,为首的正是灵萱郡主那辆华丽的描金马车。


    父亲的脸色瞬间大变,慌乱之中将木箱推进井里,却忘了扑灭那堆燃烧的羊皮纸。


    郡主踩着猩红斗篷踏入院中时,火星恰好舔舐完最后一片残纸。"向师傅好雅兴。"她弯腰拾起一片焦黑的纸灰,在指尖捻成粉末,"本郡主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向春来强作镇定地挡在女儿房门前,但声音依旧止不住地颤抖:“郡主深夜造访,草民惶恐,您要的东西还需三日……”


    "三日?"灵萱郡主突然轻笑,冰凉的手指抚过老人颤抖的脸颊,“我记得,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倏地转向那扇虚掩的房门,眼中泛起诡异的亮光,“既然如此,不如让令千金也出来见见世面?”


    向喜透过门缝对上那道目光,顿时如坠冰窖,她看见郡主身后那些提着白灯笼的侍女,竟都长着与王妃人偶相同的脸,只是每张面孔都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郡主开恩!”向春来猛地跪下,从怀中掏出一把雕刀抵住自己的咽喉,“小女年幼无知,求您放过她,若非要取人性命……就用老朽这副残躯……”


    院中忽起阴风,灯笼里的烛火齐齐变成幽绿色,郡主广袖翻飞间,向喜惊恐地发现父亲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就像那些被抽空棉絮的布偶。


    "爹——!"


    向喜再也忍不住冲出门去,却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她挣扎着爬向父亲,指尖触到的却是迅速木化的皮肤。


    向春来最后望向女儿的眼神里,满是悔恨与怜惜。


    "多好的皮囊啊。"灵萱郡主抚摸着父亲逐渐僵硬的躯体,突然转头对向喜露出森然笑意,"你爹欠本宫三十张美人皮,现在...该由你来还了。"


    向喜这才注意到,灵萱郡主华服下裸露的手腕处布满细密的接缝痕迹,夜风卷起她的鬓边碎发,露出脖颈处细微的裂纹,如同年久失修的瓷偶。


    向喜还没来得及给他爹收尸,便被灵萱郡主带回昌乐王府,幽禁在一间布满人偶的厢房里。


    第三日黄昏,灵萱郡主带着熏香而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捧着鎏金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雕刀与一叠泛着珍珠光泽的薄皮。


    “你父亲的手艺,你学了几分?”灵萱郡主用染着蔻丹的指尖挑起向喜的下巴,“今晚若做不出让本郡主满意的新皮,你就去陪井里那些失败品作伴吧。”


    灵萱郡主口中的“失败品”,自然不是指那些被丢弃的人偶,而是井底那些与她父亲一样被抽干精血的匠人。


    向喜强忍恐惧,颤抖着接过雕刀,然而当指尖触碰到皮料的瞬间,她如遭雷击,这分明是用人皮鞣制的材料!


    这个女人,竟然用活人皮!


    画皮并非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事情,而是需要新皮顶替旧皮,以往的画皮师所用之皮大多是动物皮鞣制而成,因此画出的皮难免存在瑕疵,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完美效果。


    可是,活人皮则完全不同,尤其是活取的人皮,不仅柔软光滑,更能让人容光焕发、永葆青春,但这种效果也有时限。


    由此可见,灵萱郡主为了维持美貌,不知杀害了多少人。


    烛火摇曳之间,向喜忽然发现墙上的那些人偶竟诡异地转动着眼珠,最角落处,一个穿着杏色襦裙的人偶,竟与她失踪多年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灵萱郡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言道:"向夫人当年制的皮可是极品,可惜了..."


    听到这里,向喜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恨意,她的父亲,母亲皆丧命于这个女人之手!她死死握住雕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灵萱郡主似乎很享受她的愤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恨吗?你母亲临死前也是这样的眼神呢。”


    向喜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她突然笑了,声音温顺而恭敬:“郡主说笑了,我们一家人能为您效劳,实乃莫大的荣幸。”她垂下眼帘,将眼中寒光尽数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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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郡主想要什么样的新皮?"


    灵萱郡主满意地眯起眼睛:“你倒是比你那对父母识相得多。”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指尖轻叩案几,“本宫要一张能维持三个月不腐的新皮,要像十六岁少女那般鲜嫩。”


    向喜心中冷笑,三个月不腐的新皮,这女人真是贪得无厌,但她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只温顺地点点头:“郡主放心,喜儿定当竭尽全力。”


    事实上,画皮与做人偶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向喜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对她说过:“人皮之下,皆是白骨;人偶之下,皆是腐木,而美人在骨不在皮,画皮若胜美人骨,便可令白骨生肌,腐木开花。”


    向喜的手艺并不差,只是父母在世时,她贪玩,并未认真钻研,但也学得了父母九分真传,只是平日里从不显露罢了,因此,旁人都以为她仅继承了父亲五六分本事。


    向喜先是点燃了一盏青灯,示意灵萱郡主躺在一张特制的软榻上,软榻四周垂挂着细腻的纱幔,遮挡住外界的目光。


    青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灵萱郡主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


    瞧瞧,多美的一张脸啊!


    可人皮之下,却是一张贪婪而扭曲的灵魂,让人见之憎恶!


    向喜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弄死,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就这么让她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向喜拿起一把银质小刀,刀锋在青灯下泛着冷冽的光,她指尖轻抚过灵萱郡主的脸颊,感受着那层薄如蝉翼的肌肤下跳动的脉搏。“郡主,请闭上眼睛,这样取皮时会更完整些。”


    灵萱郡主顺从地合上眼帘,嘴角还挂着志得意满的微笑,她全然不知,此刻向喜眼中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银刀在灯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在即将触及肌肤时突然转向,刀尖精准地挑开了灵萱郡主发间那支金凤钗。


    “取皮前需先净发,这是祖父立下的规矩。”向喜边说边将金钗收入袖中,动作娴熟地拆开郡主的发髻,青丝如瀑散落在软榻上,藏在发丝间的,是数道已经泛黑的陈旧刀痕,显然这位郡主早已不是第一次画皮了。


    向喜的指尖在那些疤痕上稍作停留,下一秒,却听见灵萱郡主不耐烦的催促:"动作快些,本郡主申时还要陪着兄长赴宴。"


    “马上就好。”向喜深吸一口气,刀尖猛然刺入郡主后颈的穴位,灵萱郡主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下来。


    纱幔无风自动,青灯的火苗诡异地变成了幽蓝色。


    “家父确实说过美人在骨。”向喜从木匣中取出一把雕着特殊符文的骨针,“可他没告诉郡主,我们向家最拿手的——是抽骨。”


    她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骨针,轻轻拨开灵萱郡主后颈的皮肤,露出里面泛着青白色的颈椎骨。


    “郡主知道吗?真正的美人骨,是要用活人现取的才新鲜。”


    软榻上的灵萱郡主虽然不能动弹,但眼中已满是惊恐,她想尖叫,却发现连舌头都僵直了。


    向喜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郡主别怕,您不是想要三个月不腐的新皮吗?我会给您更好的,一副永远不会腐烂的骨架。”


    说着,向喜手中的骨针开始缓缓刺入灵萱郡主的颈椎骨中,每一针都精准无比,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细的雕刻,郡主的眼中逐渐失去了焦距,她本以为自己今日会死在这个小姑娘手里。


    可现实就是,她不仅没有死,反而真的变得更美了,她满意地朝向喜点了点头:“算你还算识趣,好了,我走了。”


    或许是容貌的改变带来了自信,她的背影竟也变得欢快起来,可她不知道的是,向喜当时是真的想杀了她,可在最后关头停下了手。


    向喜觉得,死多简单啊,她不能让灵萱这么轻易死去,那太便宜她了,而是要一点一点地折磨她,让她在恐惧和绝望中慢慢失去一切。


    目送灵萱郡主渐渐远去的背影,向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阎王要你三更死,又岂会留你到五更?她向喜要想折磨一个人,自然有千百种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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